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玉嫂

第082章 玉嫂

講信用的景容,又給瞭船傢一錠銀子。

捧著銀子,船傢樂開瞭花,哈著腰,連連道瞭好幾聲“大爺慢走”。

從村口進入趙傢村,由於大雨的緣故,村子裡沒什麼人,偶爾幾人,也是腳上生風,狂奔不停。

景容與紀雲舒打著傘,衣袍和鞋子已經濕瞭一大截,涼意從腳底蔓延全身,著實冷!

兩人最後在一傢破舊的茅屋前停瞭下來。

紀雲舒敲瞭敲門,過瞭半響,那扇破舊的木門才“吱嘎”瞭一聲,從外往裡拉開。

一位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婦探出腦袋,看瞭看紀雲舒和景容。

“你們是?”

“老人傢,打擾瞭,想請問一下,玉嫂住在哪?”

“你說阿玉啊。”老人傢手抬起,指瞭一個方向:“你往這裡過去,再繞進一片樹林,就看到一棟屋子瞭,阿玉就住在那裡。”

住在樹林裡?

得知瞭方位,紀雲舒點頭示謝:“謝謝你老人傢。”

老婦和藹的看著她,笑瞭笑:“你兩個是外地人吧,是阿玉的親戚嗎?”

“算是。”

紀雲舒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瞭謊。

老婦點點頭,又嘆瞭一聲氣:“阿玉也真是可憐啊,丈夫死的早,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這幾年也是命苦,你們做親戚的,能幫襯些,還是幫一下。”

老婦心善,說的話,也讓人感觸良多。

紀雲舒應下,從身上拿出一些碎銀子給瞭她,這才離開。

全程,景容都沒說話,乖乖的扮演著一個“隨從”。

兩道身形在雨中並排而行,一高一矮,撐著油紙傘,倒別有一番美景。

景容轉瞭轉眸,神經搭錯似的又問瞭一句。

“你不是來給你爹送喪的嗎?”

“……”

喂!咱能跳過這個話題,別再問瞭嗎?

這一刻,紀雲舒特想堵上他的嘴。

而她假借著雨聲太大的原因,沒回答他。

走瞭一會,終於見到瞭一片樹林!

說是樹林,不如說是一片荒蕪的廢墟。

外頭,熙熙攘攘的種著幾棵樹,卻被大雨、大風刮得幾乎連根拔起!

而沿路,都是松軟塌陷的泥巴路,稍微一個不留神,就得摔得四仰八叉!

縱使再窮苦的人傢,也不應該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啊!

紀雲舒朝景容看瞭一眼:“王爺身子尊貴,還是別進去瞭,上等的緞子若是沾瞭黃土,是清洗不掉的。”

“把這話咽回去,本王不愛聽。”景容不動聲色的回瞭她一句。

“可是……”

“你不是要查案嗎?羅嗦這幾句話的時間,我們都已經進去瞭。”

汗顏!

景容已經掀起衣袍,打瞭頭陣,踩上那些骯臟的黃石泥土,偉岸挺拔的身姿,進到瞭廢墟荒蕪的小林中。

紀雲舒跟在身後,步子踩在景容寬大的腳印上,似乎也沒有那麼滑瞭。

一前一後,步子相同!

大概走瞭一段路,終於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立在眼前的,卻是一棟在大雨中幾乎要倒塌的屋舍,破敗不堪。

說是用來擋風避雨都牽強的很!

屋舍外,也是一片狼藉,東西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沾瞭泥巴水,簡直臟得不行。

“這地方,當真有人住?”景容嘴上碎念瞭一句。

“進去看看。”紀雲舒朝前走瞭兩步,突然停瞭下來,轉身對景容說:“王爺,你我二人是過來走親戚的,豈料親戚已經搬走,一時之間,沒有落腳地,所以進去討碗水喝。”

“什麼?”

景容雙眸倍大!

“王爺記住小的說的話就行。”

不多說,紀雲舒已經走到屋舍門前,那扇門,用木板釘的,幾塊木板之間熙熙攘攘,隱隱約約還能看得見裡頭。

隻是屋內比較昏暗,一盞油燈抖著光線,不算亮。

她卷著手指頭敲瞭幾下。

好一會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景容哼瞭一聲:“你讓開,這門不牢實,本王踢得開。”

踢你個大頭鬼!

咱能有點素質不?別這麼暴力行不?

紀雲舒狠狠的白瞭他一眼:“窮人傢的門,你一腳踢上去,大冬天的,讓他們活活凍死不成?再說……”

教訓的話還沒說話,那扇門突然開瞭!

率先看到的,是一雙十分滄瀾的眼珠子,隱在凌亂的頭發下,帶著十足的陰暗感。

直到那張臉漸漸探瞭出來,紀雲舒和景容這才驚覺。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

看上去,皮肉松弛,滿臉皺紋,帶著一副久經滄桑的面貌,卻偏偏透著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警惕性。

滲得人心一慌!

“找誰?”聲音無力、淡然。

紀雲舒輕聲說:“大娘,打擾您瞭,我與我兄長本是過來探親的,但誰知親人都已經搬走,一時之間,沒有落腳之地,想借舍下小坐一會,討碗水喝。”

大概是因為紀雲舒語氣輕和,而且面相清秀,那女人也稍稍放下瞭戒備心。

朝兩人兩下打量瞭一番,這才將半掩的門拉開。

“進來吧。”女人轉身進去。

紀雲舒和景容互看瞭一眼,跟著進瞭屋。

屋內,雖然昏暗窄小,不過,很幹凈!

桌椅板凳放置規整,周圍也都是些尋常人傢所用的傢具物品,雖然破爛,可上面都用幹凈的佈罩著,不覺得臟。

裡頭,還有一間小屋,用佈當門掛著,看不到裡面。

兩人在桌邊坐下,景容端坐得挺拔,眉眼之中,倒是不見嫌棄之意。

看來這尊佛,並沒有嬌生慣養!

女人端瞭兩碗水過來,說:“兩人公子慢慢喝,不夠,我再給你們添置一些。”

“謝謝大娘。”景容客氣的很。

他端著那個瓷碗,將那碗水一口氣給悶完瞭!

看來他是真的渴瞭!

“大娘,這裡就隻有你一個人住嗎?”紀雲舒試探性的問起。

“是,隻有我一個人。”

不應該還有一個女兒嗎?

紀雲舒心生疑惑:“您住在這裡多久瞭?”

“好幾年瞭。”女人的語氣還是平平的,聽不出什麼端倪。

“不知大娘喚什麼?”紀雲舒又問。

那女人倏地抬起雙眸,朝紀雲舒看瞭一眼,又匆匆避開她的目光,吐出一句話來:“大傢都叫我玉嫂。”

沒找錯人!

隻是,她那如今應該已經八歲的女兒,在哪裡呢?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