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學校的宣傳欄前,一幅巨形的海報貼在了佈告欄上,超級大的紙上用水彩筆寫出了幾個大字「清水御臣獨家內幕暴露」,右下角更赫赫醒目地寫著「新聞社」三個大字,大得在二十米以外也照樣看得清。
    佈告欄前,是三張課桌拼湊起來的臨時售賣台,一千本的會刊從早上到現在下午一點,賣得只剩下一百來本,等著繼續有人前來掏腰包。
    「老大,真沒想到清水御臣這個已「有主」的人,居然還這麼好『賣』。」康美麗數著一疊疊的鈔票說道。
    「正常的啦。」這年頭,帥哥難求,即使已經死會,只要還沒被一張紙綁死,就代表人人都還有機會。凌好好照例喝著從A餐廳外帶的牛奶,順手不忘推了推身旁已然睡死的武戰,「喂,姓武的,起來!」
    「……」回應她的是某人不動如山的睡姿。
    「起來了!」明明說好是三個人負責賣會刊,沒道理只有她和美麗在賣,他卻睡得那麼香。凌好好用力地推了推武戰,在他的耳邊叫道。
    沒反應,任憑她推拉喊叫,武某人依然秉持著一貫的原則,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睡他的大頭覺。
    有沒有搞錯,居然坐著也能睡死到這種地步!她為之氣結,洩憤地一拳揍在了他的腦袋上。他——前世絕對是豬公投胎的。
    「老大,不用叫武戰啦。」康美麗把數好的錢放進了小鐵盒,閒閒地說道,「你叫了也是白叫,除非他自然醒,否則,你就只好等著地震來叫醒他了。」也就是說,不必浪費口水去叫醒睡得像死豬一樣的人了。
    反正她早就認命了,在新聞社裡,猜拳猜輸淪落到曠課來賣會刊,就注定她今天的勞碌命。武戰是睡著了,沒幹事,老大醒著,也沒見她干多少事,連牛奶都是她去餐廳幫她買的。而她今天惟一的勞動就是貼了張海報,外加收了兩本會刊的錢。
    「美麗,今天賺了多少?」凌好好放棄再去叫醒某人的意圖,轉向了金錢話題。
    「還不錯,有九萬多。」
    哇,九萬多,在貴族學校,錢果然特別好賺。
    「我看等會叫上大家去PUBHAPPY一下好了。」凌好好建議道。九萬多,新聞社的會費在一段時間內是不愁的了。
    康美麗點點頭,表示同意,閒來無事順手抽了本放在桌上的會刊。
    「老大,真沒想到,你素描畫得還不賴。」她看著封面稱讚道。和老大一樣主修廣告設計(即視覺傳達),畫人像素描,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若讓她來畫,十有八九會畫成四不像。
    「多謝。」她當之無愧地接受了稱讚,也抽出了一本會刊端詳起來。會刊的封面是她畫御臣頭像的素描中最好的一張、她將它輔以加工而成的。
    四分之一的側面,既能體現他高挺的鼻樑,又能展現他獨特魅力的鳳眼以及薄薄的性感菱唇。「真的很美。」凌好好喝了口牛奶,自言自語地說道。
    「對啊。」康美麗接口道,「真的很美,可以看得出你真的是很愛他。」她指的是畫者賦予畫的情感。原本老大說喜歡上清水御臣,她還不怎麼相信,現在是真的相信了。一幅畫可以很真實地體現出一個人的情感,在這幅畫中,蘊藏著濃濃的眷戀之情。
    「你說什麼?」一口牛奶硬是哽在了喉中。
    「這幅畫很美。」康美麗奇怪地看著艱難嚥下牛奶的凌好好。她說了什麼讓她吃驚的話嗎?好像沒有吧。
    「不對,下一句。」
    「下一句?『可以看得出你真的很愛他』?」
    OK!就是這句,「你哪裡看出我愛他了?」她掏了掏耳朵問道。
    「哪裡都看出來了,你對人物的塑造,對背景的模糊處理,還有……」康美麗指著畫說道。好歹也學過幾年畫,這點東西她還看得出。
    她愛他?所以在畫他的時候不知不覺地體現出來了?
