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陣陣蟬鳴聲,將睡著的唐甜兒給吵醒了。
    她徐徐張開眼,一當發現自己身處在陌生的屋子裡時,便敏銳地坐了起來。瞧見自己腳踝上所綁著的白布,她進而想起竹林裡發生的一切。
    可是這裡是?
    她疑惑地下床走到門邊,推開門扉看著外頭……遠處是座精緻的大宅院,沿著右側小徑直走,便可瞧見一幢白屋紅頂的大房子佇立在不遠處。
    尖翹高挑的飛簷覆蓋在綠色的琉璃瓦上,欄杆樑柱上都刻畫著絕美細緻的紋痕,簷下吊著七彩琉璃墜,叮噹叮噹隨風搖擺,聲音清脆響亮。
    「沒想到你一醒來就不安分。」京寅正好從拱門轉進,乍見她站在這兒,不禁諷刺道。
    「這裡是你的府邸?」清醒後再見他,唐甜兒的心口竟然有點兒臊熱。
    「沒錯。」
    「可是我……我該回去了,巧芸她見我太久沒回府,會擔心的。」其實唐甜兒是想趁自己的心還沒變得更紊亂之前,趕緊離開。
    「我已經派人去『嘉定王府』通知了,你不用擔心。」他搖著紙扇恣意地說。
    「哦!」唐甜兒看著他嘴畔掛著的笑容,目光又一次凝住在他俊逸無匹的臉龐上。但是就在他眼神毫無預警地與她對視的剎那,她又心悸地閃開眼,「既然已經醒了,我還是回去得好。」
    才旋身,她卻瞧見一名小廝快步跑了過來,而後在京寅耳畔碎語了幾句。只見京寅聽完眸心一緊,接著對她說:「胡狸,現在我有事得出去一下,你再待會兒,晚點兒我送你回去。」
    「我跟你去。」唐甜兒有預感好像將會發生什麼事。
    「你說什麼?你要跟我去?」京寅訝異地撩起眉峰。
    「對,可以嗎?」
    他看向她的腳,「你中了毒,還是……」
    「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沒事兒的。」唐甜兒很自然地動動雙腿,像是要證明自己沒事似的。
    雖然京寅並不瞭解她為何想跟他前往,不過他也挺好奇她的目的。「好吧!既然你沒事,那就跟來吧!」
    說完,他一把攬過她的嬌軀,在小廝面前將她扣緊身旁,然後帶著她親暱的朝大門移步。雖然他曾說過自己這輩子絕不動處子,但是每每見了她,他卻有股抑制不住的衝動,就是想擁有她,想觸摸她……
    然而,京寅卻不願意去思考他對她的感覺,是否早已超越了之前他所認定的「征服」。
    唐甜兒動了動身子,「別這樣。」
    「我們做過更親密的事,這又算得了什麼?哈……」他邪肆地笑著,摟著她的手並未鬆開。
    直到他們再次登上馬車他才放開她,一路上唐甜兒可以感覺到他的靜默,彷彿有什麼事兒正煩著、惱著他。當馬車來到一處陰暗的巷弄內,京寅與唐甜兒一併下車,走向前方那幢紅漆斑駁的大宅。
    「阿強,敲門。」京寅板起瞼,對著身邊的小廝說。
    「是。」阿強立刻上前猛力敲著門板,「林老闆開門,你這麼做是沒有用的,林老闆……」
    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大門有開啟的跡象,阿強又道:「我知道你沒離開蘇州,你就快點將門打開吧!」
    這時唐甜兒彷彿弄懂了一些事,她轉向京寅,「你們是要來逼迫林老闆交出那個蓿蕎芽嗎?」
    「如果你要跟來,就別多話。」京寅表情挾帶著一絲怒意。
    「我……」唐甜兒聞言鎖了聲,垂首不語了。
    眼看阿強怎麼喊都無人應門,京寅也揚聲說道:「你再不開門我就派人守在這裡,除非你們一輩子都不出門。林老闆,如果你識時務的話,就趕快開門吧!」
    不久,終於傳出門閂被拉開的聲響,只見林老闆膽怯地躲在門後望著他們,「我是絕對不會將蓿蕎芽交出來的。」
