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驚現古硯

吳修和雖未將這八兩銀子看在眼裡,卻是將冉府看在眼裡的,他對冉顏近日的表現還算滿意,再說他的相面之術從未失算過……

心思瞬間一變,吳修和捋著長須,一副慈祥的表情,頗有種吾傢有女初長成的欣慰之感。

吳修和伸手虛扶起冉顏,“快快起來,前時,我見你草藥種得極好,便知道你有學醫的天賦,且進來說。”

冉顏跟在吳修和後面進屋,晚綠看著手中的銀子,知道它馬上就屬於別人瞭,愈發覺得心疼。

“老夫乃是鬼谷子門下,到老夫,已經是第九十三代瞭……”吳修和端端正正的在主位上跽坐,繼續道,“老夫與你這女娃也算有緣,今日便收你為九十四代傳人。”

晚綠張瞭張嘴,正欲出聲,卻被冉顏淡淡的一瞥給噎瞭回去,緊緊抿著嘴,但一雙鳳眼中盡是懷疑。

吳修和囉囉嗦嗦的說完一通,令冉顏行瞭拜師禮,師徒的名分便這麼定下瞭。

“老夫今日在西山采藥,運氣頗佳,居然采得一株二十年的紫芝,我說呢!原來是老天怕老夫沒有見禮。”吳修和說著,起身繞到簾幕之後,從藥簍中拿起一棵大些的無柄紫芝,想瞭想,又放瞭回去,拿瞭那小的,笑容滿面的走瞭出來。

“這株紫芝就送給你做見禮!”吳修和將紫芝放在冉顏手中,一派慈愛的道,“明日便教晚綠給你燉瞭,補補身子。”

冉顏扯起一絲笑容,連忙跪拜道,“多謝師父疼愛!”

“起來,起來,我們鬼谷門下一向隨意。”吳修和笑道。

冉顏令晚綠將八兩銀子放下,轉而道,“時間晚瞭,師父早些休息,我就不叨擾您瞭。”

退出門外,還沒有走出百步,晚綠便急急道,“娘子,吳神醫剛剛開始說自己是扁鵲後人,後來又說是華佗門生,現在又是鬼谷子門下,他,他是不是騙咱們啊!”

晚綠雖然沒怎麼讀過書,卻也知道,扁鵲跟華佗不是一個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拜他為師?”冉顏一邊問,一邊把手裡的紫芝交給晚綠。

晚綠搖搖頭,小心翼翼的拿帕子將紫芝包起來。

冉顏淡淡的道,“就譬如這紫芝並不是二十年,無論吳神醫究竟是什麼來頭,我都不在乎,我要的,不過是他在鄉野的名聲。”

“不是二十年的!”晚綠全然沒有抓住冉顏話中的重點,發而對吳修和欺騙的事情眼冒火光,那架勢,大有立刻轉回去找吳修和理論的趨勢。

冉顏一把抓住她,解釋道,“科學一點說,靈芝是不分年齡的,隻要長成瞭,都有藥用價值,反而一些時間很久的靈芝因為其靈芝孢子早就散落走瞭,已經不具備繁殖能力,藥用價值也低。所謂的千年靈芝,不過是騙人而已。”

“科學……孢子……繁殖?”晚綠愣愣的聽著從冉顏口中冒出來的陌生詞匯,努力消化,雖然依舊不明白,但也隱約明白瞭冉顏話中的意思:靈芝隻要成熟瞭,都有藥效。

冉顏自知失言,若無其事的蓋瞭過去,“靈芝可以根據大小和孢……和顏色、形狀,分辨其好壞,算起來,這棵靈芝除瞭稍微小瞭些,還算不錯。”

晚綠呆呆的看瞭冉顏半晌,訥訥道,“娘子,我忽然感覺自己變笨瞭。”

冉顏知道自己不應該一下子在晚綠面前表現出與往常那麼不同,但她需要身邊有個人盡快適應自己,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邢娘心思細,想的也多,而晚綠雖然機靈,但一般對事情不會想的太深入,正符合冉顏的需要。

