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潘每天都嘗試給黎耀打電話,黎耀的手機卻遲遲沒有開機。

直到阿春葬禮的前兩天,老潘才再次聯系上黎耀。

二人約在黎耀傢的樓頂上見面,黎耀一上來就不耐煩地問找他有什麼事。

經過幾天的等待,老潘的氣已經消瞭大半,他看著黎耀,問:“兩天後阿春的葬禮你來嗎?”

“我為什麼要去?”黎耀反問。

老潘無奈地撇撇嘴:“別裝瞭,頌坤。”

黎耀似乎早已料到事情敗露,他沒有說話,平靜自若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用左手抽瞭起來。

“不演瞭?”老潘問。

“累瞭。”黎耀說。

老潘死死盯著他問:“頌坤,給我換臉的是不是你?”

“你的臉不是我換的。”

“不是你是誰!你還打算騙我嗎!”老潘憤怒地質問。

“事到如今,我沒有必要騙你瞭。”黎耀看著老潘,眼神絲毫不躲閃,“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給你換瞭臉。”

看他不像說謊,老潘沉默瞭一下,問:“那你的臉是誰換的?”

“楊教授。”黎耀說,“一開始是老鐘幫我聯系的,楊教授說正常的整形技術不可能把一個人的臉換成另一個人的臉,但是……”

“但是他研究瞭一種新技術,理論上可以做到。”老潘替他說完。

黎耀看瞭他一眼,點點頭:“他說,這種技術還沒有進行過人體試驗,所以不敢保證。我就自告奮勇表示願意成為實驗者……”

後來的事便不需多言瞭,看看黎耀現在的臉就知道,試驗成功瞭。

“那真正的黎耀在哪兒?”老潘問。

“我被人陷害逃到盧城,黎耀發現瞭我的行蹤,開車追捕我,當時我倆的車在山路行駛,彎路的時候,他的車失控墜到瞭山下。我想去救他,結果他已經死瞭,所以我就拿瞭他的證件……”黎耀平靜地講述道。

老潘突然一把抓住黎耀的衣領,打斷他:“短信呢,短信是不是你發的?”

黎耀把老潘的手用力掰開:“給你發信息的才是給你換臉的人,不是我。”

“你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老潘又問。

“為瞭阿海。”黎耀嘆瞭口氣,“之前我跟你說過,我和阿海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他被領養瞭,其實他被領養不久就從養父母傢裡逃瞭出來,我倆一起離開瞭孤兒院,流浪街頭,然後一起進瞭龐德。阿海被殺後,我發誓要為阿海報仇,於是一邊躲避警察,一邊想辦法找到殺阿海的兇手。”

老潘自嘲地笑瞭笑:“所以你騙我來龐德,你知道殺害阿海的真兇一定會再次下手。”

“沒錯。”

老潘冷笑:“頌坤,你不要再自欺欺人瞭好嗎?你不要以為自己為瞭兄弟很高尚。你口口聲聲說為瞭阿海,說阿海重要,那阿春呢,Niki呢?她們就不重要嗎?其實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瞭你自己!你知道背後的人實際上是沖著你來的,你害怕瞭,所以你把我騙來,讓我頂在前邊當你的擋箭牌!你怎麼不說話瞭?”

“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瞭,我能幫你,我一定能找到換臉人,到時候我們把臉都換回去。”黎耀認真地說。

“你去哪兒找換臉人?我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老潘氣憤地吼完,也冷靜下來,然後說,“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瞭,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你還要當會長?”黎耀頗感詫異。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老潘氣憤地看著黎耀,“當上會長,拿到硬盤,鏟除龐德,我們各回各傢。”

麥督察看著手裡的驗血報告單,眉頭緊鎖。

過瞭好一會兒,他仿佛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種換臉的技術,那個假頌坤你查瞭嗎?”

“他真名叫潘啟文,是一個整形醫生,他老婆是黎耀的同學。”安迪說。

麥督察眉頭皺得更緊瞭:“一個整形醫生怎麼會和頌坤攪合在一起?”

安迪搖搖頭:“不清楚,這裡肯定有隱情,要不要帶來問問?”

麥督察想瞭想,說:“別急,這個假頌坤有沒有可能爭取來?”

“您的意思是?”

“阿虎死瞭,這個假頌坤很有可能成為龐德的下一任會長,如果我們能把這個人爭取過來,遠比抓一個假頌坤更有價值。”

安迪震驚:“讓假頌坤跟我們合作?”

