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

關押瑞恩與喬治白的刑訊室裡。日下步說:“抱歉,飯店裡合適的場所有限,但願這裡沒有引起你們的不適。”

瑞恩說:“我和喬治保證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竇警長說:“按你說的,你誤導我方,試圖讓膠卷先落入我方手裡,然後以情報換情報的方式獲知其中內容,誰料內爾納死瞭?”

喬治白接話說:“關鍵是膠卷曝光瞭,這樣我們誤導憲警方的動機解釋不清,蘇聯人要想潑臟水,我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所以就被裹挾瞭。”

日下步說:“你們真的是想多瞭,事實上,隻要坦誠相見,我們願意並肯定會相信你們的任何解釋,內爾納就是個情報販子,命不值錢。”

瑞恩說:“陳女士也是我襲擊的。”

日下步說:“我們想到瞭,即便她身份特殊,所受傷害也比較大,但這就像國與國之間,隻要建立瞭合作,曾經的爭端總有辦法忘記的。”

瑞恩說:“我敢保證傳聞的政治獻金真實存在。”

喬治白補充說:“因為我們發現陳佳影正在調查,且顯然已到取證階段,蘇聯人和陳氏兄弟非常緊張,甚至想要制造事故弄死她,其實我們襲擊她隻是為搶先一步劫走她的取證,但很可惜我們什麼都沒搜到。”

瑞恩說:“但我可以肯定,陳佳影已經獲取到瞭極為關鍵的線索,因為蘇聯人說,他們有個筆記本,被非常小心地裁掉瞭一頁。”

日下步說:“感謝你們的坦誠,今天就到此為止。”

日下步等人轉身走瞭出去。走到門外時,日下步轉身對石原與竇警長說:“難怪滿鐵想要替換我們,政治獻金之內幕,意味著世界格局正在悄悄發生變動,而我們正在追蹤它,我們介入瞭歷史!”

2

陳佳影自言自語地念叨著說:“有可能的,那串字符是關鍵線索,那我就能搶在日本人前頭瞭。”

王大頂說:“我個神仙姐姐,搶日本人前頭能夠怎樣?”

陳佳影說:“搶瞭就有機會知道一切。”

王大頂說:“佳影,聽我說,別再繼續瞭,咱就縮瞭行嗎?腦子燒瞭,總得換個安全吧?你現在就是我的命啊。”

“那串字符,我當時讓你記住它的對嗎?那就說明遇襲前我已經記住它瞭,存在腦子裡瞭。”陳佳影抿著嘴比畫著雙手,腦子裡閃過進入蘇聯人房間的各個畫面。陳佳影突然睜開眼睛說,“想起來瞭,是一張紙,被我撕碎扔進走廊的棄物箱,而且不止一個,我肯定會分散扔進幾個棄物箱,這是最基本的措施。”

王大頂嘆瞭口氣說:“你是真不肯消停啊。”

陳佳影閉著眼睛說:“保潔員十一點鐘做打掃,得趕緊……”

王大頂說:“行瞭,我知道瞭,你躺下休息,翻垃圾那活兒我幫你幹。”

3

王大頂操控著輪椅坐電梯來到四樓。女保潔員推著保潔車向電梯口走來。王大頂說:“哎!你在打掃樓層?”

女保潔員說:“是,剛做完清掃。”

王大頂說:“樓道的棄物箱也打掃瞭?”

