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漂流於文明之外

  她心底的氣惱一直沒消停,雖然表面裝出一副乖乖妥協的模樣,但心裡卻猶自盤算了開。趁著他不注意,她快速關掉了GPS全球定位系統和高頻對講機,接著裝模作樣繼續扶著方向盤。
  「還有多久?」他皺著眉詢問。
  「大約一個小時吧,我開艇出海時天還沒怎麼亮。」她故意小小聲,一副做錯事的可憐模樣,一隻手還放在胃部輕輕揉著。
  他看了看手錶,這時已將近十一點。他想起她昨天沒吃晚飯就睡了,今天肯定又沒吃早飯,不由歎了口氣,「我下去弄點吃的,你認真點!聽到沒有!」
  「哦……」她眨巴著眼,乖巧極了。
  眼見他離開,小璦立刻撲到儀表板前,手指一陣飛快舞動,給遊艇設定了新的自動航道。搞定之後,她縮在駕駛椅上賊笑,還得意的開了左手邊的內置CD機。
  柔和的音樂聲中,她聞到了食物的香氣,於是下了駕駛台,來到餐室內。餐室旁敞開式的L型廚房裡,容祈正在電磁爐上煎雞蛋和香腸。咖啡機裡,正散著誘人的咖啡香味。
  這遊艇真是越看越有愛,小小的廚房卻一應俱全,除了隱藏式電磁爐和咖啡機,微波爐、冰箱一應俱全,甚至連製冰機都有。再加上精巧現代化的衛生間,這遊艇整個就一流動公寓,和房車一樣,只不過這所海上公寓更加自由,天南地北,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見到她,他不禁蹙眉,「你怎麼下來了,遊艇還在開!」
  「沒關係,我設定了自動駕駛,而且現在速度很慢,另外就算真有狀況,雷達探測儀也會發警報的!」她爬上左邊小客廳裡的柔軟大沙發,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你放心吧!崔泰夜那傢伙的遊艇比這複雜多了,我還不是照樣開!」
  「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就行。」他淡淡瞥她一眼,將雞蛋和香腸裝盤,「你的手機剛才響過。」
  她哦了聲,之後去翻包。昨天上飛機後,她關掉的手機就再也沒開,想來是之前手機設定的自動開機,才讓電話接通。
  她看了眼屏幕,一嚇,28未接來電,都是崔泰夜的號碼,其中有一個是思雅的。她說服自己朋友比較重要,哪知電話一接通那妮子就在那端衝她狂喊,「你死哪去了!你家那位昨天半夜打了四五通電話問我你的行蹤!靠!還讓不讓人活啊!不知道我最近為了趕工連著兩個通宵嗎!死丫頭!你幹嘛不出聲!心虛是不是!又跑哪裡鬼混去了!……」
  小璦痛苦的將手機和耳朵保持距離,心想剛才還不如先回崔泰夜電話呢,又聽她罵了一陣,她實在受不了,匆匆說了句信號不好就掛了機。
  放下手機,容祈剛好端著盤子在對面沙發坐下。思雅剛才吼那麼大聲,他一定聽到了,小璦嘿嘿傻笑兩聲,「那個……早上我洗了臉,可牙還沒刷呢,有新牙刷沒?」
  刷完牙沒吃幾口,桌上的手機又響了,她一看,崔大款三個字正怒氣騰騰的跳躍著。
  早死晚死都是死,管他呢!她立刻抓起接聽,果然,找了她一整夜的某人的火氣,堪比火山爆發,那個徹底啊那個激烈啊。
  「容小璦!你又和誰廝混去了!」聽聽,這罵人的話都一致,難不成她真是個成天淨想著鬼混的敗類?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夜!不試鏡不在家居然還敢關機!你長本事了是吧!」這話說的,誰會比他更有本事啊!居然能把對帥哥很有愛的思雅搞到崩潰,不容易!
