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狄克 雷 霍爾德

  帥哥一詞,多用於35歲以內的男性,一旦超過40歲,甚至接近50歲的男人只能稱之為帥帥的歐吉桑。但還有有一種男人,卻是越老越有男性的魅力,就像酒,年份越長,香味越是濃郁,越是讓人渴望品茗。
  想想好萊塢演007的肖恩·康納利,就算頭髮已經花白,滿臉皺紋了,他的妻子在他70歲的生日宴會上還對記者坦言,自己最擔心的就是年輕的女孩子去勾引他。
  瞧,這就是男人魅力的最高境界。
  不僅帥,還要帥得得讓女人們忘卻他的年齡,這可不是隨便誰就能達到的。
  然而,狄克·雷·霍爾德,這個今年48歲『高齡』的男人恰巧就是這最高境界上的巔峰之作。
  看到他,你會覺得即使想遍所有形容男人帥氣的成語加起來,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魅力,不管是他渾然天成的英俊容貌,還是他挺拔昂長的身形,老天彷彿佛特別厚待他,即使不再年輕,依然能激盪出難以言喻的韻味,無論走到哪裡,他身後永遠有聯合國美女軍團在追,為他的男性魅力譜寫下一個又一個的奇跡。
  而他眼中時而流露出的哀傷,泛著憂鬱的背影,莫不讓女人咬著手絹為他心疼,然後花癡般的幻想著自己才是能抹去他哀傷和憂鬱的女人,但,認識他的女人都知道,他的心早已被一個女人佔據,擠不出一絲一毫的空間,再去接納下一個女人。
  他的哀傷,他的憂鬱,只為心中的那個人兒,誰也無法替代,誰也不要妄想去博得他的垂愛。
  即便他心中的人兒已經離開人世16年了。他依然愛著她,左手的無名指上依然帶著婚戒,為她痛,為他傷,也為她的一句承諾,不得不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年又一年……直到他褐色的雙鬢,漸漸地泛出銀色。
  他老了,魅力猶在。
  只是心,傷得什麼都不剩了。
  看著辦公桌上的相架,他海藍色的眸子總是會流露出連江河都能倒流的哀戚,然後輕柔地伸出手指,像是撫mo最珍貴的瓷器,摩挲著相片中美麗的身影,一遍又一遍。
  他會說:悠,別走得太遠,等等我,等等我。
  就像現在。
  站在門外的秘書克勞拉小姐只得輕輕地關上門,將手中的入隊申請表重新放回自己的辦公桌上。
  半個小時後,她才再一次走進元帥辦公室。
  他眼中的哀戚不在濃重得讓人窒息,只餘下淡淡地一縷,隨意的抬頭看了一眼,「放著吧,我等一下再處理。」他的聲音有著沙礫般的沙啞,又如同僵脆的琴弦,好似下一刻便會崩裂盡碎,消於虛空。
  「身為您的秘書,我必須提醒您,這份名單,您還是盡早看一下為妙,否則……」克勞拉憑空想像了一下,下意識地顫了一記。
  狄克瞇起眼,接過她遞來的名單,倏地,他張開眼,名單列表的第三行,赫然出現了他女兒的名字。下一秒,他暴怒的將名單摔在桌上。
  「把凱文找來,立刻,馬上!」他吼道,卻因為嗓音的沙啞,讓人聽起來顯得殘破。
  「是,元帥!!」
  走出元帥辦公室,克勞拉呼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還好,她還活著。
  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位,拿起電話聽筒,快速的撥號。
  「凱文嗎?沒錯,元帥親自讓你來辦公室一趟。生氣?當然,你最好穿上防彈衣!我可不是嚇你,我是提醒你。」克勞拉眼裡有著同情,「你最好馬上,否則……」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掛了,克勞拉掛上電話,看著手錶。
  10、9、8、7、6、5……
