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讓人瞪大眼的是,玉延就這麼背著柴薪直往尋芳苑的內廳裡沖,使得廳內的幾個姑娘及大爺們都嚇了一跳!
    「公子,你這是?」
    眼尖的春娘立即追上前,瞧這年輕,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應不像個無賴,問題是這捆柴火倒襯得他什麼都不是了,反倒有點兒奇怪。
    玉延當然知道自己的怪異,於是立即放下手中乾柴,「想必你就是老鴇了?」
    「沒錯,我就是老鴇春娘。」
    春娘不停在他全身上下猛瞧。的確,丟了柴薪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也顯得俊朗飄逸多了!
    「很抱歉,我並不知道這柴要放哪兒,所以就直接把它拿了進來,希望不會造成你的因擾。」他嘴角浮起一個可以攝人心魂的笑容;晉娘頭暈的看著。心想,倘若自己再年輕個十來歲,必會巴著他不放。
    「沒關係,沒關係。隨你放,待會我再叫阿力搬到後院柴房就打了。只是不知公子怎會突然背著這玩意兒出現在這兒?」
    春娘嘴裡毫無責怪之意。坦白說,她已經好久未會見過像他這麼丰神俊朗的男人了。來她們這兒的大爺,哪一個不是腦滿腸肥、滿眼色迷迷的噁心樣,若不是想賺他們的錢,她早就看煩-!
    「我是替巧芯拿進來的。難道你不覺得讓一個姑娘家幹這種粗活,太不人道了?」
    什麼?巧芯!這丫頭又瞞著她,大清早就跑去山裡撿柴,簡直不把她的好言規勸當話來聽嘛!
    這下可好,有人出頭數落她了!誰知道她是冤枉的呀!唉,好人真的是愈來愈難做了。
    「春姨,你別理他,他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專門找我的碴。」
    巧芯氣呼呼的趕到了現場,並擋在玉延與春娘之間,努力地講著他的壞話。
    「我都快被你們給弄昏了,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倆你一言我一語的,不把春娘逼瘋了才怪。
    「他……」
    「我是她的債主。」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玉延已開腔了。
    「債主」」」巧芯將這兩個字吼得震天價響的,尋芳苑的屋頂險些不保。
    「難道有什麼不對嗎?」他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大大的不對,那我問你,我欠了你什麼?你又為何會變成我的債主了」她咄咄逼人的指著他的鼻子說。
    「你的記性未免退化的太快了吧!剛剛在外面你不是承認欠了我一錠金元寶。」
    他聳聳肩,表現出一臉惋惜狀。
    什麼?又是金」」元||寶!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早就忘了這檔事了,不是嗎?」
    巧芯已好久沒嘗過牙齒打顫的滋味了,今天拜他所賜,她終於又體會到什麼叫做「咬牙切齒」!
    「這就得怪你-!方才有事沒事就把它掛在嘴上,害我想忘記都難,既然已經忘不了了,當然得討回一點兒-!」
    他悠哉的搖起紙扇,並瀟灑快意的端坐在椅子上,像極了判官在審案似的,這麼說巧芯不就成了犯人!
    「你||」巧芯不僅是「咬牙切齒」,很明顯的已經是「怒髮衝冠」了。「你以為我還不起是嗎?也不過就一錠金元寶,我還你就是了。春姨……」
    她一回頭,羞點兒摔個四腳朝天,因為她竟看見春娘趴在桌上睡」」著」」了!
    「春姨」」」
    她乾脆俯在桌面朝春娘的耳朵大叫了一聲。
    「怎麼了?打雷了嗎?」春娘立即驚跳了起身。
    「什麼打雷,是我在叫你啦!」巧芯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是你呀!你這丫頭也不怕嚇掉我這條老命?咦,你們抬槓完了嗎?是誰贏了?」
    春娘只記得她聽著聽著,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春姨呀!你怎麼可以迷迷糊糊的,巧芯都被人欺負了你還不知道。」她百般不依地扯著春姨的袖子-要借錢之前,得先撒撒嬌才行。
    「是嗎?可是我怎麼都聽見你的聲音呢?」
    春娘好笑的調侃著她,原來她並沒睡著,只是被巧芯的大嗓門逼的不得已只好閉目養神了。
    「春姨,你怎麼老是胳臂往外彎?」巧芯雙頰泛紅的低聲囁嚅著。
    頭一次欣賞到她臉透紅雲、低眉斂目的害羞樣,玉延竟有點兒看傻了!當然,他也沒忽略掉巧芯與老鴇之間濃厚的感情。
    那她又何苦一大早冒著寒風做苦力呢?難道她是自願的?
