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潛熱 第二十九章

白雪嵐既說要一起辦,宣懷風斷沒有不依允的道理。然而他竟不知道這一起辦,如何到後來就變質瞭,徹底成瞭白雪嵐辦瞭他。

一連被那肉食動物翻來覆去地吃瞭不知幾遭,他這食草的,開始是配合的不想抵抗,繼而,是耐不住想抵抗而無力抵抗。渾渾噩噩之間,從欲仙而至欲死,筋骨都被利齒嚼碎,連腳趾尖都失去瞭知覺,隻恍惚瞧見紅燭映照下,白雪嵐棱角分明的俊臉,耀著光的一雙黑眸,能攝住人的魂魄。

漸漸的,燭光也不見瞭。

淡墨一般氤氳上來的黑中,猶餘一絲幽幽的果子甜味……

白雪嵐酣暢淋漓地把一生中最甜蜜的儀式,辦在愛人的深處,發現那繃緊的身體簌然在自己體下泄瞭勁似的松軟下來,最後一絲殘存的酒意也醒瞭。

忙查看一番,宣懷風果然是耐不住連番征伐,暈瞭過去。

被吻得半腫的唇角,剩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甘美,優雅的淡眉卻微蹙起來,仿佛忍耐著什麼。

白雪嵐想起剛才興致在最高點時,他蚊子似的喊瞭一聲疼,當時渾身氣力都蓄在胯下,已成洪水崩堤之勢,白雪嵐哪勒得住自己。現在洪已泄瞭,才把捏出幾道紅印的修長兩腿分開,仔細一看,那黏沾著兩人羞液的入口,在前一夜的蹂躪中還未得到恢復,現在算是傷上加傷,被淫靡的摩擦弄得極可憐的紅腫起來。白雪嵐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果然不該喝酒,一喝醉,就獸性大發,吃得忘瞭停嘴。

他心裡狠狠罵瞭自己兩句,便下床到浴室去。山東老傢的浴室沒有琺瑯大浴缸,但富貴之傢,講究一個享受,熱水管和洗澡的大木桶還是有,而且也是二十四小時都供應著熱水。

白雪嵐知道自己色欲熏心,又讓愛人給吃苦瞭,現在就是老實贖罪的時刻。唯恐宣懷風受凍,先把房裡的熱氣管開到最大,又在浴室裡打開熱水龍頭,把大木桶放滿瞭溫熱的水,把昏過去的宣懷風輕手輕腳地放進木桶裡。

手伸在木桶裡,拿著毛巾幫宣懷風輕擦瞭兩下,忽然又想,滿床的果子汁,總不能洗幹凈瞭又躺回去。

對著手表一看,已是早上快四點鐘,這時候叫聽差過來收拾,聽差自然不敢有什麼意見,不過那些人嘴碎,以後亂嚼起舌頭,自己不怕什麼,懷風卻是臉上過不去。

還是不要驚動太大的好。

他便出瞭房,去廊那邊的小屋裡叫野兒。

野兒正在床上睡著,忽然被人一推,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床前站著一個大黑影,嚇得差點叫出來,再一定睛,便瞧出是白雪嵐瞭,奇怪地問,「半夜三更做什麼?幾點瞭?」

白雪嵐說,「房子亂瞭,你收拾收拾。」

野兒說,「外頭沒有值夜的人?叫誰不行,偏來弄醒我,你也太折磨人瞭。」懶懶地打個哈欠。

白雪嵐說,「我不要那些值夜的,信不過。」

野兒哼道,「你信不過他們,就信得過我嗎?昨兒還罵我呢。我說,別再使喚我瞭,你再找一個信得過的去。」

白雪嵐記掛著宣懷風還躺在熱熱的木桶裡,不想耽擱,推著她肩頭說,「別和我強嘴,我急呢。快起來。不是有緣故,我也不來找你瞭。」

野兒看他的神色,似乎真要著急瞭,也就連忙下床,隨手披瞭一件襖子,跟他到房間去。

一進房,就有一股被屋中的熱氣蒸騰過的果子汁香味撲面而來,其中,又摻雜著陌生的,似淡而實濃的麝香腥味。野兒先不解這是什麼,再一想昨夜白雪嵐和宣懷風的景象,便明白過來瞭,羞紅瞭臉說,「怪不得叫人來收拾,你也太……」