  還未數到1,凱文就從電梯裡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看著克勞拉,「他……他很生氣!!」
  克勞拉點頭,「是氣瘋了!」
  凱文哀叫,「完了,這下完了!」
  「如果你再不進去,我想你真的會完的。」克勞拉指了指掛著元帥辦公室標誌的木門。
  「我瞭解,我瞭解!」凱文深吸一口氣,然後抖著手推門而入。
  門關上後,他就一直靠在門上,想著待會兒一旦有危及生命的事情發生的話,他可以逃得比較快。
  「老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凱文首先開口,「呃,要不要潤喉糖。」
  每年的三月,狄克都會搭乘維多利亞號這艘舉世聞名的油輪,環繞世界一周,通常在下旬的時候才會回來,而每次回來,他都不會回家,而是在元帥辦公室裡呆個幾天。
  原因是他的憔悴,跟鬼一樣,而且嗓子也啞了,實在不宜見人。
  至於為何會這樣,他這個做兒子也不知道。
  問嘛,也是白問。
  「這是怎麼一回事?」狄克低咆咆,這時沙啞的嗓音聽起來有種迷人的滄桑感,他指著名單上的名字。
  「老爸,不能怪我,是小悠自己,你也知道她有多聰明!」未免自己受責罰,他只好將米婭設計的圈套一股腦的說出來。
  聽聞,狄克臉色變得更陰沉,他只在當中截取了一個重點--小悠和一個男人出去約會了,其他全沒聽到。
  凱文察覺到了,暗自叫糟。
  慘了,說漏嘴了!
  「那個男生是誰?」狄克臉色烏黑的問。
  「嘎?」凱文愣了一下,「噢……叫哈萊,是小悠高中裡的學長,放心,我們已經狠狠教訓他了。」說起這事,凱文就覺得大快人心。
  「做得好。」這是狄克的讚揚。
  「謝謝老爸,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他小聲地問,畢竟他也算是立了一功。
  「誰讓你走了!」狄克拉長臉,「我問你為什麼小悠會報名加入AKA829小隊。」
  事情又回到起點了。
  凱文垮下臉來,「老爸,小悠是故意和那個男生約會,好讓我們去扁他,結果她就假裝生氣,我們當然要哄她了,所以……」
  「所以你們什麼都答應了,包括這件事!」狄克明瞭了一切,他的兒子上了自己妹妹的當。
  「對,就是這樣!」誰讓他們有嚴重的戀妹情節。
  「笨蛋!!」狄克扯著嗓子罵道。
  「老爸,如果當時你在場,我保證你也會上當。」這可不是推卸,完全是實事。
  狄克沉默,想起米婭的古靈精怪,他不得不承認,即使是自己也會上當,她真是像極了她的母親。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辦公桌上的相架上,包含欣慰,也包含著一種苦澀。
  唉……
  「老爸!老爸!!」凱文發現自己的父親又開始沉浸在某種無人能打攪的思緒裡了,只好走近一些,很大聲地喚他。
  「鬼叫什麼!!」狄克生氣地看著和自己長得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長子,眉宇糾結在一起,努力的思考著要怎麼讓自己的寶貝女兒打消進入AKA829小隊的念頭。
  這個小妮子,就是看準了他不在才設得計。
  按照WFP的規定,一旦報名成功,除非報名者主動退出,或者在三個月的試用期裡證明其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否則即使是他這個最高元帥也無法隨便取消。
  她已經報名了,也就是說他勢必得讓她在AKA829小隊裡最少呆三個月,如果只是普通的隊伍他未必會如此擔憂,但是AKA829小隊不同,是特殊部隊,所接辦的全是棘手的案子,危險自是不在話下。
  這讓他頭疼極了。
  因此在一時想不到解決的方法之前,他只能把氣出在兒子身上。
  想到此,他更是狠狠地瞪了凱文一眼,後者則是縮著脖子,垂下腦袋。