    「美麗,你真的覺得我愛他?」
    「你自己難道沒發覺嗎?」若是不愛,畫中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感情。
    愛嗎?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何時起,這分喜歡已經變質轉化成了更深沉的愛了呢?由兩個字變成了一個字。在不知不覺中,在他對她說他愛她的時候,在他們定下屬於彼此的誓約的時候,在他為她戴上他的血玉石的時候……她已經把心沉淪在了他的懷中。
    伸手觸摸著右耳上的血玉石,傷口早已好了,但那分疼痛卻還記憶猶新。他所給予她的疼痛,就像他的人一樣,激烈且不顧一切。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事、物,只去做他想做的事。也許愛上他會讓自己受到傷害吧,可是——若非真的愛上了他,她又怎會讓他的印記戴在自己的身上……
    「老大,你怎麼了?」康美麗搖了搖獨自撫著耳垂發愣的凌好好。她的話很高深難懂嗎?可以讓一向討厭用腦的老大思考那麼久。
    「沒什麼。」回過神,凌好好長噓了一口氣,豁然開闊地說道,「只不過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事?什麼事?」
    「我想我是真的愛上清水御臣了。」想通了,所以一切都變得簡單了。
    紅色的血玉石在陽光下看起來是如此的耀眼……※※※
    夜晚的PUB是喧鬧的,是動感的,更是輕鬆與活躍的。
    位於市中心地段一角的REDPUB內,搖滾樂充斥著整個內廳,強烈的個性化風格使得每晚都有許多年輕人光顧。
    「乾杯!」一隻印著荷蘭乳牛圖案的牛奶盒高高舉起,凌好好一手叉腰,一腳踏在椅子上,登高一呼,無奈愣是沒半個人響應。
    「喂,老大,你這是牛奶盒耶,怎麼幹杯?」
    「就是啊,碰了也沒聲音,沒勁!」
    新聞社的一幫社員一邊玩著猜拳,喝著飲料啤酒,一邊說著沒有響應的理由。
    去!干個杯還有這麼多要求!「那用啤酒杯裝牛奶總可以了吧。」
    「喂,女人!你就不會乾脆用啤酒杯喝啤酒嗎?」江內昌發表著意見,同時鄙夷地看了一眼凌好好手中的牛奶。都幾歲的人了,還在喝著嬰兒飲料,若非和她相處了兩年多,打死他都不相信,有著男人行事風格、G大有名的查恰某會愛喝牛奶到幾乎對別的飲料都不屑一顧的地步。
    「喝啤酒,免了。」凌好好想都沒想就拒絕道。自從上次在御臣家喝了那杯酒精含量超高的酒,回家發了三天的燒後,她就此對酒類是更加一碰都不碰。向服務生要了個啤酒杯,凌好好把未喝完的牛奶倒進了杯中。
    「來,乾杯!」她再接再厲,重複著前一次的動作。
    「哦……」懶洋洋的聲音伴隨著懶洋洋的動作,一幫懶得出蟲的男女終於挪動著尊臀,站起身來,舉著各自的酒杯。
    乒!
    一聲碰撞聲後,一幫人以最快的速度坐回到座位上,以讓自己的腿得到最充分的休息。凌好好瞪著張大嘴巴使出全身心力用於吃喝的社員。鼓著兩個腮幫子坐回到座位上,她就知道,這幫人除了吃就是睡,若不是知道今天是免費過來消費,恐怕沒人回來這裡。
    「宣宣,划拳!」凌好好對著靠她最近的季宣宣道。
    「唔。」正努力地吃著食物的季宣宣點了點頭,
    「不過,老大,可不可以等我吃完這桌上的菜啊!」若是不吃,等著別人來吃完它們,她會心痛的。※※※
    「老大,走好了。」康美麗拍了拍凌好好的肩膀,提醒道。已經凌晨兩點了,到了打烊的時候了。
    「唔……」勉力睜開眼睛,凌好好晃著腦袋,
    「是誰在我的牛奶裡摻了酒的?」整個晚上,她喝的飲料就只有牛奶,這樣居然還會醉倒,可以想到,她的牛奶裡十成十是摻了酒。
    「這我哪知道啊!」康美麗拉起身子有些搖晃的凌好好,每次聚會,都有人成為被整的對象,這次只不過是老大比較倒霉,成為被整的對象。至於到底是誰下的手,Sorry,她只顧著吃喝,是真的不清楚。
    「喂,你們男生誰送老大回去啊?」她指了指醉得東倒西歪的社長大人,問著一旁的男生。
    「他。」幾雙手一致指著正在嚼口香糖的某人,動作整齊地像是事先經過了數次的排練。
    「我?」嚼口香糖的動作停了下來,夏石疑惑地指著自己,「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家和老大家順路嘛!」所以就比較倒霉,得送老大回家嘍。
    真是夠充分的理由。瞭然地點點頭,夏石無異議地由康美麗的手中接過凌好好,認命地做起了護花騎士。※※※
