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180章

    正文第一百七十六章決定

    內又恢復了那種詭異的沉寂,趙清軼和水涵光都停了悠閒的搖著折扇,後者瞇起赤瞳,都看著互相對視的那一對男女。

    蘇小舞巧笑倩兮,還保持著伸手送出和氏璧的姿勢,相反她對面的皇甫非墨卻神色陰晴不定。

    這回輪到她說的算了。蘇小舞收回手,手指自然地在玉璽上順著上面的紋理摩挲著,淺淺笑道:「皇甫少俠何必這麼心急?我們再好好商量商量,這和氏璧是天下的至寶,我們總不能輕慢了人家是不?」

    除去剛開始的驚訝,皇甫非墨眼中現出讚賞的神色,笑道:「蘇小姐,沒想到多日不見,你會令在下刮目相看。」

    蘇小舞冷哼一聲,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不解她為何會「武功」。說起來,她這件事還要找他多聊聊,究竟當初給她的那三枚金針都是什麼生化武器啊?對她身體有沒有害處啊?

    趙清軼敏感的聽見皇甫非墨稱呼蘇小舞用了「小姐」這個稱號,心下留了意。不知道蘇小舞到底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姓蘇的好像並不是很多,還有那個溫青青……等有空一定要讓風月閣搜查下。

    皇甫非墨仍是閒逸如常,見蘇小舞並沒有回應他,也不在意,臉帶笑容地說道:「那這塊燙手山芋,小舞你打算怎麼解決呢?」

    蘇小舞掃視了一下趙清軼和水涵光,只見他們兩人都關切的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惹事,這方寶玉,其實給了誰,都和她沒有關係。

    她何必呢?

    蘇小舞釋然一笑,道:「皇甫少俠,小舞只是認為。您用其他事情要抰於我,未免對對面那兩位仁兄太過於不公平。」

    皇甫非墨也瞥了一眼平台對面的兩人,挑了挑眉梢,感興趣地問道:「那要怎麼樣才算是公平呢?我才是這和氏璧的守護者吧?他們充其量只是覬覦寶玉的兩個竊賊,怎麼說這和氏璧也應該由我保管吧?」

    蘇小舞早就體驗過這人蠻不講理的性格,眼珠一轉,輕笑道:「怎麼能這麼說呢?如果這樣算,只有我能開啟寶藏,只有我能拿到和氏璧,這不是說明玉璽認同我嗎?難不成我還能像則天皇帝一樣。當個一代女皇?」要比誰更胡攪蠻纏?她奉陪到底!

    皇甫非墨聽了倒沒覺得怎樣,水涵光聽著只是覺得蘇小舞天真有趣,敢想敢說,果然是真性情。而趙清軼則在心中記上一筆,如果讓蘇小舞在他身邊的話,一定要杜絕一切她和皇兄地接觸。

    呃,雖然皇兄早就大婚。可是還是很危險的。趙清軼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將蘇小舞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壓根就沒去想人家會不會跟他回京城。

    皇甫非墨打了一個哈欠,歎氣道:「好吧,現在和氏璧是在你手中,那你想給誰呢?」他自從走進這個密室,對面的那兩位男士對蘇小舞究竟抱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就被他一眼便看得一清二楚。暗讚這笨女人果然有魅力。但是他更想知道這笨女人究竟衷心哪一個?

    他想看好戲。

    老實說,他一開始扔她到古代。本來只是為了嚇嚇她。等到她忍受不了的時候,再現身出來好好挫挫她的威風,最好讓她哭著喊著求他送她回去。

    不過,他算是失算了,完全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在這個宋朝的真實武林混得風生水起。在半年的時間裡,居然混到武林偶像的地步。咳,這裡面雖然有他地功勞,但是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曾經幫過她,絕對不是他看她可憐忍不住。絕對不是……

    蘇小舞甜甜一笑,道:「你們自己憑本事搶吧,小舞可不想要這個麻煩東西。」她話音剛落,一個甩手便把和氏璧往原來放置的玉台上面扔去,全然不管這方已經缺了一角的玉璽是否有可能四分五裂。

    在場的另外三人中,趙清軼是和蘇小舞相處最長時間的,對她也瞭解最深。所以當蘇小舞剛一開口,他就猜出她下一步想要做什麼。在蘇小舞才舉手的那一瞬間,便已經飛身朝玉石平台前搶去。

