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章 疏途而同歸

    一直等到楚玉一行人乘坐的馬車駛出去很遠容止才邁動腳步。

    之前楚玉與容止「借一步」說話時墨香被命令不得跟上去好容易盼著容止回來了才連忙迎上道:「公子我們當下應如何?」

    容止收回微微飄移的心神暗忖南朝的局勢雖然有些亂了卻不是他所期望的方向這個時候倘若還想從地方兵可能沒辦法敵過建康的軍隊打了也是白打。

    更何況他現今也不需要再利用這場亂局。

    這一盤棋局被花錯莽撞地伸出一隻手攪亂棋盤上的棋子也不知道他可用的棋子還剩下多少能否撿回來一些。

    略一沉吟他開口道:「我們先在此滯留片刻時日墨香你與宇文雄帶著我的手信去聯絡各地的自己人看看還剩多少可用。」

    容止抬起手忽然感到身體內一陣空乏虛脫幾乎要倒在地上他只道是方才與花錯交手耗力過甚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自己切了下脈。

    墨香見容止無緣無故自己診脈忍不住擔憂問道:「公子怎麼了?」

    容止鬆開手搖了搖頭道:「無事。」

    接著他轉向宇文雄:「你帶著黑騎出江陵該引動了不少有心人注意也算是放棄了江陵這一處據點這是過失但是你們是為了救我而來也確確實實救了我……」容止微微一笑「功過相抵功大於過就賞你們回家鄉如何?」江陵一隅。放了也便放了好的弈者不會為一地的得失耿耿於懷。

    宇文雄堅毅的面容上浮現驚喜之色單膝跪下道:「謝公子。」

    容止轉過頭。沉靜而悠遠的目光投向北面:「待南朝打點完畢我們便回北魏。」闊別四年有餘。不知故人可一切安好?

    遠方冰雪堆疊宛如天際地層雲。

    冬日裡的江陵也堆疊著層層冰雪。

    何戢令人停下馬車從暖香縈繞的車廂內走出來接觸到冰冷地空氣他整個人精神一振。

    矜驕地抖了下肩膀上華麗的狐裘披風。何戢站定之後舉目四顧瞧見竹林盡頭地簡陋竹屋不由得皺起眉頭。

    「確是此處無錯?」

    何戢轉頭問身旁的侍從那侍從恭謹道:「我尋人問過了江陵城外住著的姓觀的人家就只此一家。」

    聽完侍從的回話何戢挑剔地皺了皺眉再度望向那兩間挨著地竹屋還是抱著嘗試一番的心情走了過去。

    兩間竹屋並排立著。都是由一般粗細的楠竹拼接構建而成但那手藝並不怎麼精細顯然建築者的心思只顧著舒適。卻忽略了好看外觀很是粗陋。這在何戢眼中看來自然是不入流。

    讓人上前去敲門。過不一會兒屋內傳來懶散的聲音:「來者何人?」

    何戢略一遲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道:「何家後人。」

    片刻後屋內那聲音有點兒不太情願的傳來:「門沒有鎖你自個兒進來吧。」

    何戢微微揚了揚下巴侍從便伸手推開門讓侍從在外等候何戢袖手而入身後的門便再度合上。

    進屋之後何戢的目光掃了一下便將屋內情形盡收眼底屋子雖然不大但因為傢俱甚少也不算擁擠只有幾隻箱籠放在牆角正對門的一張竹製矮榻旁置著紅泥小火爐爐上溫著一壺酒而爐子邊地地面上放置著幾碟爽口小菜。

    屋子的主人正橫臥在矮榻上一隻手拿著酒杯另一隻手執筷夾菜樣子極為悠閒聽見何戢進來的聲音他也沒有起來相迎只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何戢見到那人有些吃驚於對方地年輕但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給吸引去注意力:「你看不見?」那人的雙眼一直閉著沒有睜開但是他地動作卻有條不紊完全看不出是個盲人。

    那人笑了笑道:「我確實看不見怎麼這位何家公子你來此之前竟沒打聽我是怎麼樣一個人麼?」

    何戢想了想從懷中取出半塊玉珮玉珮好像是被人掰斷地斷口並不是十分平整他食指與拇指捏著玉珮道:「我家中長輩曾對我言昔年他曾經施惠於人倘若他日我有事相求可以拿這半塊玉珮來江陵城找一個姓觀的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現怪異地神情隨手將杯筷放下這才肯走下床來他腳上沒穿鞋就這麼在走在屋內的竹板地面上縱然屋子裡燃著火爐但這點微弱的熱力根本抵不住侵入屋內嚴冬的寒意他一邊慢慢地走一邊慢慢地道:「我是姓觀沒錯我叫觀滄海。」

    這時候何戢才覺那觀滄海身上僅僅穿著一重單衣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觀滄海走到箱籠旁打開來一通亂翻嘴裡還在嘀咕著什麼何戢隱約聽到諸如「麻煩」「死老頭子」「沒得安樂」此類的詞句卻聽得不甚分明。

    他翻找了一會好容易才拿著半塊玉珮站起身來走回來隨手與何戢手上的那塊一對兩半玉珮正好吻合在一起。

    何戢有些呆觀滄海分明是一直閉著眼的可是拿著兩半玉珮對齊的時候動作卻分毫不差……他真的看不見麼?

    「是你沒錯了。」觀滄海口氣淡淡地道隨手拿過何戢手上的半塊道:「你說的受惠之人應該是我的父親如今他已過世我身為他的兒子自然會繼承他的承諾。」他手上拿著玉珮雙掌用力一合在何戢驚駭的目光之中堅硬的玉石化作細碎的顆粒落在地面的竹板上出清脆的聲響。

    何戢方纔還在想觀滄海究竟是否真的瞎了亦有些擔憂此人是否能完成交託的請求這一刻卻被他狀似隨意的動作鎮住觀滄海的雙手看起來也不如何強健只是外表很普通的一雙手方才竟然生生壓碎了玉石!

    趁著何戢還在驚駭的當口觀滄海重新坐回竹榻上那只足以碎裂鐵石的手輕輕拿起尚且微溫的酒杯不疾不徐地問道:「說罷你所求何事?既然是我父欠下的人情只要我能力所及便會為你辦到。」

    何戢回過神來咬牙道:「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雖然明面上的記載裡那人已經死去可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曉得那人現在不知在何處還逍遙地活著。

    只要那人活著一日他心中的芒刺便橫亙不去。

    「什麼人?」

    「劉楚玉。」他的妻子他最恨的人。哈哈大家在北方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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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555555555……上傳完才覺標題寫錯字了……汗包月章節標題我沒辦法修改大家請見諒……
《鳳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