    「我胳臂不會往外彎,只是據實說而已。」
    「好啦,隨便你啦!不過有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我以後可以分期償還的。」她附在春娘耳畔咬著耳朵,不願讓都個討厭的討債鬼聽見。
    「什麼事,你說吧!」春娘也遞過自己的耳朵。
    「我想向春姨借點銀子,我欠那傢伙一錠金元寶……」
    「你欠他什麼?金」」元」」寶!」巧芯還沒解釋清楚呢!春娘已扯開她的大嗓門尖銳的喊出。這下不僅是玉延聽見了,恐怕整個尋芳苑的人都知道她常巧芯欠了人家一錠元寶呢!
    天呀!她還有什麼臉見人?
    她掩面一跺腳,對天哀歎了聲,「我不要活了。」
    「這怎麼可以!為了點兒金子就不要命了,告訴春姨,你是什麼時候欠他的。」
    春娘立即制止道。
    巧芯翻了記白眼,也唯有老天知道,她常巧芯不是為了金子不要命,而是為了春姨這個大嗓門。
    玉延卻安靜地坐在一旁,暢快喝著桌上的上等好酒,一面欣賞著這兩個女人滑稽的對話表情。
    簡直是太有趣了!
    「就是那天啊!你知道的。」巧芯無奈道。
    「哦」」原來他就是你所謂的「很有誠意的男人」?」春娘就是那種一條腸子通到底的人,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完全沒顧及到巧芯的顏面。
    只見巧芯頹然坐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來了,因為四面八方已射來一道道視線緊追著她不放。
    「沒想到你是這麼形容我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來,我敬你一杯。」玉延一手各拿杯酒,徐徐走向她,俯下腰欺近她的芙蓉面道。
    巧芯一伸手拾過一隻酒杯,氣憤地灌了進喉,雙眼如炬地盯著他瞧。
    「別這樣打著我瞧,我是會想入非非的啊!」玉延挑起一邊眉,看著她因喝了酒而醺然桃紅的俏臉。
    「去你的,你這隻豬!」
    巧芯一巴掌揮過去,卻被他輕鬆閃過,而擊上了桌面。
    「我不叫豬,鞏玉延則是在下的稱謂。」他嘻皮笑臉的回道。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說這位公子,你不是將元寶送給咱們巧芯嗎?怎麼現在又要討回去了呢?」春娘趕緊出面當和事佬,免得被這兩個年輕人一攪和,她生意都不用做了。
    玉延莞爾一笑,「她拿了我的元寶是真的,大伙也親耳聽見了,但是不是我送給她的,那就有待商榷了。」
    聽他這!氣,好像是巧芯一個人胡謅的,她立即想衝上前好好的興師問罪一番,怎奈被春娘攔了下來。
    春娘江湖經驗老道,怎會看不出這年輕人是在逗弄她們巧芯。
    「好吧!既然是巧芯欠你的,那我替她還吧!」晉娘欲轉頭喚來夥計時,卻被玉延擋了下來。
    「我說老鴇,你準備還我多少啊?」
    「不是一錠金元寶嗎?」
    玉延神情詭異的搖搖頭,「從我借給常姑娘那天開始算,已經七天了,若以每天五分的利息來算,連本帶利應該是五個金元寶才是。」
    「天殺的,你還算利息!」巧芯發誓,如果她腿夠長的話,一定把他踢到大海裡喂鯊魚。
    算利息也就算了,竟然一天就計上五分,好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
    「我遠從太原而來,出門在外手頭上總有點不方便,算點高利貸應該不為過吧!」
    他攤攤手,無辜的說。
    「不方便?好,那我就讓你缺腿斷手更不方便。」她衝到一旁拿起掃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他身上掃,彷若他是個百般惹人厭的垃圾。
    玉延嘴角噙著笑,左挪右移,輕鬆自在的躲過了她的攻擊,不但如此,手上的酒壺依然滴水不漏的全倒進自己的口中,最後還露出一抹滿意的神情。
    「想不到尋芳苑的酒還真不差,既爽口又甘醇。累了吧!要不要來一口,喘喘氣?」
    「你是個小人!」
    巧芯憤想地丟了掃帚,氣呼呼地咕噥了幾聲,隨即轉身逃離了大廳,她今天已經把這輩子的臉全丟光了,她不要再見人了啦!
    「喂,年輕人,你很厲害喲!咱們巧芯長那麼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她被人壓呢!
    真有看頭。」
    春娘得意的想,這丫頭總算遇上了冤家了!
