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舉行派對的當天晚上,狗仔們收到公關人員通知後,就飛奔至派對,他們一到時,就看到Globe的總裁伊凡.古德拉著艾薇離開,他們靈敏的狗鼻一聞,立刻就覺得會有八卦新聞發生。
    沒想到一路跟到艾薇的住宅,半個小時後就看到古德的座車離開,時間太短,有點難編故事,大家正想收隊離開,就看到艾薇一身火辣在大樓外叫車。
    這一幕讓狗仔們精神為之一振,隨即跟上去,結果看到她進入一棟豪宅內,經他們推敲,應該是去找歐文·范特西,果不其然,讓他們目睹到兩人狀似親密的模樣,大隊人馬就這麼一路跟拍到凌晨,直到拍下兩人雙雙再進入歐文住所的照片。
    不用看狗仔誇張的文字敘述,光看那一張張連環的照片,也足以讓人看圖說故事了!
    艾薇一進公司就被通知伊凡找她,想也知道他要質問什麼事,她跟歐文摟抱的照片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她已經好奇的買來看過。
    而她跟歐文的關係,他一亙都是清楚的,還需要問嗎?
    「你要問報紙的事嗎?」走進總裁室,才關上門,艾薇便直接替他把話問了。
    伊凡抬起頭,一看到她,眉毛就打了死結,「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我身上?」艾薇低頭,隨即明瞭,「怎麼了?」她在裝傻。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知道在伊凡面前裝傻沒有用,艾薇也不再拐彎抹角,「天氣這麼熱,穿這樣有什麼不對,滿街的女生都是這樣穿。」她算保守了。
    一條金色燈心絨熱褲,雖然短,但不至於一彎腰就露屁屁,再搭配一件蕾絲細肩小可愛,裡頭的防護措施她也做的很好,不怕露點,只是一彎腰,豐滿乳溝立現,引人遐想。她盡量不彎腰就是羅!
    況且她今天只化著淡妝,也聽話的把頭髮恢復了原來的顏色。事實上,那天她沒真的染,是用刷的,頭髮洗一洗顏色就掉了,但波浪捲發倒是真的。
    今天她沒有把頭髮盤上去,而是自然的披在背後,多少掩飾了些露出的肌膚,比起有人直接穿著比基尼上街,她是不是算保守?
    「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有損形象?」艾薇走到辦公桌前,刻意彎腰,縮短和他之間的距離,「歐文說我這樣打扮根本跟形象無關,身為明星,最重要是要穿出時尚、品味,而我這一身絕對走在流行尖端,很多設計師都說我很會搭配衣服,身材好隨便穿都好看,為什麼你對我的穿著要這麼挑剔?」她怒瞪著他,不滿的唇微嘟著。
    伊凡沒有回應,一雙黑眸漸漸轉暗,彷彿受著極大的壓力。
    倏地,他突然伸出手捧高艾薇的雙頰,唇覆上了她的,舌尖探入了她的口中,汲取她口中的蜜津。
    這一切來的太快,艾薇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片刻,她的眼神由錯愕、茫然,慢慢轉變為沉醉。
    嚴格說來這算是她的初吻,她跟伊凡的第一個吻。
    該怎麼回應,她腦中空白一片,純男性的氣息灌入她的肺部,讓她全身軟綿綿,不過她相信伊凡,而且她一直期待和他的這一刻。
    原來跟自己喜歡的人擁吻是這種感覺……
    艾薇仍閉著眼,紅嫩的雙唇還微啟著,但這個今她陶醉的吻已經結束。
    「Damnit!」伊凡低聲咒罵地躺回椅背上,一手覆住眼睛,另一隻手則握成拳頭。
    他該死的怎麼可以吻她!?
    仍在迷濛中的艾薇微微張開眼睛,眼裡充滿困惑,透過眼睛問著他,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她……可以要求再來一次嗎?
    伊凡把覆住眼睛的手拿下後,看到的就是這麼誘人的畫面,而艾薇仍彎著身,如蜜桃般的豐胸就在他眼前!
    「該死的!」咒罵聲再起,他憤而站起身走向窗邊,藉以掩飾被艾薇輕易撩起的悸動。
    他一向將對她的情感掩飾的很好,怎麼會抵擋不住她不經意流露的性感,真是該死!
    「伊凡……」艾薇令人軟酥的柔音在他背後響起,她想知道他剛剛……是為什麼?