    而此時的水涵光和皇甫非墨,都在驚詫蘇小舞為何視珍寶於無物。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就這麼隨手甩出。

    趙清軼離平台也不過數尺地距離。輕身提氣幾乎就在剎那間趕到了平台處,而此時,皇甫非墨和水涵光才剛剛反應過來,前者朝趙清軼的地方撲去,後者卻一個閃身守在了出口處。畢竟論距離,還是皇甫非墨離得比較近,而水涵光迅速在腦海中判斷了一下後,決定守住出口。如果皇甫非墨來得及截住趙清軼,兩人肯定會拚鬥多時,他正好可得漁翁之利。如果皇甫非墨來不及攔住趙清軼,那後者並不熟悉密室中的機關,肯定還是要從出口逃逸,那麼勢必要過他這關。

    蘇小舞退到角落裡,旁邊就是一盞燃燒了許多年的長明燈,離近就可以清楚的聞到一股濃郁至極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蘇小舞深吸一口,覺得頭腦立即清醒了不少,想來應該是高級香料。

    而此時趙清軼已經張開折扇接在和氏璧下落地正下方一點,打算輕鬆地在和氏璧摔到玉石平台上之前,毫不費力地接住。與此同時,皇甫非墨的暮雨劍卻幻化出一道有一道虛實難分地黃影,搶至趙清軼的手腕處,勢必要他在要手還是要玉璽之間抉擇。

    趙清軼輕哼一聲,手中的折扇以一副瀟灑自然的姿態,豎起扇面,當成一個盾牌去硬攔皇甫非墨的暮雨劍。

    皇甫非墨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他手上這把暮雨劍看似好像一把木劍。其實上,早就被他用現代的合金技術製成外表類似木劍,而內部則是無堅不摧的鋼鐵。就憑他那個薄得幾可以透明的紙扇就自以為可以擋住他地攻勢?

    皇甫非墨這樣想著,甚至都有些不忍。暮雨劍錯過了一些角度,打算只輕傷對方,阻止他拿到和氏璧就好。

    趙清軼見狀微微一笑,折扇一個虛晃,迅疾無比地又縮了回去,又放在原來的位置,和皇甫非墨的暮雨劍擦身而過。

    「啪!」和氏璧掉到趙清軼恰到好處承接的扇面上,發出一聲細微的輕響。

    正文第一百七十七章三龍奪玉

    小舞看得無語,皇甫非墨同學就是太好騙,被趙清軼中招了。不過想起最開始和皇甫非墨在現代見面的時候,不也被她說得惱羞成怒,最後被激怒把她扔到古代來了嘛!

    也不知道皇甫非墨這性格在古代怎麼存活的,不過也是只能當少俠的料。自負,好強,沒耐性。嘖嘖,還真是容易被人看穿。蘇小舞撇撇嘴,心情愉快地想著。

    皇甫非墨雖然沒料到趙清軼能這樣無恥,但仍然也有餘力去扭轉局勢。他上身微微一晃,運用腰力硬生生地把已經刺出去的劍朝趙清軼橫切過去。力量不如方纔那樣凌厲無匹,但是也足可以讓趙清軼不得不應對。

    趙清軼手腕一抖,和氏璧再次被他拋上半空,折扇刷的一聲合了起來,用扇骨和皇甫非墨的暮雨劍短兵相接,發出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

    兩人同時一愣,但是卻又很快交戰在一起。在電光石火的時間內,兩人交換了三招。而此時,被趙清軼抖到空中的和氏璧才開始下落。

    「皇甫少俠的劍是鐵木劍嘛,不錯,不錯。」趙清軼悠閒地說著,手中的動作卻沒有慢半分。

    皇甫非墨用暮雨劍將掉落的和氏璧再次挑上半空,兩人繼續過招。皇甫非墨也毫不示弱地回道:「趙公子用的扇子是精鋼扇嘛,很好,很好。」

    蘇小舞對著金碧輝煌的天花板翻個白眼,這兩人也真是一步也不肯退讓,連口頭上的得失都要計較。

    密室內一時叮噹聲不絕於耳,趙清軼和皇甫非墨隔著玉石平台纏鬥,勁氣侵迫,寒意大作。蘇小舞整個人都貼在了石壁之上,但是迎面的勁風還是刮得她的臉生疼。

    和氏璧被兩人當成彈球一般。不斷拋往半空中。趙清軼手中折扇的每一部分,均可以化成制敵的工具。加上扇子地特殊形狀,可作撥、掃、點、打,姿態瀟灑飄逸,一點都不像和人拚死搏鬥的樣子。