    兩點半了,在距離凌氏大宅三十米開外的紅色法拉利內,清水御臣再一次抬起手腕看著表。她去了哪裡了?打電話去她家,她並未回家,打她手機,又處於關機狀態。
    放心不下她,卻又無從找起,只好說服自己像個傻瓜似的從晚上六點等到了現在。時間的流逝,讓心中的焦躁漸趨上升,擔心、焦急、以及渴望見到她的心情混合成了一種他不知名的情緒。
    愛人?這也是愛人所必須經歷的感受吧,為她而承受的感受。
    銀灰色的寶馬在漆黑的夜色中駛進了他的視線,停在了凌宅的前面。
    「凌好好,你家到了。」夏石搖了搖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凌好好。
    「我……家?」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她努力地睜著眼望著窗外,窗外的景物有點熟悉,好像真的是到家了。
    「謝、謝啦!」她打開了車門,搖晃著下了車,想要自行走回家,無奈酒精的效力還未過,她連站起來都困難。
    「還是我送你進去吧。」夏石嚼著口香糖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座前,紳士地打橫抱起了凌好好。
    「咯——」她打了一個酒嗝,雙手直覺地攬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新聞社的男人,在危機時刻,果然還是會發揮他們的作用的。「你……抱著我,不會……不會太吃力嗎?」她問道。
    「還好。」就她的身高來說,她的體重是偏輕的,不過相對於普通的女孩來說,還是重了一些。
    走到門前。按下了門鈴,他送她進了門……但沒有人注意到,那遠處陰鬱的眼……※※※
    一條人影在夜色的掩飾下無聲無息地掠進了宅子,輕鬆地避開了監控設備,推開了想要找的人的房間。
    月光皎潔無暇,透過窗子柔柔地傳遞著它的光,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來人渾身所散發的詭異的氣息。她和他立下過誓約,簽定下了屬於撒旦的契約,可是——她卻違背了,讓別的男人用雙手碰觸了她的身子……
    清水御臣冷冷地站在床邊,緊盯著躺在床上酣睡的凌好好,手漸漸地握成了拳。胸口有股莫名的氣在不停地翻滾著,是嫉妒嗎?誰會想到,有一天,他也會來品嚐這嫉妒的滋味,被嫉妒侵蝕著自己。即使這份嫉妒來得太過莫名,只是她被別的男人抱住而已,卻可以讓他的心起了如此大的反應。
    緩緩地坐在了床沿上,他仔細端詳著她的面容。穿著睡衣、緊閉眼眸的她,少了那分耀眼,多了幾分純真……而後,他的右手輕拂著她俏麗的短髮,撫著她的臉頰,再一一撫過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這些應該都是屬於他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讓別的男人來得到它們。
    他的手停留在了她的唇上,冰涼的指尖接觸著那微熱的紅唇,她的熱更突顯出了他的冷。想要她,腦海中不停地閃現著這個念頭,是太在乎了嗎?所以才會在看見了那一幕後,抑制不住想要她的念頭,想要地成為他的女人。她只能成為他的太陽,惟一的太陽,若是這光輝會分給別人,那麼,他寧願親手摧毀陽光!
    良久,邪魅的單鳳眼幽然一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修長有力的雙手抱起了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向著屋外夜色中掠去,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紅色的法拉利飛速地奔馳在僻靜的公路上,向著郊外的方向駛去。「唔——」躺在車上的凌好好有些難受地支吾了一聲,皺了皺眉頭,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頭好暈!晃了晃腦袋,茫然地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她不是回到家了嗎?怎麼……轉過頭,意外地看著開車的人。
    「御臣,你……」才想開口,過快的車速讓喉間湧起了一股噁心感,哦,她好想吐!「停——停車!」她叫道,捂著嘴巴。再不停車,難保她不會當場吐在他的車上。
    嘎吱——
    車合作地在郊外的樹叢旁停了下來。凌好好快速地打開車門,向著矮樹叢奔去。
    「嘔——」好難受,讓她逮到是哪個活得不耐煩的人在她的牛奶裡摻了酒,她非扒了他的皮!
