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指間有陽謀

    楚玉性格果決堅定片刻後微受影響的心情已經平復她努力不去想容止剛才的話道:「我只是看他才華難得不忍心看明珠蒙塵罷了。」假如她猜測得不錯這個江淹應該就是歷史上那個寫「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的江淹啊雖然地球上少了他照樣能轉但畢竟是太過可惜。

    容止微微一笑他神色雖有些不以為意但是卻沒有說什麼來反駁。

    在楚玉的授意引導和容止的配合下很快的六個將要放出公主府的男寵全部安排完畢根據個人的情況給於他們不一樣的未來其中分屬帶頭的江淹與另外五人有一定的距離等於被孤立了。

    由於楚玉手上有傷推薦信以及蓋印章等事宜皆由容止代勞。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玉總覺得容止的目光似是有意無意的掃過她被白紗包裹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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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又一次在杏花林中開聚會時間間隔不到兩日不少人都以為公主只不過靜下來幾日又恢復到了以前醉生夢死的狀態。

    但江淹心頭卻有不祥的預感。

    由於上次容止的告誡桓遠也來了他數日不見公主也不知道公主有什麼變化只有來親自一看眼見為實。

    席上柳色與墨香都沒有能坐到楚玉身邊他們兩人望著席的楚玉乾瞪眼卻不敢上前因為楚玉身邊坐著一個容止。

    楚玉右手不便活動倒酒和一些煩瑣的小事都交給容止代勞了容止坐在身邊比起柳色墨香二人還有一個好處便是他不會逮著機會就貼近拋媚眼色誘她只會在適當時候領會她的意思給予幫助這省了她不少心。

    喝了幾杯酒楚玉便以眼神示意容止可以開始了後者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六封封了火漆的信件:「江淹你上來。」

    江淹心頭一沉他來此之前便已經直覺不妙看見容止坐在楚玉身邊暗道難道容止不甘心受桓遠威脅先制人將他們所密謀的事告訴了公主?

    步子幾乎有千鈞重江淹慢慢的朝楚玉走過去他只是一介書生想要在這裡動武強行逃脫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更不要說逃脫之後淪為被追捕的罪犯。

    不管將要生什麼事他都只能坦然處之坦然受之。

    不過三四丈的距離江淹卻覺得自己宛如走了一生來到楚玉席前他緩緩跪下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心頭卻沒有慷慨激昂之意只是空落落的空得可怕。

    臨到關頭江淹忽然有些後悔參與了桓遠的計劃。覺察到自己心裡的變化江淹又忍不住有些羞愧可是慷慨赴死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能做到的事。

    江淹的心理活動反映到臉上只是一片黯然楚玉見他神情也猜到了少許他心中所想她仔細的端詳江淹的模樣俊俏斯文的面容濃黑如劍的雙眉增添了些許英氣狹長的眼睛和緊抿的薄唇顯得有些抑鬱。楚玉看得專注畢竟馬上就要放他離開今後應該沒有機會再看到這個才子。

    歷史名人難得一見楚玉看得有點久直到容止輕輕的在長几底下拉她的衣袖楚玉才反應過來應該辦正事了她微微一笑左手從容止手中拿過一隻信封遞向江淹神情溫和的道:「江淹你來我這裡也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我決定讓你出府這裡有一封舉薦信你只要拿去求見建平王劉景素便能夠得到他的任用。」

    前一秒還以為將落入地獄可下一秒睜開眼睛卻瞧見身邊是天堂。

    江淹聽著那一個字一個字的聲音每個字他都知道但是合在一起那意思卻是那麼的令人不敢置信。他震驚得甚至連手掌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他夢想了那麼久的自由和前程兩樣東西同時呈在了他面前。

    唾手可得。

    伴隨著醒悟一起來的是欣喜若狂江淹狹長的眼睛裡閃過熱烈的神采他伸出雙手就要接過楚玉手上的信封他可以離開這個牢籠他可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華……

    江淹腦海一片空白他深吸一口氣就要鎮重的接下那封信可是這時背後卻傳來一聲輕咳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曾經與他探討詩文曾經與他密謀議事……心頭好像驀地打響一聲霹靂江淹臉色刷白他看著面前含笑的楚玉忽然明白了她這封信的用意。

    離間。

    他不動楚玉也不動就那麼笑吟吟的手執信封維持著遞給他的姿態。

    她悠然微笑:你接還是不接?

    這不是陰謀這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陽謀就這麼坦然的擺在明面上給他看可是江淹偏偏無法拒絕。

    現在楚玉手上拿著的是他夢寐以求的只要接過來他就不再需要冒險能夠平安的離開平安的奔赴前程……可是這麼做的前提是——

    背叛桓遠。

    桓遠的身份他略微瞭解一二假如按照正常的途徑桓遠此生都不能脫離牢籠因為這個理由桓遠才會冒險考慮反叛的事他這麼一走等於在桓遠毫無防備的地方給他血淋淋的一刀。

    就算別人不知道可是江淹自己卻明白他與桓遠之間相知相惜心靈相通的情誼雖然那日在公主面前是做戲可戲是假情是真若不是兩年深厚的交往又如何能做出那樣逼真的戲來?

    看出江淹的動搖楚玉溫聲的再加一把火:「你素來有才名建平王應該會很喜歡你曾經做過的詩文我已經派人給他送去了只要你去就能得到他的任用。」說著楚玉覺得有些好笑覺得自己好像是拿著香甜的毒蘋果引誘人的巫婆不過這毒蘋果對於江淹有益無害所損害的不過是另一個人的利益罷了。

    她並不太擔心江淹最後會拒絕。

    一面是安逸的仕途與可見的自由一面是已經可以算是失敗的反叛一面是無限風光一面是崎嶇坎坷一面是錦袍加身一面是流血死亡。

    利益得失是永恆的矛盾焦點。

    人皆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想起早亡的父親想起母親對自己的期望臉色像是紙一樣的蒼白江淹的手指微微顫抖從楚玉手上接過了重逾千鈞的舉薦信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容止不著痕跡的微微搖了搖頭輕歎口氣。

    楚玉滿意的笑笑。
《鳳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