女保潔員說:“都打掃瞭,先生。”說完,便推車進瞭電梯。

王大頂跟瞭進去。電梯下行,王大頂突然摸瞭一下女保潔員的屁股。

“您幹什麼!”女保潔員驚叫著給王大頂一個耳光,並掙脫開身子拉開瞭制動閘,沖瞭出去。王大頂隨即從保潔車裡拎起保潔袋放在懷裡,回到316房間。陳佳影從沙發上躥瞭下來,驚訝地看著王大頂。

王大頂說:“保潔袋裡應該有你要的東西。”

陳佳影接過保潔袋,口朝下一倒,東西撒瞭一地。陳佳影跪下身子尋找著碎紙片說:“碎紙片如果都在裡頭,就可以還原。”

王大頂說:“還原這些碎紙片需要時間,我擔心會來不及,樓層的憲兵看我抱這麼一大包兒回來,肯定會起疑心。”

陳佳影邊剔出碎紙片邊說:“我有特殊方法,應該能快一些。”

與此同時,日下步、竇警長與石原正在接待室開會。日下步說:“我們必須研究一個方案,對付蘇聯人和陳氏兄弟,速度要快!”

石原說:“可處理這類事務這類人,我們沒有經驗,使用酷刑嗎?”

竇警長說:“刑訊手段可能夠嗆,因為所涉事件意義重大,他們會緊咬牙關,從實質上說,瑞恩和喬治白並沒提供出任何證據,沒有證據就很難撬開他們的嘴。”

日下步說:“是的,他們隻要挺到蘇聯領館介入進來,刑訊就很難再繼續,他們是特殊人群。”

白秋成匆匆進來說:“報告!三樓憲兵曾見王伯仁懷抱保潔袋走出電梯回到房間,隨後我瞭解到,保潔袋是清掃四樓的女保潔員遺落的,她被同乘電梯的王伯仁非禮,慌忙逃離,保潔車因此落在瞭電梯裡。”

日下步、竇警長及石原不由面面相覷。竇警長對石原說:“四樓的廢棄物?難怪瑞恩在陳佳影身上什麼都沒搜到。”

石原說:“證據?”

日下步對竇警長說:“為什麼你到現在都沒解除對陳佳影的懷疑?”

竇警長說:“也許是因為總聽不到她不設防時的聲音吧。”

日下步說:“或許這是個機會,能讓你聽到這對夫婦的私密話。石原,你想辦法在其房間安裝竊聽器。”石原點點頭,然後跟著竇警長出門。

4

316房間,陳佳影正拼著紙屑。碎紙片上依稀可以辨認拓印字樣“DY0179”。“DY0179……”陳佳影抬頭看著王大頂。

王大頂說:“什麼意思?”

陳佳影說:“DY,猶太國民銀行的縮寫,這應是它的一個保險櫃。”

王大頂說:“那是筆政治獻金哈,拜托!一保險櫃能擱多少錢?”

陳佳影接話說:“裡頭肯定不是錢。”

王大頂說:“那就一定跟政治獻金有關?”

陳佳影接話說:“否則我記它幹嗎?”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竇警長、石原與白秋成擁瞭進來。陳佳影抓起信紙,竇警長厲聲喝止:“陳佳影,把手裡東西放下!”

陳佳影無奈地將信紙放回桌面。石原抓起信紙,遞給竇警長。

竇警長看瞭看信紙,轉身對陳佳影說:“太令人感動瞭,腦子都燒瞭,還這麼敬業,不惜翻找垃圾來幫助我們取證。”

石原走到邊上,抬起電話撥瞭0號,然後迅速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塞進電話機座。在另一個房間裡,話務兵甲在設備臺前迅速撥下接通按鈕,並戴上瞭耳機。

竇警長舉著信紙對王大頂抖瞭抖說:“這是她昨晚的收獲吧?”

王大頂說:“竇警長——”

竇警長打斷說:“非常感謝您能主動匯報政治獻金之事,還忍受身體不便不顧顏面非禮那位名女保潔員,為我們獲取到瞭重要證物。”

陳佳影頓時明白瞭什麼,驚愕地看向王大頂。王大頂看瞭陳佳影一眼,然後低下瞭頭。接著,竇警長等人走瞭。

他們一走,王大頂隨即惶惶地看著陳佳影說:“佳影,你聽我解釋。”

陳佳影頓時爆發說:“你這個騙子!”

