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塔布!」

  「奴才在。」

  允祿抬眸,不見人影,原來躲在書房外頭不敢進來。

  「將這封信函送去宮裡給皇上!」

  塔布這才躡手躡足地貼緊牆邊摸進來,戰戰兢兢地取去信函,然後一溜煙又逃了。

  「烏爾泰!」

  「奴才在。」

  「拿銀子去把福晉變賣出去的首飾全給買回來,一樣都不許缺。」

  「奴才這就去。」書房門外,烏爾泰大聲應喝,旋即咚咚咚跑走了。

  「佟桂、玉桂、玉蓉、婉蓉!」

  「奴婢們在。」四個聲音都是從窗外傳進來的。

  「本王立刻要再出門,府裡頭交給福總管,有什麼瑣碎事兒全去找他,格格、阿哥們則交給你們,好生看著,別讓他們搞鬼搗蛋惹出事兒來,福晉回來要是少一個,就拿你們的腦袋來頂!」

  「奴婢們知道了。」

  交代完畢,允祿回房提起原來的衣物行囊又飛身出府去了,府裡的下人們齊齊鬆了一大口氣,差點沒吹跑院前的老柏樹。

  幸好,沒有火災也沒有水災,王府安然無事逃過一劫,此後定能流傳千萬世!

  滿兒不曾有過被父母疼愛的經驗,也就不知道那該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她可以確定絕不是竹承明給她的感受。

  與其說是疼愛,不如說竹承明是在討好她、取悅她,無論她提出何種要求,即使是無理的要求,竹承明總是有求必應,比菩薩還靈,這種感覺委實新鮮,使她不禁有些得意起來。

  沒想到除了金祿之外,還會有第二個男人如此寵膩她。

  數天過去,她另外兩個同父異母的姊妹也來了。竹月嬌活潑頑皮,與她個性極為相近,雖然兩人相差十歲,卻是一拍即合,沒幾句話就玩在一塊兒了。

  不過那個大她一歲的姊姊竹月仙可就……

  「大姊。」

  「嗯?」

  「二姊為什麼老是陰陽怪氣的?」

  不知為何緣故,一見到竹月仙就讓她想到玉含煙,也許是因為她們同樣清麗纖細,同樣溫柔婉約吧!

  不過竹月仙的態度可一點也不婉約,還差勁得很。

  前些日子,滿兒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自己做套白族服飾來穿,於是吆喝姊妹們一起來做,竹月蓮和竹月嬌都興致勃勃的來陪她,偏就是竹月仙一點也不給面子,事實上,竹月仙壓根兒就不願意接受滿兒是她妹妹這件事,對滿兒總是不理不睬,老是拿後腦勺給她看。

  直至她們衣裳都快做好了,竹月仙仍然不願意同她多說兩句話。

  「因為她最像娘嘛!」竹月嬌湊過眼來瞧瞧滿兒繡的花兒,再縮回去看看自個兒的,然後噘起嘴兒,不開心地抗議。「為什麼只有我繡的花最醜?」

  竹月蓮與滿兒不約而同伸長頸子去看她的女紅,旋即大笑著退回去。

  「真醜!」

  「可惡,怎麼可以嘲笑人家嘛!」竹月嬌不依的一人給她們一拳。

  笑鬧一陣後,三人又各自低頭專心繡花。

  「其實,滿兒,月仙並不是針對你,而是……」竹月蓮抬眸瞄了滿兒一下又垂下去專注於手上的女紅。「她是不滿爹為何不能回應娘對他的癡情,卻去愛上別的女人。」

  滿兒也揚起眸子瞥她一眼,再垂落。「感情的事本來就是不由自主,無法勉強的呀!強求喜歡的人一定要喜歡自己,這未免太無理!」

  「話是沒錯,但……」竹月蓮頓了頓。「記得是十二年前吧!月仙才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時,那年春天我和她一起到青海的表姨家作客,在游賞崑崙山時邂逅了一位年紀比她小一、兩歲的少年,一塊兒遊玩了兩個月之後,月仙便喜歡上人家了,我仍記得當時她是那樣嬌羞又喜悅,一如尋常墜入情網的少女。不料再過一個月,那位少年竟像出現時一樣突然地不再出現……」

  「哇!太可惡了,小小年紀竟已學會玩弄姑娘家的感情!」

  滿兒憤慨地為竹月仙打抱不平,沒想到竹月蓮卻喟歎地直搖頭。

  「咦?不對嗎?」滿兒怔愣地問。

  竹月蓮苦笑。「不對,那位少年並沒有錯,我是旁觀者,看得很清楚,他只是很單純的想找幾個伴一塊兒遊山玩水,並非別有居心,當時同行的另有一位表哥和兩位表弟,那位少年多半都和他們走在一起,也盡量與我和月仙保持適當距離,連話也很少說,換言之,他從未追求過月仙,也不曾有過任何表示,是月仙單方面喜歡上人家的。」

  
《出嫁願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