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色低沉,露水凝重,一道鬼祟的身影躡手躡腳的穿過佟王府煙雨閣的花園,來到圍牆邊。
    望著約莫兩個半人高的牆垣,凝嫣好得意的一笑。
    這個沒良心的小綠,竟然扯她後腿,請求她阿瑪派侍衛守住煙雨閣,哼!他們以為這樣就關得住她嗎?她連淳親王府都不放在眼裡,佟王府算什麼,小小一個煙雨閣又能奈她如何?
    真是一群蠢蛋,她凝嫣格格膽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冒險抗旨!再說連累到阿瑪和額娘,她於心何忍?她只是不甘心皇上竟教她嫁個惡名昭彰的大淫蟲,她實在不服氣,她想扭轉乾坤,改變既定的命運,當真老天爺不憐她,非將她送進淳親王府,她也認了!
    送去的畫像至今沒有下文,她只好再採取第二步行動。
    正當凝嫣準備飛身而起,突然有人從身後拖住她。
    回過頭,凝嫣惱恨的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擋本格格的路?」
    「格格!」小綠怯怯的喊了一聲。
    認出小綠的聲音,凝嫣定睛一瞪,氣急敗壞的咬牙切齒,「死小綠,怎麼又是你?你就不能當作沒看見嗎?」
    「格格,你就別為難小綠,王爺怪罪下來,小綠可承擔不起。」
    她狐疑的蹙起眉頭,不解的道:「為什麼你知道本格格今晚要偷溜出府?」這丫頭難道不睡覺,就盯著她嗎?
    遲疑著,小綠猶豫著該不該說。
    「本格格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端起架子,凝嫣語氣轉為嚴厲。
    「格格早早就急著打發小綠去休息,小綠想也知道格格又在打什麼主意。」
    真是洩氣極了,凝嫣小家子氣的努了努嘴,她可以算得過阿瑪和額娘,就是瞞不住這個跟了她多年的貼身丫環。
    「格格,還是請你回房吧!」
    「不行!」凝嫣堅定的說,「本格格今晚非出去不可!」
    小綠心急的喊道:「格格,你不能走,這是會砍頭的!」
    連忙摀住她的嘴巴,凝嫣輕斥道:「死小綠,叫那麼大聲,你存心跟本格格作對是不是?」
    死命的搖著頭,小綠睜著一雙好無辜的眼睛,無聲的為自己辯護。
    「本格格只是出去辦點事,又不是上刑場,砍什麼頭?」凝嫣沒好氣的放開小綠。
    「格格,你……不是要離家出走嗎?」
    賞了她一個大白眼,凝嫣嗤之以鼻的說:「你當本格格是縮頭烏龜啊!」
    「那格格這麼晚上哪兒去?」
    「淳親王府。」
    「淳親王府?」小綠驚呼的瞪著雙眼。
    趕忙的又蒙住她的嘴巴,凝嫣低吼威脅,「你要是把大夥兒給吵醒,本格格一定扒了你的皮!」
    怯懦的眨了眨眼睛,小綠好委屈的看著凝嫣,這怎麼可以怪她,格格動不動就嚇人,她的膽子就是這樣子被嚇得比老鼠還小。
    「還有,不准再擋本格格的路,要不然,我把你丟進池塘冷死你!」
    咿咿唔唔,小綠急急忙忙的揮舞著雙手。
    「怕了是不是?」凝嫣得意的鬆開她的嘴巴。
    「格格,你去淳親王府做什麼?」她是怕被丟進池塘,不過她更怕格格捅出什麼樓子,而且格格要去的是淳親王府……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l」
    「格格,你一個人去淳親王府太危險了,萬一被捉到怎麼辦?」
    「哎呀!你真是囉嗦,捉到就捉到,格格我怕他不成!」她什麼本事都沒有,就是逃命的本領最行,這丫頭也太瞧不起她了!
    小綠膽戰心驚的拉著凝嫣,「格格,這不是鬧著玩,你別嚇小綠。」
    「又沒教你跟著去,你怕什麼?」真是個沒用的丫頭,一點兒小事就嚇得魂都飛了!