  「容小璦,你給我說說,你腦袋裡都裝了什麼!有現成的闊少奶奶你不想當,非要自己闖蕩,現在給你機會你又跑!知不知道湯恩諾那部新劇目前市場很熱門,你腦子進水是吧!公事私事不會分對不對!你不是說你不擔心容祈,不會為他們的事心情不好嗎!現在怎麼了,一見湯恩諾就跑,你耍她還是耍我啊!……」
  小璦忙想摀住電話可已經遲了,崔泰夜喊的並不輕,容祈不可能聽不見。雖然他說的不是事實,可是——她悄悄抬頭,他正喝著咖啡翻看報紙,似乎並沒注意。
  「丫頭!說話!」電話裡的少爺怒吼一聲,她頭昏腦脹,忙走出餐室來到甲板上,「好了!泰夜哥,都是我不好還不行嗎!其實昨天我也想試鏡啊,可偏偏遇上許紀陽,那傢伙氣我上次不甩他,好死不死這次當了男主角,見著我就嗆聲,你說我還試什麼鏡啊!」
  「許紀陽是誰?」他聽出了蹊蹺。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她簡單解釋了番,說完才發現電話那頭沒了聲音。她餵了半天,他才開口,只是這回,他的聲音聽起來更火了,「容小璦!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你有病,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再說,不就是個前男友,用得著事事和你匯報,你自己不也一堆女友,我有讓你和我匯報嗎?」
  「這是兩回事!」頓了頓,他又道,「你在哪,我現在過來接你!」
  「我不在S城……」她弱弱回了句,結果又被吼了。其實後面幾天她都沒工作,就算放假休息也行,真不知道他鬼吼什麼。
  崔泰夜在電話裡下了到達公司的最晚時間令,小璦一邊在心裡罵人一邊應著,「是是!泰夜哥說的是,對對!都是我不好,我以後無論在哪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不會讓你擔心,好啦!我都這麼乖了,你還罵,先掛了啊,回來再聯繫你!」她鬼扯著安慰一通,好歹掛上手機,一回頭,卻讓立在落地門前的容祈嚇了一跳。
  正午明婉柔光下,那雙茶瞳清澈得幾近透明,帶著一種剔透薄涼的質感。見她轉身,他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來到扶欄上靠著。風揚起他寬鬆的薄衫,看著像只純白色的飛鳥。
  「聽說,泰夜在SUN為你單獨開闢了個部門?」
  她沒料到他會問及這個,嗯的應了聲,之後又補充,「不能說部門,只是安插個位置而已,畢竟是模特公司,大張旗鼓也不適合。」
  「他對你很有心,從前,他不會為女人做這麼多事。」他削薄的臉在光的浸沐下有些朦朧,週身彷彿隱隱散著淺淺的憂。
  她知道他誤會她和崔泰夜已經在一起了,不過難得聽他心平氣和說這件事,她也就將錯就錯,「是啊,我原來還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他居然很認真,還說如果哪天我打算放棄這一行,就直接做他的少奶奶,每天只需要逛街吃飯喝茶購物,很好笑是不是!」說著,她自己先笑了起來。容祈始終沒有看她,那目光放的很遠,投在無垠海面,蔚藍的海水,泛著點點銀光。彷彿在那片海域裡,深藏了無數珍寶,吸引著他全部的視線與心魂。
  她看了他一會,悄悄溜回餐室。
  精緻的船身優雅得劃開雪白波紋,放眼四周,是一片茫茫海洋,連先前隱約可見的陸地痕跡也看不到了。她待在駕駛台上,邊吹海風邊聽音樂,不時看一眼台階處,生怕容祈覺察到不對勁突然衝上來時,她毫無應對準備。
  遊艇的確在前進,只是目標並不是回程方向,而是繼續一路朝南,以行駛時間和速度來計算,就算現在容祈發現不對勁也耽誤了好久。這回還不氣死他!而她,就權當一次免費的海上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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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容祈終於發覺到異常,已是午後三點多,那時小璦正半掛在駕駛座上昏昏欲睡。在他質問下,她無辜又慌亂的檢查面前的儀表盤,甚至還咬著嘴唇紅了眼。小璦自他瞳孔裡看到自己表情的倒影,那副無措模樣,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喝彩!多麼精湛的演技啊!
