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赤王蕭羽

  龍邪收回了掌,轉過身,望著上面那白袍飄揚的和尚,愣道:「就是他了?」

  「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啊。」羸弱公子整了整身上的衣袖,朗聲道,「有客自遠方來,願拜會葉宗主!」

  葉安世低頭望他,眼中微微含笑:「多遠之方?客為何來?」

  羸弱公子笑道:「千里之外,天啟皇城。為見宗主而來。」

  「只是見我?」葉安世似乎失了興致,抬頭望著天空遠處的那抹漸漸淡去的微光,若有所思,「那你已經見到了,可以走了。」

  羸弱公子搖頭:「還沒有見到。」

  「哦?」葉安世伸出右手,挽過一捋雪花。

  羸弱公子緩緩道:「佛曰:有心無相,相由心生;有相無心,相由心滅。我只見宗主相,未見宗主心,不算相見。」

  「你想見我的心?」葉安世忽然右手一彈,那捋雪花忽然凝成一道冰刺,衝著羸弱公子急衝而來。

  站在公子邊上那持巨刀的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揮動了手中的刀,一擊將那冰刺擊得粉碎。冰屑飛揚,那公子面不改色,依然抬頭望著葉安世。

  「你可知我原來的名字?」葉安世問他。

  「無心。」那公子緩緩答道。

  葉安世忽然轉身,衝著那廊玥福地走了進去。

  龍邪和巖森相視了一眼,巖森俯身抱起了那公子,四個人急忙縱身朝著山腰處掠去。不多久,他們就來到了廊玥福地的門口,巖森將那公子放下,問道:「公子,我們?」

  「進去。」公子一步跨出,走在了最前面。

  四個人進入了廊玥福地,頓時覺得身上一暖,僅是一丈之隔,卻像是兩個世界。一丈以外是冰天雪地,一丈以內卻又溫暖如春,廊玥福地裡是成排成排的書架,最外面燒著一壺香茗,一爐檀香,地上鋪著一張毛茸茸的白虎皮,葉安世懶洋洋地半躺在那裡,竟讓面前的幾個人心中都想到了一個奇怪的詞。

  雍容華貴。

  這實在不適合形容這個冰天雪地裡的小小山洞,也不適合形容一個男子。但是他們都想到了這個詞。

  「這位似乎是故人。」葉安世抬起頭,望著那個黑衣背刀的男子。

  「月姬笑送貼,冥侯怒殺人。這位是冥侯,你們的確曾見過,你曾喚起他被人抹去的記憶。」那羸弱公子緩緩說道。

  冥侯將背著的那把門板一般大的巨刀解了下來,插在了地上,沒有說話。

  「但是現在來看,他似乎根本一點事情也不記得了。」葉安世微微皺眉。

  「是的。冥侯受了重傷,當時月姬把他送到我這裡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是個死人了。」公子說道。

  「可他現在雖然沒死,卻成了一個藥人。」葉安世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他已完全失去了神智,現在應該只聽你的命令行事了。」

  「萬事皆有代價,他想救回自己的命,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公子笑道。

  「可惜那門武功我已經不會了,不能夠再幫你一次了。」葉安世歎了口氣,不再看向冥侯,「至於你,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麼要來見我了吧。」

  「我姓蕭。」公子坐在了葉安世的對面,拿起了一個茶杯。

  「這麼巧,我有一個朋友,也姓蕭。」葉安世嘴角掛著曖昧不明的笑意。

  公子拿起茶杯,仰頭飲了一口,臉色微微一變,略有些驚詫:「這是酒?」

  葉安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是酒是茶,這很重要嗎?總沒有當皇帝重要吧?」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公子放下了茶杯,臉色微微有些泛紅,似乎很不善酒力。

  「赤王蕭羽,明德帝的第七位皇子,也是明德帝的眾多皇子中,最有風流氣概的那一位,外表看似是一個詩酒王爺,可這麼多年來,一直暗自聯繫天外天,在我沒有回宗的日子裡,和白髮仙以及紫衣侯往來密切。在我回天外天這件事情上,也有不少你的安排,明面上是紫衣侯和白髮仙最後搶到了我,但實際上在背地裡,你派了很多人暗中將一些原本打算圍堵的高手給擋了回去。並且,你還有一層更隱秘的身份,你是孤劍仙洛青陽的義子。」葉安世緩緩地說著,那竟然是北離皇子的羸弱公子原本一邊聽一邊點頭,微微含笑,似乎對葉安世知道這些並不驚訝,直到葉安世說完最後一句,他眼中才閃過一絲驚詫:「你知道?」

  葉安世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白髮仙和紫衣侯雖然在背後支持你,但是天外天內亂不斷,所以你才想把我送回這裡,以少宗主之名執掌天外天。然後以我為傀儡,白髮仙和紫衣侯在背後掌控。最後天外天,以及整個域外魔教,都成為你的勢力。」

  「對,你沒有說錯。」蕭羽點頭,「但我沒有想到,你的能力遠遠超出我的想像,遠遠幾個月就已經完全掌控了天外天。所以我才不遠千里而來,希望與你結盟。」

  「我為什麼與你結盟?」葉安世輕輕晃悠著手裡的茶杯。

  「我姓蕭,可我的母親姓易。」蕭羽望向葉安世。

  葉安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忽然有些縹緲,縹緲的不像是他自己。

  「那一年湖邊,人們發現了她的簪子,卻沒有見她的身影。大家都以為她投湖死了,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若她真的死了,為什麼阿爹他沒有悲傷,反而只有憤怒呢,忽然開始一天一天晝夜不息的練劍。後來一次阿爹醉酒時,我才知道,原來她只是回到了曾經心愛的男子身邊。」葉安世望向蕭羽,說道,「我也只記得她姓易,卻忘記了她的名字。」

  「易文君。」蕭羽輕聲說道。

  「好陌生的名字,於你於我,甚至於於她自己,都是很陌生的名字吧。」葉安世歎了口氣,「她被人記住的名字是?」

  「宣妃娘娘。」蕭羽答道。

  葉安世莞爾一笑,垂頭望著蕭羽,眉宇間滿是譏誚的笑意:「所以你是我的弟弟?」

  蕭羽搖頭。

  葉安世愣了一下:「我竟然猜錯了。」

  「我母親在我一歲時隨葉鼎之離開,後來才生得你。你沒有猜錯,只是順序弄反了。我今年十九歲,是你哥哥!」蕭羽笑得有些得意。

《少年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