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後的童話

  醫院的病房,森然嚴謹,樂瑤在推開房門後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腳步。
  「琉夕。」她輕喚著他的名字,放下包坐到病床上,「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他握住她的手,讓她的溫暖包圍他指尖的冰冷,「剛才醫生來過了。」
  「嗯!我知道,他之前也打過電話給我還有夜夕。」她握緊他的手,湊到他面前,輕聲道,「琉夕,你答應了麼?」
  樂瑤靜靜的看著月琉夕,等待他的回答,對於他們所有人來說,這是再一次出現的生機,機會稍縱即逝。然而,這樣的機會也同樣夾帶著危險,換心手術的成功率並不是百分之一百。她開始感覺緊張,她不知道琉夕會做什麼樣的決定,但無論如何,她都希望他不要放棄。
  「樂瑤,我曾經聽別人說過,心臟換掉之後,人的個性和情感都會慢慢被心臟以前的主人同化。」琉夕回視她,眼眸有些黯然,「假如——手術之後,我變了的話,那該怎麼辦?」
  「琉夕,你韓劇看太多了啦!你怎麼還在想這個,現在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裡啦……」她暈。
  「不,對我而言,這一點非常重要!假如換心手術後,我的個性變了——」
  「變了我也一樣喜歡!」她忙接口。
  「那,假如我變了呢?」他的瞳底浮起淡淡的憂,「如果我慢慢忘記了愛你的感覺怎麼辦?」二十歲那年,他也有一次換心的機會,但當時的他倔強的拒絕了,沒錯,樂瑤是很無情的對待他,但他卻無法放下心中的那份蔚藍色的記憶,他對自己說一定要努力的去再嘗試。他不顧家人的懇求,放棄手術,去了國外升造。他想要變的更加優秀更加完美,而最後,他一定要讓他的學姐記起他!
  現在,這個願望好不容易成真的,他真的很怕手術之後美好的一切再度被打破。
  他只想和現在一樣,愛著學姐,雖然這份愛歷經艱辛,但他真的很珍惜很珍惜。
  「就算你真的忘記了愛我的感覺,那又怎樣呢!」樂瑤坐直身子,一臉安然的看著他,「難道說,因為你淡忘了愛我的感覺,我就會因此而離開你麼?琉夕,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樂瑤是什麼樣的人,你認為我會如此不堪一擊麼!放心,就算真的在換心後淡忘,我也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我會緊緊的纏著你,盯著你,不讓你和其他女人接觸,讓你的眼裡只看的到我,那樣的話,你就只能愛我一個啦!」她眨眨塗著淡綠色眼影的嫵媚雙眼,一臉燦爛的笑容。那表情彷彿在昭示一個不可改變的未來——未來是,琉夕和樂瑤這輩子都注定要糾纏不清了!
  「現在,我尊貴的總裁大人,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她頑皮的去捏他的臉頰,就像以前一樣。
  「樂瑤。」琉夕眼底的憂與黯淡,終於慢慢消散,他揚起性感的嘴角,隨後俯過頭吻上她如花朵般嬌艷盛開的唇。
  從現在開始,無論發生任何事他們都不會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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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個月後,樂宅。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門婚事我強烈反對!」樂爸爸一臉「別煩我,我心情很不好」的模樣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此時雖然已入三月,但客廳的空調仍開著暖風,門窗都關的緊緊的,室內氣氛顯得緊窒而沉悶。
  單人沙發對面的長沙發上,月琉夕、月夜夕以及他們的爺爺一字排開,穿著整齊,坐姿端正,那感覺有點像受訓的小學生。
  樂瑤懶懶的趴在一旁餐廳的餐桌上,看著面前幾乎只有在韓劇裡才會出現畫面。
  「你個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娛樂新聞才播報了你最新的緋聞呢!你算個什麼東西,以為當個模特就很了不起,就想和我們家瑤瑤結婚?我這個寶貝可是我們樂家唯一的女兒,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花了多少心血培養她教育她,才有出落成今天這麼個水噹噹的大美女,你這個花心的傢伙居然一出現就說要結婚!你簡直是做夢!……」
  樂瑤打了個呵欠,看戲。
  「伯父,那個——要結婚的不是我……」坐在沙發最右邊的夜夕撫了撫額前的汗,有暈倒的感覺。
  「啊?哦——那是誰?」樂爸爸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接著在坐在中間的那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臉上停了下來,「那麼,就是這個老人家想取我們家瑤瑤了?哇,這也實在太異想天開了!您老人家今年貴庚了?怎麼看您都比我大吧,居然說要取我們家的樂瑤,簡直就是不要臉——」他激動的口沫橫飛。
  樂瑤換了只手撐著下顎,繼續看戲。
  「呃……樂先生,您誤會了,我是他們的爺爺,今天是陪他們來談婚事的——」琉夕和夜夕的爺爺臉色明顯僵硬。
  「也不是你?那麼——難道是……」目光挪動最左端的年輕男子身上,不由得揮汗,「難道說,是你?」
  「對,伯父,是我。」琉夕終於被正視了。
  「哇!你這小子,你、你、你今年才幾歲啊!一看就嫩的出水,居然要娶瑤瑤!門都沒有!我們家的瑤瑤……」樂爸爸對這一位顯然更不滿意。
  這一回,樂瑤可沒法繼續看戲了。
  「爸——」她將雙手環在胸前,一臉盛氣凌人的走入客廳,「爸,我就要和他結婚!如果不肯,我就私奔!」
  她只說了一句,然後就直直的立在他面前,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後——樂宅爆出樂爸爸的巨吼,其間還隱約夾雜著傷心的悲泣,「什麼!?你這個沒良心的女兒居然威脅爸爸……嗚嗚,爸爸這麼辛苦把你拉扯大,為了想你嫁個好一個點的老公費了多少心思啊!你居然一開口就說要私奔……嗚嗚,你存心想氣死爸爸——嗚嗚……」
  客廳裡的其他四人,均是一前額的斜線。
  在一片混亂中,有人暗暗的相視對話。
  「嗯,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和琉夕戀愛的事一開始沒對你爸公開了。」這似乎是夜夕的聲音。
  「嗯,你明白了?」這是樂瑤的歎息。
  「你爸爸看起來,似乎有非常嚴重的戀女情結……」夜夕的聲音,「弟弟,你要自求多福啊——」
  「切,你自己還不是戀弟情結!」樂瑤不恥的嘲笑。
  「你說什麼!?」某人暴怒。
  「戀弟情結!」
  「那你呢,老牛吃嫩草!」
  「什麼!?」
  ……
  「拜託,這也能吵?」琉夕長長的歎了口氣,看著面前亂成一團的人,明顯感覺自己的未來依然是那麼無法預測……
  現在,他的心臟不會再痛了。
  但是,他的頭——真的好痛啊……

《月光美少年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