    「就算你不交出來也不必拿假的來騙我,你知不知道我們因為你的欺騙損失了多少疋的布料?」阿強衝上前說。
    「這還不是你們逼我的?你們明知小女生了重病需要診治,你們卻把治療她的草藥全部都收購了,這不是存心要逼死人嗎?」林老闆終於忍不住對他們咆哮出聲。
    就在這時,唐甜兒看見一位約十歲大的小女孩奔向林老闆,抱著他的大腿喊著,「爹……爹……婉兒怕……」
    「不怕,婉兒不怕,爹不會讓這些人害你的。」林老闆蹲下身,緊緊護著懷中的小女兒。
    見狀,京寅瞇起眸,故意漠視眼前的一切,更不願意對自己的做法與想法做出解釋,只道:「我給你的銀子足以買回所有的藥材。」
    「我不希罕你的銀子,我就是不賣蓿蕎芽。」
    「你這麼做是完全沒用的,你以為你手裡那些藥材可以用得了多久?」京寅放肆大笑,「跟我作對你就什麼也得不到。」
    唐甜兒聽到這裡,忍不住插了話,「你怎麼這樣?這麼強人所難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京寅沒料到這女人愛管閒事的毛病又發作了,他睇了她一眼說:「你能不能不要管這件事?」
    「既然我知道了,當然就不能不管。」她很堅持。
    「你還真是……」他眉頭緊鎖,目光倏轉犀冷,「那麼請你離開!」
    「不,我偏不走。」唐甜兒走到他和林老闆中間,展開雙臂,不讓他有機會進一步逼向林老闆,「說穿了,你不就是要賺錢嗎?不過照這情況看來我很想知道,就算你賺了大錢,心底又會真的愉快嗎?」
    「呵!」京寅搖頭一笑,「誰不愛銀子?你說誰賺了大錢會不愉快?」
    「可是……可是你卻讓別人的日子難過。」唐甜兒咬緊下唇,雖然明白自己這麼做的確是管得太多了,但她又不能視而不見。
    她不想讓他變成這種目中無人之人,他應該做個有善心的大善人,讓蘇州百姓都能景仰他。
    聞言,他終於被她給惹毛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沒完。」她很堅定地轉身對林老闆和那位小女孩說:「你們別怕,我絕對不會讓他隨意碰你們的。」
    林老闆緊抱著孩子,愕然地看著她。他不懂這位漂亮的小姑娘為何要幫他們,她不是京寅的人嗎?可是見她這般熱心,他也只好淌著淚說:「我不怕他,我一點都不怕,可是小女……」
    唐甜兒倏然轉向京寅,「把藥材給他們。」
    「不給。」他說的決絕。
    「你……」唐甜兒見那位叫婉兒的小女孩哭得傷心,「不哭不哭,這位大哥哥其實心地很善良的,他不過是喜歡嚇唬人罷了,給姊姊幾天時間,我一定會勸他把所有藥材都拿出來的。」
    京寅半瞇著眸,嘴畔拉開一絲冷笑。這丫頭以為自己是誰呀?什麼哥哥姊姊的,他做生意從不帶感情,就算叫他爹也是一樣。
    「我說親愛的胡狸,你戲演完了嗎?我還得辦正事兒呢!」他雙臂抱胸,直睨著她那雙怔忡的大眼。
    「京公子,蓿蕎芽雖然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卻是在我們困苦之際賴以為生的食物,我們說什麼都要留下它。」林老闆也硬著脾氣說:「婉兒的命,我現在也只求老天成全了。」
    「老天,你們還真傻!」京寅瞧著唐甜兒那雙激憤的眼,轉而對阿強說:「去把香郡主給格開。」
    「這……」阿強想到對方的身份,不敢隨意妄為。
    「我叫你去你就去。」然而京公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遵從呀!
    「香郡主,我勸您還是自個兒過來吧!小的並不想冒犯您。」阿強只好先軟語勸道,然而他心裡卻直納悶著——在江南他也見過不少官家子弟,卻少有人會像她這麼多事的!
