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饒了你?」金硯竹冷哼。「帶滿兒回京那一年,我便已慎重警告過你們了,你們盡可以嘲笑我,可若是膽敢說一句對滿兒不利的言詞,我絕饒不了你們,而你,剛剛……」

  「我還沒說完!」允禕驚懼地失聲大叫。「那不算,我還沒說完,我還沒說完呀!」

  神情更冷厲。「對我來講,那已足夠了!」

  一旁的弘升終於發現十六叔是真的想殺死二十叔,他不禁機伶一顫,「不要,十六叔,請您饒了二十叔吧!他……他還年輕不懂事,難免曾說錯話,就這麼一回,請您恕過他吧!」說著,趕緊往滿兒那兒送過去求救的眼神。

  滿兒歎了口氣,把女兒交給張著大嘴直髮征的小桃玉,悄然過去拉住金硯竹的手臂。

  「爺,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弟弟嘛!不要因為我而真的殺了他,否則你教我何以自處?這樣一來,我就真的不好再待在你身邊了呀!」

  金硯竹蹙眉瞄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後即回到梳妝怡前,滿兒連忙揮手要弘升趕快帶允禕離開;忙不迭的,弘升立刻指揮幾個護衛扶腋著允禕先行,他隨後也要逃之夭夭……

  「弘升。」

  甫一腳踏出門口的弘升渾身一震,膽戰心驚地回過半臉。「十……十六叔?」

  「叫他們每一個都來看我的戲——內城裡的每一個,一個都不許漏,哪一個敢不來,我饒不了他!」

  嗚嗚,怎麼每次都把這種爛差使丟到他頭上來?

  「是,十六叔。」弘升沮喪著臉離去了。

  瘦漢子遲疑半天,終究沒敢就這麼悶不吭聲地悄然離開。「奴才告退,十六王爺。」就算他再魯鈍、再愚蠢,光從他們的對話中也聽得出來跟前的金老闆到底是哪位主子了。

  「你也想讓我殺了你麼?」

  瘦漢子抽了口氣。

  「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告退,十六王爺、十六福晉。」

  「滾!」

  不過晃個眼,適才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閒雜人」等全都溜得一乾二淨,可戲房內卻依然毫無半點聲息,每個人都只呆呆的看著「金老闆」把妝卸乾淨,然後抱起始終乖乖等在一旁的小日兒,兩眼望向滿兒。

  「回去了。」

  「是,老爺。」

  滿兒自小桃玉手裡抱回女兒,如同兒子一樣乖巧的伴同金硯竹離去了。而戲房內卻仍舊靜默得彷彿內無半人。

  直至良久良久後,才有人啞著嗓子擠出聲音來。

  「天天天……天哪!他他他……他是莊親王爺!」

  「三慶園名旦角兒金硯竹便是堂堂莊親王爺,每個人都得去看他唱戲,否則腦袋不保。」

  一句「傳言」,惹來北京城裡一片混亂,三慶園差點爆破,大家爭先恐後的去聽金硯竹唱戲,就怕沒來得及看腦袋使得搬家。

  不過,聽完了戲,他們也不能不承認,金硯竹唱得還真是好得沒話說!

  兩天後,金硯竹甫上戲,後台裡來了個人,一個高高瘦瘦,滿臉親切和藹的笑容,那身高貴氣質卻不容小覷的中年人。

  這一回,錢如詩的兩眼可就睜得夠大、夠亮了。「請問您是?」她小心翼翼地問。

  高貴中年人倏地咧嘴一笑。「我排十三。」

  十三?什麼十三?

  
《出嫁難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