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千里,虛鳳假凰春夢闌(二)

許思顏坐於桌邊,盯著那始終沒有翻動過的那頁書卷,沉吟片刻,吩咐道:「南霜,拿條薄毯給太子妃送過去。舒榒駑襻」

沈南霜怔了怔,「殿下,雖說這會兒涼快了些,可到底還是夏天,用不著蓋毯子吧?」

許思顏不答,淡淡瞥了她一眼。

沈南霜心頭一悸,連忙跪地請罪道:「南霜失言,太子恕罪!」

許思顏這才揮手,「去吧!」

沈南霜再不敢多說一句,急急抱了薄毯奔了出去。

片刻後回來,她的神色間便多了幾分敬服。

她稟道:「太子妃彷彿極累,抱著琴就睡下了,臉上都是汗,連衣衫都浸透了。這樣裹著濕衣裳睡一晚非著涼不可,所以我剛已叫人去知會琅惠道長,讓他遣一位女道長去侍奉太子妃,務要取熱熱的水來讓太子妃沐浴更衣後再睡。」

許思顏彷彿在聽,又彷彿沒有,依然保持著撐額看書的姿勢,並未應她一句。

沈南霜不覺抬頭細看,才見他闔了眼,竟似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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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浴罷,裹了條毯子睡著,倒也睡得甚是香甜。

以琴音療疾止疼,並不只是一門琴藝,更近乎一門武藝。她許久不用,效果雖不錯,於她卻像大戰一場,委實疲累之極,只問得樓小眠平安二字,便已無力顧及其他。

好在她年輕健康,不過睡了三四個時辰,人便恢復過來,甚至迷迷糊糊聞到了一股古怪的氣味。

這氣味並不陌生,自從八歲那年聞了一次,她每次一聞到都會悚然而驚。

那年剛定下她和吳國太子的親事,蕭尋似覺得有些無聊,遂帶了妻兒到蜀都附近的山上遊玩散心,晚上便住在山中一間小棚屋裡。半夜醒來,小木槿覺得有些冷,見家人都熟睡,記起傍晚時看過到父母兄長怎麼引柴火,遂悄悄爬起身來,自己跑屋外生了火;她倒是孝順,想著父母睡著也冷,順手挪了一堆火到那棚屋裡。

然後,她就在屋外的老樹下睡著了。

再後來……她被吵醒了,滿鼻都是什麼東西被燒著的味道。

忙跳起來看時,她面前的火堆已經熄滅,那邊的棚屋卻著火了。

半邊屋子已被火海淹沒。

火舌吞吐裡,木質的棚屋被燒得辟啪作響,濃濃青煙如烏龍般直捲蒼穹。

夏歡顏正不安地在棚屋前來回踱著,眼神焦慮,秀眉蹙得極緊。

她忙奔過去問道:「母后,怎麼了?」

夏歡顏連忙牽過她道:「不知怎的著火了!別怕,應該沒事……」

木槿四下一打量,急問道:「父皇和五哥呢?」

夏歡顏向火焰裡一指,「還在裡邊!」

木槿大驚,「怎麼還不出來?」

夏歡顏道:「木槿不見了,怕是在哪個角落裡睡著了沒來得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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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