    「我就偏不過去。」她瞪著京寅,並不打算放棄。
    阿強看了看京寅,這才迫不得已地朝她攻了過去……然而唐甜兒右手的手拐子往他的下顎一勾,又用另一手護著林老闆父女。眼看阿強不放棄地又攻來,她又旋身飛出右腿將他背部猛地一踢,疼得阿強赫然趴在地上,唉唉慘叫著。
    「沒用的東西。」京寅拍額大歎,表情難看至極,隨即他上前抓住唐甜兒的手,「你受了傷動作還挺矯捷的嘛!走,我們回去。」
    「不,除非你罷手。」她急急的說。
    「不可能。」京寅不再逗留,硬是將唐甜兒給拉走,阿強見狀,也只好趕緊從地上困難地爬起身來,摸摸鼻子快速地跟著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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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到京府,京寅便將唐甜兒一把壓在大廳的椅子上,「我終於懂為什麼剛剛出府時你會想跟我去,因為你已料到阿強對我說的內容了?」
    「做善人和惡人只在一念之間,我只是不希望你一錯再錯。」她單純地眨著大眼,「而我知道你不是很壞的男人。」
    「你知道?」他撇嘴一笑。
    「對,我知道,因為你如果真的很壞,那麼在竹林時大可以不用救我,而剛剛在林老闆那兒也可以直接用強取的,不是嗎?」唐甜兒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婉地笑問。
    京寅眸心瞬間一黯,望向她那雙盈盈若水的眼波,再看向被她主動抓著的手,有這麼一瞬間,他心口突地畫過一道暖意。
    但下一秒他卻甩開她的手,狂笑道:「你該不會是因為竹林裡的那件事,愛上我了?」
    「你!」唐甜兒心口一擰,「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我就是相信你。」
    「你知不知道你很固執,固執得讓人討厭。」他雙臂交錯在胸前,「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公主也好、郡主也行,反正我都不會在乎你,你現在就給我回『嘉定王府』去。」
    「我不回去。」
    「咦,這下可好玩了,本來一直吵著要回去的人可是你呀!胡狸。」他逼近她的臉,「莫非你已經巴不得想與我長相廝守了?」
    「你臭美!」面對他這種玩世不恭的笑臉,驀然有一股痛徹心扉的感覺捆住她的心頭。
    「那就好,你回去吧!以後我也不會再去找你了。」他轉過身、鐵著心腸說,然而在他那雙闃黑的眼裡卻有著一抹掙扎的深沉。
    「你不會再來找我了?」唐甜兒原本該鬆口氣的,但她卻又覺得心裡好難受。
    「怎麼樣?你不是很開心?」他一回頭,臉上又重新浮現出一絲可惡的輕浮笑容,「不過奇怪了,我怎麼看到的卻是你頹喪的表情呢?」
    她捂著臉,被他這幾句話逼得雙腮染了淚,「我們以後可不可以再見面我根本不希罕,但是你能不能……別再找林老闆的麻煩?」
    「這不關你的事。」他瞇起眸。
    「告訴我,你將婉兒的藥材藏哪兒去了?」她故意不去在意他的冷硬,上前拉拉他的衣袖,試探性地又問。
    瞧她閃著柔媚的那張小臉,就在這瞬間,京寅竟被她那抹令人屏息的美勾勒起一顆狂肆的心。
    下一瞬間,他突然將她用力拉進懷中,硬是扣住她的下顎,逼著她張開小嘴,並將自己粗魯地覆上她的唇。
    「呃……」唐甜兒身子一縮,渾身染上紅雲,心跳聲似乎大得讓彼此都能聽得見。
    而她這細如蚊蚋的呻吟,卻讓他的心更放肆蕩漾,就在這大廳中,他毫不收斂地上上下下撫揉起她的身子。
    就當他的大手鑽入她衣襟的同時,突聞外頭傳來腳步聲,京寅立刻將她推開,直瞪著臉兒泛紅的唐甜兒喘著濃濁的氣息。
    而此時冒失闖進大廳的丫鬟驚見唐甜兒略顯不整的衣衫時,立刻低首喊道:「公子,對不起,我這就退下。」
    「不用了。」京寅瞇起眸又道:「將香郡主帶進西廂房內,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離開房間半步。」
    「啊?!」丫鬟和唐甜兒同時愣住。
    「還有,你匆匆忙忙的跑來是有什麼急事?」他努力緩下體內燥熱的慾火,坐進主人椅中。
    「『羽義布行』的劉老闆來找您。」
    「請他進來。」京寅又看向唐甜兒,「順便將她帶出去,讓阿強好好看著。」
    「是……」她只好走向唐甜兒,「香郡主,不好意思,請您跟我來。」
    唐甜兒難以置信他真會軟禁她,才張口想說什麼,卻在看見他那張冷漠的表情後把話又吞了回去,乖乖跟著丫鬟離開大廳。
    當丫鬟將她交給阿強時,這時唐甜兒便問:「你知不知道京寅將林老闆的藥材藏到哪兒去了?」
    「啥?」阿強一驚,「我……我怎麼會知道?」
    「哼!看你的表情我就確定你知道。」唐甜兒瞇起眸說。
    「這……香郡主,您可不能亂說呀!」阿強趕緊垂下腦袋,說起話來更是支支吾吾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有問題。
    「那我不亂說,就直接用猜的。」她倏然回首對他一笑,「在東翼?」
    阿強瞪大眼,「您說什麼東翼?」
    「藥材呀!」
    「我怎麼會知道?」阿強連看都不敢看她。
    「那在西翼?」她笑著又問。
