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或者研究有偏差的話,後果誰承擔得起?

  譬如送去一個幼咪咪、白泡泡的美少女,結果卻跑回來一隻北京人猿,或者換來一位百來歲的老歐巴桑,甚至變成一個雄壯威武的大男人,那種事誰敢負責?

  所以她也不能不把所有的專注力全集中在那些研究上頭。

  不過,現在沒有那種高深又複雜的研究可以讓她充分發揮天才腦細胞的思考力、想像力與好奇心,她只好把這三種特質運用到別的事物上去,不然她一定會無聊死!

  瞧,她現在不就在充分發揮她的高度好奇心了嗎?

  「呃,也……也是啦!不過這件事是你妻子為你安排的,你可以拒絕啊!除非是你樂見其成,那……」

  「我拒絕了。」

  「咦?」韓芊卉呆了呆。「你拒絕了?那怎麼……」

  「但她是外戚尹氏的人,一旦她抬出岳父來壓我,為免得罪她父親禍延親族,我不得不屈服。」他的聲音中透著壓抑不住的怒意。「十年前是先父替我決定了妻子人選,五年後,因為媳婦久婚不孕,先父又替我送來小妾,再過五年,先父已逝,卻換妻子來逼我和另一個陌生女人生兒子,換了是妳,妳願意如此這般任人擺佈嗎?」

  廢話,當然不願意!

  咦?慢著,這麼說來,一切都不是他的錯囉?

  「所以頭一天晚上你才會把氣出在我身上?」因為他是真的很不樂意?

  「對不起。」

  這樣說起來,確實不能怪他,真要怪也只能怪他不幸生長在這種時代。

  「算了,不過……」她仰起眸子努力想要看清他,但黑暗中也只能依稀見到他的臉型輪廓。「如果沒有人逼你,你就會忠於你的妻子嗎?你自己真的都不會想娶小妾嗎,即使她不能為你生孩子?」

  對他而言,這個問題可能有點小難,也可能是他從未考慮過這種狀況,所以靜默了好一陣子後,他才又開口。

  「倘若與我婚配的對象是我深愛的女人,我想我應該會忠於她。但這畢竟不容易,因為婚事都要經由父母安排,對象也通常是不相識的人,甚至可能是自己不喜歡的人,所以男人大都會再娶小妾,而許多女人也……」他頓了一下。「會有一、兩個情人。」

  韓芊卉呆了一下。「你……你的意思不會是說你的妻子,她也……也……」

  「她有好幾個情人。」冷冷地,他說。「她嫁給我的時候已經不是處女,之所以會不孕,也是因為婚前打胎的後遺症,因此她父親急著把她嫁出來,以免事情曝光沒人要她,而先父為了讓我順利陞官,雖然明知有問題,還是同意了這樁婚事,即使我百般反對。」

  「天哪!」她驚歎著。「可是你十六歲就結婚了,那她……」這時代的女人也這麼open嗎?

  「她大我兩歲。」

  「原來如此。」她低應,隨即又狐疑地問:「你不會十六歲就做官了吧?」

  「當然沒有,但先父是三品官,依蔭敘制規定,嫡長子不需要經過科試便可以入仕為九品官。不過先父瞭解我一向沒有野心,一點作官的企圖心都沒有,更別提要往上爬,只好事先替我作好安排。」

  唉!真可憐,最怕這種把野心強加在子女身上的父母。

  她爸媽就不會,他們光是忙著發動中韓戰爭就忙翻了,哪有空理會孩子們將來是作強盜還是小偷。

  「那你的小妾……」

  「她死了,在她第四次流產時因血崩過世了。」

  「抱歉,你一定很傷心。」韓芊卉歉然道。

  「也不會,她是個非常拘謹的女人,雖然我也曾想和她好好認識一下,但不知為何,總是談不上兩句就無話可說了。所以她去世時,確實我是有點難過,但談不上傷心,因為我根本就不怎麼認識她。問題是……」

  他歎了口氣。

  「由於我是本家唯一的嫡子,因此在她去世之後,宗族裡的長輩就開始催促我再娶良妾生子,雖然我還有兩個弟弟,但他們都是賤妾的庶子,長老認為由他們來繼承本家不太好,所以我的妻子才會作這項安排……」

  「我懂了,如果你先一步掛牌休業,無論誰繼承本家,她的處境都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才急著要鞏固自己的地位。」韓芊卉喃喃道。「不過,什麼是良妾?什麼又是賤妾?」

  「……妳不知道?」

  廢話,當然不知道,她是生物學家,又不是歷史學家,這種不重要的細節……慢著!

  不對、不對,她既不是歷史學家也不是生物學家,在他的認知裡,她只是一個替身,一個在女娘村裡出生長大的世襲替身,就算她沒問,也會有人主動告訴她,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Shit!她不能再這麼漫不經心了,再多來幾次一定會跑出一大堆馬腳來!

  「這……這……這種小事我向來不去注意,你知道,住在我們那個村子裡,大家都一樣的嘛!」這種臨時掰出來的理由,他最好相信,不然……不然……她也沒轍了。

  「……良妾是良民家的小姐,賤妾是奴婢出身的女人。」

  他不相信!

  而且起碼有九成九不相信,說不定正在想辦法要套她的話,那怎麼行,如果他真的想要套她的話,她最好在他開口之前阻止他說話。

  可是,如何阻止呢?

  「那……那……」她的天才腦筋呢?趕快發揮作用啊,別臨時停擺嘛!「你能不能再來一次?」

  「……」

  詭異的靜默驀然降臨,韓芊卉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天哪!她是花癡嗎?

  「我……我是說,如果你不累的話……」等等,這麼說……好像也不對,是不是越描越黑了?「那個……我……我是說……說……」說她是笨蛋!

  「不累。」

  「呃?」

  「一點也不累,我還能再來幾次,問題是妳……」頎長結實的身軀徐徐覆蓋住她,他沙啞地低喃著,溫熱的唇瓣已經開始在她胸前輕啄細吻。「還能承受得起幾次?」

  幾次?

  饒了她吧!她又不是專業妓女,哪受得了他這樣夜夜操,剛剛已經來了好幾回,現在別說幾次,半次也承受不起了!

  但是他那宛如愛撫般的熱吻,彷彿高瓦特電流般輕易地擾動她每一寸被碰觸過的末稍神經,撩起波波難耐的震顫,點燃了逐漸升高的慾望,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

  嚥了口唾沫,「一……一次?」她心驚膽戰地囁嚅道。

  「一次?不,既然是妳先開口的……」輕輕地,他滑入她體內。「今晚妳也不准睡了!」

  「耶?」

  於是,熱情的夜持續燃燒到天明,因為一句話說錯,某人油盡燈枯,被搾乾了!

  
《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