四十三


  休假

  牆裡鞦韆強外道,

  牆外行人,

  牆裡家人笑。

  笑聲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蘇軾·蝶戀花

  這是一間寬闊且十足男性化的寢室,前後兩進,內室裡除了錦榻絲被之外,就只簡單的幾座書架、衣櫃、桌椅和茶几。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張梳妝台和一座精緻的玉色花木屏風等柔性化物品,甚至地上還鋪了一張玉色地氈,這都是在主人成親前特別添加進來的。

  然而,無論是角落上的墨玉香爐、玉色屏風、玉色地氈,或壁上幾幅幽遠的山水畫和豪邁的草書,都很適切地在粗獷的灑脫中添加幾許高雅而恬淡的意境,減少了原有的生硬感,可見佈置的人也是經過一番細思的。

  此刻,宮震羽就坐在那張古雅的黑漆書桌後觀看幾封書信,而屏風後,樂樂正浸泡在冒著縷縷熱氣的澡盆裡吐出滿足的歎息。

  「哇~~真舒服,真香……啊!這是什麼香啊,禁衛爺?」

  「不知道,」宮震羽漫不經心地回道。「約莫是娘特別吩咐下人們添加的香料,我是不用的。」

  「哦!」樂樂掬起了一捧水淋在頸子上,同時流波悄悄一轉。「呃、我說禁衛爺呀!你就不能抽個空去幫幫大堂姊的忙嗎?她好可憐的耶!」

  宮震羽打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是娘叫你來當說客的?」

  「也不全是啦!」樂樂忙反駁。「那畢竟是我大堂姊呀!而且,從小她就最疼我了,看她這樣我也很難過嘛!」

  「那不關我的事。」宮震羽絕然道。

  「誰說不關你的事?」樂樂氣憤地拍了一下水,頓時水波亂濺、香氣四溢。「我是你的妻子耶,那她是我大堂姊,死的是我堂姊夫,這樣哪能說不關你的事?」

  她氣她的,宮震羽卻兀自拆開另一封書信繼續往下看,嘴裡依舊是漫不經心似的說:「一般而言,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對官家大多下意識懷有排斥的心態,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也自有江湖人的處理方式,甚少會願意讓官家插一腳的;但你大堂姊和伯父卻特地來找我,可想而知這件事絕對不只報仇這麼簡單,牽涉一定相當廣,而且,他們又不敢老實的說出原委,可見理屈的一方大約是你伯父這邊,我沒必要去膛那種莫名其妙的渾水!」

  一聽,樂樂不由得愣住了。「啊……這我倒是沒想到耶!他們並不知道你就是黑煞神,所以,一開始他們就是專程來找黑禁衛的……咦!對了,為什麼伯父他們都以為你叫宮慕雲?」

  宮震羽放下信紙。「我小時候是叫宮慕雲,後來師母幫我改了名字。」

  「為什麼要改?」

  「師母說,如果我不改的話,會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宮家從此絕嗣。」

  「耶?真的?那改了之後呢?」

  「我會在二十六歲這一年,也就是今年娶到妻子,而且,如果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就是會有七個子女……」還未講完,一聲驚噎,屏風後驀地傳來一陣咕嚕嚕的溺水冒泡泡聲。「怎麼了?」宮震羽忙起身轉到屏風後查看出了什麼事。

  卻見樂樂可憐兮兮地從水裡冒出腦袋來,邊嗆咳著邊囁嚅道:「你、咳咳……有沒有興趣娶、咳咳……娶幾個妾室呢?」

  宮震羽眉峰倏地皺起,「沒興趣!」說著,他順手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紫羅長紗衫。「你泡得夠久了,該起來了吧?」

  噘著小嘴兒不情不願地從澡盆裡爬出來,樂樂邊還咕噥著,「七個耶!你不找個人幫我一起生,等我生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恐怕已經是個白髮蒼蒼、彎腰駝背的老太婆了!」

  宮震羽默默地將長紗衫披在她身上,繼而從她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問:「已經四天了,還會痛嗎?」

  俏臉兒一紅,「不……不會了,早就不會了。」樂樂羞赧地吶吶道。

  「很好。」

  咦?很好?好什麼?

  「啊!」一聲驚呼,宮震羽冷不防地攔腰抱起樂樂。「幹嘛啦?」

  
《大俠,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