  「……那,人家畢竟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啊,之前被你一罵才硬著頭皮說自己沒問題……啊!你別生氣,雖然我經驗淺,可看現在的情況,應該只是弄錯返程方向,及時調整就行!你放心,這次一定沒問題!何況,我們一直都在自己國家的海域,不會有事的!只是,依照之前的路線來看,還沒回到Z城可能已經天黑了,與其開夜艇,不如今天就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早再啟程——當然,如果你一定要今天趕回去也行,只是我從沒開過夜艇……」她斷斷續續囉嗦了一大堆,容祈的臉色一點點沉冷下去,她雖然心虛,可在開夜艇上這點並沒有說謊。畢竟,她也沒想到容祈居然到這時才發現問題,她更加沒想到自己會睡過頭。她也想在入夜前趕回去,和他這樣單獨待在海上心裡總是怪怪的,可她更怕死,安全起見,在海上過夜是最好的選擇。
  或許是她眼底最後那點真誠說服了他,容祈雖然面色不佳,可還是同意先在海上過一夜。
  遊艇停了下來,這片海域蔚藍清澈,一望無垠,陽光灑下來,海水如璀璨的淡藍水銀。如果不是天氣太涼,她真想下水游泳!摸索了半響,她自艇上找出一隻嶄新的魚竿,估計是買艇時配送的,還沒用過。傍晚時光,她挽起褲腿,坐在艇尾平台上釣魚。身後,就是餐室的落地玻璃門,偶爾一個回頭,就能看見容祈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心情,突然變得很平靜。也許是因為這片海,又或者是面前如夢幻般美輪美奐的落日。第一次在海的中央看夕陽,那種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屬於她,安靜到極致,自由到極致。
  晚上,還是她睡臥室他睡客房。
  兩人隔了一層,她也不擔心,還翻出衣櫃裡他嶄新的襯衣當睡衣穿。遊艇的大床又鬆又軟,她抱著枕頭,很快陷入夢中。
  深夜,遊艇上的兩人被一場暴雨喚醒。
  遊艇在狂風中搖擺不定,她跌跌撞撞的打開玻璃門,容祈也正從中艙下來。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漆黑一片的海上,巨大的暴風雨突襲而來,遊艇就如同風中的葉片,不停的晃動。艇尾的天棚擋不住傾瀉而下的暴雨,冰冷的雨水混著海水,瞬間將兩人澆了個濕透。她身上只穿了件容祈的襯衣,被水一浸,冷的她想哭。
  「怎麼辦!」她在狂風中撥開臉上濕亂的發,著急的拉住他。
  「先回餐室,把門關緊,至少不能讓海水灌進來!」他拽著她想進去,可她卻突然甩開他朝上層駕駛台跑。他匆匆追上去,她正使勁拉著駕駛台後方的雨篷。
  「幹什麼!快回餐室!」暴雨裡夾雜著轟鳴雷電,原始的海上,這種聲響聽來幾乎震耳欲聾。
  「要把駕駛台遮起來,雨太大了!我怕儀器會壞掉!」先前是惡作劇故意關掉GPS全球定位系統和高頻對講機,現在她卻怕它們會真的壞掉。海上不比陸地,萬一遊艇有損壞,他們就會被困死在這裡!
  「你下去!我來弄!」他拉著她往台階處推,她卻怎麼也不肯,「雨太大了!你一個人不行!」
  「下去!」他怒吼,又一記雷電閃過,不偏不倚打在駕駛台前,巨大的火花與震動淹沒了兩人的聲音,遊艇一個劇烈傾翻,本來就濕滑的艙板更加無法站立,她身子一傾,前額重重撞在扶欄上,整個人翻下了遊艇。
  「小璦——」他心神俱厲,幾乎沒有思索就跟著躍入海裡。
  漆黑的深夜,狂風暴雨裡的海一改白天的平靜美麗,如同被激怒的獸,張開黑色無底的巨口,吞噬了落水的人。她的意識彷彿脫離了身體,前額很痛,整個人很暈,更糟糕的是,海水從鼻腔灌入肺裡。咽喉刺痛,沒有辦法呼吸。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停止掙扎的那一刻,有力的手臂牢牢將她圈住,拖拽著,用力將她托出海面。肺部又呼吸到了空氣,求生意志驅使她重新掙扎。終於,她的手觸到了遊艇的甲板,她被用力推了上去。她在眩暈中睜眼,容祈濕漉的臉正在她面前晃動,他的表情似乎很焦慮,一遍遍喊著她,可她卻聽不清他的聲音。
  太難受了,頭很痛,痛到她想吐,身體很冷,她拽著他想告訴他,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被抱進了前艙,玻璃門將暴風雨阻隔在外間,唯有晃動不止的地板宣告著外界大自然的怒火。
  她在床上蜷縮起來,身體更冷了。四肢都失去了感覺,僵硬而麻木,彷彿脫離了身體。模糊不清的視線裡,她似乎被他從床上抱起來,帶進了衛生間,她以為會有熱水,可淋到身上的依然是冷水。難道容祈到了這種時候還要懲罰她麼?是!是她不好,故意使壞,一意孤行,結果把自己弄成這樣!可是,她現在那麼痛那麼難受,他為什麼不能原諒她呢?
  她又重新被安置到了床上,整個前艙的地板上彷彿也都是水,周圍冷到難以想像,她整個人都在哆嗦,她想靠著他取暖,可他卻用力推開她,她終於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哭聲,很輕很輕,她連大聲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前額似乎有液體流淌下來,一股腥味,是血嗎?
