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月後--
    海洋之星再度駛進基隆港。
    谷雲揚沒下船,站在甲板上講著電話。
    「夕虹,替我問到了嗎?」
    (沒有。)姚夕虹回道。(我朋友出國去了,她說是她朋友介紹的,她也不知道是哪一間律師事務所。)
    該死的!搞什麼?谷雲揚不禁在心裡低聲咒罵。
    他等了一個月,竟等到這種答案,也難怪他會生氣。
    (雲揚,船進港了嗎?喂,雲揚……)
    谷雲揚心情糟透了,既然得不到他要的答案,他連再見都沒說就收了線,根本不在意姚夕虹的叫嚷。
    「師父,問到那個可愛女孩的消息了嗎?」阿布問道。「我已經替你想好要怎麼追她了,這個計畫叫作A計畫,先送花再……」
    「再個頭!」谷雲揚沒問到顏晨曦的消息,風度盡失的打斷阿布的話。「連個消息都沒有,送花給誰?」
    「師父,那你怎麼辦?」阿布憂慮的歎口氣。
    聽阿布問得沒頭沒尾的,谷雲揚反問:「什麼怎麼辦?」
    「難道你就要繼續這樣害相思下去嗎?」阿布一臉同情地說。「害相思可是很苦的,整個人會失魂落魄的。」
    「我害相思?我一個大男人會害相思!」谷雲揚怒眼瞅著阿布,接著有些心虛的問:「我的樣子像害相思嗎?」
    阿布大著膽子點點頭,「像,很像,非常像。」
    「哈哈……我谷雲揚會害相思?不要開玩笑了。」他心虛的笑了笑,還是難以置信。
    「師父,不要懷疑,只要一旦動了心,就會害相思。上次像我喜歡上那個金髮妞時,也是像你這樣,一個不小心,思緒就會飛到她身上去,連自己的底牌都忘記了,所以那陣子我輸得好慘。」
    阿布說得還挺符合他目前的情況,他的確常常會想到她,那他真的是害相思-!
    「阿布,我告訴你,不准跟別人說我害相思。」他命令道,彷彿他害相思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我知道這事的嚴重性。」阿布點點頭。「萬一讓人家知道師父你害相思,乘機利用這時候跟你挑戰,你肯定會輸得很慘。」
    「輸是一回事,丟臉才是大事。」谷雲揚撇撇嘴。
    「師父,丟臉還不算大事,要知道那相思病發作時,就像幾萬隻螞蟻在咬著你的心,難受死了,這才真是大事。」
    沒錯,他的確有著阿布所形容的症狀,不過他不怕,他打電話給顏晨曦就會不藥而癒了。
    反正他的心情只要稍梢不順,他就會直接打電話給顏晨曦,和她講話能讓他心情舒暢。
    而且最近他有個小小發現,顏晨曦講話的口氣和那個可愛女孩很像,就連聲音也都很像。
    見谷雲揚無語,阿布又繼續說:「師父,我看你還是想辦法把那個女孩給查出來,免受相思之苦。」
    阿布頓了一下,又說:「而且,師父你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孩,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因為你和辜鵬的賭局是輸是贏還不曉得,小師姑不見得能回到你身邊。」
    「阿布,如果那女孩結婚了呢?」谷雲揚早想過這個可能性。
    「找她老公賭一把,肯定可以把她贏過來。這世上賭技能和你旗鼓相當的只有辜鵬,你穩贏的。」
    谷雲揚聽了,便伸手打了阿布的後腦勺一下,「你就這麼肯定她老公願意和我賭?你以為每個人都是賭徒啊?」
    阿布委屈的摸了摸腦袋,「人家是替你著想耶,你若沒得到那女孩,我保證你會遺憾一輩子。」
    谷雲揚無法反駁阿布的話,他無語地轉身注視著岸上,突然一個他日夜期盼的身影閃進他眼底!
    不會吧,他是害相思所以眼花嗎?還是他想她想瘋了?她怎麼可能就這麼巧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連忙喊著阿布,手則指著岸上,「阿布,你快看那裡!」
    阿布的視線朝谷雲揚指的方向看去,「師父,看什麼啊?」
    「那裡是不是有個女人?」
    「那裡有很多個女人。」
    「你有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她朝船走了過來!」
    「師父,朝船走過來的有好幾個,你說的是哪一個?」
    「那個!」
    「哪個?」
    「你欠揍是不是?」谷雲揚氣到抓狂。
    「我真的不知道你說哪個嘛?」
    此時,顏晨曦踏上了船連接岸邊的樓梯。
    谷雲揚說道:「你有沒有看到有個女人上了船的樓梯?」
    如果這次阿布的回答還是沒有,那他就真的得去檢查眼睛,並且去看心理醫生了。
    「我看到了,我馬上去趕她下船。」
    若不是船上的旅客或是員工,是不能隨便上船的,阿布以為谷雲揚說了半天,就是要讓他知道有人要偷偷上船了。
    「你趕她下船,我就把你丟下海餵魚!」谷雲揚威脅道,「我告訴你,她就是那個女孩。」
    「什麼?她就是那個女孩?」阿布連忙-起眼,用力注視著師父心儀的女孩到底是長什麼模樣?