    而皇甫非墨則不慍不火,他的長劍雖不適合這樣短兵相接,相比起趙清多變的折扇在這樣固定的空間內變招很慢,但他劍勢大開大合,再加上暮雨劍的特殊鋒利材質,也足以令趙清軼不能輕易奪走和氏璧。

    兩人均是奇招迭出。以快對快,其間沒有半點停歇,而每當和氏璧落下的時候,總會有折扇或木劍送它再彈起。兩人都是有默契的防止和氏璧再次掉落在玉石平台上。

    誰知道如果這方詭異的寶玉再次接觸到玉石平台,蘇小舞是否還願意拿下來,或者,她是否還能拿下來呢?

    蘇小舞只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花繚亂了,先不說他們兩人的交手她看不清,就光看著和氏璧被他們毫不珍惜地來回拋往半空中,她就覺得心驚膽顫。當然,她完全忘記最開始把和氏璧扔掉地那個人是她。

    自然而然地把目光對準了出口處的水涵光,蘇小舞發現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密室中央交手的兩人。赤瞳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蘇小舞注意到水涵光的右手藏在他寬大的袖筒裡,微微有動作起伏。頓時知道他肯定出手在即,只是不知道他是用何種方法。但她敢肯定,一定是看準時機準備一擊即中。

    蘇小舞不覺咬緊下唇,她到底要不要出聲提醒趙清軼和皇甫非墨兩人呢?首先她是絕對不希望和氏璧落在趙清軼手中的,因為他拿走也是徒勞。而且如果是水涵光拿走和氏璧,他應該也不會有何圖謀吧?畢竟他只是個江湖中人。

    至於皇甫非墨……這傢伙一直守著這個和氏璧也拿不下來,肯定裡面有內容。而且他一旦得手了肯定跑到天邊去了,她再想揪住他讓他送她回現代可就困難了。

    她內心不斷掙扎著,突然眼神和水涵光地赤瞳視線相交。一剎那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他們兩人在歧天山洞裡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對視過,只不過那時候在場有九大派和玄衣教的人,現在只有兩個人在他們之間爭奪和氏璧。

    毫無準備地把水涵光眼中的感情看得清清楚楚,蘇小舞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他的懷疑全部都煙消雲散了。他那雙赤瞳裡面,盈滿了對她的溫柔,為何她一直都沒有看出來呢?

    蘇小舞心跳加快,覺得再也不好意思直視水涵光,偏過頭盯著地上光潔照人地大理石,心亂如麻。

    就在這一剎那。蘇小舞耳朵裡一直沒有停頓過的金鐵交擊聲瞬間沒有了。她詫異地回過頭,駭然發現和氏璧已經不知道何時像自己有了意志一般。朝水涵光地方向飛去。連趙清軼和皇甫非墨都同時愣住了。

    水涵光仍是神情自若地站在出口處,不同的是右手平舉。

    蘇小舞略一思索,便想到水涵光定然是用極細小的線,趁那兩人酣鬥的時候,抓准和氏璧上升的高度,用機關射出細線穿過和氏璧的絞扭處,自然可以毫不費力地凌空奪走玉璽。

    趙清軼和皇甫非墨雖然在拚鬥的時候都各留著幾分心神防著水涵光,可是誰也沒曾想居然他連身形都不動一下,就可以隔空取走和氏璧。

    而當他們反應過來之時,和氏璧已經眨眼間到了水涵光的雙手之中,後者朝他們微微一笑,便沒入在門後黑暗的世界中。

    蘇小舞瞪大雙眼,雖然她知道水涵光將要出手,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輕鬆就得手。而石室內地另外兩人卻沒有站在原地,表情各異。

    「趙公子,你苦心孤詣想要得到的和氏璧,被別人搶走了,怎麼還站在這裡啊?」皇甫非墨還有心情朝趙清軼冷嘲熱諷。

    趙清軼刷的一聲張開折扇,不緊不慢地搖著,反問道:「皇甫少俠,你歲歲年年地守護著和氏璧,被別人搶走了,你怎麼也還站在這裡啊?」他倒是不怕,水涵光搶走了和氏璧,他有一百種辦法拿回來。就是這個皇甫非墨,他絕對放心不下他和蘇小舞一起留下來。說不定他一追出去,就中了圈套了。