終究不曾說下去。

白雪嵐倒是一派尋常,對她說,「我去浴室洗洗。你別的不用忙,就是床上弄臟瞭,快換一套幹凈的。」

說著就進浴室去。野兒眼尖,他把浴室門關上那一瞬間,已瞧見隱約有個人躺在浴室的大木桶裡,頭搭在木桶邊緣,微微仰起,像是睡過去瞭。

野兒猜到那木桶裡躺著的是宣副官,也不多言,到瞭床前一看,被褥凌亂不堪,果子汁倒瞭滿床也罷瞭,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羞人地這裡一塊,那裡一斑。

難怪白雪嵐死活不讓外頭值夜的人來收拾。

野兒麻利地把床上東西都收拾起來,丟到一旁,拿瞭毛巾把床沿抹瞭一遍,取出一套冬天被鋪,連枕頭和枕頭套,暖暖軟軟地重新鋪好,忙出一身薄汗。

直起身來,打量瞭一下,聳著鼻尖嗅瞭嗅,還是搖頭,又找出一個黃銅小香爐來,在裡面撒瞭一把沉香燃起。少刻,煙從爐中裊裊浮起,氣味頓時清凈瞭些。

浴室門打開,白雪嵐拿著一塊很大的毛巾,把宣懷風裹著。剛從熱水裡出來,宣懷風仍是昏睡著,眉間的微凝卻展平瞭,仿佛也感覺到身體上的溫暖愜意,露出大毛巾的一隻手臂垂著,肌膚淡淡浮著熱氣。

白雪嵐叫野兒,「拿一套幹凈睡袍。」

野兒說,「宣副官的箱子我瞧過兩眼,睡衣褲是有的,哪來的睡袍?我拿他一套睡衣褲來罷。」

白雪嵐說,「蠢材。人昏沉著,睡衣褲不好穿,要是把他鬧醒,更不好瞭。誰要你定要拿他的,拿我的一件來。」

野兒打開櫃子,把白雪嵐的寬大睡袍取瞭一件,放到床邊,伸手來扶。

白雪嵐把宣懷風往懷裡一收,皺眉問,「幹什麼?」

野兒說,「伺候人穿衣服,你懂嗎?交給我罷。」

白雪嵐笑道,「小東西,我不懂伺候人,還不懂伺候他?床上都妥當瞭,你回去睡罷。」

野兒嘿瞭一聲,「過瞭河就拆橋,剛才這樣催著我來,現在就趕人瞭。」

白雪嵐忙噓瞭一下,低聲說,「別吵醒瞭他,快走罷。」

野兒脖子一扭,往宣懷風臉上瞅瞅,睡得很酣沉,這乖巧的樣子,倒真叫人不忍心驚醒,便對白雪嵐一笑,靜悄悄地走出瞭房。

白雪嵐等房中無人,才把包裹著宣懷風的大毛巾解開,露出白玉般肌膚上帶著點點愛痕的身子,給他把長睡袍套上,安置在軟軟的床褥裡。

諸事安排停當,白雪嵐歇瞭一口氣,正要鉆到床上和宣懷風並枕而睡,房門忽又被人推開瞭。野兒端瞭一個瓷盅子,輕輕走進來,到白雪嵐面前遞道,「給。」

白雪嵐正覺有些口渴,接過來掀開盅子,喝瞭一口,卻是燉得很濃的參湯。

白雪嵐不禁笑瞭,「好傢夥,到哪變出這麼一盅東西?我正需要提氣養神呢。」

野兒把嘴往外頭一努,「是大廚房裡煤爐上燉著,預備給司令明天用的,我想你忙瞭一天,又醉酒,又鬧騰到現在,身體怎麼受得住。橫豎是給你喝,就算太太知道瞭,也不好罵我。就是你們這些文化人,說的那什麼……借花獻佛罷。」

