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回

一笑穿著農傢的土佈衣裙坐在床邊,目光復雜的面前這個沉睡的男人——他一直抱著一種純粹的心態來愛自己,自己卻一直沒給他太多回應。

石灘附近有幾戶農戶,善良淳樸的農人收留瞭滿身狼狽的他們,並將自傢臥房讓給瞭半昏迷的鳳隨歌,現在,他的傷口已經經過瞭簡單的包紮,濕透的衣物也由男主人協助著換成瞭柔軟的佈衫。

鳳隨歌皺著眉動瞭動,無意識的將掩實的薄被從身上推開,一笑起身替他掖瞭掖被角,現在這樣是絕不能回王城的,而在鳳隨歌清醒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可以向誰求援。

到瞭黃昏,鳳隨歌的身子漸漸變得滾燙,卻沒有發出半點汗,一笑一次次的幫他將被子蓋好,他卻一次次的將被子掀掉。

一笑猶豫瞭一會兒,起身閂牢瞭房門,踢掉鞋子爬上床榻,用薄被將自己和鳳隨歌緊緊的裹在一起。

被中的溫度漸漸的高瞭起來,熱得讓一笑都覺得有些難受,鳳隨歌也開始有些微微的無力的掙紮,但一笑依舊牢牢的抱住他,用力將他的手腳壓住,陪著他捂在熱的難熬的被窩裡。

一笑的衣衫很快就被自己的汗水浸濕,可鳳隨歌身上才微微有些汗意,卻開始難受的低低□□,急急的喘息,見他這般難受,一笑心急如焚,更是緊緊的抱著他,不敢有半點松懈。

到瞭深夜時分,鳳隨歌身上的熱度總算一點點的退瞭下去。

見他安安穩穩的睡在那裡,一笑輕輕攬住他,將頭枕到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和均勻的呼吸聲,竟覺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拉上被子,鼻尖縈繞著他皮膚上透出來的溫暖味道,一笑緊繃瞭一天的神經才慢慢的放松下來,不多時,也心定的抱著他沉沉睡去。

待到紅燭半殘,窗紙上也透出朦朦的亮光來時,一笑才從夢中醒轉,心裡充滿著平和安寧,周身也是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轉頭望向鳳隨歌,一笑微微一怔,隨即露出瞭欣喜的笑容——那雙幽黑的眸子不知何時睜開瞭,正定定的看著她。

“覺得舒服些瞭麼”,一笑輕聲問,“你餓不餓?”鳳隨歌渾身一震,眨瞭眨眼,卻默然不語,半響才冷冷的說,“你怎麼還沒走?”

一笑頓時斂瞭笑容,漠然回視瞭他片刻之後,慢慢的掀開薄被坐起身來。

野獸終究是野獸,它的受傷隻不過是小小的犧牲,自己居然會被這一切蒙蔽,忽略瞭它兇殘的本性,現在也隻能讓它狠狠的咬上一口,連本帶利的討要回去瞭。

活該!!!

真是犯賤!!

真是自取其辱!

憑什麼認為他會在乎你?

憑什麼認為他和你一樣寂寞??

一笑的足尖觸到地面的一瞬間,鳳隨歌忽然死死的抱住她,將臉埋進她肩裡,近乎無賴的低喊道,“不要走……我不想你走……”,一笑氣惱的掙瞭兩下沒有掙脫,輕斥道,“你放手,勒痛我瞭!”

“不放,是我說錯話,但是,是你先氣我的”,鳳隨歌竟一臉認真的控訴起來,“你滿心都是那個人,從來都不在乎我的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你丟回河裡”,一笑毫不示弱的回道,“你對我的信任就隻有這麼多嗎?我敞開心懷接受你,就換得這樣一個下場嗎?讓我走?你要我走到哪裡去?”