  狄克思考著要怎麼打消女兒的念頭,他只想讓米婭過普通的生活,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快快樂樂的長大,就這麼簡單。
  至於兒子,雖說同樣是自己的骨血,但是男孩子就需要歷練,況且三個兒子個個都像他,喜歡刺激,但也能很好保護自己,他根本不用擔心。
  米婭還那麼小,他哪裡捨得。
  狄克再次凶目一瞪,「看你們幹得好事。」
  凱文真是覺得自己很無辜,「我知道錯了!別生氣了,老爸,現在木已成舟,你不如想想怎麼讓小悠打消念頭,這才是最重要的。」這還用你說!!「又是一記怒瞪,威力之強,讓凱文節節後退。
  快要貼上門之際,門突然被很用力的推開,他的後腦勺直接命中,痛得他只好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始作俑者米婭虛掩著門,只將腦袋伸了進來,抱歉地看著腦袋上腫起一個包的凱文。
  對於妹妹,凱文就是被撞得頭破血流了也不敢說個『不』字,只會綻開笑容,告訴她,撞得對。」我有沒有打擾你們。「她小腦袋還在門框處張望。
  有那麼一剎那,狄克看到她,彷彿看到了悠,那種頑皮的笑容,讓他幾乎以為她又回來了。
  他下意識地站起身,喊道,」悠……「」巴比!!「一見到父親,米婭歡快得蹦了進來。
  這一聲呼喊,讓他的心又碎了。」巴比,小悠好想你!「
  也是這一聲呼喊,讓他破碎的心又縫補了起來,只是傷痕纍纍。」小悠,我的寶貝女兒。「他張開雙臂,待她撲進懷裡後,才牢牢擁住,他的女兒,也是她的,他們共同的,是她留給他最後的禮物。」巴比,你看上去好憔悴,嗓子怎麼也啞了?「米婭抬起手,撫mo著他的喉嚨,」感冒了嗎?「」沒有!「他寵溺的撫mo著她的髮絲,」可能太累了!「
  他不會告訴女兒,這是因為自己在維多利亞號上不停唱歌的結果,下了船,不回家,也是不想她擔心,也不知道為什麼,女兒很粘他,從小就是。
  她出生後不久,由於悠的離去,讓他悲痛欲絕,患上了抑鬱,甚至自閉得誰也認不出來,連阿洛拉也束手無策,無計可施之下,只得將他送進了瑞士精神療養所治療,直到兩歲的米婭來看他,他才恢復了意識。
  或許是沒有母親的關係,米婭從來都沒喊過媽咪,因此把爸爸和媽咪搞混了,一直叫他巴比,久而久之也就叫慣了,至今都沒有修正過來。」巴比總是那麼不注意身體。「米婭皺著臉,不一會兒,又綻開笑容,」這下好了,小悠長大了,可以來幫巴比的忙了。「
  這才是她來的最重要的目的--說服父親,讓她加入AKA829小隊。
  面對女兒的聰明伶俐,狄克甚感無奈,抬眼看了一下凱文,他正準備偷偷的離開,關門之際還俏皮眨了一下眼,意思是--老爸,說服小悠就交給你了。
  這個臭小子!」巴比,你不希望小悠來幫你嗎?「米婭可憐兮兮地說道。
  狄克看著女兒正很努力擠著眼淚,心裡不禁哀歎,她天生就是來代替她母親治他的。」怎麼會?「他可說不出讓女兒傷心的話。」可是,你好像很不高興。「其實她在門外已經聽了很久了。
  狄克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把你給寵壞了。「要不她怎麼會那麼無法無天,甚至設計陷害自己的親哥哥。」那你答應了?「米婭的小臉立刻放出光彩。」不!!「狄克堅決不同意她加入。
  米婭垮下臉來,她就知道哥哥容易拐騙,父親就沒那麼容易了。
  可是……
  她眼裡流露出狡黠,她有的是辦法。
  眉眼輕抬45度,吐氣如蘭,」巴比~~~「米婭發出酥人蝕骨的聲音,小手還在他的胸膛畫著圈圈,」巴比愛我嗎?「
  狄克身形一僵。
  他看著女兒嬌媚的表情,那模樣,那說話的方式……悠也是時常用這招來迫使他屈服的。
  米婭見他沒動靜,暗忖著,沒用!?不會吧,決叔叔說過媽咪以前也經常用這一招的啊。
  難道太久沒用了,巴比忘記了?