  她虛弱的閉上眼,耳旁是他雜亂的腳步聲,進進出出不知道在幹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額的血腥味沒有了,她微微睜開眼,那雙茶瞳裡正翻湧著前所未見的慌亂與顫抖。
  「小璦,小璦!你不能睡!」他用厚實的乾毛巾擦拭著她的手腳,聲音裡的焦慮幾乎要將她淹沒。沉沉的,彷彿連心都不舒服起來。
  她用力張開嘴,只吐出一個字,「冷……」話落,她就被一條薄被包住,可她的身體仍然抖個不停。
  不知隔了多久,那層緊貼她身體的冰冷布料似乎正被人解開。
  她努力睜開眼,接著微弱暈黃的應急燈,只能看見緩緩靠過來的寬闊而光裸的肩膀,雖然看不清楚,可她卻能感覺到,薄被下的自己,什麼都沒穿。她虛弱的推著他,「不要……」然而,她的拒絕等同於無。她很快被抱進他的懷裡,人體溫熱的觸感傳來,她因寒冷而有的顫抖立刻緩了下來。
  意識沉浮間,她彷彿聽見他在說,「我知道你討厭,可是現在不行……遊艇上的電力系統壞了,熱水出不來,空調也沒法用……還有藥,大半都被海水泡濕了……小璦,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你忍一下,就暫時忍一下……」
  她分辨著,終於徹底失去意識……
  醒來之後,前艙仍然黯淡,應急燈只能勉強看清周圍情況。
  透過圓形窗口,她看見暴雨還在下。意識一點點恢復過來,她卻僵住了,因為她感覺到緊貼自己肌膚的精壯身體——是容祈!她下意識動了動,引來傷口窒息般疼痛的同時,也引來他的低喘。
  明明是不起眼的喘息,但在此刻,卻分明散著曖昧的警告信號。
  「小璦……不要亂動!」他咬牙,眉頭微微蹙起。
  身體的感覺一點點恢復了過來,她感覺出來他們兩個此刻正裹在同一條薄被裡,床上,還散落著他和她的衣物。而他,和她一樣,什麼也沒穿。
  她的喉口瞬間□,難言的羞惱與怒氣自心底竄起。他怎麼可以這樣!她想掙開,可每動一下,額頭的痛楚眩暈便幾乎將她擊潰。
  「小璦!不要動……」他攬著她的手指已經緊拽起來,骨節發出嘎嘎聲響。他的確比一般人來的更有自制力,可有自制力並不代表心底不渴望!
  明明知道這樣等於把他和她放置在危險的境地,可他那時是真的陷入恐懼與絕望!看著她痛苦顫抖流血,低溫一點點降下去,他卻什麼都做不到,這種感覺糟糕透頂。他寧可她事後厭惡,也不能放任不管。
  可是……可是他似乎還是低估了她對於他的吸引力。
  解開包裹住她的濕漉襯衣,就如同解開了一顆帶著致命劇毒的誘人糖果,他根本沒有辦法直視她柔軟美好的身體。何況現在,他正緊緊擁著這身體,她薄巧蒼白的嘴唇近在咫尺,她漆黑的眼瞳滿是無助與羞惱,雖然有怒火,可那根本不足以喚醒他的理智。
  她沒有聽他的警告,繼續在掙動,富有彈性的年輕身體摩挲著他,他僵著身子不敢動彈,只怕自己一動,便會帶著她一路奔赴那個無底地獄。
  掙動中,他的呼吸逐漸急促,優雅如玉的修長身軀逐漸透出火般撩人的溫度。
  她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那張絕色傾城的白皙俊顏上,漸漸泛起壓抑的痛苦。
  「小璦……聽話,不要動……」他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來說這句話,清澈的聲線早已沙啞不堪,厚重而無力,就像裹了無數層絲絮。
  如果她明白,她就應該聽他的話;如果換作其他男人這樣壓著她,她還可以思索一下解決的方法。可對方是容祈,是她哥哥,不是其他男人!只這樣看著他,她的心緒就亂成了一團。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看,只想盡快從他身下離開!
  那雙茶色眼瞳顏色驟深——「小璦……」他的唇落了下來。帶著驚人的索取與渴求,深深纏住她無力躲避的綿軟唇舌。她的手腕被扣住,掙扎不開,除了嗚咽,再也做不了其他。
  他原本僵硬的身體在瞬間被點燃,對她的渴望,是一場沒有結局的跋涉。從心靈至身體,所有一切,沒有一寸是屬於他的。當封塵再封塵之後,當壓抑至絕地,他以為他可以放手。可原來,什麼都不行!一場非人為的暴雨,在他所熟悉的文明世界之外,將他們困在這裡的深夜海域——讓他義無反顧的拖著她,跌入地獄!