    畢竟他還記得皇甫非墨是從另一個入口進入到這個密室的,說不定有方法把他們永遠的關在這裡。

    皇甫非墨居然在趙清軼驚異的眼神下,悠然自得地把暮雨劍背回後背,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都不去追,在下怎麼敢去追啊?聽說水涵光是魔教的聖子耶,在下怕中暗算。」他一臉誠懇,彷彿真的怕了一樣。

    趙清軼聞言瞇起雙眼,為什麼這個皇甫非墨的語氣中,聽不到半點慌亂,難道他真的一點都不著急嗎?

    正文第一百七十八章歷史

    小舞看了看兩個各懷心思的男人,輕咳一聲道:「那是先出去再說吧。」在這裡她總覺得危危險險的,生怕他們兩人言語不和,又大打出手。這個地方經得起他們兩人那麼拆房子嗎?

    皇甫非墨和趙清軼對視一眼,前者一甩衣袖,朝水涵光逃走的出口走去。

    三人按照蘇小舞他們進來的那條路線,原路返回。趙清軼看著甬道石壁上的夜明珠,在蘇小舞身後笑問道:「蘇蘇,你還要夜明珠嗎?留個當成紀念也好。」他來的時候聽到過水涵光問她要不要夜明珠,聽得她冠冕堂皇的回答,其實知道她是在期待寶藏裡面更好的財寶。只不過現在確定沒有了,他這才問她需不需要點物質補償。自然,在他眼裡,這些夜明珠雖然珍貴少見,但也不至於非要不可。皇宮裡這樣的珍稀數不勝數。

    蘇小舞抬頭看了一眼皇甫非墨的背影,期期艾艾地回道:「還是算了吧,讓它們留在這裡,不適合挺好的嗎?」萬一皇甫非墨看不順眼,他們兩個人豈不是又要打起來?雖然她很想帶點古代的紀念品回去啦,不過她直接帶回去的文物,沒有經歷千年的時間,就不叫文物了。經過碳十四鑒定不對,她也沒辦法賣高價啊。

    趙清軼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但是把蘇小舞的小動作看在眼內,眸子裡的黑色越發深沉了。

    水涵光走的時候並沒有關上藏髒洞的洞門,三人魚貫而出。蘇小舞看著未關的洞門,歎氣道:「是不是要把這個門關上啊?」

    皇甫非墨點點頭,雙手環胸好奇地說道:「在下很好奇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呢,居然沒有觸動機關,真是厲害。」話音未落,他便看到蘇小舞伸出她左手的大拇指。走了幾步蹲下來,在一個隱蔽的小孔伸進去,轉動了一下。

    洞門喀嚓喀嚓作響,皇甫非墨此時才發現他一直忽略了蘇小舞左手上地那個碧玉扳指。邊看著後者站起身,皇甫非墨邊暗道這女人果然好運氣,這雲祥扳指都被她帶在手上了。難道段世子那邊沒有反應嗎?

    蘇小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抬頭發現皇甫非墨定定的看著她,不爽地翻了翻白眼道:「看什麼看?」

    皇甫非墨也不在乎蘇小舞對他說話毫不客氣,輕笑道:「笨女人,我已經很大程度地預想了你的情況。沒想到還是低估你了。」

    蘇小舞冷哼一聲,轉身帶頭往一旁大佛閣內的樓梯走去。一會兒他們單獨算帳!

    皇甫非墨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跟著她身後走去。

    趙清軼則在蘇小舞方纔的位置蹲下身,細心地把開啟寶藏的地方做了偽裝,可是表情卻異常嚴肅。

    聽他們兩人對話的態度,好像非常親密,這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趙清皺緊眉頭。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難道在他內心,蘇小舞已經重要到可以影響他心情的這種程度了嗎?

    蘇小舞一出了大佛閣,看著廣場上仍然不眠不休燃燒著的風燈,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雖然此時離天亮還有很久,但是她卻有了重生的感覺。

    有皇甫非墨在身邊。她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啊!她的家,她的電腦。她的空調,她的小吃……就快重回她地懷抱了!

