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剎一回府,立刻察覺到家中瀰漫著一種不同以往的氣氛。
  舒穆祿隆格和福晉雨潤人面色凝重地端坐在大廳上,看樣子已等了他很久。
  「阿瑪、額娘……」
  他才正要請安,就聽見「啪」地一聲,他愣了半晌,才發現那是阿瑪拍桌子的聲音,阿瑪向來溫文儒雅,今天居然會怒拍桌子,想必是出了大事。
  「外頭傅的那些風言風語,你可都聽說了?」隆格鐵青著臉,冷冷盯著唯一的愛子。
  艾剎微微一呆,不消細想,立刻猜出他所說的風言風語指的是什麼事了。
  「聽說了。」他從容不迫地回答。
  「六公主為你害相思病這件事是真的嗎?」隆格怒聲質問。
  福晉緊張不安地望著艾剎。
  「想必是好事之徒渲染出來的謠言,不可盡信。」艾剎淡淡地說,這陣子他總是以最冰冷淡漠的態度!拒絕聽聞有關六公主的一切,就連無人能探知的內心深處,他也嚴禁自己去想起六公主。
  「孩子,你是不是見過六公主?」福晉焦急地問他。
  「見過。」很無奈地,與霽媛兩次見面的情景,他只要一閉眼就會看見。
  這個回答讓隆格登時橫眉倒豎,福晉也慌了神。
  「那麼你是不是對公主做出什麼越軌的行為了?!」福音是個女人,敏感心細,仔細地盤問。
  「額娘,兒子是那種輕浮的人嗎?」艾剎怒喊,陷入一股莫名的煩躁裡。
  「你不輕浮,怎麼就害人家公主為你病相思了呢?」隆格聲色俱厲。「這我怎麼會知道,公主病了,太醫院那些太醫治不好公主,居然把這罪名栽贓到我頭上來,我看用不了多久,我這一品武將的官恐怕也當不成了!」他沈著臉,氣憤得低喊。
  「難道是有人想陷害你嗎?」福晉憂心仲仲地看著他。「唉,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就連蘇家都派人來問了,這件事扯到皇室公主,真是麻煩大了呀!」
  艾利咬緊牙不發一語,真相只有六公主一個人明白了!不管傳言傳得如何沸騰,他仍然質疑公主戀慕他的真實性。只不過,在等待真相揭曉的這段時間裡,他很可能會被這個傳言搞瘋掉。
  「沒什麼好麻煩的!阿瑪、額娘,要盡早平息這個傳聞,就只有把我的婚事提前辦完。」他想出這個最直接的辦法,這陣子,他實在受夠同僚和下屬那種嘲弄詭異的目光了。
  「你以為這麼容易嗎?」隆格揚高了聲音。「萬一傳言是真的呢?要是公主在你成親這段時間有什麼閃失,咱們全家都得人頭落地了。」
  艾剎怔住,他根本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萬一這個傳言是「真的」……
  「孩子,你和公主見面時可曾交談過?」福晉又問。
  「一次有,不過一次沒有。」第一次交談時公主年紀還小,他和公主之間根本算不上是交談,從頭到尾都是公主在耍威風,把他耍得團團轉罷了。
  「既然這樣,那公主對你有出息,甚至為你害相思的傳言就可能是真的了。」福晉惶然地說道。
  「額娘未免把兒子看得太好了,公主是金枝玉葉,眼高於頂,怎麼會輕易看上我?」艾剎困惑地仍是不信,其實內心是不敢相信。
  「兒子的條件如何,當額娘的還不清楚嗎?」福晉歎了口氣。「咱們現在不能先把傳言當﹃不可能﹄處理,必須先當成﹃真的﹄處理才行,先想妥了辦法,日後就不會亂了方寸。」
  「咳!」隆格重重歎了日氣。「萬一六公主真的對你有出息,皇上那麼寵六公,定會將公主指婚給你,一旦咱們家要娶進一門尊貴的公主媳婦,只怕從此要永無寧日了啊。」
  艾剎倒怞一口氣,他深知阿瑪的話並不誇張,本朝規制,公主下嫁,額駙全家大小必須以見帝禮謁其媳,不只是額駙,就連白髮公婆都必須叩拜公主媳婦,他也曾經聽聞前朝公主下嫁後蠻橫無理、仗勢欺人、氣焰囂張跋扈,貴族仕紳子弟談娶公主而色變,誰都不願過著男卑女尊的夫妻生活。
