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開案(二)

“這……又能代表什麼?”

質問李成。

而李成則一改往日閑散、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冷著一張臉,嚴肅道:“恭左相不會不知道,擁有這個印章的人就是你兒子恭士林吧!”

“就因為書上印著這個,你就斷定士林是兇手?”“當然不是!即便這本書上印有這個印章,也不能證明兇手就是他,隻能證明,他或許跟兇手有過接觸!可是……據我所知,這本書隻有翰林院才有!而翰林院的書,是不能帶出皇宮的,可是有一個人能!”

他看向恭士林,繼續道,“這個人,就是你!”

恭士林沉默。

“那晚連同杜慕白一起被運進文舍的書籍中,還有這本書!而能將這本書捐贈到文舍裡的人除瞭你,沒有別人瞭。所以,那個費盡心機,做足準備殺人的兇手,也正是你!”

正是你!

李成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是顫的。

這些年來,他都恨不得將恭士林大卸八塊。

甚至夜裡醒來的時候還會頻頻詛咒他。

詛咒他一輩子不順。

吃飯咽死!

喝水嗆死!

走路累死!

出門撞死!

……

等等一切,隻要是不好的詛咒,他都在恭士林的身上輪瞭一遍。

但他沒有想到,恭士林竟是以兇手的身份遭到瞭報應。

這是他做夢都不敢做的。

全程,恭士林一副冷靜的模樣。

隻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疏忽瞭!

當年,他從宮裡抱瞭數本書籍準備回府看,可書從手臂間滑過,全部掉到瞭地上,他又一個不小心撞到瞭自己那塊專有的印章。

印章掉下時,正好砸中瞭兩本書!

他當然完全沒有註意。

更沒有在乎。

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竟將其中一本書連同杜慕白一同裝進瞭箱子裡。

大概,這就是冥冥中已然註定的事吧。

終於,他開瞭口:“沒錯,杜慕白……是我殺的!”

沒有狡辯!

也沒有辯解!

他承認瞭。

李成手心一緊,眼角一跳,眼裡,盡是失望和難受:“那……你為什麼要殺杜慕白?”

“重要嗎?”

“我要聽原因!”

“原因如何,我不想說!總之,我認罪,是我殺瞭杜慕白,一切罪名,我一力承擔便是。”

恭士林的脾氣有多倔,李成是知道的,他若是不想說,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李成隻覺得後背在發冷。

手心也是麻的。

說到底,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接受恭士林就是兇手的這個事實。

他努力壓制心裡那股情緒,抓著手邊的那本書,說:“好,既然你已經承認,我便將你交去刑部,關押大牢,等你願意說出原因再論!來人,把他押去刑部。”

“是!”

侍衛進來,將恭士林架住。

恭左相突喊一聲:“住手。”

疾步上前。

兩個侍衛,也趕緊松開瞭恭士林。

恭左相便抓住他的雙臂,眼裡鋒芒畢露,聚著光,說:“士林,隻要你說一句,你沒有殺人!那麼今日,誰也休想帶不走你。”

“爹……”

“你說啊!”

恭士林卻遲遲不願說。

“隻要你說瞭,你便會安然無恙,說啊!”

怒吼。

隻要一句“我沒有殺人”,那麼,他就可以安然無恙。

但恭士林還是放棄瞭。

他苦澀一笑:“爹,我的的確確……殺瞭人!”

“你……”

“我說過,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心甘情願,爹你也無需保我。”

“早知如此,我就該將你連夜送出高定。”恭左相痛心疾首。

“沒用的!”

……

最終,恭士林還是被帶去瞭刑部。

李成將大堂裡的侍衛一一支離出去。

隻剩下他、恭左相和自己的父親平陽侯。

此時,恭左相還站在原地,目光望著門口,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被生生架走。

平陽侯的面色則極盡難看。

畢竟,殺人的是恭左相的兒子。

而下令抓人的,是自己的兒子。

這就等於公然與恭傢撕破瞭臉。

他走到恭左相身側,說:“恭將軍,現在事情鬧到這般地步,唯有想辦法補救瞭。”

聽到這番話——

“補救?”恭左相冷笑,看著他,“你要如何補救?是殺瞭你的兒子來補救嗎?”

言辭帶狠。

咬牙切齒!

平陽侯知道他心裡有火:“你應該知道,這件案子已經轟動瞭整個高定城,也傳到瞭大王耳邊,此次案子是阿成負責,他也是無可奈何!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想辦法保住士林的命。”恭左相完全聽不下去他的話:“我昨天就已經找過你,是你口口聲聲說會解決此事!原本,隻要李成不管,不去追究,那麼,誰也動不到士林頭上,可現在看來,你們李傢真是忠臣啊!為瞭立功,為瞭在大

王面前彰顯你們公正嚴明,竟不惜毀掉我們幾十年的交情。”

聲如洪鐘。

回蕩在刑部大堂內。

平陽侯也隻能盡力解釋:“士林與文殊畢竟婚約在身,單單這點,我就會保他到底,可是一旦包庇,大王若是知曉,你我都不會有好結果。”

“呵呵。”恭左相不禁失笑,眼裡的恨意竄得更深瞭些,“本以為我們是坐在同一條船上,卻沒想到,你們是上瞭岸,反將我恭傢的人留在瞭一條破船上,好!李文世,既然你無情,便休怪我無義!”

隨即,他伸手從旁邊的屏架上取下一把長劍。

拔瞭出來。

然後朝自己剛剛坐過的那張椅子狠狠劈瞭過去。

“砰”的一聲。

好端端的一張椅子,頓時被砍成兩半。

到底是武將出身!

即便早已卸去一身鎧甲,但骨子裡的那股氣還在。

平陽侯愣住。

恭左相與他說:“從此,我李恭兩傢,形同此椅。”

說罷,將手中的長劍狠狠丟在瞭地上。

揮袖離開。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瞭。

平陽侯看瞭一眼李成。

滿臉怒火。

狠聲道出一句:“逆子!”

丟下這兩個字,也離開瞭。

李成便在原地嘆氣。

心情五味雜陳。

他為瞭公正,為瞭找出是誰殺害瞭杜慕白,不僅得罪瞭恭傢人,還得罪瞭自己的父親。而現在,李恭兩傢由此鬧翻,勢必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