    「不知道。」他的腦袋依舊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南邊?」
    「我跟您說了,我不知道呀!」阿強差點兒沒跪地求饒。
    「這麼說……是在北邊羅?」唐甜兒輕巧地繞到他面前堵住了阿強的去路,她眸光中閃著的光影可讓阿強嚇得打滑了下。
    「呃……不,不是,絕對不是……一定不是。」阿強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臉色變得更蒼白幾分。
    「哦!這樣呀……那好吧!」她聳聳肩,雖然阿強沒告訴她答案,但從她說到「北邊」,他就一副緊張到快抽筋的模樣看來,準是那裡沒錯了。
    接著阿強將她帶到西廂房內,唐甜兒也很配合的走進去,直到他在門閂上上了把大鎖後,他才終於可以鬆口氣地坐在台階上喘息著。
    但屋裡的唐甜兒,卻直瞧著面南的那扇窗,心忖:京寅,你以為隨隨便便的一扇門就可以把我給關了?咱們就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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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老闆,請坐。」
    唐甜兒被帶走後,京寅直接接見了蘇州鎮上的大布商劉老闆,他可說是京寅下游最大宗的商家。
    「是這樣的,京公子,您三個月前承諾過我,要給我一批與眾不同的布料,現在情況到底如何了?」劉老闆話一出口,倒是讓京寅凝住了思緒。
    「劉老闆,這事兒暫緩吧!」京寅閉上眼,不禁想起唐甜兒方才對他說的那些話。
    「暫緩?!這……這怎麼行呢?」劉老闆著急地站起身,「就因為有您的承諾,所以我開始四處收受訂單,現在如果交不出去,那我賠償可重了。」
    京寅眸光一黯,「我有說過可以接訂單了嗎?」
    「呃!」劉老闆一時噤了聲,但隨即又叫道:「以前您做起生意可是說一不二的,我這才信了您,怎麼知道這次居然……」
    「這事錯在你並不在我。」京寅舉起杯,狀似悠閒的喝了口熱茶。
    「京……京公子,您能不能行行好?我承認我是操之過急了點,但是這些損失不小,如果全壓在我身上,我可會倒店喝西北風呀!」劉老闆立刻拱手懇求,「或是您借點銀子給我,讓我分批還您。」
    不過劉老闆等了半天依然等不到他任何回應,只好洩氣地垮下肩。想他京寅在蘇州做起生意來是有名的無情寡義,求他根本就等於白花力氣和時間!
    可下一秒,他卻突然聽見京寅說:「損失就你我各分擔一半吧!我也錯在不該將這消息這麼早告訴你。」
    「啥?」劉老闆瞪大了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這麼辦了,你可以先離開了。」京寅揉了揉眉心,對自己突然的決定也感到有些無力。
    老天!他該不會真被胡狸給影響了?就因為她的幾句話,他竟然違背了長久以來做生意的原則——快、狠、準。
    「京公子……您說的可是真的?」劉老闆還真怕是自己聽錯了。
    「你再不走我可要反悔了。」京寅這話嚇呆了他,他趕緊點頭忙道謝,立刻退了出去。
    這時候阿強則來到京寅身邊,「公子,我已經將香郡主請到西廂房休息了。」
    「好,你下去吧!」他揮揮手斥退阿強。
    「可是公子……剛剛您對劉老闆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您真的不打算向林老闆拿取蓿蕎芽了?」阿強大膽的問道。
    聞言,京寅目光一湛的瞟向他,暗示他問的太多了。
    「呃……恕小的多言。」阿強抓抓頭,卻忍不住嘴碎又道:「不過這樣也沒錯啦!白天見林老闆直護著女兒,我們卻還硬要人家的東西,實在……」
    「你今天話真多啊?!」京寅不耐地睇著他,「你是哪時候被她給洗腦了?以前你做起事來可沒這麼畏畏縮縮的。」
    「我!」阿強趕緊掩住嘴,直搖著腦袋想找理由退下,「沒……小的這就去泡杯熱茶給公子喝。」
    眼看阿強退了下去,京寅腦中的思緒也變得更亂了!
    眸光轉向西廂房的方向,就不知道那個小女人現在怎麼樣了?她一定不會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已讓他做出從未做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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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月白風清,遠遠便可瞧見點點螢火蟲在遠處的花叢間飛舞。
    唐甜兒推開窗看看夜色、算算時辰,此刻應該已是三更天。三更……是最好眠的時候,也因此這段時間是最安靜的。
    她輕輕推開窗,外頭是一處山溝,如果京寅以為這種小山溝便可以攔得住她,那他就是太不瞭解她了。
    提起氣兒,她小心翼翼地爬出窗外,貼附住牆面,腳踩著不及-寸的橫桿往旁邊慢慢移步,直到終點她立刻躍下地面。
    「呃!」這一跳,卻震傷她被蛇咬傷的地方。掀起裙,發現小白襪上又染了血,可能是剛剛那一震,不小心又弄傷了它。
    想想那蛇的大牙一定很厲害,瞧那傷口還真不淺呢!