    「哪裡,我想我也學巧芯喊你一聲春姨好了。」玉延抱拳說道。
    「這怎麼敢當。」好久沒讓那麼俊逸的年輕人喊過春姨了,瞧,春娘已笑的花枝亂顫。
    「我看得出春姨與巧芯的感情應非一般主僕情份,因此玉延想請春姨多看著她點兒,別讓她再到外面四處賺錢了,但就不知巧芯是否有什麼難言的苦處。」
    「她呀!還不是為了她娘的病。沒辦法,誰要她娘的病是個無底洞呢?偏偏我的錢她又不用,非得去撿柴、劈柴來換,真是她媽的牛脾氣。」
    春娘嘮嘮叨叨的念了一堆,這話她可從沒對陌生人提過。
    「原來如此,那我懂了。」玉延暗自在心裡盤算著,驀然有個主意在他心裡形成了,「春姨,玉延就此告辭了,明天我會再來。」
    「你明天一定要來呀!」春娘以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望著他倨傲不凡的身影,還真是愈看愈有趣呢!
    ***
    「娘,吃藥了。」
    巧芯輕輕扶起母親瘦弱乾癟的身子,由她口中徐徐餵進了藥汁。
    「芯兒,我聽你春姨說,你又偷偷跑到山裡,咳……撿柴了是不是?咳……」
    「娘,瞧你咳的,別再說話了好不好?」巧芯不停輕拍著母親的背脊,她每咳一聲,巧芯心中就刺痛一下。
    「咳……怎麼可以不說,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兒家大清早跑到山上是很危險的。」
    常母心疼的數落著;她哪會不懂女兒這麼做全是為了她這個沒用的老母親,她甚至氣自己為什麼還不死呢?
    「娘,我以後不會了。」她擰乾溫熱的毛巾,為母親擦拭著身子。
    「都是娘連累了你。」常母眼中含淚,是欣慰和感激。她氣老天讓她一生過的如此坎坷;卻又慶幸-賜予她如此乖巧的女兒,此生她的確不該再有怨尤了。
    「不是的,是巧芯沒出息,不能給娘過錦衣玉食的日子,不能治好娘的病。」巧下跪在常母身側,淚水沿著臉龐徐徐滑落,也擰疼了常母的心。
    「你是個女孩子,能那麼孝順娘已經很滿足了,何況娘得的是肺癆,不治之症啊!即便是大難神仙也救不了我。」
    常母抬起細瘦如柴的手臂,輕輕為巧芯撫去臉上的淚,她明白巧芯從小就倔強認命,但她要的不是這樣,而是希望她能如同齡女孩般天真無憂。
    「不會的,娘。只要能找到好大夫,你一定會痊癒的。到時候,巧芯再帶你去游西湖,賞日出。」
    她抱緊母親,雖知這些均是不可能的,依然盡可能以言語去撫慰她。
    「芯兒,別太靠近娘,會傳染給你的,咳……」常母死命想推開她,就是因為這病不好治且容易傳給別人,她才自願一個人住在無人的後院內,也唯有巧芯和春娘敢接近她。
    「我不怕,娘,您別咳了嘛!」
    怎奈,巧芯怎麼拍她的背脊,都發生不了作用,常母依然咳不止……「娘,血……您吐血了!」純白的手絹上已染上了怵目驚心的深紅色血跡,巧芯雙手顫抖著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很明顯,娘的病情更嚴重了!
    「沒……沒關係,這……又不是第一次。」常母氣若游絲般。
    「那您怎麼都不告訴我?」巧芯這下可心急了。
    「告訴你只會……只會讓你擔心。」她說的極痛苦,氣喘的很。
    「娘,您別說了,好好休息吧!」巧芯不忍見母親如此難過。
    「等一下,娘……有話想問你,昨晚我聽你春姨說……說有位不錯的公子在追求你,是嗎?」雖不舒服,但她一定要說,否則她怕就快沒機會了。
    「追求?您別聽春姨胡扯,誰追求我來著?」
    「好像聽說對方姓……姓鞏。」
    「是他?他追求我?娘,他是來欺負你女兒的耶!」天,這可正她這輩子所聽過最離譜的笑話。
    「敢欺負你的人,娘佩服他。我……我相信你春姨的眼光,別執著了,遇上好男人可要把握,別像娘……」憶及往事,她就哽咽得說不出話。
    「娘……」這要她怎麼說呢?明明就不是啊!看來這一堆爛帳還真難理清。
    「好了。只要你記住娘的話就打了,娘想睡了。」
    看著娘的睡顏,她只能將怨氣全數轉移給姓鞏的身上。好傢伙,你以後就別再讓我遇上,否則我一定會把帳加倍算在你頭上!