麥督察點點頭:“龐德有一個硬盤,裡面有他們所有的犯罪證據。”

“但是除瞭現任會長德叔,沒人見過它。”安迪覺得這個主意不太靠譜。

麥督察繼續說:“如果我們能拿到它,就可以徹底搗毀龐德這個犯罪組織。”

這句話一下子說動瞭安迪。

如果假頌坤能和他們合作,他們就可以徹底鏟除龐德,這簡直是整個迦城警署做夢都想實現的夢想啊。

“我就覺得他哪裡不對勁,原來他真的是頌坤……”王小艾得知事情的原尾後,邊收拾東西邊說,結果看到老潘站在窗前出神,她皺瞭皺眉頭,問,“你還愣著幹嗎?趕緊收拾東西啊,不如我們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太平日子。”

老潘收回視線,淡淡地說:“我不能走。”

“為什麼?”

“頌坤說得對,在找到換臉人之前,我走不瞭。”

“你真相信他的鬼話?”王小艾覺得老潘腦子肯定進水瞭,“萬一找不到換臉人怎麼辦?你要當一輩子頌坤的替身?”

“所以我必須當上會長。”老潘斬釘截鐵地說,“拿到龐德的犯罪證據,交給警方,徹底鏟除商會,這樣我和傢人就安全瞭。”

“但是……”

“不用勸我瞭,我已經決定瞭。”老潘打斷王小艾,“你和小傑沒必要陪我冒險,你們明天就離開,走得遠越越好,千萬別回來。”

誰知王小艾倔脾氣又上來瞭:“你不走我也不走。”

“小艾,留在這兒很危險……”老潘無奈地說。

“你別說瞭,我也決定瞭,你在哪兒我就跟你到哪兒。”王小艾轉身離開。

小傑坐在一旁看著電視,聽著二人的對話,露出難以揣測的神情。

阿春和Niki下葬的那天,天氣好得出奇,萬裡無雲,風和日麗。

老潘送走瞭來參加葬禮的人,卻遲遲不肯離去,站在墓碑前久久佇立。

王小艾牽著Yoki站在旁邊,見老潘始終沒有要走的意思,便無奈地說:“走吧,他不會來瞭。”

“那些人剛走,再等等,他會來的。”老潘看著阿春和Niki的遺照神情凝重。

王小艾看瞭眼手表:“他真的不會來瞭。”

老潘仍舊固執地站在那裡。

這時,腳步聲傳來。王小艾轉頭看去,但見黎耀緩緩走過來。他走到墓碑前,看到Yoki,伸手要抱Yoki。

Yoki害怕退後,躲到老潘身後,不安地看著他。

黎耀一臉落寞。

“我去開車。”王小艾轉身離開,把時間留給黎耀。

黎耀走到墓碑前蹲下,痛苦地看著墓碑上阿春和Niki的遺照,他伸手撫摸著照片,眼淚悄然滑落。

Yoki對這個陌生人的行為十分不解,拉瞭拉老潘的手,問:“爸爸,他是誰?”

老潘摸瞭摸她的小腦袋,沒有回答。

黎耀擦掉臉上的淚痕,站起身,走到老潘身邊,說:“我們聊一下雞仔的事情。”

那天雞仔被抓以後,非常痛快地坦白是自己殺瞭阿虎。

他以為是老潘殺瞭人,所以鐵瞭心要替老潘頂罪。雖然他陰差陽錯的確是在為他的大哥頌坤頂罪,但老潘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忠心耿耿。

老潘按照黎耀的建議,安排瞭律師帶著黎耀給的信物去見雞仔。雞仔看到信物,果然立刻就相信瞭律師的話,他微微一笑,說:“你轉告坤哥,阿虎就是我殺的,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律師帶著雞仔的話來到寺廟向老潘回話,老潘頗有些意外一塊手表竟然就讓雞仔相信真的這律師真的是頌坤派去的。

送走律師,看到黎耀從隱蔽處走出來,老潘忍不住問出瞭這個疑惑。

“那塊表是我第一次見雞仔的時候,我給他的。”黎耀說。

他第一次見雞仔的時候,雞仔還是個半大小子。

那天他坐車路過一傢銀行,恰好看到雞仔從銀行裡取錢出來,然後一個刀仔沖過去搶走瞭他的包,雞仔眼睛都紅瞭,立刻抓住刀仔的衣服,卻被刀仔踹倒在地。雞仔爬起來繼續追趕刀仔。眼看刀仔要橫穿馬路而去,雞仔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刀仔,刀仔一閃身,石頭砸在瞭頌坤的車上。

