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八年前,他就是大內第二局手了,但是毀了三合會的並不是他高絕的武功,而是他可怕的智謀與耐性。如果是分別襲擊,三合會不可能毀滅得這麼迅速徹底,可他卻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策畫臥底,然後在三合會最後一次舉義起事時,乘機將三合會所有的首腦人物一舉消滅殆盡,三合會就這樣被他一手毀於一旦了。」

  「這些我們都知道,」雙刀堂堂主有點不耐煩。「就因為如此,所以我們現在堅持要求入堂的兄弟姊妹都必須要有堂內兄弟作保人,否則不接受入堂,這就是為了杜絕那種事再發生呀!」

  又沉默了會兒,「這樣沒用的,沒用的!」匕首會會主喃喃道。

  「怎會沒用?只要小心別讓清拘混進來,自然便不會重蹈覆轍了。」

  「可是……你不懂,你……你完全不懂,這樣……這樣是不夠的,絕對不夠,因為……因為……」說到這兒,匕首會會長不由自主地開始激動了。「因為十六阿哥最恐怖的不是他的武功,也不是他的智謀,更不是他的耐性,而是他的……」

  「稟堂主,新丁們都已帶到!」

  一聲傳呼,打斷了匕首會會主幾近於恐懼的低吼,使他一驚回神,連忙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失態。雙刀堂堂主則皺眉收回詫異的目光,轉向傳令的弟子。

  「各人紅單都已準備好了?」

  「是,都已準備好了。」

  「好,那帶他們進來吧!」

  於是,幾十個新丁陸續被引領進來,由於金祿的「身份」比較特別,葉丹鳳便特意將他與滿兒拉到最前面一排站定,準備第一個就讓金祿先人堂,她的外八堂大爺寶座就坐定了。

  至於金祿,則始終睜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無邪地眨呀眨的,彷彿急待參與一項新鮮遊戲的幼童,直自他的視線與匕首會會主狐疑的目光相對,他驀然笑出一臉燦爛無比的歡愉。

  「哎呀!好久不見了,你好麼,大棒槌?」

  正自滿腹疑雲的匕首會會主聞言驟然全身一震,手上茶杯喀鏘一聲落地,同時一個虎躍跳起來,一臉驚恐地好似想往後逃,卻忘了身後便是椅子,於是一個踉嗆又跌回椅子上,退無可退,只能往前筆直伸長手臂,抖得跟篩糠似的指住金祿,嘴巴張大得足以塞進一粒大西瓜,卻半響聲音也出不來。

  眾人正自驚疑問,金祿更是笑吟吟地對匕首會會王頑皮地擠了擠眼。

  「真好玩兒,不是麼?與八年前同樣的情況,八年後又重演了一回,你們還真是學不乖呀!」

  終於發現不對了,雙刀堂堂主唰的一下抽出雙刀對準金祿怒喝。

  「你到底是誰?」

  聲落,眾人面色齊變,一連串鏘鏘鏘聲中,除了仍舊維持癡呆狀的匕首會會主之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抽出亮晃晃的刀與匕首,並團團將金祿與滿面驚懼之色,已然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滿兒圍住。

  「我是誰?」金祿卻仍是一派悠閒地探臂將滿兒攬進自己懷裡護住,並對匕首會會主說:「我是客人,不該由主人來介紹麼?」

  彷彿沒聽到似的,匕首會會主又呆了好半天之後,才徐徐放下手臂,滿臉絕望地垂下腦袋,

  「十六阿哥……十六阿哥胤祿最恐怖的是他有一張……有一張天真童稚又純潔無辜的娃娃臉,除非已知道他是誰,否則……否則沒有任何人會對他起疑心。」他抖顫地低喃。

  「當年……當年他十八歲,看上去卻僅有十二歲上下,沒有人會去懷疑一個十二歲的純稚孩童,他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混進了三合會,在一夕之間便……」唇角一抽搐。「毀了三合會。」

  「如今……如今他二十六歲,看上去也只有……」他抬頭,望住金祿,苦笑。「十六歲上下,仍然……」他再次絕望地低下臉。「沒有任何人對他起疑心!」

  兩顆眼珠子不敢相信地瞪住金祿好半天,雙刀堂堂主始駭然大叫,「你就是十六阿哥胤祿?!!!」

  金祿——胤祿驀起一陣高亢而狂肆的大笑,隨著笑聲,他的模樣也變了,仍是那張娃娃臉,神情卻恁般陰鷥狠毒,眼底更是冷漠寡絕,此刻絕不會再有人錯認他只是個十五、六歲的純真少年了。

  笑聲一止,他即振吭大吼,「塔布!烏爾泰!」

  瞬間,數響炮轟,連聲慘嚎,在硝灰塵霧中,門口兩條人影乍現,並凌空越落在胤祿身前單膝跪地。

  「塔布(烏爾泰)在!」

  「來了麼?」

  「回爺您的話,火器營、健銳營一個不缺,並已團團包圍住這兒。」

  唇畔遽爾浮現一抹殘佞的微笑,「很好!」胤祿攬住滿兒的手臂倏緊,同時狠厲地咆哮,「斬盡殺絕,不留活口!」語畢,頤長的身軀驀然騰空飛起,繼而一個轉折撲向忠義室外。

  而自始至終都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滿兒,驚駭地窩在胤祿懷裡,耳畔槍炮聲、慘嚎聲不絕於耳,仍舊不明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出嫁不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