    咦?怎麼好像有點面熟?
    谷雲揚不理阿布,立刻舉步朝顏晨曦走去。
    谷雲揚走到顏晨曦可以看見他的視線範圍內,愉快地跟她打招呼。「嗨!-怎麼會來這裡?好巧。」
    「嗨!」顏晨曦頗為訝異的朝他一笑,「是啊,好巧喔,你怎麼也會在這裡啊?你在這船上上班嗎?」
    「算是。」谷雲揚不打算表露身份。
    「那太好了,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好啊,-說!」
    「我爸爸也是在這船上上班,我是來找他的。」
    那他不就不用擔心以後找不到她了!谷雲揚聞言一笑,「他是做什麼的?我讓人替-找去。」
    「他是清潔工,叫顏耀宗。」
    他知道她姓顏了。「好,馬上就替-找。不過……既然我們這麼有緣,-得讓我請-喝杯咖啡。」
    顏晨曦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說:「這怎麼好意思,你幫我忙,應該是我請你才對。」
    「好,那-請我喝咖啡,我請-吃晚餐,禮尚往來。」
    「這……」她猶豫了一下,接著點點頭,「好。」
    聽見她答應了,谷雲揚對她揚起俊魅的一笑,接著朝阿布喊道:「阿布,你過來一下。」
    阿布走了過來,剛好也把顏晨曦看得更加的清楚,但他愈看就覺得她很面熟,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阿布,去找個叫顏耀宗的清潔工,我和顏小姐待會兒會在餐廳,你把人帶去那裡。」谷雲揚交代著。
    「我知道了。」阿布心裡默念著顏耀宗這個名字,姓顏……他想起來了,莫非她是顏晨曦!他看過她的照片,難怪覺得很眼熟。
    他想開口對谷雲揚說,卻因事情來得太突然而結巴。
    「師父,她、她、她是……」
    「快去啊!」谷雲揚再度命令他。「還有,實施你的A計畫。」說完,他就帶著顏晨曦離開。
    實施什麼A計畫,她可是顏晨曦耶!師父這輩子沒完沒了的女人耶!阿布臉色難看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谷雲揚領著顏晨曦來到餐廳,並挑了個視野最好的位置坐下,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彩霞滿天了。
    來餐廳的這段路,顏晨曦好奇的對谷雲揚東問西問,他索性帶著她四處參觀,兩人談得不亦樂乎。
    他們把船艙大約繞了一圈,然後就手牽著手來到餐廳,熱力四射的驕陽也早蛻變成醉人的夕陽了。
    沒錯,他們的確是手牽著手,他們也不知道是何時牽上的,就算他們各自發覺後,也沒人放開彼此緊握住的手,直到落座的那一刻。
    「好漂亮的夕陽喔。」顏晨曦望著窗外驚歎著。「在海上看夕陽的風貌,感受完全不同耶。」
    「-沒搭過郵輪嗎?想不想搭搭看?雖然能活動的範圍就只有在船上,可感覺很不錯的。」谷雲揚對她提出邀約。
    顏晨曦頓了一下,才猶豫的開口說道:「會不會很貴?員工的親屬有打折嗎?我……沒什麼錢?怕搭不起。」
    谷雲揚瞅著她率真又充滿期盼的模樣,覺得她好可愛,「一切費用都是免費,而且我會讓-吃住都是最好的。」
    「你可以做主?那你的職位一定很高。可是……這不好意思啦,或許等我度蜜月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你的提議。」
    這句話狠狠地刺痛了谷雲揚,他在心裡低聲咒罵幾句,該死的!不會真讓他給料中了吧?