頌坤讓車停下,給保鏢使瞭個眼色。保鏢下瞭車,恰好雞仔追趕刀仔經過,直接一把薅住雞仔把他摁在車前蓋上。

一番詢問下來,頌坤才知道那些錢是雞仔爸爸的救命錢。頌坤念他孝順,拿出一張名片,把摘下來的手表一同遞給雞仔,說:“拿著這塊表,去我公司取錢給你爸治病。”

雞仔這才得知面前的男人就是龐德商會的頌坤,從此就鐵瞭心地跟著他混瞭。

老潘聽完這個故事,頗為贊賞地看瞭一眼黎耀,說:“不愧是你的兄弟,很講義氣。”

“雞仔就像我傢人一樣,這個罪我不會讓他替我白頂的。”黎耀說。

老潘沒有問他要怎麼做,轉而問:“這幾天有換臉人的線索嗎?”

“暫時沒有。”黎耀搖搖頭,“但我想還是得從換臉這項技術查起,這個世界上能掌握這項技術的人屈指可數。”

老潘有些不解:“會這項技術的,隻有楊教授、古老師,兩個人已經不在瞭,還能有誰?”

“還有一個人知道這項技術,他叫武十久,以前跟楊教授、古老師在一起工作過。”

“武十久?我怎麼沒聽說過。”老潘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黎耀看瞭老潘一眼,直接把他帶回瞭傢。

既然兩人已經坦白身份,黎耀也不再藏著掖著,一進傢門,他徑直走到白板前,掀開外層白板,露出裡面換臉人的關系網。

“這怎麼還有一層?”老潘詫異,“頌坤,你到底藏瞭多少秘密?”

黎耀沒搭話,指瞭指從武十久傢拿回來的合影:“這個人就是武十久,據他說,他和楊教授、古老師之間產生瞭一些矛盾,離開去瞭美國。”

“這麼說換臉人就是他啊。”老潘一陣激動。

就聽黎耀接著說:“但是我查過瞭,武十久四年前就去瞭美國,中途沒有回來過,他沒有作案時間,而且他眼睛已經失明瞭,不可能做這麼精密的手術。”

老潘突然想到瞭什麼:“不對,知道這項技術的還有第四個人,而且他就藏在照片當中。”

黎耀仔細看瞭看照片:“這明明是三個人。”

“那個人沒在照片裡,他在照片外。”

黎耀一愣:“你是說拍照的人?”

老潘看著照片,說:“照片是在實驗室裡拍的,說明除瞭他們三個,還有人知道這項技術,而且這項技術一直對外保密,能進到實驗室的人一定跟他們三個關系不一般。”

黎耀點點頭:“這件事隻能問久哥瞭。”

武十久得知二人的來意,提出摸一摸老潘的臉。

他一邊摸一邊感嘆:“太不可思議瞭,肌肉和脂肪都是自體的,但是骨骼卻被重塑瞭,沒想到這個技術竟然真的被研究出來瞭。”

老潘問:“久哥,你還記得那張你們三個人合拍的照片嗎?”

“記得,怎麼瞭?”武十久說。

“你記得給你們拍照的人是誰嗎?”

武十久想瞭想,說:“是小楊,當時實驗缺一個助手,楊教授就把他兒子叫來瞭。”

黎耀驚喜不已:“這麼說,換臉人就是小楊啊!”

老潘卻搖搖頭:“不可能,小楊出車禍已經死瞭。”

黎耀疑惑地看向老潘,但見老潘一臉失落。

陳婉為如何調查跟馬先生碰面的那輛車苦惱瞭很久,直到接到一通保險推銷電話,她靈光一閃,一下子找到瞭方向。

第二天,陳婉帶著那個神秘的車牌號來到保險公司。

保險經理漢克是一個金發的歐洲人,他十分紳士地接待瞭陳婉,詢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瞭——來這裡的肯定都是要買保險的。

誰知陳婉不按套路出牌:“聽說保險公司能根據車牌號查到車主,對嗎?”

漢克愣瞭一下,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車主信息屬於個人隱私,我們有規定,不能隨便查的。”

這種套路陳婉見得多瞭。她立刻說:“我看你們新推出瞭一款兒童保險產品,我挺感興趣的。”

漢克松瞭一口氣,立刻口若懸河地介紹起來:“很多傢長都購買瞭這款產品,我詳細給您介紹一下……”

等他介紹得差不多瞭,陳婉突然打斷他:“幫我查一個車牌號可以嗎?”

漢克不悅地看瞭陳婉一眼,覺得自己受到瞭侮辱:“陳女士,我不是說瞭嘛,我們有規定。”

“這款產品多少錢?”陳婉問。

“現在購買有優惠……”

陳婉遞過去一張紙條,再度打斷他:“這是車牌號,拜托瞭。”

漢克欲哭無淚:“您別為難我好嗎?”