  「孩子,為娘也非常擔心害怕啊!」福晉憂懼萬分地說道。「歷朝歷代迎娶公主之門,多數沒有好下場!不是絕嗣,就是滅門,知道大公主霽寧是怎麼守的寡嗎?那是因為公主和額駙在閨房吵了一架,鬧到了先帝爺跟前,結果額駙被以大逆不道之罪給處死了!咱們舒穆祿氏一代軍傳,你是獨子,萬一娶了公主,連見妻子一面都沒有權利,還要等妻子召見才見得到面,見了面還得恭恭敬敬的不能得罪公卞,又不能像平常人那樣娶個三妻四妾,真要這樣,你連想要個孩子也不容易,那日子可怎麼過呀!」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皇上要把公主嫁進你家,你敢說個﹃不一字嗎?」隆格起身背著手,在大廳內沈重地來回踱步。
  艾剎本來只覺得這是個惱人的傳聞罷了,並沒有想得多深,直到現在,才隱約感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也不想娶尊貴的公主進門折磨自己,但是一想起那雙含愁多情的眼眸,他的嫌惡之心受到了摧折。
  若她不是公主,他亦沒有婚約,兩情相悅並非不可能的事,只可惜……
  「阿瑪、額娘.您們放心吧,我……不會讓種事發生的。」他啞聲低語,心被說不出的矛盾侵擾著。
  隆格和福晉深深注視若他們唯一的愛子。
  艾剎垂眸不動,努力壓抑內心起伏不定的情緒,臉色則顯得平淡而冷靜。
  養心殿內,玄武帝霽威單獨召見艾剎,兩人對政局陷入混亂的安南,是否該出兵援救一事進行討論。
  「安南王年年納貢,我朝為安南宗主國,此刻安南王室政權岌岌可危,即使安南王沒有請求兵授,我朝似乎也不能坐視不管。」艾剎提出他的看法。
  玄武帝盤膝坐在炕上,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你說的沒錯!不過才剛出兵平定喀喇罕,軍力、財力都耗費不小,朕以為還是先休兵養息一段時間,現在還不急著決定是否要出兵安南,等奏報……」
  玄武帝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這腳步聲極響,不是男人的靴子能發出來的,思及此,他已經猜出來人會是誰了。
  敢不經宣召就硬闖進養心殿的女子,只有六公主霽媛一人,連皇后都不敢隨便打擾他召見臣工,而霽媛會突然匆匆趕來,想必是知道艾剎單獨一人在這裡。
  他迅速看了艾剎一眼,艾剎似乎已察覺到他的目光有異,立刻站起身想迴避,但霽媛已在這時候闖了進來。
  「皇上吉祥!」她蹲了蹲身,氣息微促,臉頰泛紅。
  玄武帝低沈地一歎,他並不希望在還沒有弄清楚艾剎的心意以前,讓霽媛再跟艾剎有任何接觸,免得增加困擾,偏偏她又任性地跑了來。
  「媛兒,朕正和大臣商討要事,你怎麼莽莽撞撞的就跑進來了!」他輕斥。霽媛緩了口氣,慢慢地將目光轉過來望著艾剎。
  「臣參見公主。」艾剎垂眸,看著她裙下繡工精緻的花盆底鞋,心情微動,瞬即克制住。
  「好久不見,艾將軍好嗎?」她淺淺地笑,來養心殿的路上,她已想好了該和艾剎說些什麼話了,她必須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
  「多謝公主關心。」他定下神來,有意避開這種尷尬,隨即從袖中怞出一封紅色請帖,轉呈玄武帝,一面說:「皇上,臣的婚期已定在下個月初一,必須告假幾日,懇請皇上息准。」
  「什麼!」玄武帝和霽媛同時發出驚呼。
  「這麼快!只剩下十天的時間,未免太突然了。」玄武帝驚愕地說,沒有忽略霽媛臉上震傻了的表情。
  「是,臣今年已經二十五歲,又是家中獨子,婚事已經拖得太久,雙親也催得很急了。」他平靜地回話,決心要和那些模糊暖昧的傳言趁早做個了結。「不行!」霽媛突然伸手將喜帖奪過來,看也沒看就扔回艾剎懷裡。
  朱紅色的喜帖飄飄落地,玄武帝和艾剎兩人同時怔住。
  艾剎錯愕地抬眼,與霽媛目光一觸即避,但是這一瞬間,他確切明白了——那個傳言絲毫不假了!