白雪嵐笑著誇瞭一句伶俐。

野兒和這位少爺向來很親密的,也不忌諱什麼,挨著床沿坐瞭,瞧著他如從前那樣豪爽不羈地喝著參湯,低聲問,「少爺,你是真的喜歡宣副官嗎?」

白雪嵐一愣,失笑,「傻東西,還在夢裡嗎?虧我和你說瞭這麼多,當然是真的喜歡。」

野兒不解地問,「你這種喜歡,是把他當少奶奶一樣的喜歡嗎?」

白雪嵐說,「是的。」

一頓,又解釋說,「我知道,我是一個男人,他也是一個男人,你見兩個男人在一起,心裡大概……」

野兒不等他說完,把手舉起來擺瞭兩擺,輕笑道,「少爺,你出去幾年,喝瞭許多洋墨水。我留在這裡,也長大瞭呀,還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嗎?你不知道,那些出外買辦的聽差們,還有司令那些下屬官們,喝醉瞭是多麼碎嘴,什麼天下奇事,都在他們嘴裡出來。所以,你也不要和我說什麼瞭。既然你是把他當少奶奶一樣的,我也就把他當少奶奶瞭。」

白雪嵐忙提醒道,「你心裡知道就好瞭,千萬不要當著他的面,叫他少奶奶。別看他是個恬靜人,要是臊起來,發一通脾氣,我也要讓他三分。」

野兒幽幽嘆瞭一口氣,又笑著點瞭點頭,說,「我知道瞭。少爺,你也快睡罷。」

白雪嵐往桌上的擺鐘看瞭看,「這都四點鐘瞭,還睡什麼?」

野兒說,「天還沒亮,就算不睡,到床上躺著,合一下眼睛也是好的。」

勸著白雪嵐上床,給白雪嵐掖好被子,吹熄流著紅淚的燭,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

白雪嵐和宣懷風並枕而躺,看著房中一片黑暗,聞著香爐裡燃的沉香味,隻覺得這黑暗也蕩漾著綺美,想起這洞房的夜即將過去,不由生出一陣不舍。

這是一生唯一的一夜,若閉著眼睛白白過去,豈不可惜。

就算隻剩最後一分一秒,自己也要做一個吝嗇鬼,把這一分一秒也享受盡瞭。

所以他又躡手躡腳地爬起來,光著腳丫子在地上走瞭過去,把一扇窗戶推開。再過兩、三個鐘頭,就要日出瞭,然而這個時刻,在清冷幹凈的天空裡,月亮卻不曾放棄自己的努力,依舊放著瑩瑩光芒。窗戶一開,月光霜一般地傾灑進來,盡頭的一端,恰好灑在床上,映著宣懷風半邊酣睡的臉。

月光如此溫柔,而宣懷風夢中的表情,更比月光溫柔。

白雪嵐坐在床邊,好生羨慕那月光,可以愛撫懷風的臉頰,不禁也學那月光,溫柔地撫上去。指腹碰著一點白膩肌膚,緩緩摩挲,暗暗贊嘆,但凡沾著這個人一丁點,感覺都是好的。就像此刻,隻是這樣輕輕地碰著臉上一點點,就已很得趣味,然而,他這個人,這胸膛裡跳動的純真熱烈的心,都是屬於自己的啊!