    在一陣盡情的「宣洩」完畢後,她踩著跑來的路線往回走,卻看見他早已步出了車子,倚靠著車身靜靜地站著。月光之下,沒有表情的臉在冷光的映襯下白得過分。
    「嗯……」涼風的吹拂讓酒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有著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為什麼她會在他的車上,為什麼他的表情會那麼冷,為什麼他會開著車帶她來郊外,為什麼……這麼多的為什麼,讓她一時不知該先問哪個。
    「你吐完了?」清水御臣緩步走到凌好好的身邊,冰冷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語調的起伏。
    「嗯。」她點點頭,他的表情比他們第一次相遇時還要冷,他的身上沒有平時所見的那種邪魅氣息,有的是冰冷,像是人的身上突然抽去了思想與靈魂,剩下的只是沒有感情的軀殼。這樣的他,讓她有些害怕。她小步地往後退了一步,直覺地迴避著他。
    「怎麼了,我讓你害怕嗎?」他跨步靠近她,伸手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著她嘴唇邊的殘垢,紅色的菱唇勾起了一絲弧度。
    他在笑,可卻讓她感覺不到他在笑,冰冷的眼神和冰冷的笑意,猶如黑暗中的撒旦,藐視著世人。他輕柔地擦拭著她的唇角,可是——卻是如同機械般地在擦拭。
    「你今天怎麼了?」她一手揮開了他擦拭的手,皺著眉問道。
    「你覺得我該是怎麼了?」他收回了手帕,反問道。
    「這——」她怎麼會知道,她又不是神仙,他不說就可以知道他在想什麼,「那,我為什麼會在你的車上?」她挑了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問道。
    「為什麼你會在我的車上?因為——我很想見你啊。」他微瞇起了狹長的鳳眼,冰涼的手指來回地摩擦著她的臉頰,「為什麼……我會愛上你呢?」他像是在問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樣子,真的很奇怪。
    「你發燒了嗎?」凌好好抬起了一隻手按著清水御臣的額頭,測量著他的體溫。好冷!不用再按自己的額頭做比較,她也知道他百分百沒發燒。只是,他的體溫實在冷得有些嚇人,像是渾身沒有熱血在流動似的。
    他拉下她的手,輕聲地喃喃道:「真不甘心,我……為什麼會愛上你呢?」愛上這個讓他嘗到心痛滋味的她。嫉妒的苦酒,原來是這麼的難喝。心中的醋意令他迫切地想要把她變為他的人。
    「喂,拜託,愛上我有什麼好不甘心的?」察覺到他的反常,才想安慰安慰他,他的話卻又讓她為之氣結。
    凌好好雙手叉腰,嘟著嘴道。他愛她,她也愛他,他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他低俯下頭,陰陰地笑著,「是嗎?」一手飛快地鉗制住了她的雙手,一手摟住了她的腰,冰涼的嘴唇在她的脖頸間吮吸著她的幽香。
    他在幹什麼?!她怔住了,直到脖子上傳來了強烈的疼痛感,才讓她反應過來。
    「喂,放開我啦!」她叫道。
    「放開你,可能嗎?」他低語著,滿意地看著脖子上的青紫,「好好,成為我的女人。」他說道,冰冷的眼神中跳躍著一絲火焰。
    他要她,只有她真正成為他的,才能撫平胸口的那股酸澀疼痛的感覺,那快要裂開的感覺。第一次知道,原來愛是可以這麼強烈,強烈到把整個人的理智吞噬掉。
    「成為你的女人?!」她吃驚於他的話,回望著他。認真的雙眼,冰冷與慾火並存的雙眼,讓她明白了他的決心。
    她愛他,想過會讓自己成為他的,但這可能會在幾年後,在他和她在上帝的面前立下誓約後,在她成為他的妻之後,而絕不是現在!她使勁地掙扎著被束縛住的雙手,想要擺脫這種狀況。他是怎麼了?他從來不曾有這種強硬的態度對待過她!