    「格格……」
    「如果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格格,就給我安靜點,當作什麼都沒瞧見,我去去就回來。」說著,凝嫣推開小綠飛到牆垣上,接著一躍,消失在黑夜裡。
    「慘了、慘了,以格格的性子,一定會出事的!」小綠慌張的喃喃低語,「該怎麼辦才好?」
    走過來,轉過去,她踟躕的拿不定主意。
    驀地,她想起了她家貝勒爺——嵐煜貝勒,於是拔腿就跑,直奔風亭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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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親王府的松林苑裡,女子淫蕩的嬌喘不住的蕩漾,狂野的春色火辣的燃燒-隸的寢房。
    「啊……貝勒爺……」女子汗濕的嬌軀風騷的蠕動,她緊緊的攀著-隸偉岸的身子,留下激情的印記。
    冷眼旁觀的睇視著躺在他身下欲仙欲死的女子——他的貼身丫環瑤紅,-隸毫不憐香惜玉的揉捏她的豐盈,達到高潮後,他即刻抽身,走下炕床拾起衣衫披上,臥進躺椅。
    穿上肚兜,瑤紅嫵媚的坐到-隸的身上,小手極盡挑逗的撫著他的胸膛,「貝勒爺,你當真要娶佟王府的凝嫣格格嗎?」
    斜睨了她一眼,-隸冷然一笑,語氣輕柔卻令人寒到骨子裡,「是誰給了你權力管本貝勒爺的事?」
    瑤紅心一慌,連忙低聲低氣的喊饒,「貝勒爺恕罪,瑤紅只是關心,不敢存有其他的私心。」
    握住她的下巴,-隸用力一掐,皮笑肉不笑的挑眉,「是嗎?」
    「貝勒爺,瑤紅什麼也不敢想,只要能夠隨侍一旁,服侍好貝勒爺,就心滿意足了。」說著,她俯下身,唇舌賣力的沿著他的頸項舔吮,隔著肚兜,雙峰似有若無的摩擦他的腹肌,意圖煽動他的慾火。
    心滿意足?無視瑤紅的撩撥,-隸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她想要什麼,他會不知道嗎?名份、權勢,這才是她癡心妄想的榮華富貴吧!
    一個翻身,他將她壓在身下,放肆囂張的掠奪,「還想再玩是不是?」
    「貝勒爺……啊……呃……」弓起身子,瑤紅浪蕩的搖擺著身體,想不到她挑逗不成,反倒成了被操縱的棋子。
    惡劣的終止他的攻掠,-隸殘酷的看著她因為無法獲得滿足而飢渴難耐的模樣,「玩夠了沒?」
    「貝勒爺,我還要……貝勒爺……」乞求的抓著他的肩耪,瑤紅雙腿勾住他的腰,渴盼他狂烈的佔有。
    「你要什麼?」-隸再一次毫不客氣的掠奪,「這樣子嗎?」
    「是……啊……啊……貝勒爺……」隨著他狂野的撩逗,瑤紅不能抑制的嬌喘連連。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隔開臥室和前廳的拱門邊,已經偷窺多時的凝嫣再也禁不住的發出一聲驚喘,那聲音雖然極其輕細,摻雜在瑤紅的嬌喘聲中很容易讓人忽略,-隸卻清楚的捕捉到。
    沒有鬆懈他放縱的攫取,-隸敏銳的回過頭,目光直勾勾的對上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凝嫣,那靈活生動的盈盈秋波讓人心湖一蕩,他不覺停下手,拉開瑤紅纏繞腰際的雙腳,站起身子。
    凝嫣目瞪口呆的望著-隸敞開的衣衫下那令人臉紅心跳的體魄,忘了自己已經暴露了行蹤,只感覺心兒像打鼓似的砰砰作響。
    隔著-隸,瑤紅完全不知道這寢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她睜著還深陷情慾的雙眸,渴求的呼喚,「貝勒爺……」
    聽聞這一聲呼喚,凝嫣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像個傻子似的呆站著,急忙的拋下手中的信箋,慌張的逃之夭夭-
    隸飛快的繫好衣衫,如影隨形的追了過去,途中不忘拾起信箋丟進一旁的花盆裡。
    凝嫣原以為可以輕而易舉的脫身,-隸卻在她凌空飛起的那一刻將她攔了下來。
    「你當淳親王府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隸眼神銳利的打量眼前的「男子」,內心莫名的泛起濃烈的興致。
    雖然一身男兒裝扮,再加上蒙著臉,凝嫣還是感受到一種無法掩飾的壓迫感,面對-隸充滿威脅的目光,她直覺的往後一退。
    慘了,老天爺鐵定嫌她麻煩還不夠多,這下子想逃,恐怕得費點工夫了!