    「進去什麼都沒得到,有這麼開心嗎?」皇甫非墨悶悶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他就是不爽看到這女人這種表情。他送她來古代是想磨練她的啊!居然他現在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被磨練的那個是他……

    蘇小舞回過頭,發現趙清軼

    來,便輕笑道:「什麼都沒得到?我不是找到你了嗎啊!真不容易,那和氏璧算什麼啊?能和你相比?」她聲音故意放得甜膩,臉上的笑容異常邪惡。她要怎麼要求皇甫大少爺賠她精神損失費呢?不過算了。她也算是到古代遊玩了這麼長時間,別人想求都求不來地經歷。嗯,就要求把那塊玉珮送給她吧,然後教她如何像他一般在現代古代穿梭時空,她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原諒他了。

    看她多仁慈!

    皇甫非墨接觸到蘇小舞臉上的表情,就覺得脊樑骨發冷,但仍笑嘻嘻地說道:「那在下可要感激涕零啦,在你心中我居然比和氏璧還重要,真是太意外了。小舞兒,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愛我!」要比誰肉麻?他奉陪。

    小舞兒?蘇小舞一抖。覺得她在這含蓄保守地古代太久了,好久沒有領會現代人的熱情。果然被皇甫非墨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受不了啊!還小舞兒?真虧的他能叫得出口!之前不還是一口一個笨女人麼?一邊想一邊狠狠瞪了皇甫非墨一眼,而後者也絲毫不示弱,雙手環胸地反瞪回去。

    「蘇蘇,能否過來一下?」趙清軼略帶生硬的聲音從大佛閣內傳來,之後緩緩走出,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溫溫柔柔的,只是蘇小舞和他相處了這麼久,自然知道他現在的神色很是不自然。

    蘇小舞微愣了一下,連忙拋下皇甫非墨,跟著趙清軼走到不遠處的江邊。看著趙清軼一言不發,只是對著奔騰不息的江水發呆,蘇小舞試探性地問道:「那個,出什麼事了嗎?」

    趙清軼伸出手,握住他面前已經生銹地鐵欄杆,沉聲道:「蘇蘇,剛才我的手下來了。」

    手下?蘇小舞反射性的朝大佛閣的方向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在門口處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面目看不太清。不過見她望過去,便恭敬地朝她行了一個禮。

    汗,原來趙清軼其實上是一直和他的手下有聯繫的嘛!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蘇小舞眼角餘光掃到皇甫非墨同學悠閒地靠在廣場上的那隻大銅鼎上,就差嘴上叼根煙了。

    皇甫同學不跑就行,蘇小舞放下心,轉過頭來不在意地朝趙清軼問道:「有什麼事發生嗎?」這麼說來,和氏璧被水涵光搶走,看來肯定也有趙清軼的手下跟蹤而去了。怪不得他方才一點都不緊張。她就說嘛,他費了那麼長的時間,那麼大地功夫,總不會什麼都不準備眼看著成空。

    不過水涵光也不是省油的燈,玄衣教肯定也有護航吧……蘇小舞沒有繼續再考慮下去,因為她看到趙清軼緊握住欄杆地手,手背上幾乎都青筋爆出。

    嚇了一跳的她趕緊看向趙清軼的側臉,發現他緊緊地抿著薄唇,額角已然滲出了細汗。蘇小舞甚少見到趙清軼如此,也不敢再開口問,只得陪他默默地站在這裡。

    過了好長一會兒,趙清軼才緩緩地沉聲說道:「蘇蘇,京城出事了……」

    蘇小舞聞言一驚,卻再也不敢看向趙清軼。

    果然,現在的天子趙煦,如歷史上所記載的那樣,沒有人能改變,也無力改變。

    正文第一百七十九章天子趙煦

    小舞微愣之後,忍不住問道:「出什麼事了?」她還不是趙煦駕崩的消息,而且,算日子應該還沒到。現在還沒有過年,好像趙煦應該是正月裡駕崩的。

    趙清軼別過頭,一雙如黑夜般渾然墨黑的眸子緊緊盯住蘇小舞,許久才開口道:「蘇蘇,皇兄的病情忽然加重,派人招我回京。」

    蘇小舞鬆了一口氣,那就是還沒死。「那你快走吧,此去京城萬里,要多加小心。」

    「小心?要小心誰?」趙清軼一雙眸子瞇了起來,準確地抓住了蘇小舞言語中的漏洞,不肯放。

    蘇小舞為之語塞,她要怎麼說?「小心安全唄!你還是快點啟程吧,在這裡和我說這些,不是浪費時間嗎?」蘇小舞承受不起趙清軼眼中咄咄逼人的氣勢,視線飄移開去,注視著凌雲山下滾滾流淌的江水。

