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似被前緣誤

    馬車中柔軟的矮榻上躺著伴隨著行車的微微的搖晃就忘記了宮門前的不快即將行至公主府時她忽然記起了什麼掀開車簾子問坐在前方車轅上的越捷飛:「前面有沒有……呃……情況?」

    越捷飛望了望前方的巷口答道:「回公主沒有。」

    楚玉想了想還是做出了決定:「繞路今天走後門回府。」

    前方越捷飛笑了一聲聲音裡有點強忍的笑意:「是公主。」

    對於越捷飛的表現楚玉有點惱怒不過怒了一下覺得自己也實在沒什麼出息忍不住笑了起來又躺回到軟榻之上。

    馬車繞了段路從公主府後門聯通的巷子裡穿入遠離了主幹街道這裡便多了幾分寂靜的冷清。

    馬車轉了個彎比楚玉預料得早的停下不需要特別向外看便知道還沒到達因為按照楚玉的記憶公主府的後門距離巷口是有些距離的。

    「怎麼回事?」沒有多想楚玉直接拉開車門跳下馬車這裡距離公主府也不太遠了走幾步也無妨然而才下馬車楚玉便瞧見前方站立著她特意繞路的原因。

    對方長身玉立的站著面色雖然冷漠卻沒有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隔膜感瞧見楚玉那人冰冷的眼中便帶上了些許暖意。

    他的背上背著一個長長的木匣。

    「蕭……別?」楚玉神情古怪的叫出來人的名字隨後忍不住問道「你今天怎麼來這兒了?」她今天特地的避開前門走後門就是要躲蕭別怎料竟然正正在後門給他撞上。

    自從那日蕭別自請入府被她拒絕之後。沒幾天楚玉從宮中回府地時候便瞧見蕭別站在她公主府門口。等著她說是新制了琴曲請她品評當場駭得楚玉落荒而逃。

    開玩笑!她可不是原來那正牌的山陰公主能品出個什麼來?要是胡說一氣只怕會露餡。

    可被回絕了一次後蕭別並不灰心又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來好在公主府地正門也並非正對街道平素沒什麼人。否則千金公子蕭別成為山陰公主入幕之賓這一勁爆消息只怕要瞬間傳遍建康城。

    蕭別望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笑意很淡淡到放在別人身上幾乎看不出是在笑:「公主不願見我我如何不曉得?可我既然視公主為知音又豈有輕易放棄之理?」

    楚玉一邊面上僵硬微笑。一邊在心裡腹誹道:「你才知音你們全家都知音!」儘管十分不滿但她還是決定不恥下問:「你今日算準我會走後門回府?」

    蕭別道:「公主莫要忘記了蕭別雖然擅長撫琴然而家中卻有人以武晉身蕭別從前。也是學過兵法的。兵法雲。兵者詭道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公主前幾次都是在正門見到我算算下來也該心生避意這一輪該往後門來了我便在此恭候。」

    楚玉聽得臉皮青心說算你狠竟然連兵法都用上了同時也算是知道蕭別的決心有多麼的堅定她想要完全避開不是沒辦法可是那樣要花費太多的功夫實在不划算。

    思索片刻楚玉道:「也罷今後我不會再躲著你但你也不要來這兒找我我給你們每人一把的扇子你沒扔吧?請貼上順便標明了楚園的所在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那兒去你若是要見我便去那裡找我好吧。」

    蕭別一怔道:「公主不願意別人知曉我與你相交?」他並不是笨拙之人如何聽不出楚玉言語中的避忌?

    楚玉無奈地道:「你鎮日來往於公主府前好在這些天無人知道若是傳出去了……」她想了想山陰公主根本就沒有清譽可言要說蕭別影響她名聲這太不要臉了只有改口道:「若是傳出去對你的清譽很是不好。」得她沒清譽蕭別總算有了吧?

    蕭別淡然道:「我並不在乎。」經過楚玉當頭棒喝現在他也看開了那

    又算個什麼?於他有何干係?

    —

    楚玉地面色由青轉黑咬著牙道:「你不在乎我在乎。」生怕蕭別又說出什麼話來楚玉斬釘截鐵的下定論道:「就這麼說定了。」不等蕭別反應她越過蕭別快步的走向公主府後門最後的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用跑地。

    楚玉生怕他追來走得極快但蕭別卻並未這麼做他只轉身望著楚玉有一點難過的低聲道:「我就是這樣不堪交往麼?」

    越捷飛跟在楚玉身後在經過蕭別身側時停下來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公主進來也不知怎麼的一下子變得清心寡慾起來也許過陣子便會恢復了屆時你就算不上門公主也會去找你的。」

    楚玉跑回公主府中又走了幾步回望確定蕭別不會追來才鬆了口氣可是沒走幾步她又及時的想起來府外有一個她避之不及地她能躲到府內可府內地那位呢假如要躲她要躲到哪裡去?

    幸好府內地那位並不像蕭別那樣充滿了行動力。

    走到東西上閣的交界處楚玉先沒回屋反是去了桓遠地修遠居。

    現在修遠居中一般都有三人在處理事務柳色已經正式的交派用場與墨香一起將桓遠身上的重擔接了下來。墨香管人事和物品柳色管金錢但是接受墨香和桓遠的監督桓遠有全權指揮處置柳色墨香的權力。雖然職權分工不同但三者之中柳色卻是處於被壓迫的最底層的。

    來到修遠居見到桓遠詢問一下事務都在正軌上運轉楚玉便不再多關心而是告訴桓遠一件事這些天盡量的空出來她有別的事交付給他。

    離開修遠居楚玉原本應往東上閣去可不知怎麼的腳步卻不太聽使喚慢慢的走著來到一個地方停下瞧見前方的門上的字跡她忍不住無奈的歎口氣。

    門是虛掩著的只要她上前一推便能推開假如推開即便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那蕭疏而清爽的綠意而層層疊疊的綠影之中卻有一道雪白的身影宛若浮冰碎雪永遠不能磨滅。

    那日……落荒而逃了。

    那日容止握住她的手誓言一般的溫柔話語後她的腦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雖然當時極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可她心中的狼狽比對上尋來的蕭別時更甚。

    這些天她一直避著這兒走心慌意亂的不想瞧見容止而容止彷彿也知道她的心意一直沒走出沐雪園來每日都把自己關在園內。

    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忍不住這麼想著楚玉慢慢的走過去手按在黑漆大門上入手的涼意讓她頭腦一清沒有推開門更沒有踏入門中。

    也正在此時在一片寂靜之中她聽見門內傳出來棋子的脆響。

    啪。

    啪。

    一粒一粒的敲打在棋盤上清脆的聲音一直傳到園外傳入楚玉的耳中一聲又一聲。

    楚玉隱隱約約的想起來那日容止似乎說過他不開心的時候會下棋。

    腦海中彷彿浮現了這樣一幅畫面在幽深寂靜的竹林綠影之中衣衫如雪的少年坐在青石台上白皙的手拈著黑白二色棋子一個人非常寂寞的下著棋。

    在疏落的棋聲裡門內門外一人一人多情無情各懷心思。
《鳳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