    思緒一定,她趕緊將裙子放下,重新掩上小腳,往北邊找了過去……
    一炷香時間後,她到達北邊的最底端,眼前除了間不起眼的柴房外,什麼都沒有。
    「該不會就是在這間柴房裡?」她往柴房走去,可裡頭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見。推了推門,偏偏大門又上了鎖,讓她沒辦法進入一探究竟。
    「你還真是耐不住寂寞,這麼晚了不睡覺,你跑來柴房做什麼?」突然一道聲音夾雜著一股熱氣,猛然拂向她耳際,讓她嚇了一大跳!
    「啊!」她倏然轉身,驚見是京寅,「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到了一會兒了。」他輕笑。
    「哦……原來你的輕功這麼厲害,身手可以輕得讓我感覺不到?」她「哦」了好長一聲,然後裝模作樣的對他傻笑著。
    「呵,你不用演戲了,告訴我你來這裡做什麼?」京寅半瞇起眸。
    「我來這裡是為了……想進柴房看看可不可以……」唐甜兒往柴房內比了比。
    「可以不可以什麼?」
    「因為我冷,所以想搬點柴火進房間……」
    「你想引來祝融嗎?」他表情冷淡、嘴角一撇,「況且這裡是江南,現在的氣候還不至於冷到需要暖炕。」
    「我……」唐甜兒語塞了,想她這輩子還沒對誰這麼處心積慮的說謊過。
    「別裝蒜了,我猜你是為了那批藥材而來。」京寅那對沉冷的眸不放鬆地掠取她眉間的那抹輕柔。
    唐甜兒意外地望著他,「你怎麼會知道?」
    「你很聰明,知道從窗外逃出去,只是我猜不透你為什麼會挑這個方向。」京寅朝她魅惑一笑。
    「就像你說的,我聰明呀!」她仔細盯著他,「看你那表情,我猜對了是不是?」
    「沒錯,你的確很聰明。」他幽邃的眸心頓時揚起一道火苗,雙手忽然將她給推向柴房門扉,「告訴我,胡狸,你為什麼老要跟我作對?」
    「我這麼做只是想幫你。」她張著雙無辜的大眼。
    「你依然認為我是個會做善事的人?」他的拇指畫過她的臉頰,扯出絕魅的笑容,嗓音更帶了份誘人磁性。
    「你……你本來就不像壞人。」她縮著脖子回答他。
    「那你說我像什麼?」他真不知自己為何還好性子的與她在這裡蘑菇。
    「你真要我說?」唐甜兒眨著一雙單純無辜的大眼。
    「對,你說。」
    「你比較像……喜歡虛張聲勢卻又不至於不通人情,因為在婉兒抱著林老闆大哭時,我從你眼底看見……」她突地鎖了聲,因為他的表情似乎變得有點猙獰了。
    「你說呀!從我眼裡看見什麼?」京寅可不讓她就這麼打混過去。
    「我從你眼底看見……掙扎。」唐甜兒直盯著他那雙變得更難看的眼睛,「我沒猜錯吧?你當時也很想放過他們,卻又為了維持自己一向高高在上的氣勢,不肯放下身段……」
    「呵!」他撫額一笑。
    「我說對了是不是?」她更大膽地求證。
    「如果你真這麼瞭解我,那咱們來談個條件,如何?」京寅邪魅地將整個身子壓縛住她。
    「什麼條件?」她深吸口氣,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唐甜兒可以看見從他眼瞳底反映出的自己。
    此時的自己看起來居然這麼脆弱,還帶著抹嬌羞……這樣的認知讓她難為情地別開了一雙水眸。
    「看著我的眼睛。」他掐住她的下顎轉向自己,啞著聲音說道。
    「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看過去。
    「不敢看就表示你喜歡上我了。」這番話嚇得她趕緊將眼神轉回去,可是一沾上他瞳仁中的笑影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臉兒更熱了。
    他撇嘴一笑,接著抓著她的手往外走。
    「你要拉我去哪兒?」唐甜兒邊被拉著走,邊朝他的背影問道。
    「這麼晚了不睡覺,你說還能去哪兒?」撂下這句話之後,他更是加快了腳步。面對他霸氣的施為,唐甜兒卻無能為力,只能半推半就的被他拉著走……

《丫頭,真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