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

    三月初的兩,來得出乎意料外的猛烈。天空的烏雲。像是一條永遠擰不幹的濕毛巾,在早來的雨季中,主導著初春的色彩。

    下雨天向來是開稿伏案天。

    書案的左方,洞開著一方窗口,平日收納陽光入室內,鳥語啁啾聲由窗外糾纏的電線上揚起,即使只是尋常的麻雀;而向來,麻雀常被形容為吵雜的代名詞,但在都市裡,任何天然的聲音,都珍貴得令人感恩!幾乎像是為我演奏似的,每日每日,總是有麻雀聲來活潑我的窗口。

    這是天晴日光好時會有的景致;但下雨天自是截然不同。

    陰霾的天空閃著春雷的怒吼,驚蟄了天地萬物的甦醒。天與地之間,都溢滿銀絲匯成的水氣。吵雜的人聲散去了,鳥語隱遁,車聲漸稀,僅剩的些微聲響,全被嘩啦滂沱的大雨聲給掩蓋了過去。

    單一的,獨佔的,彈起自己的樂音,不讓其他雜音專美於前。

    向來不在陰天出門,倒不是怕弄濕了自身。只因敬畏著種種天候節氣的轉變,總是呆立於窗口,怔怔出神不能自已,讚歎吧!那樣神奇的景象。

    很難去界定雨天帶給我什麼思緒或心情。只是總會忍不住提筆,對著格子爬出我的故事、我的心情、我的悲傷與我的快樂。

    那樣子幾近著魔的任其流瀉,混亂的組合力卻往往出乎意料的揮灑出較令人滿意的作品。

    在非關長篇小說的筆耕世界中,我有兩抽屜的心情記事被珍藏了起來。很難想像不愛寫日記的人(事實上看到日記本子就開始打盹,病情嚴重)會勤於記下心情,居然也將溢滿成災,又得清理一番。

    依然是下雨天。無處可去的天候沉靜住了叫囂的靈魂。我又伏回案上,看我的雜文,回味我的心情,沉澱多日來的紛亂心思。在三月末,清明尚未到來的雨季。
《歪點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