王大頂忽然給瞭自己一大耳刮子。

“陳佳影,你敢打我?”王大頂邊說邊指書桌上的電話機,示意陳佳影有監聽。陳佳影轉身看向書桌,發現電話機座被墊高瞭一點兒,也明白瞭剛才石原撥電話的意圖。王大頂說:“你腦子都壞啦,還給滿鐵賣什麼命?交給他們處理不就完瞭嗎?”

陳佳影心領神會,假裝發怒說:“那是我先發現的,野間課長對我寄予厚望,結果你出賣我。”過程中王大頂頻頻向陳佳影點頭,於是陳佳影開始摔東西,“我腦子壞瞭,你們就欺負我,混蛋!”她一把舉起電話摔在瞭地上,電話線斷瞭,設備臺前監聽的話務兵甲皺著眉一把摘掉耳機。

王大頂長長地松瞭口氣說:“幸虧我眼賊,否則就被算計瞭。”

陳佳影說:“我現在想知道,你是怎麼算計我的?”

王大頂哭喪著臉說:“不是……我那個……”

此時的日下步手中捏著那個拓頁信紙,看著依稀可辨的幾個字符,對一旁的白秋成說:“這是猶太銀行的保險櫃,我需要一份特別調查令,打開它,取出證據,陳氏兄弟和蘇聯人就別打算說謊瞭。”

話音剛落,竇警長和石原走進來。日下步說:“怎麼樣?有收獲嗎?”

竇警長說:“竊聽結果顯示,陳佳影對她丈夫非常惱火,因為王先生導致瞭她和她的滿鐵徹底喪失瞭介入政治獻金一案的機會。”

石原說:“對她的疑慮應可解除,我們為此飽受困擾,真是夠瞭。”

日下步說:“唐凌不來,沒中共,唐凌來,有中共,但即便有,不是陳佳影也足夠欣慰瞭,否則,一個為日方服務的機要人員,讓人毛骨悚然啊!”

5

肖苰在316門外敲門。王大頂打開門,肖苰走瞭進去。

肖苰說:“你打電話叫我過來,有事兒?”

王大頂說:“你給我證明,點爆政治獻金這事兒,我一丁點兒壞心都沒有,隻是為瞭她能從容脫身。”

陳佳影閉著眼一聲不吭。肖苰怯怯地說:“他是跟我這麼說過。”

陳佳影瞪瞭一眼肖苰。

王大頂上前握住陳佳影的手說:“認同很重要啊,佳影,我們破瞭詐供、反瞭竊聽,就是建立在相互認同的基礎上,我知道你看不得蘇聯人有難,哪怕他們害你在先,所以這事兒我幹,這份苦心你得認同吧?”

陳佳影甩開王大頂的手,轉對肖苰說:“肖苰,餐廳裡有些益智玩具,請拿一些給我,我要做些輔助訓練,恢復思維邏輯性,否則,王大頂這王八蛋會騙死我,還會弄得我走投無路。”

王大頂說:“不是——”

陳佳影搶說:“腦子壞瞭不代表專業直覺也會喪失,我敢跟你打賭,王大頂,你低估瞭所有人。”

此時,竇警長與石原押著蘇聯夫婦及陳氏兄弟沿著地下室的過道走著。走近一個房間時,門開瞭,隨隊醫士捧著盛有沾血的手術刀片、廢藥棉和紗佈等物的托盤走瞭出來,房間裡龔導演正趴在一張臺案上,對戰戰兢兢縮在臺案邊的陸黛玲哭著說:“連麻藥都不打呀,疼死我瞭。”

看著這一切,蘇聯夫婦與陳氏兄弟都緊張起來,他們被押進一個大刑訊室,看到瑞恩與喬治白正靠墻站著,他們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竇警長看瞭眼瑞恩與喬治白說:“日下大佐要我把你們放到一起,是希望大傢別再浪費時間,面對面瞭,就坦誠一點兒,早配合早踏實。”

