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雪,是冷的

第二天。

戶部確認瞭最後一具骸骨的名字——趙昊!

戶部侍郎第一時間匆匆忙忙趕到瞭竹溪園。

稟報!“失蹤的那人,是之前禦國公府裡的一個廚子,死的時候41歲,祖籍是在西邊的南水縣,傢中有個老母親,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因為傢境貧寒被人賣到瞭京城,後來進瞭禦國公府做瞭幫廚,慢慢才成瞭大廚,據說禦國公很愛吃他做的珍珠丸子,一些經常到府上送菜的老百姓都說他人很好,也很老實,如今確定失蹤之人就是他,算一算,他應該……也五十多歲瞭吧,到時候通知各府各州,隻要人沒死,

應該不難。”

詳細說明。

景容看著戶部給自己送來的關於趙昊的資料,過目一遍後。

輕輕合上!

眉頭緊鎖。

這麼多年瞭,他本以為得知失蹤之人是誰的時,自己肯定十分激動。

但不是。

反而和紀雲舒的心情一樣,更加緊張!

那種緊張感,壓迫著他的神經。

戶部侍郎見他持久不語,主動詢問,“王爺?你的意思如何?”他輕沉一口氣,思忖片刻後,才吩咐,“你去找幾個認識趙昊的人,根據他們的描述,然後讓紀大人將畫像畫出來,再請一些畫師將畫像臨摹好,分發到各府各州,記住,不要將畫像到處張貼,因為案子真

相還不清楚,倘若當年縱火一事是人為,而趙昊若真的知道真相,兇手很可能會對他不利,所以,務必不能太過張揚,最好是……暗中去查。”

“是。”

“還有,若找到那個人,一定要保護好,立刻帶來。”

“知道。”戶部侍郎又擔憂道:“那……萬一他在逃出禦國公府之後就死瞭呢?”

是啊!

如果人早就死瞭呢?

而這一點,景容也不是沒有考慮過。

他說,“當年,他既然能逃出禦國公府,就算之後真的死瞭,也一定會留下一些線索,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剩下一堆白骨,也要給本王帶來。”

“下官明白瞭。”

應答後,戶部侍郎就去辦事瞭。

很快,戶部便找到瞭幾個認識趙昊的人,都是當年去禦國公府送菜給趙昊的菜農,但因事情過去太久,幾個人的描述都大有不同。

紀雲舒提著筆,許久都沒落墨。

等再一一問清楚後,才落瞭筆。

大概過瞭將近半個時辰,趙昊的畫像終於畫好,

那幾個人一看,十分驚訝。

“是,這人就是秦昊。”

“簡直一摸一樣。”

“跟十五年前我見到他的時候真的是一樣的,都沒變老。”

紀雲舒:“……”

你們是十五年前見到他的,畫出來的當然是十五年前他的模樣,自然沒變老。

她將畫像整理好交給戶部時,還特意交代:“已經過去瞭十五年,可能畫像和他如今的相貌有所出入,交代到各府各州的時候也要明確這一點,必要仔細。”

戶部的人將她的話牢牢記下瞭。

沒多久,畫像就被臨摹瞭很多張,開始分發到瞭各府各州。

同時,一則消息從京外傳來。

陜西昌並一帶的山賊全數被抓,都已入瞭監牢,等著刑部旨意。

朝中當下就炸開瞭鍋。

多病的賢王久居深宮,沒想到竟當真將那些狡猾的山賊給擒瞭!

人人心中雖有質疑,可事實確實擺在眼前。

現在賢王立瞭功,皇上必定會有所賞賜,估計不用多久,那些墻頭草們又要開始順風倒戈瞭。

京城外!

一行兵馬迎著大雪前行,因山路崎嶇,加上風雪太大,車馬隊的行程被延遲。馬車內,景賢披著一件厚實的披風,手裡捧著一個手爐,可盡管這樣,雙手還是冷冰冰的,他手邊,放著籠子,籠子外面罩著一塊佈,裡面還是那三隻鴿子,他從出宮到離京,一直都帶在身邊,不知的人

偶爾會問他幾句,他的回答也總是一樣的,都說自己久居深宮多年,多虧這幾隻鴿子相伴,便時常帶在身邊作伴。

久而久之,便有人說他性格孤僻!

是個怪胎!

去你妹的,誰還沒個寵物啊!

人傢錦江的劉清平還養瞭一亭子的鳥呢!

冷風將車簾掀起,外頭的白雪吹進來幾粒,撲在他的臉上久久才化,他伸手拂瞭拂,指尖竄瞭一股涼意,渾身抖瞭幾下。

忽然——

馬車停瞭下來。

外頭的侍衛說,“王爺,前面倒瞭一棵大樹,咱們得等會。”

他“嗯”瞭一聲,掀開車簾。

此時正在山間之中,周圍大樹聳立,樹葉樹梢皆被大雪壓得往下垂落半尺。

大雪還在繼續,擋住瞭人的視線。

他往前一看,隱隱約約,看到車馬隊前倒瞭一棵樹,橫在地上,大夥正在清理。

他問:“現在這是在哪兒?”

“岐山。”

“什麼時候能到京城?”

“按照行程,五天後。”

景賢沉默一會,仰頭看著天,忽然支起身子下瞭馬!

侍衛趕緊說,“王爺,外頭冷,你還是到馬車裡坐著吧。”

但他已經下去瞭。

“無礙。”

雙腳踩在雪地上,軟綿綿的,十分舒服。

駕馬的隨從趕緊撐傘頂在他頭上。

“從來沒覺得……原來大雪天如此美!”他感概道。

隨從納悶,問:“王爺難道沒見過雪嗎?”

“見過。”

“那大雪天不都一樣嗎?”“不一樣。”他否定,仰頭看著密密麻麻飛落而下的雪花,眼神輕沉,帶著一種感傷,繼而道,“不同的天,不同的地方,看到的雪就不一樣,皇宮之內,紅墻綠瓦,能看到的就隻能頭頂上的那片天,所以常

年看到的雪,是冷的,可在宮外看到的,卻是一種美。”

聲音很輕!

身邊的隨從聽的不是很清楚。

他伸手接瞭幾粒,雪花落在掌心,又被冷風吹拂跳動,像幾個調皮的孩子一般,他絲毫不覺得冷,站在原地,裹著身上的披風,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紛紛大雪。

過瞭兩柱香後,前面大樹才被清理掉。

侍衛說:“王爺,可以走瞭。”

“再等等。”

“可是……”

“再等等。”他不舍離開,美景入眼,仿佛將他的心也漸漸洗滌幹凈。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