鳳隨歌略略吃驚的看著她,在他的記憶裡,一笑從來沒有這樣直白過——曾以為自己已經滿足,可是,心底始終缺瞭那一塊,而現在,最重要的一塊,終於嚴絲合縫的拼瞭起來。

一笑一口氣說完,轉頭看見他呆呆的,恨恨的從他懷裡掙脫,鞋也顧不上穿,赤著腳向門口走去。

鳳隨歌猛醒的跳起來想將她拉住,卻虛弱的打瞭個趔趄,一笑慌忙扶住他,將他置回榻上,微責道,“躺下,懲什麼能!”

鳳隨歌的心事放下,人也輕松瞭許多,索性將大半重量都倚在瞭一笑的身上,含笑道,“我真是不敢相信……你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一直在努力,得罪父王也無所謂,隻是希望有一天,站在我的身邊,於你而言是快樂而不是折磨。”

一笑卻如沒有聽到一般,毫不領情的推搡著他,“你沒有骨頭嗎,肉大身沉的,起來,我去給你找些能吃的……”,鳳隨歌的目光一直停在一笑翕動的嘴唇上,終於忍不住湊上去阻住瞭聲音的源頭。

淺淡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的吻,鳳隨歌像對待琴弦上的露珠一樣小心翼翼。

也許,這才是他們的初吻,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戲陽怔怔的坐在凝碧池邊的涼亭中,平地起瞭一陣涼風,將她垂散的發絲吹得凌亂的舞動,她下意識的抬手歸攏,細細一絲黑發從她指縫連到她唇間,抽動的時候帶來一陣麻癢,戲陽忍不住輕輕的掩住瞭唇瓣。

那天說到一半,聖帝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拉過去,她像被燙到似的要把他退開,可他的力氣實在太大,強硬的將她箍在胸前,吻上她的嘴唇。

隻是短短的一瞬,戲陽仿佛死過去又活瞭過來,覺得自己象要被無底的深淵拖下去,滅頂前最後抬頭卻看到一線月光,絕望中,對那月光伸出無力的一隻手,卻什麼也抓不到。

他呼出的氣息,唇齒間的清香,微涼的薄唇,近在咫尺的幽深的黑瞳,像極瞭夏靜石……

夏靜石!!

戲陽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一下子推開瞭他,在他一愣之際,她跌跌撞撞的後退著,背心撞在一棵樹上,眼淚滾滾而下,“你怎麼可以……你是國君啊”,聖帝瞇起眼,“那又怎樣?”

戲陽喘息瞭一會兒,漸漸的平靜下來,肅容道,“戲陽已是鎮南王妃,請帝君放尊重一點”,聖帝與她對視片刻,忽然笑瞭,“若寡人許你後位,讓你重新再選,你還會不會選他?”

“會”,戲陽堅定的答道,“好吧”,聖帝擊掌笑道,“沖你一個會字,寡人決定助你一臂之力”,見戲陽警覺的看他,“方才隻不過是試探你罷瞭”,聖帝微笑道,“我問你,你與他之間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戲陽心中一跳,“帝君說的話,戲陽聽不明白”,“你不會不明白的”,聖帝悠然抬頭望瞭望天上迅速流過的雲朵,一字一頓的說,“付,一,笑。”

見戲陽呆呆的看他,聖帝勾起一邊唇角,“夏靜石為她向寡人討封,待寡人聖旨一下,她便同你一樣,也是一國公主瞭,你知道嗎”,戲陽下意識的搖瞭搖頭。

隻聽聖帝續道,“公主那麼聰明,寡人就直說瞭,隻要公主助寡人收回夏靜石手中的兵權,寡人便助你將他對付一笑的感情連根鏟除,寡人向你保證,一切過後,夏靜石還是鎮南王,你也仍舊是鎮南王妃,除瞭兵權,一切與現在無異,沒瞭付一笑,以公主的聰敏,對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怎樣連根鏟除?你要殺瞭她嗎?”戲陽直覺的問,聖帝神秘一笑,卻不回答,“公主隻要回答寡人,好,或者不好就可以”,“我想知道為什麼”,戲陽執著的問,“我要知道原因”,聖帝沉默片刻,輕笑道,“隻要他喜歡的,寡人都要,若得不到,寡人寧願毀掉。”

《笑歌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