    「放開我!」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說這句話,實在想不出還能說些什麼。
    他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修長的手指探進了寬鬆的睡衣……她該屬於他的,屬於他一個人的。
    他的手!
    凌好好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紅暈,該死,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在她根本還沒作好心理準備的時候。她抬起腳想踹他以求脫身,卻被他警覺地用雙腿壓制住了她的腳,讓她徹底地動彈不得。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他身上的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纏繞在她的鼻間……迷惑著她……她不是白癡,也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她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愛他,卻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他的冰冷,讓她有著不確定。到底是什麼事,促使他有這麼反常的反應?
    「御臣——你、你放開我。」她艱難地吐出了話,希望他能夠住手。
    他不語,手慢慢地由上至下撫摸著她女性的身軀,劃過了腰際,點著她圓巧的肚肌……
    「不要!」她大叫,身上的燥熱一波接著一波地襲來,可是心卻沒有一絲的熱度,沒有甜蜜與柔情,有的只是他想證明什麼的急切。
    「御臣,你住手,我……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我愛你,若你也真的愛我、我,就該、就該要尊重我!」
    「你——愛我?」她的話令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神色複雜地抬起頭來,深深地凝視著她。
    「對,愛你,很愛很愛。」她在不經意中對他投下了好多好多的感情,多到她已經收不回的程度,「可是,我不喜歡你的掠奪,你視我為惟一,給我最真的感情,所以,我也會同樣地視你為我的惟一,給你最真的感情……可是,現在這樣,我真的、真的很難想像我們的感情會有多麼的真。」她眨著眼睛說道,眼淚就這麼自然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看著她的眼淚,遲疑地伸出手蘸了蘸她的淚珠。
    「你哭了。」他把蘸著淚水的手指放在唇邊,用舌尖輕舔著。好鹹的眼淚,苦苦的,澀澀的。她的眼淚降溫了他的心。第一次看到她流淚,他震撼住了。堅強得甚至有些倔強的她,從不輕言哭泣的她,耀眼如陽光般的她,竟然會在此時哭了,是因為他嗎?他傷害了她?
    「別哭了。」他鬆開了鉗制住她的手,輕歎著說道。她的眼淚比起那分妒忌,更讓他心痛。
    「我也不想啊。」她眨著眼睛,揉著酸澀的鼻子,帶著哭腔說道。
    掉眼淚,幾百年前的事了,她一向不是柔弱的代表,眼淚與她更是絕緣的東西,可今天……她抬起手,想要把臉上的眼淚擦乾,卻被他的手阻開。
    清水御臣捧著凌好好的臉,「別哭了。」他說著,俯下頭,親吻著她的眉、她的眼,最後停留在她的眼淚上,輕輕地吮吸著她的眼淚,同時也收拾著自己的心。
    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淚,不想再嘗這心痛的滋味。他發誓,再也不要讓她流淚,「今天的我,真的很失常,因為看見別的男人抱著你,所以……我很焦急,這分焦急連自己都控制不住,想讓你成為我的,也許這樣才可以讓我的心平復一些吧。你是我此生的惟一,既然認定了,我就一生也不會改了,你能明白嗎?」他的心情,她會懂嗎?
    「你是說……你是看見有人抱著我,所以才會這麼反常?」就因為她喝醉了,夏石抱她回家?
    他坦然地點點頭。
    天哪!說了半天他只是在吃醋?!
    「你是在吃醋?」如果是的話,他的醋勁也未免太大了。
    「對,我是在吃醋。」酸得他著實難受。
    「你——」承認得好爽快啊,從絲毫不在乎她的愛,到現在會為她吃醋,算是有很大的進步了吧。「我很開心。」她難得溫柔地把頭埋在他的懷裡,「你肯為我吃醋,代表你是真的真的很愛我,能夠與你相遇,實在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所以她感謝上蒼,安排了她與他的相遇。
    「答應我,不要再流眼淚,也不要再——」他斟酌了一下,「你的身心都歸我所有。」他很貪心,想要她的全部。
    「我……」她沉默了。
    「怎樣?」
    「盡量嘍!」為了他,她會努力地做到,這世上,也許真的很難再找出一個像他這樣愛她的人了。她想一直留在他的身邊,直到永遠……

《我的太陽,你的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