陳婉揚瞭揚眉:“現金還是刷卡?”

“稍等一下,我去幫你查一下。”漢克立刻起身,拿起紙條向後面走去。

沒幾分鐘,漢克就回來瞭,還拿著一張打印好的紙,上面是這個車牌號的信息。隻是這並不是一輛私傢車,而是一傢租車公司的車。

陳婉按照地址找到租車公司,謊稱自己的車被這輛車撞瞭,在行車記錄儀上看到車牌號,所以找瞭過來。

“實在抱歉,您能告訴我事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嗎?”前臺客氣地問。

陳婉翻開記事本的一頁:“這是時間,我想知道當時是誰租的這輛車?”

前臺說:“賠償的事,我們可以去跟客戶溝通。”

“麻煩你告訴我他是誰,還有他的聯系方式,我想親自跟他溝通。”陳婉堅持道。

前臺頗感疑惑,但還是把租車人信息交給瞭陳婉。

陳婉一回傢,立刻迫不及待地翻出記事本,撥通租車人的電話,自稱是租車人的同學,想請他來參加同學會。

接電話的是租車人邱澤的兒子,他說:“我爸在兩年前就失蹤瞭。他開車出瞭車禍,撞死瞭一個人,然後就找不到他瞭。”

“你是說他肇事逃逸瞭?”陳婉一邊說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

“對。”

陳婉想瞭想,問:“他有沒有提起過一個叫潘啟文的人?”

“從來沒聽他說過。”

陳婉又問:“你能給我一張他的照片嗎?”

邱澤兒子有些疑惑:“你要照片幹什麼?”

“我有個報社的朋友,我想讓他登一張尋人啟事,幫忙找到你爸爸。”

“好吧。”邱澤的兒子說。

陳婉把地址發給邱澤的兒子,讓他把照片寄給自己,這才放下電話。

她看著記事本上記錄的信息,陷入沉思。

阿虎一案,證物科的比對結果一出來,大傢都蒙瞭。

殺阿虎的兇器上的指紋和雞仔不匹配。

即便雞仔坦白態度良好,且把犯罪過程描述得繪聲繪色,但他還是被無罪釋放瞭。

迦城警署裡,馬修趕緊把這一結果匯報給安迪。

馬修說:“我們上次采集瞭頌坤的指紋,也和殺阿虎的指紋對不上。但是證物科有瞭一個新發現,殺阿虎的指紋和當年殺害阿海的指紋一致,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瞭。“安迪語氣平淡,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馬修有些錯愕:“安警官,你不覺得奇怪嗎?殺阿海的兇手又出現瞭,還殺瞭阿虎。”

“那又怎麼樣,你又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安迪反問。

“我……”

安迪擺擺手,打發他:“行瞭,趕緊去查案子吧。”

馬修悻悻地走開。

安迪自己卻站在那裡看著報告出神。

雞仔一被放出來,龐德商會的眾人都立刻得到瞭消息。德叔特意約瞭大傢來酒店見面,美其名曰驅驅黴運。德叔和白叔、龍叔先到瞭。

幾個人聊瞭聊這件事,龍叔心直口快,說:“會不會是頌坤的?”

德叔搖搖頭:“警方已經驗過瞭,殺阿虎的指紋也不是頌坤的,而且殺阿虎的指紋和殺阿海的指紋一樣,說明兇手是同一個人。”

“這不就對上瞭嘛,就是頌坤幹的。”龍叔相當確信。

白叔有點頭疼:“你糊塗瞭,頌坤剛回來的時候被警察抓去驗瞭指紋,和殺阿海的指紋對不上。”

龍叔不以為然:“也許是頌坤買通瞭警方,在指紋上做瞭手腳。”

白叔看瞭龍叔一眼,沒有繼續反駁他,反而順著說:“德叔,如果阿海和阿虎的死都跟頌坤有關系,這馬上就要選會長瞭……”

“實在不行,德叔你就連任吧,為什麼非要換新的?”龍叔立刻嚷嚷道。

“我年紀大瞭,該退休瞭,再說我繼續當也不合規矩。”德叔淡淡地說。

“情況特殊,就得特殊對待啊。”在龍叔看來,什麼破規矩都是浮雲。

德叔抬瞭下手,示意龍叔不要再說瞭:“選會長的事我自有打算,誰是兇手我也會派人查的。”

話題就到此為止。

沒一會兒,阿義領著老潘走進來坐下。

德叔說:“阿坤,你傢人的事節哀,阿虎也算罪有應得。”

老潘強顏歡笑:“謝謝德叔。”

龍叔突然問:“阿虎是死有餘辜,但殺阿虎的人到底是誰呢?”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瞭起來。

德叔瞥瞭龍叔一眼,道:“今天把幾位召集來,一是最近商會發生瞭很多事,希望大傢不要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傷瞭和氣,第二呢,馬上就要選新會長瞭,想聽聽大傢的意見?”