“人傢說久病成良醫,我病得久瞭,自然知道也就多一點。”冉顏給瞭一個不算解釋的解釋,緊接著又道,“不管師傅為人如何,他這幾年沒有少幫助過我們,若不是他,我也許早就病死瞭,所以晚綠,你日後還要一樣尊重他。”

“嗯。娘子說的是。”晚綠點點頭,這倒是事實,一個素不相識的鈴醫,不為錢財,盡心盡力的醫治自傢娘子,這已經是天大的仁慈瞭,怎麼還能夠因為人傢給的見禮不是最好的,而吹毛求疵呢!

想起見禮,那八兩拜師費,晚綠又是一陣肉疼,“還說明日去城中為娘子裁衣呢,這可好,隻剩下半貫錢,連裁個訶子都不夠。”

訶子,是唐朝特有的稱呼,類似於肚兜一類的貼身之物,與肚兜的最大區別是,它沒有掛在頸上的那根帶子,方便穿半露胸裙裝。

五百文錢裁訶子倒是夠,可若是做衣裙,可就差的遠瞭。

“我明日隻是想去城中看看,也不隻為瞭裁衣。”冉顏主要是想去看看有什麼法子賺錢,這樣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況且,這山,統共也隻能吃上一個月瞭。

晚綠伺候冉顏就寢,又將靈芝收好,悄悄的退出門外。

拜師之後,冉顏算是放下一件心事,一夜好眠,次日起榻自是清神氣爽。

晚綠值夜之後,才去睡瞭沒多久,先由邢娘服侍冉顏洗漱梳妝,待一切妥當之後,晚綠這才過來。

邢娘堅持不一同去,卻又拉著冉顏和晚綠絮絮叨叨的囑咐著。

簡單的用完早膳,兩人好不容易才逃脫邢娘的“荼毒”,將將穿上鞋履,便有個小廝在院門外道,“十七娘可在?”

晚綠頓瞭一下,忙跑去開門,“在,何事?”

小廝將手中托著的包裹交給晚綠,道,“這是村中新來塾師桑先生托小的交給十七娘的。”

小廝態度雖沒的挑,可眼中濃濃的八卦氣息讓人想忽略都難,晚綠惡狠狠的瞪瞭他一眼,正欲破口大罵,但想著若是得罪瞭他,以後在莊子上日子更加難過,便也就硬生生的忍瞭下來,馬馬虎虎的欠瞭欠身,“有勞。不知桑先生可還有話?”

“無。”小廝答道。

“桑先生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怎的如此不知道避諱!”晚綠嘟噥道。

這件事在北方根本不算個事,長安女子出門連冪蘺都不戴,與男子同席更是常有的事,南方可就不同瞭,這樣男女私下傳物,縱使沒有什麼罪名,總歸是不大好,“請你先等等,此事我要先稟瞭娘子。”

“什麼事。”冉顏已然帶好冪蘺,出瞭院子。

“桑先生送來的。”晚綠把包袱托到冉顏面前。

冉顏頓瞭一下,心中疑惑,她與桑辰不過是一面之緣,何至於要送東西?冉顏伸手挑開包袱,裡面露出一方硯臺,和二兩銀子,硯臺下面還壓著一封信。

冉顏緊緊盯著那方硯臺,瞳孔猛的縮緊。

這是一方澄泥硯,呈玫瑰紫色,硯臺一側雕刻著形態逼真的蘭花。除瞭它是一方新硯,別的竟與前世冉顏辦公桌上的那隻沒有絲毫差別。

這方硯臺的出現,讓冉顏在唐朝生活下去的決心開始動搖,那個桑辰,究竟是什麼人,與她的穿越又有何關系?

許多問題猛然湧上來,讓一向冷靜清醒的冉顏有瞭片刻的混亂。幸而有冪蘺遮掩,小廝和晚綠均未看出什麼不妥。

深吸瞭幾口氣,平復下心情,冉顏伸手取出硯臺下信,緩緩展開。

《大唐女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