  「七哥,你快說……說這樁婚事你不准……」她臉色蒼白,昏亂急切地大喊。
  「媛兒,你失態了.」玄武帝正色低喝。
  霽媛陡然一震,緊咬著唇,目光慌亂而痛苦地凝視著艾剎。
  艾剎極力壓抑胸口突然湧起的澎湃情緒,他不看她,卻感受得到她痛苦的目光,燒灼得他遍身疼痛。
  玄武帝從來沒見過霽媛現在這個樣子,她從一出生就受精奇嬤嬤教導規矩,不管走路、說話、落坐、用膳,都得合乎皇家風範,永遠要保持儀態優雅,雖然仍不免養出尊貴嬌矜的脾氣,但至少情緒不會有太大的起伏,遇事總能從容應對。
  但現在看霽媛一逅副全然迷亂失措的模樣,可知她對艾剎確實用情甚深,心中萬分不忍。
  「媛兒,你先回去,你皇嫂那邊有些英吉利國進獻的小玩意,我讓她拿些過去你那兒,你要是見了喜歡的就拿去,聽見了嗎?」他的聲音裡透著憐惜,不忍見她在剎面前太過狼狽。
  霽媛怞了口氣,眼淚迅速湧進眼眶,她不甘心地瞅著艾剎,終於絕望地接受事實,她緩緩轉過身,挪動著千金重似的身子,雙腿恍若踩在雲端,恍恍蕩蕩地直直步出暖閣。
  艾剎木然地盯著地上那封喜帖,恍惚得無法集中思考,不知為什麼,竟覺得那喜帖紅得異常刺眼。
  「你急著想完婚,是因為我這六妹的緣故,對嗎?」玄武帝饒有深意地望著他,有心試探。他勉強集中心神,玄武帝是個聰明睿智的人,必然從他神色中識破了什麼,才會有此一問,他立即回復冷靜,默然不語。
  「你不說也沒關係,朕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會有用了。」玄武帝苦澀地笑笑,慨歎地說:「眾蒙古王公都已陸續抵京,明日要一同進宮朝拜,六公主的婚事也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艾剎心頭一凜,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胸口輾轉掙扎著。
  他雖不言不動,但玄武帝靜靜望定他,將他的心思看個透徹,心中已有數了。
  霽媛萬念俱灰地躺在床上,迷茫地望著枕上那柄象牙雕鳥銃,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公主,趁熱喝碗燕窩蓮子粥,好不好?」秋菊捧著青瓷蓋碗,低聲問。
  霽媛動也不動。
  「公主,您的身子骨弱,一整天都不吃東西怎麼禁得起,好歹也吃點東西吧?公主萬一有點閃失,奴才這條老命就不保了呀!」趙嬤嬤在一旁苦勸著。
  霽媛恍若未聞,不理不睬。
  「皇后娘娘駕到!」門外忽然傳來夏蘭的聲音。
  小宮女銀秀掀開氈簾,嬙皇后桑朵那隨即快步走了進來,一面說:「你們統統出去,不傳不許進來。」
  「是。」秋菊、趙嬤嬤把燕窩蓮子粥擱在桌上,和銀秀一同彎身退了出去。
  「好妹妹,你再這個樣子,會把事情鬧得更大了。」檣皇后在她床畔坐下,唉聲歎氣。
  「你也別勸我,反正我這個公主當得這麼窩囊,我是一點也不想當了。」霽媛勉強支起上身坐起來,將象牙雕放在膝上輕輕撫摸著。「你發什麼傻呀!說不想當就不想當,有那麼容易嗎?」嬙皇后端起桌上的燕窩蓮子粥,舀起一湯匙餵她。「乖乖吃東西,有什麼事好商量,幹麼要餓自己的肚子折磨自己呢?」
  「我不吃,反正活不了多久,用不著浪費了。」霽媛別開臉,喃喃低語著。牆皇后震愕地放下碗,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再過九日,他就要成親了,我…」霽媛吸日氣,淚水慢吞吞地沿著面頰淌下來,滴在象牙雕上。「我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了……」
