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林謹玉命犯桃花運

    甄惟存死了。
    徒景辰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皺眉,也沒立時發作徒汶斐,話中仍有幾分責難,「怎麼死的?這才幾天,甄惟存就死了,你們怎麼辦的案子?」
    徒汶斐在地板上跪著,林謹玉也不好繼續坐了,起身站在一側。
    「今天兒臣與汶政、李尚書、吳尚書、賈御史去刑部提審甄惟存,牢頭兒發現甄惟存死在牢內,是撞死的。忤作驗過,子時左右的事兒。」徒汶斐身姿筆直如青松,頭上戴了一隻簡單的翠玉冠,眉目鎮定。望向父親幽深的眸子,想到林謹玉當天的話,輕聲道,「怕是畏罪自盡。」
    徒景辰眸中多了幾分讚許,「你主審此案,甄惟存為何而死自然比朕清楚。死就死了吧,稅銀追查得如何?」
    「兒臣無能,還在查。甄惟存在揚州為鹽政時,身邊除了六七名師爺幕僚,還有家侄甄璊曾在他身邊幫忙,只是甄璊不在官員名籍之內,甄惟存犯了案,他就回了金陵去了。兒臣想著,他們是叔侄至親,這個甄璊怕知道些□,不如傳他進京,問上一二。」徒汶斐接著往上遞上梯子。
    孺子可教也,徒景辰指了指邊兒上的一把紅木六角凳,唇角一翹,「起來回話。」待徒汶斐坐下才問,「現在甄惟存死了,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接下來你是如何考慮的?」
    徒汶斐略一思量道,「兒臣想,甄惟存一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轉移銀兩總得有手下人經手。主犯雖死了,牢中還有揚州鹽課上的其他犯官,可以繼續審訊。」
    「汶政呢,怎麼不見他過來?」
    「是。」徒汶斐道,「汶政去皇祖父那裡了,說是皇祖父惦記著甄家的事兒,去跟他老人家說一聲才妥當。
    徒景辰眸中厲光一閃,雙手交握,緩緩的撫摸著拇指上的綠玉扳指,問,「是不是刑囚太過,甄惟存才自盡的?」
    「刑部審案,總會用刑。」
    「上皇最是憐惜老臣,甄家,給他們幾分體面,不要再動刑。再者,你說傳甄璊進京,這倒容易。只是他到底不是揚州鹽政在錄官員,你們問他口供,也不好加刑的。」徒景辰倒不是對甄家心存保全,只是顧慮上皇罷了,此事一出,若有小人進言,上皇定也會禁止刑訊逼供,明知是個難題還是拋給了徒汶斐,「若是不用刑審訊,你覺得能不能拿到真正的口供?」
    徒景辰心中苦笑,「父皇,甄惟存早就押解回京,之前可不就是養在牢裡麼?倒是招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例如把罪名推林如海頭上,說到這兒,徒汶斐不禁望了林謹玉一眼,他來之前還有些忐忑,話到此時,若再不明白他父皇的心思,就真是傻瓜了,不禁佩服林謹玉胸有丘壑。
    徒景辰順著兒子的眼光回頭看,見林謹玉正低頭捏著腰間的荷包玩兒,露出雪白的肉乎乎的小脖子,咳了一聲,問道,「謹玉,朕之前賞你的金子可花完了?」
    「嗯,用光了。」難道你想要回去?
    「那朕再賞你二百兩,不如你給汶斐出個主意?」徒景辰笑問。
    林謹玉撓了脖子,笑著拍馬屁道,「皇上,您向來是以仁孝治天下,悲天憫人,菩薩心腸。這嚴刑酷法啥的傳出去,的確是不大好聽,有損皇上的英明。不過,皇上,您看我去年到先生的下巴尖兒上,今年就長到先生的人中這裡了。您上次賞我二百兩,這回怎麼著也得長一點兒,您賞我三百兩黃金,我包管十天之內就能撬開這些人的嘴巴。」
    「君無戲言,說吧。還跟朕討價還價了。」徒景辰笑道。
    林謹玉笑著讚了句皇上英明神武,才道,「在牢裡收拾出幾處牢房,不要太大,能擺下一張床就好。四周砌了石板,不要留窗,裡頭也不能點燈,門上開一處送飯的小門,送飯時打開,平時都要關緊,整個屋子不能透進一絲光線。這樣把人關進去,黑咕隆冬的住著,只管著每日送好吃的去,不打不罵,外頭也不要半點兒動靜,關到他們同意招供再放出來。審訊時,分開提審,把要問的一一列上,挨個兒問口供,然後再比較他們的供詞有何相同,有何不同?有差異的地方定有問題,不就好入手查證了?」
    徒景辰猶不信,笑道,「這樣他們就能主動開口招供?」
    「反正現在也沒別的好法子,試試看唄。」林謹玉倒是很自信,人類對黑暗的恐懼是天生的,沒有光明,人們會看到什麼就很難講了,這種未知的恐懼自然勝過一切可以想像的刑罰。
    徒汶斐倒未多慮,道,「父皇,兒臣覺得可以一試。」他對林謹玉極有信心,在大事上,林謹玉向來謹慎。