    不說話?-隸更加好奇的挑眉,「你是要我動手掀了你的面紗,還是你自個兒來?」
    想掀她的面紗?哼!談何容易。心裡頭雖然不服氣,凝嫣卻也緊咬著嘴巴,不讓心裡的衝動洩了自己的底。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隸一出手,迅如猛虎的直挑凝嫣的面紗,還好她警覺得快,一個回身逃過他的攻勢,不過他並沒有讓她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接著再度出招,無可避免的,她只好還手保護自己,兩個人交手對打了起來,可她畢竟不是-隸的對手,很快的讓他給掀了面紗,然而就在同一時間,天外忽然飛來一個高人,快如閃電的伸手一撈,帶著凝嫣飛身而去。
    就差那麼一點點……望著失去的身影,-隸不禁懊惱自己太過掉以輕心,故意多陪他玩幾招,沒想到這一拖延竟讓他獲救。
    轉而看著手中的面紗,那輕柔的觸感宛若女子凝脂般的肌膚,他不知不覺的將它貼向鼻息,淡淡的桂花香氣撩人心弦。
    莫非……「他」是名女子?-隸若有所思的將面紗塞入衣襟,若對方當真是名女子,那她的膽子還真大,竟敢夜闖淳親王府!
    「貝勒爺,出了什麼事?」瑤紅追了出來,拿了件外衣披在-隸的身上,柔若無骨的靠在他的臂膀。
    「沒什麼。」他推開她走回寢房。
    提起腳步跟了進去,瑤紅忍不住心頭的好奇,「貝勒爺,我剛剛好像聽到打鬥的聲音,是不是有刺客?」被他拋下後,她才察覺到異樣,等她回神穿好衣裳,拿起他的外衣尋到房門邊望外一瞧,只見著兩道飛身而去的形影。
    和衣臥進躺椅,-隸冷然的看著她,「你是在質問我嗎?」
    「貝勒爺恕罪,瑤紅不敢。」瑤紅趕緊屈膝求饒。
    他手一勾,命令道:「過來。」
    瑤紅連忙欺身坐到-隸的身上。
    「把這張嘴閉緊,不要讓我聽到任何不該聽到的揣測。」像在愛撫似的觸摸她艷紅的唇瓣,-隸說得輕柔淡然,卻教人清楚的明白他不容挑釁的威嚴。
    「貝勒爺,瑤紅什麼也不知道。」瑤紅趕緊應聲。
    毫不眷戀的放開她的唇瓣,他拂袖道:「你可以退下了。」
    「貝勒爺,」手指柔媚的在他的胸前劃著,她挑逗的說,「讓瑤紅服侍你休息。」
    「還玩不夠嗎?」他冷酷的道:「本貝勒爺不想玩了,出去!」
    睜著迷茫的雙眼,她充滿哀求的喊道:「貝勒爺!」
    「出去!」他已經厭煩這種貪得無厭的女子。
    顫抖的起身行禮,瑤紅認命的退出寢房。
    過了半晌,-隸才起身走向放置信箋的花盆,展信閱讀。
    看完,他眼底升起一道冷冽的寒光,語帶嘲諷的呢喃信上所言,「有道君子不奪人所愛,凝嫣格格已心有所屬,還望請-隸貝勒高抬貴手。」
    狂肆的一笑,-隸將信放到油燈上一燒,讓它化成灰燼。
    「可惜我不是君子。」抽出衣襟裡的面紗,-隸再一次嗅著它輕淡的桂花香。他肯定今晚的一切不是瓚麒所為,可是除了瓚麒,還有誰想阻止他迎娶凝嫣格格?今晚的不速之客究竟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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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到安然歸來的凝嫣,小綠幾乎喜極而泣的抱著凝嫣,「格格,你可回來了,小綠都快急死了!」她折騰了一夜的心情,這一刻終於著了地。
    「你這個沒用的小東西,格格我吉人自有天相,死不了的了!」凝嫣嘴巴雖然嘮叨著,卻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
    「格格,你以後別再嚇小綠了……」
    「小綠,把房門關上。」嵐煜可沒心情讓她們主僕兩個閒話家常。
    這才注意到嵐煜,小綠連忙放開凝嫣屈膝行禮,「貝勒爺吉祥!」
    袖一拂,他走到椅子坐下。
    見嵐煜鐵青著臉,小綠識相的趕緊把房門關上,安安靜靜的站到一旁。
    「你跟老天爺借了膽是不是?連淳親王府你也敢闖!」瞪著毫無悔意的嫣兒,他真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就差那麼一步,她就落在-隸的手上,若非-隸沒提防,不當一回事,就是他和嫣兒聯手,都不是-隸的對手。
    凝嫣無辜的嘟起了嘴,她怎會知道自己那麼倒霉,竟教那隻大淫蟲給逮個正著!