    「-結婚了?」他揪著心問。
    「還沒。我的意思是將來和我先生度蜜月的時候。」她沒發現谷雲揚臉上僵住的表情。
    一聽到她還沒結婚,他的表情就漸漸軟化了。「聽-的口氣,是-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
    顏晨曦點點頭,「嗯,可是我還不想這麼早結婚。到時候如果我們要搭郵輪,你要給個折扣喔。」
    給折扣?門都沒有!他根本不准他們上船度蜜月!不,應該說他不會讓她有機會結婚。
    此時阿布抱著一大束花進入餐廳,他走到谷雲揚的身邊。「師父,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可不可以到外面去一下?」
    谷雲揚接過他手中的花,搖搖手拒絕。「晚一點再說,顏小姐的父親你找到了嗎?」
    「我請人去找了,還沒回報。」阿布無奈地說。
    「那你先去幫我們準備晚餐,如果找到顏小姐的父親,就馬上把他帶到這裡來。」谷雲揚命令道。
    「是。」阿布無可奈何的應著,他此刻只能期望谷雲揚發現他心儀的女人就是顏晨曦時,他還能保持冷靜。
    谷雲揚拿著花,起身走到顏晨曦身邊,然後很紳士的遞出花,溫柔地對她說:
    「顏小姐,這是我的心意,請-收下。」
    顏晨曦慌忙起身,「你……為什麼要送我花?」
    「我想和-交往。」谷雲揚不溫不火的回道。
    「啊?」顏晨曦愣了一下。「可我……我已經……」
    谷雲揚深情地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那溫熱的觸感有如電流般衝擊著她,她拒絕的話更加說不出口了。
    「-還沒結婚不是嗎?請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也許-會認為我比-男朋友更加適合。」
    「可是……這樣好嗎?這樣會傷害到我男朋友。」顏晨曦憂慮著。「再說,我們還不是很熟。」
    「我們的確不是很熟,可是我覺得跟-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似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可是……」她無力的抗拒著。
    谷雲揚伸手輕觸她的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不要再說可是了,我們彼此有這種感覺,-不覺得這很難得嗎?」
    這的確是很難得,他甚至還帶給她幸福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和常文濤呵護著她的那種感覺又完全不一樣。
    顏晨曦抬起頭,用晶亮的明眸看著自信非凡的谷雲揚,她沉默不語,頓時陷入兩難的困境,
    谷雲揚回視著那雙動人的明眸,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粉頰,繼續說服她:「那我們先彼此瞭解、培養感情。今晚我們就一起用餐、一起游海,-就先住在船上一晚,慎重考慮是否願意和我交往。」
    顏晨曦點點頭,同意他的提議。
    「如果-決定和我交往,我可不允許-繼續和男朋友交往,知道嗎?」谷雲揚的語氣既霸氣又溫柔。
    顏晨曦只能順從地再度點點頭。
    谷雲揚朝她微微一笑,「那-現在可以告訴我,-叫什麼名字了吧?我都還不知道-的名字。」
    「我叫顏晨曦。」
    「顏晨曦?」谷雲揚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他是不是聽錯了?還是說他和「前妻」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嗯。你呢?」顏晨曦反問他。
    這時阿布帶著顏耀宗來到餐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晨曦,-來了!」
    「爸。」
    顏耀宗的出現適時解救了還處在驚愣中的谷雲揚。「那-先和-爸爸聚聚,我晚點再過來找。」
    語畢,他轉身舉步,像逃跑似的快步走到餐廳門口,然後拉住阿布的手,繼續往外走。
    發現到谷雲揚的神色不對,阿布也猜測出是為什麼。「師父,你是不是知道她就是顏晨曦了?」
    谷雲揚一聽,停住腳步。「你早知道她就是顏晨曦?你怎麼會知道的?那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上次傳來的資料裡就有她的相片,當我發現她是顏晨曦時也嚇了一大跳,我幾次想要跟師父說,但你沒機會讓我說。」
    「該死的!」谷雲揚低咒一聲。
    「師父,你現在知道也還來得及,我去把他們父女請下船,再給那個顏耀宗一筆遣散費就好了。」
    「來不及了!」谷雲揚低吼,「我已經跟她表明要和她交往的意願,今晚遺要一起用餐、游海!」
    「那……師父,你就和她交往嘛,我看你們好像挺有緣的,過去的恩怨不如就這樣算了。」
    「你說什麼?你信不信我丟你下海!」谷雲揚怒視了阿布一眼。
    阿布連忙退了一步,唯恐真被丟下海。
    谷雲揚繼續怒道:「她是我離婚的老婆,你卻讓我和她交往,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我谷雲揚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那……可是師父你話也說出去收不回來了,怎麼辦?要不然說你身體突然不舒服,晚上沒辦法和她一起用餐、游海了。」
    阿布的方法也算是不錯,可他心裡卻又期盼著和顏晨曦共度今晚,他到底該如何抉擇?
    突然,一個可以不讓他丟臉但又能和她相處的方法閃進他腦海裡,「阿布,我必須隱瞞我的身份……」

《離婚急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