    ***
    「阿力,有貴客上門了,快去瞧瞧吧!」
    春娘在廳內忙著招呼客人,餘光一瞄即瞧見玉延都非凡身影已跨進尋芳苑內,偏偏自己又走不開身,因此喚來阿力代為招呼。
    阿力應諾而去,定眼一瞧竟是昨天那位公子!
    「你又是來找巧芯的嗎?」
    「如果我沒記錯,你叫阿力吧!」一抹俊朗的笑意由他臉上渲染開來,「沒錯,我是來找巧芯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先跟春姨談一談。」
    「你要找春姨?」
    阿力納悶,何時他也喚她「春姨」了,才不過一天工夫,他們感情就進步的那麼快了!
    「請小哥給個方便。」他謙恭有禮道。
    「好吧!那你等會兒。」對方那麼有禮貌,他也不好再刁難人家了。
    不一會兒工夫,春娘的嗓音立即迴盪在內廳,「鞏公子,你來啦!對不起,剛才被幾個客人給絆住了,一時分不開身來招呼你。」
    「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了你。」
    「哪兒的話,來裡面坐吧!」
    玉延應允進入內室,這是一處位於內廳右側的暗室,可以完全隔絕外來聲音的干擾。一個妓院會有這麼隱密的設施,倒讓王廷訝異。
    「想不到尋芳苑內會有這麼樣的一處地方。」他道出心中的疑問。
    「這是從前的老闆,也就是我以前的主子所建造的。當時的局勢較不穩,戰亂頻起,這密室就是以防萬一,好作為緊急藏身之用。」
    想當初由於局勢不似現在這麼安定,因此撈女這行業也沒有如今好做,不僅得看人臉色,還沒有人格尊嚴;哪像現在,她手下的那些姑娘,一個比一個-,甚至一個不高興就擺出死不接客的架式。
    唉,原以為媳婦熬成婆,沒想到現在的老鴇更難為!
    玉延點點頭,表示他能瞭解。
    「我今天來這兒是想和你談談有關巧芯的問題。」
    「巧芯,她有什麼問題嗎?」一談起那丫頭,春娘的興致就來了。
    「我想帶她走。」他毫不拐彎抹角的直言道。
    「帶她走?為什麼?」她雖有意撮合他倆,但真要巧芯離開她身邊,她可又捨不得了。
    「難道春姨不覺得這裡並不適合她長住?」
    沒錯,一個女孩家長年住在妓院裡,雖說是清白之身,但別人又會怎麼想呢?還真是苦了他們巧芯。
    「我也知道,但巧芯是不會跟你走的。」她娘在這兒,她哪離得開呀!這孩子就是聽話懂事的令人心疼。
    「為什麼?難道其中有什麼隱情?」
    「難道你忘了昨天我曾跟你提及她娘的事。」春娘擰著一雙柳眉,歎息道。
    「這並不衝突,我既然要帶巧芯走,當然連她娘也會一塊接去。」他那亮如辰星的眸光絲毫不帶勉強。
    「這不行呀!你根本不知道她娘得的是什麼病,等你弄清楚後一定會後悔會這麼說過的。」
    是癆病耶!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呢?春娘心裡明白,這輩子除了她與巧芯沒人敢接近華芳-巧芯她娘的閨名。
    「什麼病?我想知道。」玉延語氣堅決。
    「癆病呀!是會傳染給人的,你不怕嗎?老實說,若不是我和她是幾十年無話不說的好姊妹,我也不敢去看她呀!你只是個外人……」
    「我不怕,也無所謂,只要巧芯願意,我當然同意。」他氣定神閒的說,壓根不被肺癆這種病給嚇倒。
    「你此話當真?」春娘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不怕死的人!
    「千真萬確。」
    「那」」」
    「春姨,你在哪兒?春姨……」赫地,一陣陣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打斷了春娘接下來的話語。
    「是巧芯!」玉延首先反應,並率先衝出了密室,卻剛好接住滿臉淚痕狼籍的巧芯。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緊摟著她的肩,讓她俯在他的肩上低泣著。
    「娘……娘她昏過去了,已沒了呼吸,我……我……」巧芯抽噎地說不出話來,此刻的她早已六神無主了!
    「你說什麼?華芳她」」」追出門的春娘正好聽見這一段話。
    「她在哪兒?你快帶我去!」玉延急切的問,救人是半點不得馬虎和遲疑的。
    「娘……她在……在……」受到刺激的巧芯已呈半恍惚,說話也言不由衷、語無倫次了。
    「我帶你去好了,跟我來吧!」春娘看不下去了!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那就麻煩了。」
    玉延拉起巧芯仍微微顫抖的手腕,隨著玉娘來到後面的大雜院。

《翩翩公子尋芳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