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噓噓事件

  「番茄炒蛋」事件過去後,我整整有2個月一看到康聿就躲,要是上課,我就整節課都瞪著課本看,往死裡看,就是不拿眼睛看他。
  因為一看到他,我就很尷尬,青春期的我,覺得一世英明全毀了,沒臉見人啊。
  康聿倒像沒事人一樣,好似早將這件事情給忘光了。
  於是,我想,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是不是沒必要記在心上了,就當那是一場噩夢。
  嗯嗯,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人也立刻輕鬆起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蹦蹦跳跳的去食堂拿飯盒,走到轉角的時候,我猛然撞上了從另一頭過來的康聿。
  等發現是他時,我小鳥般的心情就立刻沉了下去,雖說心理建設是建設過了,可乍然遇到當事人,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可我是個要強的人,扭頭就走,或者轉身就逃,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於是我做了一件很無恥的事情,抬起腿就踢了過去。
  康聿沒料到我會動粗,被我踢了個正著,悶哼了一聲。
  踢了人,我還吼了一聲,「讓開!「
  康聿被我又踢又吼,呆住了。
  我見他不讓,也不繞道,硬是推開他,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過去。
  唉,沒辦法,老娘就是這種人。
  等走遠一些,我才敢偷偷回頭看他,我那一腳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沒踢傷吧,卻發現康聿就在我身後。
  那表情,黑的比包公還難看。
  眼一對上,我就嚇得撒腿就跑。
  我跑,他竟然在後頭追。
  我嚇得不清,敢情他是要報仇啊,也就更使力的跑,企圖甩開他,可他跟得死緊,也拚命的在後頭追。
  我慌不擇路,跑出了教學樓走廊,就往操場跑,他也跟著,就看到我倆跟神經病一樣,一前一後在操場上奔跑。
  跑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倆在練400米呢。
  我體育一直都很好,可漸漸的,耐力也到頭了,快跑不動了,回頭瞄一眼康聿,發現他就快追上了。
  這時候,我驚恐了,開始淚奔,邊跑還邊叫道,「來人啊,殺人了,康聿要打女生了!!」
  剛喊完,康聿就追上了,一把拍到我肩膀上。
  我噌地就跳了起來,回頭又是一踢。
  康聿像是料到了,躲開了,改抓我的手,迫使我停下。
  我只能停下,我是真以為他會打我,抽開手,嚇得趕緊蹲地上,抱住頭。
  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動手。
  我挪開手,抬頭看他,見他正皺眉瞪著我,「誰說我要打你了?我不打女生。」
  「那你追我幹嘛?」
  「那你幹嘛跑?」
  廢話,我踢了你,能不跑嗎?
  可我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我只能說,「我鍛煉身體不行啊。」
  瞧瞧我的理由,剛才還大喊他殺人,打人咧,現在就反口了。
  他看上去是懶得和我爭論,對我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哦!你現在可以說了。」我蹲在地上回應。
  他先是嘖了一聲,見我還蹲著,他也蹲了下來,然後說道,「那啥,其實我那天什麼也沒看到。」
  沒看到啥?我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想起來了,臉順時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你胡說,你明明……不然你臉紅個什麼勁。」
  他好似被我說中了,搔了搔腦袋,臉也可疑的紅了。
  「那你也別鑽牛角尖了,就算被看到了又怎樣,你又不少塊肉。」
  這……這……這我可以當成是安慰嗎?
  「算我對不起行了吧,你又踢了我,算扯平了。」
  我沒敢說不行,現在想想,他又不是存心的,我卻把怨氣都撒在他身上,怎麼說也是我不對,我還踢了他,他更是無辜。
  可我一個女孩子,正值青春期開始懂得男女有別的時候,發生了這麼大的糗事,心裡總是不好過的,怎麼說都是他佔便宜。
  可老糾結在這種事上,反倒是我小心眼了。
  既然他都道歉了,這件事就那麼過去了吧。
  「我沒踢傷你吧。」必要的關心還是要的。
  他搖頭,「衣服厚著呢,沒事兒。」
  「那……那……就這麼樣吧!」我起身,跑了那麼久,肚子早餓扁了,「我要去吃飯了!」
  我向食堂走去,康聿又跟在後頭了。
  「你幹嘛跟著我?」
  康聿瞪了我一眼,「你要吃飯,我就不要吃了?誰害我沒吃飯餓著肚子在操場上瞎奔的?」
  我縮了一下脖子,心裡咕噥道,又不是我讓你追我的。
  拿了飯盒,我倆回到了教室,離下午上課的時間差不多快到了,幾個姐妹早吃完飯了,沒人陪我,我只好回到位置上,和康聿一起吃飯。