    面對窗外的他,一聽到她的聲音,微顫了一下,但他很快壓抑住所有不該洩露的情緒,轉過身。
    「喜歡被男人強吻嗎?」他眼神陰鬱地看著她。
    「啊!?」什麼意思?
    「你穿成這樣,不就是邀請男人來吻你,就像阻街女郎一樣。」
    「什……什麼?」阻街女郎?
    原本她心裡有著期待的,可在聽到他這話時,全瞬間蒸發了。
    「所以你知道女人穿成這樣,對男人是一種邀請,剛剛就是給你一個懲罰,讓你好好記住。」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她一眼後,伊凡又坐回辦公椅。
    瞥見桌上攤開的報紙,他再訓誡著艾薇道:「再加上跟歐文回家過夜的新聞,現在全美國的男人,都當你是個隨便的女人,你滿意了?」
    艾薇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從伊凡口中得到這樣的答案!她呆立在原地,感覺自己的心又被他劃上一刀。
    好痛!
    「所……所以,你吻我只是想懲罰我,你對我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是嗎?」她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即使內心百轉千折,伊凡仍是斬釘截鐵地回道:「沒有。」他再一次逃避自己對艾薇的情感,在傷害她的同時,他的心也受著煎熬。
    「是嗎……」艾薇低下頭,看不到她眼裡的傷痕。
    鈐……鈐……
    突然,艾薇放在短褲裡的手機響了,響了好多聲之後,她才緩緩接起。
    「你好!」
    聽著話筒那頭傳來的訊息,艾薇原本哀愁的水眸瞬間綻出亮采。
    「我……我馬上去,謝謝!」蓋上手機,她趕忙移動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伊凡見艾薇接完電話後的慌亂,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語氣裡有著關心。
    「是媽咪……」說了幾個字,艾薇想起了剛才的一切,立刻將他的手甩開,眼裡有著疏離地道:「不用你管。」話一丟下,她連忙開門跑了出去。
    伊凡也沒有遲疑,走到桌邊,拿起鑰匙,然後走出辦公室,跟外頭的秘書交代一聲後,他走到電梯口,但已不見艾薇的身影。
    想也沒多想,他便往安全門方向走去,下樓時還邊拿出手機撥著。
    市立植物人療養院——
    「媽咪……」艾薇來到病床旁,一見到睜著眼的母親,喜悅的淚水馬上洶湧而出,「你真的醒了,真的醒了嗎?」
    艾母用著很慢的速度移動著頸子,看到好久沒見的女兒,早在眼眶裡打轉的淚也滾了下來。
    「媽咪……」艾薇激動地趴在母親的胸前哭著。
    八年前的意外,讓艾母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八年,艾薇只要有時間,一定會到療養院幫母親按摩、跟她說說最近發生的事,即使母親的眼睛仍緊閉著,但只要心電圖上仍規律的顯示母親的心跳,她相信終有一天,母親會再回到她身邊的。
    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
    「艾薇小姐。」年約四十多歲的非裔女醫生走了進來,喚著她。
    「瑪雅醫生,我媽咪她……已經都沒事了嗎?」艾薇帶著怯怯的聲音問著,深怕……深怕……
    不!不會的,媽咪不會再有什麼事了。
    「放心!」瑪雅醫生微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你媽咪睡夠了,現在終於醒了,但因為睡太久,身體四肢很不靈活,不過只要多做復健,就會沒事的。」
    「謝……謝謝你,醫生,謝謝……」艾薇雙手緊握醫生的手,低下頭親吻著她的手,對她表達她由衷的感激。
    太好了!站在病房外的伊凡也聽到了,他替艾薇感到高興。
    上帝終於把她的母親還她了!
    「總裁,艾薇的合約再過一個月就到期了,是不是該進行續約事宜?」秘書在報告伊凡今天一連串行程後,請示著。
    「一個月!」這麼快。
    「我會再知會你。」他得找個時間先問問艾薇現在的意思。
    「好的!」秘書合上記事本後,對伊凡行了個禮,便走回工作崗位上。
    待秘書關上門後,伊凡將皮椅轉了九十度,面對窗外,他伸直了腿交叉著,臉上表情依舊冷然,但眉宇之間卻緊揪著。
    他想起了艾薇第一次跟他談續約的事。
    她向他索愛,如果他不答應,她要跟華納簽約,她現在還是這麼打算嗎?
    這幾個月她為了探知他的真情,又被他傷了好幾次心,現在她應該已經確定不會再續約了吧!