    「蘇蘇,和我一起回京城吧。」趙清軼放柔聲音,輕聲說道。

    蘇小舞呆了一呆,隨後苦笑道:「小王爺,小舞只是一個普通人,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幫不上您什麼忙的。」況且,他們這一分手,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蘇小舞想到這裡,忍不住低垂眼簾。

    她始終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蘇蘇,你知道嗎?皇兄登基的時候,才九歲。」趙清軼歎了口氣,輕聲說道,「而我,當時也不過八歲。」

    「哦?那可真不容易。」蘇小舞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只好順著他的語氣接口道。

    「而我當時雖然年少,但也知道這個皇位意味著什麼。心底下不時也在思考,雖然我沒有資格繼承皇位,可是皇兄也是庶出,如果換成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我呢?當時我父王正當壯年,也不是沒有登基的可能。」趙清軼扯扯嘴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也不管這句話說出來有多麼大逆不道。

    蘇小舞知道趙清軼說他沒有資格,應該是因為他和趙煦是堂兄弟的原因,不是宋神宗的親生兒子。但是她也知道宋朝繼承皇位也不一定需要是嫡長子,兄死弟承也是可以地。宋神宗去世的時候,他的兩個弟弟卻很有資格登基。也就是說,趙清軼也有成為皇太子的可能。

    她在現代看到的小說裡就有說一般皇族的子弟早熟,不過還真是沒想到居然這麼有覺悟。八九歲,她八九歲的時候還無憂無慮地在學校玩耍呢!他們就已經開始接觸人性最險惡的一面了。

    蘇小舞還在措詞怎麼回答趙清軼的話,後者已經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了下去:「皇兄早慧。八九歲時便能背誦七卷的《論語》,字也寫得很漂亮,應答得體。但是這些事我同樣也可以做到,不同地是他是皇子,自然得到和我不一樣的關注。可是有件事,卻徹底轉變了我的這種想法。有一日,按照禮儀。應該由皇兄接見契丹使者。宰相蔡確恐怕趙煦年幼,見了遼人的容貌和奇異的服飾會受驚嚇,有損國威。就事先提前一日對皇兄仔細地介紹契丹使者的容貌和服飾,請他不要驚奇。而我正好在和皇兄伴讀,同在御書房,自然一起聽著。」

    「然後呢?」蘇小舞微微被他挑起了好奇心。一個九歲的孩子能說什麼呢?

    趙清軼微微一笑,臉上現出回憶地神色。緩緩道:「蔡確講了幾十遍,我聽到第三遍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想要拍桌而起。可是我看到皇兄仍面帶微笑地坐在那裡,心下也憋著氣。既然他能忍,我自然也能忍。最後是蔡確自己發現皇兄一句話沒回,才停了下來,表情尷尬。而這時皇兄忽然收斂笑容,嚴肅地問道:『契丹使者是人嗎?』蔡確回答道:『當然是人。』皇兄便又恢復笑容滿面的表情,說道:『既然是人。我又怎麼會怕他呢?』」

    蘇小舞聽得心馳神往,一個九歲的男孩兒能故作老成地說出這些話,現在該是怎樣一個優秀的男子啊!

    「我到現在,都記得蔡確帶著那臉上無言以對的表情,惶惶退下。」趙清軼面上也不禁浮上一絲笑容,「蘇蘇,我這一生,都在追逐著皇兄地腳步前進,雖然無法超越,但是也努力成為他的臂膀。」

    蘇小舞聽著趙清軼難得在人前表露地柔軟。心下不禁微酸。趙煦應該算是北宋兢兢業業的一個皇帝,可惜用的改革手法過於激烈。難免會讓舊黨懷恨在心。

    「蘇蘇,能不能告訴我,你上次為皇兄算的命,是戲言,還是……」趙清軼停頓了半晌,艱難地繼續說道:「還是預言?」

    蘇小舞都不忍心看他臉上的表情,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在山下滾滾的濤聲中,蘇小舞的聲音雖輕,但是趙清軼仍是清晰地聽到了,臉色迅速一片煞白。