他贊嘆著,又忍不住嫉妒瞭。月光愛撫著懷風,他嫉妒那月光;指尖摩挲著懷風,他又嫉妒起自己的指尖來,覺得若大享受,不能隻便宜瞭這區區一根指頭,於是伏身,低頭,讓兩片薄唇代替指尖,來愛撫懷風微腫而顏色艷麗的唇。

這樣撫而親吻,究竟把沉睡的人給鬧得不安寧瞭,而且雖然屋子裡開足瞭熱水管,窗戶打開,仍禁不住有冰冷的冬夜之風吹來。宣懷風的唇角,在白雪嵐如小獸般輕柔貪婪的吸吮中微微動瞭動,嘴裡發出一聲含糊的呢喃,兩隻手無意識地抓瞭抓,像是覺得冷,想撈被子似的。

白雪嵐醒過神來,知道自己被浪漫所迷惑,有些癡傻瞭,所幸不曾被宣懷風瞧見。

趕緊上床,鉆到被窩裡,把宣懷風摟著,用自己這山東大爐子來暖他的身子。被他一抱,宣懷風果然安寧下來,嘴角含著一絲愜意,很乖地窩在白雪嵐懷裡繼續睡瞭。

白雪嵐摟著他,讓月霜灑在他臉頰上,灑在筆挺又帶著一點小倔強的漂亮鼻梁上,灑在自己胸膛上,心忖,這樣的美,自己眼睛不眨一下地看到天亮,也是很享受的。

然而這樣的享受,是容易讓人迷醉,而放神智於四海遨遊的。

何況他的身體,在今天付出瞭許多努力,他的心靈,又正值喜悅而靜謐的時刻,說要眼睛也不眨地看下去,如何真能看到日出之時?他看著懷裡的寶貝,不知不覺的,進入瞭香甜的黑暗,沉沉地合瞭雙眼。

不知睡瞭多久,正睡得香甜,忽然一陣砰砰的響聲傳來。

白雪嵐在白傢這等大軍閥世傢成長,對這種類似槍炮的聲音最是警覺,猛地驚醒,立即坐起,首先就把仍未醒來的宣懷風往手臂裡一裹。

片刻,又是砰砰的許多響,霹靂似的連續,從東西南北每個方向傳來,此起彼伏。這算是聽清楚瞭,不是槍炮,竟是震耳欲聾的炮仗聲。

白雪嵐既好笑,又惱火,把宣懷風放回床上,用棉被蓋好,自己趿拉著鞋,急急忙忙地走出門外,對著院子裡罵,「王八兔崽子,放哪門子炮仗,還讓不讓人睡?都給我停瞭!」

一個聽差小跑著過來,竟是依古禮正兒八經地打瞭個千,笑著說,「少爺,這可不好停,就算府裡不燒炮仗,也禁不住外頭別人燒。送灶王爺上天,總要有個熱鬧動靜不是?」

白雪嵐一愣,問,「二十三瞭?」

聽差笑道,「您貴人事忙,連日子都忘瞭,可不就是臘月二十三?過小年啦!」

白雪嵐呵地一笑,自進瞭濟南城,和父親相鬥,懷風受傷,醫院養病,謀劃報復,大鬧祠堂……就沒有消停過一天,誰記得去掀日歷本上那幾張黃紙?

白雪嵐說,「既這樣,由他們去。隻是宣副官還在睡著,不許在這院子裡鬧。」

聽差垂手說,「明白的。其實,也不用少爺吩咐,野兒姑娘早叮囑瞭,少爺昨兒睡得晚,受不得吵嚷。您看,我們掃院子落葉的,都踮著腳尖悄悄的呢。」

白雪嵐笑瞭笑,不再多言,轉身回到屋裡,卻見床帳裡坐著一個人影。

他把帳簾猛地一掀,抓著裡面那人的肩膀一晃,笑著問,「怎麼就醒瞭?醒瞭也好,外頭炮仗好熱鬧,我帶你出去玩。」

宣懷風才被炮仗聲吵醒,懶懶地坐起來,在床上發愣,讓他抓著一晃,皺眉道,「別動!別動!」

白雪嵐忙把手松開,關切地看看他,「那裡很疼嗎?」

宣懷風惺忪的臉,頓時被問出赧然的紅暈,帶著一點剛睡醒的鼻音,低聲說,「唉,你……你真是夠可惡的。」

把頭轉向床裡面。

白雪嵐心癢起來,在床邊坐瞭,往棉被下光滑的小腿上一摸,笑著問,「我哪裡可惡?你說清楚。是昨晚可惡?是今早可惡?昨晚誰趁著我醉瞭,把一杯果子汁灑自己身上,誘得我像小狗一樣去舔。我醜態百出,你倒是不攔著。」

