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你是說真的?」

  「廢話,要不為夫現下立刻去叫她們離為夫遠點兒!」

  「你瘋了,現在滿屋子都是客人,連皇上也在,你想幹嘛?」

  「那改明兒個為夫一見到她們,頭一句話便要她們離為夫遠點兒,這可好?」

  「……好。」

  廠甸兒是個傳統大市集,平時空曠,人跡罕至,可是一到了正月裡,那可是人山人海,如荼如雲,各色小吃和叫賣,吃的、玩的、看的;糖葫蘆、江米愛窩窩、大山裡紅,響炮、金字紅簽兒、風車兒,耍獅子、踩高蹺、扭秧歌、劃旱船、猜謎語、面人兒湯,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尤其元宵節前五日,更是舉燭張燈,結綵為戲,蓮花燈、八寶燈、八角燈、高角燈、龍燈、無骨燈,一條條花燈的河流,串起了一片燈火輝煌的景致,不說小孩子,連大人都愛看。

  「喏,昱兒給你抱!」

  「耶?」金祿張口結舌地「拿」住那個軟綿綿的「東西」。「這、這……為夫不會呀!」

  「你以前不是抱過梅兒?」

  「幾百年前的事兒了,為夫哪裡還會記得!」金祿嗤之以鼻地把「那種事」丟進茅坑裡去。

  「那就當抱我嘛!」

  「抱娘子你?」金祿滑稽地舉舉手中的「東西」。「娘子你縮水了?」

  滿兒不理會他,逕自吆喝,「大家準備好了沒有?要出門囉!」

  金祿歎著氣,試圖抱好小兒子,然後一大一小兩人相對瞪眼,望著懷裡那張冷冰冰的小娃娃臉,他不禁翻了翻眼。

  「這小鬼真不討人喜歡,連笑一下也不會!」

  話一出口,周圍頓起轟然大笑:他在說他自己嗎?

  「啊!十七弟來了,走了、走了,可以走了!」

  這回出門看花燈,他們是和允禮一家子約好一塊兒去的。允禮沒有兒子,只有女兒,而金祿的兒子比女兒多,這樣一湊起來倒是恰恰好。

  「目字加兩點,不作貝字猜。嗤,這麼簡單的東西也敢拿出來現眼,弘普!」

  「是賀字,阿瑪。」

  「貝字少兩點,不作目字猜。」

  「資。」

  「很好,賞你一支糖葫蘆。」

  「糖葫蘆?好摳門兒喔!阿瑪。」

  「不要?還來,阿瑪自己吃!」

  「阿瑪的嘴兒比耗子還小,糖葫蘆塞得進去嗎?」

  「……你這小子,不要跑!」

  在眾人的爆笑聲中,金祿抱著小兒子追大兒子去了。

  「十六嫂,十六哥還真是疼你呢!」十七福晉羨慕地道。

  滿兒聳聳肩。「他也不是常常這樣啊!久久才一回呢!」

  「那又何妨,這樣才新鮮嘛!」

  「說得也是,他……老天!」滿兒雙眼直了一下,旋即慌慌張張地東張西望,想找地方躲。

  「怎麼了?」十七福晉忙問。

  「碰上不想見的人了!」滿兒苦著臉,眼看卜蘭溪姊妹果然往這頭過來了,不禁頭皮發麻。「十七弟,交給你了,好生應付,不然叫你十六哥在你老婆、女兒面前打你屁股!」

  「我?」允禮呆了一下,滿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但、但……要我應付什麼?又如何應付?」

  滿兒重重歎了口氣。「卜蘭溪格格想給你十六哥作側福晉。」

  「咦?」允禮與十七福晉相顧一眼,不約而同噗哧失笑。「原來如此。不過十六嫂自己不也可以應付,就像應付阿敏濟一樣嘛!」

  「哪裡一樣啊!」滿兒更是愁眉苦臉。「阿敏濟可惡得教人恨不得把她丟進太液池裡餵魚,但這位卜蘭溪格格雖然直爽得令人受不了,卻仍不失是個好女孩,我怎能……」

  「怎麼了?娘子,你的臉色怎地這般古怪?」

  滿兒聞聲回頭,原來金祿已然抓到不肖子,得意洋洋地拎著弘普的豬耳朵回來了,幸好小兒子仍在他懷裡,沒隨手扔到路旁去任人踩。

  她連忙把他抓到一旁去咬耳朵。「夫君,卜蘭溪格格也來了。」

  「真的?好,那為夫現下就去……」

  「你哪裡也不去!」瞄一眼被允禮擋住的卜蘭溪,滿兒話聲更細。「現在不成,夫君,這會兒大家玩得正在興頭上,別掃了大家的興,稍微應付她們一下,等過了今天再說。」

  金祿苦了一下臉。「還要應付?」

  滿兒重重點頭。「應付!」

  金祿沒可奈何地歎息。「好嘛!」

  可是就算滿兒有心想應付一下,不忍心讓卜蘭溪當著眾人的面太難看,卜蘭溪領不領受卻又是另一回事,誰也沒料到她竟然會劈頭第一句話便單刀直入的砍殺過來。

  「王爺,我喜歡你,請你收我作側福晉。」

  其實卜蘭溪想得也沒錯,大家都知道莊親王不好搞,最好趁他脾氣好好的時候跟他提,運氣好說不定就成了,運氣不好也不會死得太難看。

  
《出嫁願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