    「我只是讓艾薇說出她心裡的話,就算她沒說,你也知道她喜歡你,但你卻一再忽視她對你的愛;你當真對她只有妹妹的感覺?」
    這是歐文那一天對他指責的話,他的答案是……不是,他對她的感覺從來就不是兄妹之情。
    「哥!你好好想清楚,真要讓艾薇離開Globe、離開你?」
    他現在也要否定那天諾克所說的話,他從沒想過要讓艾薇離開Globe、離開他的身邊,從未!
    「攤牌也好,早點讓艾薇死了心,離開Globe對她未必不是件好事。」
    格倫的話讓他的心感到惶恐,艾薇被他拒絕了這麼多次,是不是對他已經心死,Globe對她來說,也不再是她的家了?
    這些話,他只能說在心底,無法對艾薇或其他人說,他……說不出口。
    煩心的他,頭枕在椅背上,手覆著眼。
    他對著心裡浮出的倩影歎道,艾薇,我該拿你怎麼辦?
    真要將她的手放開嗎?
    伊凡還沒理好該怎麼跟艾薇談續約的事,隔天,她就先來到歐文的辦公室,請他一起來到他的辦公室。
    「她說有事要跟我們說。」歐文挑了張沙發坐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伊凡也是!
    艾薇站在歐文和伊凡之間,對著他們微笑。她今天恢復了以往的裝扮,一件牛仔長褲,配著樣式簡單的T恤。
    「我最親愛的哥哥們!」
    她一開口,便冷了伊凡的心。她當他是哥哥了!
    「我要謝謝你們這些年的照顧,如果沒有你們,大明星艾薇根本不會存在,我真的很感謝你們。」
    歐文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想著這些年和她之間的歡樂回憶,他的唇邊勾著笑。
    伊凡也沒說話,目光也只是靜靜地停留在她身上,臉上的表情無法探知他此刻的心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揪的緊緊的!
    「還有……我要跟你們說聲對不起!」她先對他們行了禮,微笑裡有著不捨,「原諒我,無法繼續跟培養我成為大明星的Globe續約。」
    「跟華納的合約談過了嗎?」伊凡終於開了口,語氣卻像個上司對著要離職的員工般,詢問著未來的工作是否談妥。
    他這樣的口吻,引來歐文一記白眼。
    「嗯!?」艾薇一時還無法理解他話裡的意思,但腦袋一轉,她想到第一次跟他談續約時用的藉口,她搖搖頭,「沒有,我不會跟華納簽約,應該是說,如果未來我再登上舞台,絕不會是在美國。」
    深吸了口氣,她對他們笑得燦爛,因為……
    「我要回台灣了!」
    自從醫生說媽媽要進行復健,艾薇除了必要的工作外,幾乎算是住在醫院裡,每晚,她就睡在媽媽隔壁的臨時床上,復健時間一到,她就推著輪椅,帶她到復健室。
    而伊凡知道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媽媽身上,除了已經簽了合約,不得不履行的工作外,他也沒再安排任何工作給她,無非是想讓她好好地照顧媽媽。
    經過這兩個月的復健,她的媽媽行動力已經恢復了兩成,可以開口說話,雖然有時話說得很含糊不清,但艾薇都能理解她的意思,這應該算是母女連心吧!
    而扶著手把,媽媽也可以一步步地往前移動,雖然很緩慢,但總能讓艾薇喜極而泣。
    她的媽媽不再只是一個靠呼吸器維生的軀體,現在她能動能說話,還會開心的笑,讓她真的感到好高興、好怏樂,也好幸福!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就在前幾天,媽媽突然告訴她很想台灣的家人,很想以前他們在台灣的家,更想念爸爸。
    媽媽醒來後,曾追問爸爸在哪裡,她明白地告訴媽媽,爸爸已經到了天國!這個打擊讓她傷心了好久,甚至一度不想復健,想追隨爸爸而去。
    要不是她氣憤地哭喊著,媽媽是不是不要她了,才讓她驚覺,她還有個女兒需要她。
    現在,因為媽媽說想念台灣,也讓她想到,跟Globe的合約即將終止。
    而作決定並不難,她問過醫生,以媽媽現在的狀況是否適合長途飛行,醫生告訴她,也許再過幾個星期會比較合適。
    幾個星期過後,正好也到了合約終止的時候,一切配合的剛好,連上帝都贊成她離開。
    作決定真的不難,難在……一顆不捨的心。
    艾薇在五分鐘前離開,留下歐文和伊凡仍在原地,各自懷著心事。
    「艾薇要回台灣了,她不會再成天逼著你要愛情,你應該感到鬆了一口氣吧!」沉默的氣氛持續了片刻後,歐文先開了口,揶揄著伊凡。
    伊凡沒有回應,拿起筆看著桌上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一個也沒進入他的眼裡。
    伊凡的反應,令歐文感到挫敗。
    平常在商場上言語總是犀利、辯才無礙的伊凡,怎麼一遇到感情事,卻成了一隻水已經沸騰也不會嗚叫的大茶壺!