宣懷風忍不住把臉轉回來,咬著牙又笑又氣,「真是惡人先告狀,昨晚那果子汁,還不是你……」

白雪嵐故意把他的話接過來,泰然自若地說,「還不是你我的交杯酒嗎?既是交杯酒,喝到你身上,再品到我舌上,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那叫一個香甜。」

宣懷風叫道,「胡攪蠻纏!你聽聽你說的話,有一點道理嗎?」

白雪嵐哈哈大笑,「寶貝,我本就是個胡攪蠻纏的啊!」

硬把宣懷風摟住,狠狠親瞭幾口,柔聲問,「還疼嗎?我給你再上點藥。」

宣懷風搖頭不要,終被白雪嵐又勸又哄地褪瞭睡袍,又上瞭一遍藥。那清宮秘藥是白雪嵐專為他預備的,很是對癥,擦上後紅腫處一片清涼,疼痛也減輕瞭大半。

宣懷風向來豁達,既然不那麼痛得難受瞭,也懶得和白雪嵐做事後的計較,換好衣服,便問白雪嵐,「白傢的汽車,我可以用一用嗎?」

白雪嵐正挨在床頭,欣賞他換瞭軍裝後的細腰長腿,聞言道,「你要汽車做什麼?要是出去玩呢,我奉陪。要是去辦公務,我是不允許的。過小年的日子,連政府最普通的職員都放假瞭,我們為國為民的辛勞,也要講究個有張有弛。」

宣懷風瞪他一眼,「憑你也和我說有張有弛?你若知道張弛之道……」

說到這裡,忽然停下不說瞭,隻是對白雪嵐擺出不滿意的表情。

白雪嵐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想著自己在「吃肉」這件事上,確實不懂張弛進退,竟是沒有話可反駁,看著宣懷風微嗔而羞的模樣,又覺有趣,笑瞭一會,問宣懷風,「你是要去金龍飯店?」

宣懷風說,「你很聰明,猜到我要去金龍飯店。」

白雪嵐說,「這又不是頂難猜的事。在你心裡,公務永遠比私務重要,而兵工廠是最要緊的公務。歐瑪集團那位代表來瞭幾天,一直在金龍飯店住著,你不親自去見一面,大概是不放心的。」

宣懷風點頭說,「確實,我總要見瞭他,做一些接觸才好。」

白雪嵐說,「你要見他,我不攔著。可是何必非要今天?已經耽擱瞭幾天,再耽擱一天也無妨,先把小年過瞭。五叔說那洋鬼子雖然金發碧眼,卻是一個地道的中國通,中國人過小年的習俗,他是知道的,不至於為瞭這個就不和我們合作。」

宣懷風說,「我又不是不能動,為什麼不抓緊著辦?兵工廠這樣要緊的事,我瞧你倒是不大著急。」

把眼睛朝白雪嵐上下一打量。

白雪嵐由著他看,兩手攤開,坦然地說,「在我眼裡,比兵工廠更要緊的,是你在我傢裡能站得穩。祠堂裡冒瞭一個大險,才換來一頓酒席。今天是小年,叔伯們都要露面的,難得的好日子,你不該趁熱打鐵,去父母親面前討個巧嗎?我在外多年,對父母少於孝敬,你和我是一體的,就當你替我承歡膝下瞭。」

宣懷風聽瞭這意思,雖有以私害公之嫌,卻隱隱說中自己的心事。

他和白雪嵐的事,在姐姐那裡萬難得到認可,能在白傢這邊模糊過去,落一個父慈子孝,和和睦睦,正是他極殷切的希望。

宣懷風正猶豫間,野兒捧著一件大裘進來,到二人面前展開抖瞭抖,問,「我不大識貨,你們瞧瞧,這是不是好東西?」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