蘇聯夫婦與陳氏兄弟同時看瞭眼瑞恩與喬治白。竇警長說:“咱們預測一下,政治獻金的內幕敗露,南京政府會怎樣?”他對陳氏兄弟說,“他們絕對不敢承認,百分之一百會拋棄你們,但‘滿洲’可以保護你們。”又對蘇聯夫婦說,“蘇聯呢?一樣不予承認吧,但你們會因辦事不力調遣回國接受殘酷的懲罰,‘滿洲’也可以保護你們,王道樂土就這麼任性,值得合作。”

巴佈洛夫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竇警長說:“何必讓自己難堪?能跟你們直面相對就不會隻有空口白牙。”竇警長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拓頁信紙舉到巴佈洛夫面前。

諾爾曼頓時怒對瑞恩說:“你說陳佳影身上都沒搜到。”

瑞恩說:“這不是我搜到的。”

巴佈洛夫憤怒地說:“你們這些蠢貨!早晚會為你們的劣根性付出代價。”旁邊的陳敏章突然撲上前去扭住瑞恩,劈頭蓋臉便打。

這時,日下步走瞭進來,大吼一聲說:“給我住手!”

日下步將手中的塑料袋口朝下一倒,“咣啷”一聲,塑料袋中的兩塊金屬模板落到桌上,還有一個信封。日下步說:“DY0179,我申請強制調查令,讓猶太銀行打開這個保險櫃,裡面居然是一對滿幣的偽鈔模板,和一張簽收單,簽字人,瑞恩·吉格斯。”

瑞恩與喬治白不由臉色煞白。

日下步說:“誰能解釋一下,這跟政治獻金之事該如何關聯?”

6

316房間,陳佳影面前的辦公桌上擺著若幹益智玩具,陳佳影正專心地擺弄著一個孔明鎖。王大頂看著陳佳影說:“哎,你說我低估那些傢夥,那就把道理說出來咱們辯論,別拋出懸念你又不管。”

陳佳影說:“我現在組織不好邏輯,但我很清楚你是錯的。”

王大頂說:“你們這些人真就那麼怕蘇聯嗎?”

陳佳影說:“這跟怕不怕沒關系,我說過多少次瞭,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害人!”

王大頂說:“他們先害的你啊。”

這時,門鈴聲響起。陳佳影放下孔明鎖,去開門,竇警長站在門外。

竇警長說:“王太太,您的情況還好吧?”

陳佳影說:“您有事兒嗎?”

竇警長說:“是有事兒,您與王先生得跟我們走一趟。”

7

陳佳影與王大頂跟著竇警長走進刑訊室,隻見在一張桌上擺放著偽鈔模板和一個信封。陳敏正對陳佳影與王大頂說:“請您二位到場是我的建議,因為貌似滿鐵也在等答案吧。”

他轉對竇警長說:“竇警長,讓您失望瞭,我們為南京服務的內容沒那麼神秘,隻是為它關註‘滿洲’的經濟環境並提供評估,僅此而已。”

陳敏正轉對日下步說:“在我們的記錄裡,滿幣發行以來,高仿偽鈔規模性湧入市場共有兩次,追根溯源後發現,源頭來自美國,而就在這時我們得知,蘇聯人搶先找到並截獲瞭用以制造這些偽鈔的模板。”

陳敏章補充說:“與模板一起的,還有由瑞恩·吉格斯簽字的收憑。”

巴佈洛夫說:“陳氏兄弟擔心我們借此做文章,於是暗中找到我們,想接手這副模板。我也的確想做些文章,所以談判不算順利。”

陳敏正說:“雙方的接觸有些隱晦,加之時機敏感,我想這就是所謂政治獻金的謠言產生的原因吧。”

陳敏章對瑞恩與喬治白說:“內爾納的確偷拍瞭我們一些談判過程,但我懷疑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在談什麼,也就見你倆是冤大頭,便順著謠言喊高價。我說沒說過他在騙你,瑞恩?你信不信?要不是憲警方打斷這事兒,你給瞭他錢就找不到他人啦。愚蠢啊,南京不惜代價接手此事,就是為瞭避免美國陷入尷尬,誰想還被你們鬧成瞭一場政治陰謀!”