    吭都不吭一聲,等到壺裡的水被燒乾,最後被人家丟棄在垃圾場裡,看他到時要怎麼辦?
    歐文受不了了,站起身,他想狠狠敲一下這只悶茶壺!
    站起身,歐文來到他的面前,將過去的事一件件質問道:「搬離和她住了五年的家,真是因為怕被狗仔盯上,有損艾薇的形象嗎?」
    不是!伊凡在心裡說出真正的原因。
    十八歲已經成年的艾薇,越來越吸引著他,以前他總是告誡著自己,她只是個小孩,還未成年,但已經十八的她,他已經想不出抗拒她吸引力的理由,只好選擇離開。
    「那天在派對上,她只是穿的比較性感,你卻指責她有損形象!?」歐文嗤之以鼻地輕笑,「你我都知道Globe其他女藝人,穿的比艾薇都還要性感,怎麼就沒聽過你說她們有損形象?更誇張的是,你竟然還說她像是阻街女郎?你吻她是為了要懲罰她?」
    當艾薇告訴他的時候,為了壓抑住笑,害他的肚子都快痛死了。
    「你我都知道,以艾薇清新的氣質,就算衣服穿的再性感、妖媚,她仍清純得像朵美麗的百合,你這樣說,騙得了艾薇,騙不了我。」
    歐文彎下身,盯著伊凡越來越深沉的眼眸,替他把他真正的心情說出。
    「你是受不了其他男人的目光一直盯著艾薇看吧!而你是因為再也壓抑不住對她的想望,才情不自禁地吻了她,我說的沒錯吧!」
    如果他的安潔在他的面前穿的性感點,他早就惡狼撲羊,把她給「吃」了,當然,他也不准她在別的男人面前展露性感,因為她的性感只屬於他一個人。
    男人在這方面是很在意、自私的,而以前慣於流連花叢中的他,在真正愛上一個女人之後,才體會什麼是在乎!
    伊凡仍舊不語,但他在心中……默認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醋海生波、是因為他想要她,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身份。
    只是……她是艾薇啊!他怎麼可以……
    「還有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歐文站直了身,「你對艾薇說永遠不可能像對茱莉那樣對她。茱莉對你而言,充其量只是事業上有利益輸送,嚴格來說,艾薇也是,她們之間究竟有什麼差別?」
    話說到此,歐文轉過身,邊往大門走去,邊說著:「愛一個人我一定大方說出口,我愛你這句話沒那麼難開口。」
    突然,他腳步暫停,轉過身,笑看著伊凡,眉頭一挑,語帶戲譫地說道!「這麼多年沒看你傳出什麼緋聞,該不會是為某人『守身』吧?」
    喔喔!有人的眼光像冷箭般對他掃射過來,他還是趕快離開。
    大門關上後,伊凡將筆丟下,靠著椅背,卸下偽裝。
    他承認,歐文剛剛所有的猜測都沒錯,他愛艾薇,不是像兄妹般,而是男女之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艾薇的?
    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細緻美麗的臉龐、清新嬌柔的氣質、甜美的嗓音……在在都吸引著他,但一聽到她只有十三歲,近十歲的差距,讓他立刻在他們之間劃下一道界線,如果他們之間有未來,那麼最親近的關係,便會是兄妹。
    而以為第一次見面後,他跟她不會再見,沒想到隔天的早晨,她又出現在他面前,她今人疼惜的模樣,牽動他的心神。
    接下來事情一波波的發生,直到她說要跟他一起住……當時,他認為反正他劃了界線,所以無所謂,沒有細想後果,他就讓她住進了他的家……也住進了他的心房。
    長久以來,在她的面前,他都用冷漠掩飾對她的情感,用兄妹的名義區隔和她的關係,和她之間的界線,他一直謹守著。
    現在她要離開了,他應該就像歐文說的!鬆了口氣,為什麼又在這個時候,在心裡拆穿自己的偽裝?
    他究竟想怎麼樣?

《囂張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