  狄克歎了一口氣,」小悠,這招對巴比沒用。「他抓住米婭不安分的手,眼裡還殘留著懷念之後的柔情。」怎麼會!?「米婭見此招無效,深受打擊。心底暗罵道,臭決叔叔!!」巴比不答應就是不答應。「」不要嘛!巴比答應了啦!「既然不行,那就只有耍賴了。」小悠,聽巴比說,巴比不想讓你涉險。「她的纏功他是領教過得,只好跟她說道理。」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米婭抬起右手發誓。
  狄克聽到這句,不由得想到了摯愛的妻子,悠也曾說過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但那又如何,她受得傷害,受得苦,就算過了十幾年,如今想起來還是會讓他痛徹心肺。」不管巴比同不同意,我也要加入。「軟得不行,就來硬的,反正報名已經通過,巴比是不可以隨意取消的。」小悠!!「他怒道。
  米婭離開狄克的懷抱,昂起下巴,」三個月的試用,我會讓巴比自豪的。「
  說完,她就跑出辦公室,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看著女兒離去的身影,狄克又是無奈,又是焦急,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說來也慚愧,他其實並不是個很負責的父親,在米婭的成長過程中,兒子們比他在她身邊的時間更多,有一段日子,他一直衝鋒陷陣,不管多凶殘的罪犯,他都義無反顧地衝在最前頭。
  因為……他想死。
  悠的離去,讓他痛苦地只想死去,既然不能自殺,那麼他就讓別人來殺,可是每當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又會想起米婭,那一聲聲巴比的呼喊,這些呼喊又會讓他清醒過來,反反覆覆地讓在死亡與生存中選擇,結果,他的功勳成為了WFP的歷史之最,他也因此坐上了元帥這個WFP級別最高的位置。
  之後,隨著米婭的長大,作父親的責任感也就越來越強,每當看到米婭的笑臉,他就覺得很是欣慰,更加希望她能幸福快樂地成長,所以當米婭幾次三番要求加入WFP的時候,他都拒絕了。
  但,這個女兒容貌像母親,個性也像,一旦打定主意,就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來了。
  他煩躁地坐在椅子上,當視線觸及到桌上的相片時,他焦躁的情緒緩緩平靜了下來。
  於是,他悵然一歎,」悠,我該拿我們的女兒怎麼辦?「
  另一邊,在霍爾德家,安迪正在廚房裡烹製晚餐,卡奧利走了進來。」安,今晚不用煮我的份了!「
  安迪回頭,看到卡奧利正提著行李袋,揮動鍋鏟僵了一下,」你要去哪?「」芬蘭!!「提起行李袋,卡奧利走出廚房。
  安迪急忙關上灶火,追了出去。」還沒放暑假,你怎麼突然要回去了。「難道是早上又偷偷地跑到他房裡,抱著他睡覺,讓他終於發彪了。
  誰讓他們三兄弟戀母情結那麼嚴重呢,卡奧利又和母親長得像,所以從小就養成習慣了,一時間改不過來了。」我要和父親說,我要加入AKA829小隊。「卡奧利打開門。
  噹的一聲,安迪手裡的鍋鏟掉地,驚詫得眼睛都瞪圓了,」你說什麼!!「」我要加入AKA829小隊!!「卡奧利重複。」你要加入……加入……「太過吃驚,以至於他都說不出話了,卡奧利雖然和他們一起考入了WFP儲備學校,但是他也說過,考上了,並不代表非要加入WFP,而且他老爸安德魯一直以來是WFP緝拿榜單上的NO1,儘管已經收山了,可是下面那些龐大的組織,卡奧利可是繼承者。
  那為什麼……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安迪冷下臉來。
  卡奧利微笑,笑得真是……甜美。」就是你想得那個意思。「他跨門而出之際,天上就傳來直升機的轟隆聲。
  一根雲梯突然落了下來。
  卡奧利伸手抓住,使勁拉了拉,直升機上升,他也緩緩升高。
  看著他遠去,安迪挑了挑眉。
  這傢伙,擺明了就是質疑他們的能力。
  開玩笑,小悠加入AKA829小隊,他們會保護不了?切 ̄ ̄明明就是自己擔心,非要插一腳。也罷,卡奧利加入的話。呵呵……
  撿起地上的鍋鏟,他哼著歌繼續回廚房料理晚膳。
  心情不錯,吃頓好的。

《絕戀十六年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