巴佈洛夫接話說:“存放偽鈔模板的保險櫃編號,原先記在筆記本裡,為瞭保護美國佬,就燒掉瞭,後來我發現次頁被裁走,就料到是被陳佳影做瞭拓印,所以才要瑞恩無論從她身上搜到什麼都得銷毀。”

喬治白說:“算瞭吧,要真為瞭保護我們,你們早就挑明說瞭。”

喬治白轉身對蘇聯夫婦說:“你們也別想做什麼文章,這塊偽鈔模板的確是美國人做的,但那僅是個人行為。”

瑞恩說:“這是可以證實的。”他轉身對日下步說,“制作這塊偽鈔模板的人,此前已被秘密擒獲,並押送回國瞭,他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們通過相關渠道向美方求證此事,應該不會太難。” 又轉身對蘇聯夫婦說,“偽鈔模板是我方觀察人員查獲的,我做的簽收,並要求盡快送往美國,誰想中途是被你們截瞭,運送人員至今還失聯呢。”

日下步盯視著巴佈洛夫說:“你是說政治獻金的事純屬謠言?”

巴佈洛夫說:“您不就在證實嗎?”

日下步轉身對竇警長與石原咆哮道:“那謠言是怎麼被當真的?怎麼放大到瞭言之鑿鑿的地步?”

竇警長說:“陳佳影你一直都在誤導我們。”又指著王大頂,“還有你,政治獻金的事兒是你說的!你們策劃好瞭要把大傢攪亂是不是?”

陳佳影厲聲說:“閉嘴吧,都怨我好瞭,責任都推給我,這就是你們警務局的一貫作風!”

王大頂說:“還真是呀,我說她不願透露所獲信息,就因為政治獻金之說僅為傳聞,結果你們反倒聽風就是雨,見點兒動靜就撒歡兒,沒有專業性,違背方法論,擺瞭烏龍丟瞭人,還往我太太身上推。”

日下步咆哮說:“夠瞭!政治獻金的信息,你們究竟從哪裡得來的?”

王大頂說:“是德國佬該隱告訴我們的。”

陳敏章驚叫說:“天哪,德國佬!他們的話你也能信?他們是破壞分子知道嗎?東北軍的德式裝備都是他們走私的。”

日下步大驚說:“什麼?”

8

王大頂與陳佳影回到316房間。王大頂說:“想想蘇聯人是故意留下痕跡讓你查獲那個字符,他們想用一樁有驚無險的偽鈔案徹底掩蓋掉政治獻金的事兒。你說得對,我確實低估瞭那些傢夥。”

陳佳影漠然轉身向裡間走去。王大頂跟瞭進去說:“這對我們有危害嗎?姓竇的當場發難,你是有點無措,所以隻能裝委屈,但好在我心有靈犀,組織瞭你想組織的邏輯,巧然應對之後,他啞口無言。”

陳佳影抱起梳妝臺上一瓶鮮花放到窗臺上。王大頂說:“姓竇的沒有窮兇追咬,代表憲警方已對你再無懷疑,巴佈洛夫那些傢夥也沒後手,說明他們想到此為止,這個結果顯然比我設計的還好啊。”

說話間,陳佳影又將茶幾上的一瓶鮮花移去瞭外間窗臺。王大頂說:“既沒讓你反感地害到蘇聯人,又能讓憲警方查無所獲,盡善盡美啊。”

“謝謝啊!”陳佳影甩下一句後,便擺弄起孔明鎖來。

王大頂說:“還打不開啊?”