    「還好小綠通風報信得早,再遲一步,你就遭殃了!」
    撇了撇嘴,凝嫣還是不肯承認自己錯了,如果不是聽到房裡傳來那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她也不會好奇的想一探究竟,也就不會看到……
    一想起那火辣辣的畫面,她不由得臉紅了起來,傳言果然不假,那個-隸貝勒是只色慾薰心的大淫蟲,他竟然做出那麼下流的……哎呀!真是丟死人了,她怎麼可以想那種事,她要把它忘得一乾二淨!
    摸著發熱的雙頰,凝嫣心裡泛起一股莫名的惱怒,腦海不能自主的迴盪著那一幕幕令人口乾舌燥的影像。
    一心掛記著剛剛的事,嵐煜根本沒留意到她的異樣,「你究竟上淳親王府做什麼?」
    愈想心裡就愈不舒服,凝嫣忍不住的咒罵了起來,「不要臉的大淫蟲,噁心的大淫蟲,罪該萬死的大淫蟲……」
    看著她嘴裡唸唸有詞,唇兒愈噘愈高,嵐煜奇怪的蹙著眉,「嫣兒,你說什麼?你上淳親王府做什麼?」
    怔怔的回過神,凝嫣壓下心裡頭蕩漾的思潮,支吾道:「我……我去……」
    「去做什麼?」
    第一次覺得理虧,她低著頭小小聲的說:「我去送信。」
    「送什麼信?」嵐煜不安的問。
    「我……我教他高抬貴手放了我啊!」凝嫣含糊其詞的道。
    「你……要是讓阿瑪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一定氣死了!」他無力的一歎,她這到底是天真,還是自以為是?
    「你不說,我不說,小綠不說,阿瑪怎麼會知道?」
    搖了搖頭,嵐煜憂心忡忡的說:「萬一-隸追根究底找上了阿瑪,你想阿瑪看了信,會認不出那是你的字跡嗎?」
    心一驚,凝嫣忐忑的嚥了口口水,「阿哥,你別嚇我!」天啊!當真讓阿瑪看到那封信,他沒活活氣死,也會把她打得半死!阿瑪可以任她胡作非為,但她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那可就另當一回事。
    「現在知道怕了已經來不及了,行事之前,你就該用點大腦想想。」
    苦著一張臉,凝嫣可憐兮兮的問:「阿哥,那我該怎麼辦?」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只能聽天由命了。」嵐煜莫可奈何的攤攤手。
    怎麼可以聽天由命呢?萬一真的……凝嫣慌了手腳,沒頭沒腦的往外頭走去,「我去把信拿回來。」
    嵐煜連忙抓住他,惱怒的道:「你真是不知死活,剛剛差一點出了岔子,你還敢去?」
    「我得把信拿回來……」
    「只怕來不及了,那封信此刻一定落在-隸的手上,你現在回淳親王府,無疑是自投羅網。」
    凝嫣這才鎮靜了下來,想到她剛剛還刻意當著-隸的面把信留下,他眼睛那麼大,怎麼可能沒瞧見?
    「-隸真要找上阿瑪,你就乖乖的跟阿瑪下跪懺悔,不要再長篇大論,惹阿瑪生氣。」
    如果只要下跪懺悔,那還好辦,就怕……完了,難道老天爺真要亡她嗎?
    「嫣兒,你聽清楚了沒?」語氣轉為嚴厲,嵐煜不放心的看著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凝嫣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
    「從現在開始,你哪兒也不准去,否則再出什麼亂子,誰也救不了你!」撂下狠話,他轉身離開寢房。
    洩氣的在椅子上坐下,凝嫣沮喪的支著下巴。
    「格格,你怎麼了?」小綠怯怯的來到凝嫣的身旁。跟著格格那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格格這麼無精打彩,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
    搖了搖頭,凝嫣有氣無力的說:「小綠,你回房歇著吧!」
    「格格……」
    她煩躁的揮了揮手,「你出去,本格格死不了的!」
    莫可奈何,小綠只好道:「格格累了一個晚上,還是請格格早一點休息,小綠回房了。」屈了屈膝,她退出寢房。
    仰天幽幽一歎,凝嫣沉重的道:「老天爺,您可別讓我阿哥一語成讖啊!」

《狂情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