    蘇小舞看著趙清軼扶住欄杆的手微微顫抖,不忍地說道:「只是我算出來的,也許不准地。」

    趙清軼深吸一口氣,勉強提起精神問道:「那,蘇蘇,可否給我算一下命呢?」

    蘇小舞唯唯喏喏地回答道:「我只會算天子的命……」而且還是勉強會算。

    趙清軼默然無語,好久都沒有再出聲。

    蘇小舞終於忍不住抬起頭朝他看去,發現他的表情帶著那麼一點點失望,或者是一種隱藏得很好的失望。也對,看來她方纔的那一句話,已經把他能成為皇帝的可能性給否了。

    趙清軼無法不去失望。本來他心中還有一線期待,皇兄在重病的時候招他回京,可能是要和他交待什麼委託什麼。「那皇兄的兒子呢?」趙清繼續問道,如果能被皇兄臨終托孤,他也相信有能力把這個國家按照皇兄的方法治理下去。只是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都沒發現他自己已經相信蘇小舞說的話了。

    蘇小舞咬了咬下唇,搖了搖頭道:「說不定……說不定等不到你回去,這孩子就……」皇子和皇帝在相隔不長地時間先後辭世,這也是她懷疑其間有人做手腳的原因。

    趙清軼狠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之時已經眼帶寒光,犀利得像一把鋒芒逼人地寶劍,厲聲道:「蘇小舞,輕言皇族,禍亂民心,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頭一次和蘇小舞說話這麼嚴厲,帶著皇族天生的威勢。

    蘇小舞搖頭歎了口氣,道:「不信也罷,你快點趕回京城吧。」

    趙清軼見蘇小舞軟硬不吃,終於在心底動搖了。難不成她說的這一切是真的?要不然她憑空說這些,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正文第一百八十章再見

    色仍然是漆黑一片,蘇小舞從和趙清軼兩人所站立的對岸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夜色中對面的樂山縣仍有幾盞風燈在碼頭靜靜亮著,隨著夜風搖搖擺擺,猶如夜空中閃閃發亮的星辰。

    「蘇蘇,和我回京城吧。」趙清軼平靜了一下心情,再次出聲邀請道。

    蘇小舞抿起唇,她能去嗎?雖然在古代,她還沒真正去過京城,但是她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再說,她就算去了京城,能起什麼作用?她神棍的能力就僅限這些啊!

    「小王爺,」蘇小舞潤了潤唇,嘗試著開口說道,「這些年來,朝廷所做的改革,小舞也有耳聞,不如說出一些看法,小王爺有時間,就聽聽可否?」在中國的歷史上,強唐弱宋。宋朝的軍事上從屢戰屢敗到未戰先輸到委屈求和;政治上從銳意改革到意氣用事到私慾橫行;朝廷從寬厚仁慈到自感平庸到自暴自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在差不多這個年代開始走下坡路的。

    趙清軼鬆開一直握著欄杆的手,背負在身後,仰起頭看著夜空裡的繁星,語氣平靜地說道:「請講。」

    蘇小舞嚥了嚥口水,從剛才的那一刻開始,趙清軼便已經不再是那個玩世不恭的公子了。而是在用王爺的身份和她對話。這也是她改了對他的稱呼的原因。

    「變革的要求由來已久,而變革的意義,就是在於一反陳規、掃除弊端。可是變革的關鍵應該在於,它對以前舊有的制度能改變道什麼樣的程度,對人們習以為常的規定帶來多大的衝擊。過小,則無用,不如不改;過大。則反彈,將引起更加嚴重地後果。」蘇小舞清了清嗓子,徐徐說道。

    趙清軼被她引起興致來,轉頭問道:「蘇蘇,你說的這些話,以前也聽我皇兄說過。你是想說他改革太過了嗎?皇兄一直在控制這方面的舉措,我想應該不會。」

    蘇小舞微微一笑,苦笑道:「皇上被太后束縛那麼長的時間,一旦大權在握,怎麼可能忍得住?」她記得趙煦在高太后死後才真正掌握實權。而這大概也就是幾年前的事情。「而且改革這東西,講究的是循序漸近,如果小舞所記不差,新黨舊黨輪流執政的情況,已經不是很短的日子了吧?」