陳佳影恨恨地抬頭說:“我以前分分鐘就能打開,都是拜你所賜。”

王大頂說:“其實吧,你也就是賭氣,心裡頭吧,早就認同我瞭,對不對?你也相信憲警方就快待不住瞭,所以才會把花兒都移窗臺上。”

陳佳影不由得眉頭一跳。王大頂說:“那是暗號,提示外頭的同夥,啊呸,同志,勝利將近,別進來添亂。”

9

日下步邊說邊帶著竇警長與石原拐進電梯間:“機要處表示,瑞恩所說的情況,會請求外事部門出面向美國核實。”

竇警長說:“瑞恩能把處理偽鈔事件的單位亮出來,應該沒說謊。”

不一會兒,他們走進瞭301房間,沃納與該隱正在房間裡。

日下步直入主題說:“請二位跟我說說政治獻金的事。”

沃納說:“政治獻金之說,喬治白漏過,伊藤夫婦也議論過,但最早是從哪裡起的我們也不清楚。”

該隱說:“你們既然在做調查,我和沃納當然要提供些信息嘛,至於走私軍火給東北軍的指控,我們不接受。”

沃納說:“誰指控誰舉證,拿證據說話,否則,德意志會懷疑日方在故意制造事端,破壞兩國共同願景的良好關系。”

日下步指瞭指沃納與該隱說:“你們最好別太囂張!”

接著,他轉身對竇警長與石原說:“走,我們再去看看那對男女。”

日下步帶著竇警長與石原直接到臨時醫務室。日下步一把揪起趴在病床邊的陸黛玲說:“他冤枉,你可沒有。舞會上若沒心懷鬼胎,憑什麼接王伯仁的紙條幫他做暗示?”

陸黛玲說:“我不知道那是暗示,那些臺詞我都沒懂。”

日下步咆哮說:“你說謊!”

陸黛玲嚇哭瞭說:“那我說什麼呀,都被你們鬧蒙瞭,嗚嗚……王先生不跟你們是一撥嗎?”站在一邊的竇警長與石原不由得面面相覷。

418房間,瑞恩、喬治白與蘇聯夫婦及陳氏兄弟在一起議論著。巴佈洛夫說:“瑞恩,你說實話,制作偽鈔模板的人,真的已在美國入監瞭?”

瑞恩說:“哼,否則我就被你們害瞭。”

喬治白說:“別告訴我你們當初劫走模板和收憑是善意行為。”

諾爾曼說:“但客觀上,這個行為幫瞭我們大傢。”

喬治白說:“是幫你們掩蓋瞭政治獻金的內幕。”

巴佈洛夫沉聲喊道:“喬治,收起這種對立情緒吧!有些道理大傢心知肚明,間諜是個特殊的物種,他們沒有敵人,隻有對手。一個間諜如果不再給對手留有餘地,原因隻可能有兩種,一是他接到瞭死任務,二是他的任務,就是去死。”喬治白與瑞恩對視瞭一眼,默然。

陳敏正說:“喬治,大傢扮豬吃老虎躲過一劫,不挺開心的嗎?”

諾爾曼說:“所以跟上頭編個理由吧,中止你們的‘財富’行動。”

瑞恩和喬治白驚愕看向諾爾曼說:“你們怎麼知道‘財富’行動?”

諾爾曼冷笑說:“這就是間諜讓人覺得神通廣大的原因。”

這時,在和平飯店的臨時指揮部,日下步、竇警長與石原正在開會,話務兵甲走瞭進來,打開一個文件夾遞上說:“總部發來專電,和平飯店所發事件若無涉共性質,可轉交對外事務機構負責處理。”

日下步看瞭電文,幽幽轉對竇警長說:“我們真就陷入窘境瞭嗎?”

竇警長不置可否地攤瞭攤雙手,邊上的石原皺著眉頭低下瞭臉。

此時,一輛小貨車從和平飯店後門方向駛進,後場通道口外停下,一名男子從車底鉆出,這個男子正是唐凌!

《和平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