  迷亂的氣息廝磨她的耳垂,很快下移到脖間,他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摩挲過她的腰腹,在她的胸前流連。激起她身體一陣陣細微的戰慄與酥麻,那是她無法控制的感覺,帶著墮落腐朽的氣息,在她體內流竄。
  微弱的燈光裡,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見沉重的喘息,除了他的,還有她的。
  她沒法相信自己的反應!
  明明應該厭惡,可身體卻在發燙戰慄,她居然……居然無恥到有感覺!一定是她燒昏頭了!絕對是!
  遊艇仍然在微微晃動,他纏吻著她,兩人的身體交疊在一起。他渴望而深陷,身心已經讓感官所控制,那份迫切而熱烈的渴求,讓他無法停止。
  明知是錯誤的,沒有結局的,卻仍然一頭栽倒進去,仿若撲火的飛蛾,明知結局是燃燒殆盡,卻依然希冀那縷光明,寧可被灼得體無完膚,寧可痛不欲生,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也停不下來!
  還沒有開始,他就已被汗水濕透,身下的她仍在掙動。他輕撫著她臉頰,在迷茫中喚她的名字,當漂亮的眉峰蹙起時,他驟然挺身而入。
  彷彿天地初開那麼長的一刻,又彷彿墜落懸崖的短短一瞬,她那些發燙與戰慄的微弱感覺,統統在他進入的瞬間拋空。撕裂般的疼痛自下身傳來,她低吟出聲,羞恥、自厭與罪惡一併湧上心頭。她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在幹什麼!!
  她……她居然和自己的哥哥——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發抖的指尖推著他健碩的肩膀,她搖頭,淚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很快濕了她的面頰。
  「小璦……」他痛苦的吻著她的唇,在她耳旁廝磨,動作卻一次比一次劇烈。
  停不了了,就算她哭著祈求,也停不了了……
  她的腰被他牢牢扣住,一次次的動作幾乎讓她暈厥,她的掙扎就像是孩子的無力打鬧,統統在他身下化成顫抖……起初的痛楚漸漸讓另外一種感覺代替,她害怕起來,想讓自己分心,可感官意識還是一點點自動強烈。
  「不要!不要……」她大哭,不知是為了他的逼迫還是自己的感覺。當所有到達極致的那刻,她一口狠狠咬在他肩頭,他喉嚨發出低微的呻吟,她的心一顫,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緊緊攀附住身上的人。
  □的頂峰,讓彼此的身體都在發抖,讓兩人混亂的呼吸相互交纏。
  這一刻,她再也沒有辦法否認,她的身體,並不討厭容祈!無論他們是什麼關係,無論她的心有多抗拒排斥,無論此刻她有多厭惡自己,她依然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能,因為初次那場相遇,他的面容與眼瞳太過美麗清澈;也許,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從不像個正常的哥哥那般寵愛她呵護她;更或許,他總是維持著他的冷漠,待在高不可攀的位置……
  她不知道,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璦。」他撐著床頭,沾滿汗水的削薄臉孔微微抬起,唇形完美的柔軟嘴唇喘息著喚她。那雙茶色瞳底,□未退。
  她眼神渙散著,許久許久……忽而,她勾住他脖頸,瘋了般吻住他。小巧的舌尖探入他口中,與他的舌纏在一處,大膽而肆無忌憚的回吻,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絕望的吻。
  「小璦!」他費力推開她,她仍然在哭,卻倔強的探起身子吻他。他再一次離開她的唇,「小璦你怎麼了?」
  「你不就想和我這樣嗎!現在你高興了!……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成全你,成全你還不好嗎!」她哭得亂七八糟。都是他的錯!為什麼要對她做這種事!為什麼要讓她感覺到羞恥!為什麼!
  發涼的指尖拂去她臉上的眼淚,然而更多的眼淚流了出來。他抱緊她,輕輕撫著她的發。他沒有想到事情會失控成這樣,更沒有想到,她居然……是第一次。
  「小璦……別哭了,別哭……」
  艙室外,暴風雨漸漸停了下來。
  海面重新恢復靜謐,無垠的海,漸漸迎來雲層後的日出,與昨日沒有絲毫不同。
  可是,對遊艇上的兩人來說,什麼都變了。
  一切,一切,都改變了。

《拜託!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