  吃完飯,到了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我趕緊去廁所換體育褲。
  那時候的體育褲,女孩子都不愛穿,因為太難看,那顏色藍得十分土氣,褲邊還有兩根雪白的邊邊,不管配什麼衣服都覺得難看,所以大多女生一般在有體育課的時候帶著,等到上課時再換。
  到了操場,大家都排好隊,然後報數,體育委員要在老師來前檢查一下大家的著裝,沒穿體育褲或者運動鞋的,都得清理出隊伍,在一邊罰站。
  等檢查完了,老師也來了。
  老師一見到我就笑瞇瞇的,我迷茫極了。
  接著,他對所有同學說,「今天有兩位同學,讓我感到很高興,竟然趁著中午的時候練習400米,那速度跑得夠快,所以我決定下周區裡的運動會讓他們倆參加,為我們學校爭得榮譽。」
  我一寒,老師提到的那兩個人不會是我和康聿吧。
  老師又說了,「大家以後要好好向他們兩位學習,數理化要學好,體育也要抓緊,不要念死書,身體強壯才是硬道理。」
  有同學問了,「老師說的是誰啊?」
  我忍不住後退了一小步,心裡默念道,千萬不要是我啊,千萬不要。
  「就是歐陽淼淼和康聿啊,今天他們中午在操場上揮灑著熱汗,練跑步,老師看得很激動,也很欣慰。」愛新覺羅這個姓念出來太長,也太驚人,老師一般都叫他康聿。
  我心裡那叫一個痛哭流涕啊。
  「從明天開始,你們倆中午就來操場,我好好訓練你們。」老師看著我倆,像是找到了畢生的奮鬥目標,握著拳頭,淚光閃閃。
  我都不好意思拒絕,只能騎虎難下的接受了,順便把康聿罵個千百遍。
  我又不能說我是因為踢了他,才跑的。
  真正是有口難言啊。
  我也沒見康聿拒絕,基本也不會拒絕了,我看他很喜歡體育運動的,中午吃完飯老和男同學們出去踢球,反正踢球也要跑步,對他本來就沒什麼損失。
  可是我不一樣,吃完飯,我還想午睡呢。
  這下全完了,心裡更是咒罵康聿無數遍。
  我的人生怎麼就那麼悲催吶……
  這件事讓我心情鬱悶了好久,接下來的課都是在唉聲歎氣中度過的,我把腦袋擱在桌子上,做死屍狀,再把書豎起來,擋在前頭,至於老師說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我比誰都收拾的快,臨走時,看到康聿慢悠悠的收拾著,神情還挺愉悅的,看在眼裡那叫一個刺眼。
  心裡的小惡魔就爬了出來。
  我眼裡爆出邪惡的目光,等他背對著我時,我抬腿狠狠的一踹。
  他吧唧一聲,就趴在了課桌旁的窗台上。
  見此,我趕緊撒腿飛奔,連固定在放學後上廁所再回家的習慣都不顧了,姐妹們喊我一起回家的邀請,我也沒回應,奔跑如風的出了學校門口,這時我才敢仰天大笑。
  解氣,真解氣。
  握拳,猙獰中。
  我心情覺得快活多了,蹦蹦跳跳的往回家的路走去。
  上海的初中學校,都是按照區來劃分的,你的戶口在哪個區,就在哪個區的學校唸書,所以離家都不是很遠,走路上學是大多初中生的首選,當然也有部分人屬於違法違紀的,沒到14週歲就騎自行車上學。
  我本來也是違法違紀中的一員,只是今天自行車送去上油了,所以沒騎。
  我的戶口是跟我老媽,不過住址和戶口不是一個區,但也不遠,正好在兩個區的交界處,那條分界線原來是一條廢棄的鐵路,如今則是上海人民皆知的延安西路高架——虹許路至虹井路段。
  初中時,那條鐵路兩邊都是廢棄的田地,雜草叢生,野草長得比人還高,我每次走到這裡都會拔一根狗尾巴草下來,一邊哼歌,一邊甩著它回家,興致高昂時還會在鐵路上玩跳格子。
  今天也如是……不過,玩著,玩著,覺得尿急了。
  我是個有生理時鐘的人,早上6點必定會想尿尿,放學的時候也一定會要上廁所,尿意一上來,我就有點耐不住了。
  九零年代11月的上海也是蠻冷的,天冷憋尿更是一種要命的折磨,想奔回家去解決吧,可我奔不起,兩腿摒得死緊,就怕鬆開,會憋不住。
  不行,不行,真的憋不住了,只能做有礙公共衛生的事情了,瞬時一個箭步,衝到雜草叢裡,先慌忙看了看附近有沒有人,發現沒人後,立刻脫褲子。
  剛蹲下,正要噓噓時,有個人影不知道從哪裡奔了過來。
  我不敢太深入野草叢中,就怕碰到蟲子,老鼠之類的生物,所以選了個邊邊的地方,僅有些許雜草遮著,未料那人偏偏鬼使神差的往我這裡看了過來。
  一看清來人,我就崩潰了,臉都白了。
  莫說憋住尿,提褲子了,驚嚇的瞬時一洩千里。
  尿是熱的,天氣是冷的,頓時白煙裊裊。
  噓噓更是是舒爽的,尤其是冬天,舒爽完還會不經意的打個冷顫,我也冷顫了,可我是雙重冷顫。
  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是康聿。
  發現他眼裡閃過錯愕,我肯定他看到了,看得真真切切。
  我頓時有了自殺的衝動,腦子使勁回想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他相信我不是在噓噓,而是再做一件為人民服務的事情,例如灌溉農田……
  最後,這些念頭統統化成一個強大的怨念——為什麼地球不在此刻毀滅。
  當然,地球絕不會響應我的怨念在此刻毀滅。
  於是,我秀逗了。
  「呃……你要不要也來噓一下……」
  「……」

《老公是腹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