眾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德叔隻好強按人頭:“阿坤,你先說說。”

老潘也不再客氣,直接說:“如果大傢信得過我,選我當會長,我一定盡全力讓龐德越來越好。”

德叔笑瞭笑:“既然阿坤表態瞭,你們有什麼想法?”

“商會除瞭我們幾個老輩兒,就屬阿坤資歷最深,以阿坤的能力完全可以當好會長,阿坤,我支持你。”白叔說著,給龍叔使瞭個眼神。

龍叔意會,連忙道:“哦哦,我也覺得阿坤可以勝任。”

“看來是眾望所歸啊。”德叔淡淡地說,“阿義,把我那瓶好酒拿來。”看著阿義離開,德叔又說,“阿坤,希望你牢記自己說過的話,龐德的未來就靠你瞭。”

“德叔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大傢的期望。”老潘表態。

阿義很快拿著一瓶酒回來。

德叔接過酒,親自給大傢倒酒:“阿坤,這酒還是當年我連任會長的時候你送我的,你還記得嗎?”

老潘一愣,勉強笑道:“這麼長時間瞭,德叔還留著呢。”

龍叔皺瞭皺眉:“德叔,你記錯瞭吧,這酒是阿海送的。”

德叔手停在空中頓瞭一下:“是嗎?”

老潘一下子緊張起來。

就聽龍叔說:“對啊,這酒明明是阿海送的,是不是,老白?當初我要喝德叔還不讓。”

白叔遲疑瞭一會兒:“沒錯。”

德叔呵呵一笑:“老瞭,記性不好瞭,真該退休回傢享清福瞭。來,大傢幹一杯。”

眾人都跟著哈哈一笑,舉杯喝酒,一派祥和。

老潘偷偷舒瞭一口氣。

Niki的死對雞仔打擊很大,出獄後雞仔整天在傢借酒澆愁,老潘十分擔心,決定去看看雞仔。

雞仔傢裡煙霧繚繞,窗簾緊閉,一片昏暗。

老潘看著開門的人,差點沒認出是雞仔。但見雞仔頭發散亂,胡子拉碴,懷裡抱著Niki的照片,喝得醉醺醺的,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看到老潘,雞仔才有瞭點人氣:“坤哥,你怎麼來瞭?”

老潘沒回答,徑直走進屋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照進來。

老潘走回來:“雞仔,少喝點,我知道你很傷心,我也很難過,但是有些事情隻能勇敢面對,逃避不掉。”

雞仔哽咽瞭一下,轉身去拿瞭瓶酒回來。

“坤哥,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比我難過無數倍,來,我陪你喝兩杯。”雞仔打開瓶塞,倒瞭兩杯酒,“這酒還是當年德叔連任會長時海哥送他的那一批裡的。那時候這種酒很難搞到,聽說是好不容易走私來的,一共就6瓶,兩瓶路上摔瞭,一瓶淹瞭塞子,剩下的三瓶,一瓶送給瞭德叔,一瓶你和海哥喝瞭,最後這瓶一直放在你的辦公室,你走瞭之後,場子沒瞭,我就把他拿回傢放著,算是留個念想,正好今天我們把它喝瞭……”

老潘一邊聽雞仔說,一邊看著雞仔倒酒,腦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在酒店裡關於送酒的那段對話,不禁有些後怕。

雞仔已經倒完酒,端起酒杯與老潘幹杯。

老潘喝瞭一口酒,問:“雞仔,當年德叔連任的時候阿海送酒,那我送瞭什麼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雞仔說,“你送瞭德叔一個玉扳指,德叔特別喜歡,一直戴在手上。”

玉扳指。

德叔在酒店裡倒酒的時候手上就帶著一個玉扳指。

老潘忽然意識到,很可能當時德叔不是記錯瞭,而是故意試探他!

他顫抖著手放下酒杯,魂不守舍地站起身往外走。

雞仔有些納悶:“坤哥,你去哪兒?”

老潘沒有回答他,已經慌慌張張地走出門去。

雞仔搖瞭搖頭,舉起酒杯,一臉悲傷地繼續喝酒。

《煥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