    「嗯,謹玉,反正你也沒別的事,跟著汶斐一塊兒多學多看,若是以後有了出息,不枉朕疼愛一場。」徒景辰差點沒把林謹玉麻死,您啥時疼愛我了?我咋看不出來呢?說得跟真的一樣。
    林謹玉諂媚笑道,「可不是嗎?皇上您隔三差五的就賞我金子,真是令我受寵若驚啊。」
    徒景辰笑道,「汶斐,一會兒你把金子送謹玉府上。行了,外頭天色不錯,園子裡花兒也開了,風和日麗的,朕不拘著你們了,去外頭玩兒吧。」
    待兩人出去,徒景辰的臉色瞬間便沉下,冷聲道,「這個汶政還真是個有膽色的,直接就進宮回父皇,他們父子是向來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中的!」
    許子文一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生這氣做什麼?都審了一半兒,也沒有因著甄惟存死了就停審的道理。你還擔心什麼呢?」
    徒景辰暫壓了火氣,握住許子文的手,道,「先不必與這些混帳東西生氣,你真要帶謹玉回山東訂親?」許子文只是望著徒景辰沒說話,徒景辰道,「若是為他的婚事,這京都好人家兒也不少,你挑個順眼的,我賜婚就是了,何必非要跑回去。你在這兒,我一眼看不到還挨打呢,這要回了山東,你跟姑丈的脾氣,我實在放心不下。」
    許子文揉了揉眉心,歎道,「那是我爹,又不是仇人。你操哪門子心呢,你別管了,我剛跟他合好。這頭兒他興沖沖的挑了人,要知道我搪塞不回家還給謹玉訂了別人,一準兒生氣。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都多少年沒回去了,這次好不容易藉著謹玉的婚事,老頭子來了封信,我若駁了他面子,這輩子都不用再回家了。」
    「那準備何時動身?」徒景辰現在就開始捨不得了。
    「殿試結束過不了幾天就是舅舅的萬壽,萬壽節後吧。」許子文道,「我大哥過幾天也要進京為舅舅賀壽的,我想著就跟大哥一道回去,也有個照應。」
    徒景辰輕聲問,「你是想謹玉同你家聯姻?」
    「嗯,我大哥家的三姑娘是嫡出,年紀與謹玉一般大,聽我爹說言行舉止還說得過去,若是他們兩個能看對眼,便訂下來。」許子文笑問,「你這是怎麼了,別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關心謹玉?怎麼就圍著他的婚事不撒手了?」
    徒景辰歎口氣,說了實話,「也不知道這小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反正我是看不出他哪兒好來。我也不瞞你,母后昨兒個還打聽謹玉春闈的名次呢,因著榜單沒出,我糊弄過去了,瞧母后的意思,若是他得中,是想著給林陳兩家做個大媒呢。你既然早有安排,我就回了母后,北靜王妃故去已有三年了,水溶不過二十多歲,總不能孤伶伶的,他脾氣相貌都為上品,又有王爵在身,那陳家女孩兒聽說德容言工都極好,指為繼妃也不錯。」
    「你就跟太后說,我父親已經為謹玉安排了一門極好的親事,這次帶謹玉過去就是訂下姻緣。具體的哪家姑娘,先別說死了,這成親也不是我說了就一定算的,總得問過謹玉的意思。」許子文想到太后此舉,不禁笑道,「謹玉就是討女眷的喜歡,以前在揚州西效有座小庵,叫靜月庵,裡頭住著十來個女尼。這靜月庵佛法什麼的倒也一般,不過庵主做了一手的好齋菜。這位師太雖年紀大了,不過看得出以前容貌定是不差,舉止規矩也是出自大戶人家,很有幾分清高,靜月庵本是她的私產,不指著香火銀子過活,等閒人她也不樂意招待。謹玉那時才六七歲,圓圓滾滾的比現在還可愛,只要他去,師太定會親自給他做上好的素齋吃,對她有說有笑的。所以說,你別總瞧著他胖,正經說來很有幾分桃花運。」
    徒景辰有些不滿,閒著沒事兒的,師徒倆總往尼姑庵跑個啥。瞅了瞅窗子,越過一湖春水,便是許府的後花園,倒沒什麼奇珍異木,只是延著湖畔壘著玲瓏剔透重巒疊障姿態萬千的太湖石,挨著植了一片桃花林,如今正值春三月,桃花灼灼,美不勝收。林謹玉正指手劃腳的指揮著徒汶斐剪花枝呢,雖然聽不到說什麼,不過林謹玉完全是一副挺胸凹肚的欠扁模樣,像是把他兒子當長工使,偏他那傻兒子還一臉的任勞任怨,那張俊美的臉笑得出盛開的桃花還燦爛,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丟盡了他的龍臉!
    想著他兒子竟然為這麼個胖子著迷,徒景辰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氣悶
《紅樓之林家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