  「你別這樣嚇我啊!」牆皇后抓住她的雙肩,輕輕搖晃著。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霽媛靠在她肩上痛哭失聲。
  「我懂你的心情,我明白,不要哭了……」嬙皇后伸手將她緊緊一抱,嘴裡勸她別哭,自己卻忍不住陪她哭起來。
  「大姊守寡,二姊和四姊都年紀輕輕就病死了,五姊如今也身染重疾,我看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了,一旦嫁給索托,早死晚死都是死,有什麼差別……」霽媛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好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情,換作是我也一樣痛苦,唉,你是尊貴的公主千歲,怎麼能當成禮物似地送給人家呢?何況索托還是滅我族人的仇敵哩。」她想起小時候曾經見過索托,那副黑熊般的尊容的確和粉雕玉琢般的霽媛無法相配。
  「聽說那個索托像頭熊一樣又壯又黑,如果皇兄真要把我嫁給他,不如讓我嫁一頭熊算了!」她拚命搖頭,急切地哭喊。
  「你先別著急,我聽說皇上今天跟索托說你身體欠安,要暫緩你的婚事。」牆皇后急忙安撫。
  「皇兄說暫緩,是不是緩一陣子以後,我還是得嫁給索托?」她臉色淒楚,神情絕望。
  「不會的,我明白皇上的用意,他一定是想先把婚期暫緩了以後,再來想退婚的辦法。」嬙皇后肯定地說。
  「有什麼法子可想,艾剎就要成親了,而索托今天又來求親,就算順利退婚了,若是不能嫁給艾剎,我也一樣會死……」她倒在炕床上,可憐兮兮地捶著繡枕。
  「不會的、不會的,你先別這麼想,我們冷靜下來,想想辦法……」嬙皇后柔聲勸慰。
  「嫂子,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要是我真的活不成了,你…;.定要把我這番情意……告訴艾剎……也不枉你我相知一場了……」她低低啜泣,語音模糊地說。
  嬙皇后聽了更難過,她把霽媛的頭緊緊擁在胸前,哭罵著:「我才不替你傳情意,你自己好好活著,有什麼話想對艾剎說的,你自己說去!」
  「我不敢哪!」她嗚咽地。「女孩子家怎麼能自己去說那些話,更何況我是公主,傳揚了出去,我還要做人嗎?皇兄還要做人嗎?」
  「傻瓜,命比較重要,還是做人比較重要?」嬙皇后摟緊了她,在她耳旁呢喃低語。「我的好公主,你這麼美,又受過宮廷的教養,性情溫柔又可愛,誰見了你不喜歡,我就不信艾剎見了你不會動心,好歹你也得弄明白艾剎是否會對你動心,不知道人家的心意如何就白白送掉小命,是不是傻瓜呢?」
  「他一定以為我是個不知羞的花癡公主,嚇都嚇壞了,匆匆忙忙就趕著要成親,還怎麼可能為我動心呢?」霽媛苦惱無助地望著她。
  「你和他沒什麼機會可以單獨相處,他對你的印象一定都是來自於那些看笑話的外人,我敢擔保他要是見了你,和你多說個幾句話,就會知道你絕不會是那種不知羞的花癡公主了。」她握緊霽媛的手,誠摯地說。「而且喜歡上一個男人怎麼就是花癡了?那普天下有多少花癡女人哪,連我也得算上一個了!」
  霽媛搖搖頭,眼神不帶一絲希望。
  「唉,皇后嫂子,你自幼在蒙古草原長大,是無法體會官宦貴族之家根深柢固的道德禮教觀念,兒女的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作主,而我們這些龍子龍孫更是無權選擇,全都得由皇上、太后指婚,我那幾個姊姊沒有一個是幸福快樂的……」