    趙清軼臉上現出深思的表情,並不沒有出聲。

    蘇小舞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記得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壞人,只能幹些小壞事,因為他們是心虛地。世上的一些大壞事,往往是由擁有高尚理想的空想家幹出來的。一項決策,往往會害死好多人,但偏偏這些空想家卻自認為是問心無愧的。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趙清軼身軀一震,想來是深有感觸。

    但蘇小舞地話還沒有說完。她仰起頭,直視著趙清軼的雙眼,毫不退縮地沉聲說道:「而更要命的是,無知與權力一旦結合,災難,就降臨了。」

    「你是在暗指我皇兄決策有誤?」趙清軼瞇起雙眼,隱含怒氣地問道。雖然她的話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但是他絕對不承認她所指的是他的皇兄。

    蘇小舞緩和氣氛地笑了笑,道:「不是地。小舞只是聽師傅說的,我怎麼會說出這麼有深度地話呢?可能指的是之前新舊黨交替的時候吧。」

    趙清軼哦了一聲,挑高了音調問道:「師傅?沒想到峨嵋派的孤缽師太這麼有見地,看來本王要請她出山當客卿了。」

    蘇小舞聽得他自稱本王,右眼皮不禁跳了一下,連忙說道:「不是孤缽師傅,是黃泉先生說的。」蘇小舞連忙擺手解釋道。上帝啊,如果這趙清軼要真請那個孤缽師太出山,就搞笑了。幸好還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黃泉先生給她救急用。

    趙清軼眼中的墨色更加深邃,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小舞。許久都沒說話。

    蘇小舞被他看得發毛,但是仍然直挺挺地站著。臉上帶著若無其事天真爛漫的神色,看著他。

    「蘇蘇,說了這麼多,你就是不肯隨我回京城麼?」趙清軼終於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他本來就很少做出這類表情,此時在夜空的映照下,那漆黑溫潤地眼神伴隨著他話語中的深意,曖昧不明地徐徐勾撩著她。

    蘇小舞覺得耳根有些微微發熱,再也無法直視他的眼神,低下頭為難地咬了咬下唇。帥哥這麼樣要求,她是很難拒絕啦,只是……確實覺得去京城的時機不對,只有推脫道:「小舞和皇甫少俠有些舊賬還沒有算完。如果,我是說如果,小舞去了京城,一定會去找你玩。」蘇小舞深吸口氣,揚起頭,淺笑道。

    趙清軼藏住眼中的失望,歎氣道:「好吧,一言為定。那我就先走了,後會有期。」他匆匆說完這些話,臉上的表情彷彿疲憊至極,一下子頹廢了許多。

    蘇小舞終於不忍,在趙清軼和她錯身而過的時候,伸出手抓住他的,緊緊握住。

    趙清軼從心底升起了一點希望,停下腳步,靜靜地和她並肩站著,區別只是一個人面朝南方,一個人看著北方。雖然眼睛看著不同的方向,但是身體的距離卻離得很近,感受得到彼此地氣息與呼吸。

    「保重……」蘇小舞從唇中艱難地擠出這兩個字,她知道他這一走,面對的將會是怎樣一團亂地攤子,可能再也找不回現在這種快意江湖的心情了。

    趙清軼重重地答應了一聲,緊緊回握。

    蘇小舞覺得眼前的景色好像忽然間模糊了起來,再去找一個可以這樣能把她的手憐惜至極地握在手中的男人,恐怕難了。趙清軼雖然城府深沉,但是不失為一個好男人,但是和他擁有婚約的是傅晚歌。說實話,趙清軼配傅晚歌實際上並不遜色。蘇小舞心裡想對他說好好照顧傅晚歌,可是話到嘴邊,說什麼也說不出口。

    「再見。」蘇小舞的複雜心情,最終還是化為兩個字,狠了狠心,把手從他的掌心抽了出來,閉上了眼睛。

    趙清軼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蘇小舞忍住回頭看的慾望,為什麼她心裡這麼突然這麼難過?為什麼?

    江風忽然大作,捲起她的長髮四散飛舞,直到趙清軼那一輕一重的足音在風聲和水聲中再也聽不見了,蘇小舞才緩緩轉身,面上已經控制好了表情。

    皇甫非墨仍然站在凌雲寺和大佛閣之間的廣場上,背後靠著那個大銅鼎,神色甚是悠閒。

    蘇小舞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就來氣,惡狠狠地走到他面前,咄咄逼人地問道:「說!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林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