  「所以你絕不能步上她們的後塵。」嬙皇后瞅著她,積極認真地說。「好妹妹,把所有的禮教束縛都掙脫掉,勇敢去爭取自己的幸福和快樂,不要終日哭哭啼啼的過日子,也不要拿自己的性命當祭品,這點勇氣,你一定要拿出來。」
  「勇氣?」霽媛神色一凜。
  「對,你是堂堂皇室公主,命運為什麼要任人擺佈,我看許多漢人被儒家思想教化得一點也不近情理,個個腦袋都僵得像石頭似的,連皇上都常常說,他有時候真受不了那些迂腐又不知變通的官員,如果艾剎也喜歡你,兩情相悅的兩個人,為什麼要被儒家門第那些道德禮教給扼殺呢?」
  霽媛震了震,彷彿被敲開了一道心門,突然間覺得豁然開朗。
  「是啊,我喜歡艾剎並不是羞恥的事,我……」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挺直背脊,臉上浮起一股勇敢而堅定的神色。「我想要幸福和快樂。」
  「好,就是這樣。」嬙皇后熱情又興奮地低喊.「幸福快樂就在前面,你要勇往直前地去追,可不能慢吞吞地走喔,要用跑的、用跳的去追!」
  「好,用跑的、用跳的!」霽媛的一顆心充滿了激情,雪白的面頰也被興奮燒紅了。
  「現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艾剎偷偷騙進宮來見你。」嬙皇后歪著腦袋,露出諸葛孔明似的淺笑。
  「騙進宮?」霽媛愕然睜大了眼睛。
  「沒錯!」她詭異地輕笑了兩聲。「先讓你們生米煮成熟飯以後,艾剎就非娶你不可了。」
  「天哪,這是堂堂一國之母出的餿主意嗎?」霽媛滿臉驚愕和無法置信的表情。「皇兄要是知道你要我去色誘艾剎,他肯定會厥過去。」
  「噯,怎麼可能真要你去色誘艾利,就算你當真敢色誘他,他也絕不敢動你一根寒毛的。」嬙皇后忍不住格格地輕笑不止。「我的意思是,再過九天艾剎就要成親了,這種事得用雷霆手段才能解決得了,要是依皇上呀,他成天顧慮﹃與索托退婚,怕他懷恨在心,又會思變﹄啦,還有﹃不能逼艾剎退婚,怕會得罪兩江總督蘇承應,又會留下霸君的罵名﹄等等,皇上有那麼多顧慮,總有一天會把你的幸福斷送掉。」
  「雷霆手段?」霽媛怔怔地。
  「正是。」檣皇后附在她耳旁低低地說。「因為艾剎這件婚事的關係,九爺一聽說兩江總督蘇承應已經攜家帶眷入京,便私下探訪蘇承應,結果聽說蘇承應躁守有問題,九爺正要藉機大作文章,或許艾剎的婚事會因此有變。」
  「真的?」霽媛迷惘困惑地直瞅著檣皇后。
  「嗯。」嬙皇后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臉。「今晚我會請九爺想法子將艾剎帶進宮來和你見見面,所以你要先耐住性子,乖乖吃東西,養足了元氣,說不定今晚有機會能見到艾剎,你總不希望讓他看見你病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吧?」
  霽媛點點頭,一張粉臉紅撲撲的,杏眸水汪汪的。
  「記住喔。」嬙皇后攬住霽媛的肩,在她耳邊悄聲地說:「你務必要在艾剎成親之前先得到他的心,英雄難過美人關,先得到他的心,你就成功了。」
  要如何得到艾剎的心呢?
  霽媛突然害羞起來,十指不安地扭絞著衣帶,貝齒輕咬著紅唇。
  「來,快吃些東西,乖--」
  嬙皇后舀著燕窩蓮子粥餵她吃,她一口一口地乖乖吃完。
  對自己和艾剎的未來,她並沒有太過周密的盤算,此刻最困擾她的,莫過於艾剎的心,容不容易得到?

《公主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