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 殘更不寐 第一章

妙光接到侍從傳來的王令,匆匆換好華裝,帶著貼身侍女前往寢宮,在路上,恰好遇上同樣被兩個宮廷侍女跟隨著的千嬌百媚的媚姬。

兩人視線電光火石間輕輕一觸,都刻意掩飾瞭痕跡。

妙光裝作不在意地迎上去,「媚姬姐姐也是接到王兄的傳喚,到寢宮去嗎?」

媚姬笑著點頭,反問瞭一聲,「你也是去見你王兄嗎?」

「嗯。」

彼此從眼神中,都看到一絲驚疑。

自從媚姬從密室中被釋放,若言一直表現得極有耐心,今天還是第一次直接宣召媚姬到寢宮見面。

如果是為瞭娶後之事,隻要召喚媚姬就可,為何又要一並召喚妙光?

這恰好發生在思薔成功把安神石粉末放入禦枕之後,兩個深悉宮廷陰謀的女人都在不尋常的王令背後,嗅到瞭令人不安的味道。

心裡忐忑,面上卻保持著笑靨如花。

「那真是巧,反正同路,我們一道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垂下的手輕輕擺動,偶爾一觸,都感到對方指尖冰涼。

到瞭寢宮,盈盈向正襟而坐的若言行禮。

若言柔聲道,「王妹和媚姬姑娘,都坐到本王身邊來。」

妙光和媚姬進來之前,寢宮外間已經撤去中間的擺設,顯得格外寬敞,隻設著四席。若言占瞭居中一席,在他左邊尚有兩張空席,右邊有一張空席。

妙光不敢在他面前顯得和媚姬過於親熱,故意和媚姬分占瞭若言左右各一席,跪坐下去,目光往剩餘的一席悠悠一掃,嬌笑著問,「隻有四席,王兄今日是要開小傢宴嗎?還差一個人沒來,是不是堂兄?」

若言笑道,「你猜對瞭。」

不一會,殿門處現出一道瀟灑修長的身影。

妙光不等侍從來報,就在席上笑著拍著嫩白的手掌叫道,「堂兄快來,就差你一個瞭,今天王兄開小傢宴,看他弄什麼新奇玩意給我們吃。」

餘浪進到殿裡,瞥見妙光和媚姬赫然坐在若言身旁,眸光霍地一跳,瞬間又平靜瞭。

向若言行禮後,他順理成章坐到瞭最後空著的那一席上。「把他們都帶上來。」若言等三人分別入座,冷冷喝令。

殿外應瞭一聲是,立即有衛隊拖瞭十五六個人進來,摔在殿上。

從服色可以看出,這些人有的是內侍,有的是王宮護衛,個個披頭散發,臉色蒼白,衣裳凌亂而且沾著血跡,顯然在帶進來之前,已受過一番拷打。

被帶到大王面前,都戰戰兢兢,在侍衛的喝罵下哆哆嗦嗦爬起來,低頭跪好。

若言手持酒杯,正眼也不瞧一眼腳下眾人,反而對媚姬柔聲問,「今天這裡可能要死人,你怕不怕?」

媚姬淺笑道,「我不怕。」

若言頜首,「好。」

轉過頭,視線從眾人顫栗的彎曲的脊背上掠過,說,「有人在本王枕頭裡藏瞭毒藥,被本王及時發現。你們都是可以靠近本王枕頭的人,下毒者一定就在你們之中。是誰做的,自己招供。」

這些被捕的疑犯,可以在離王寢宮裡出入,當然是極得寵的人,忽然莫名其妙被抓瞭起來,還挨瞭一頓狠揍,正悲惶驚慌,不知所措。

一聽見說大王的枕頭裡被人下瞭劇毒,嚇得魂飛魄散,牽涉進如此可怕的謀逆大案,還有什麼活路?頓時就有一個內侍兩眼翻白,身子一軟,撲通倒在地上。

寢殿裡人人屏息,落針可聞。

「本王耐性不佳,此刻不說,等一下不要後悔。」若言說完,一杯醇酒緩緩滑下喉頭。

周圍墳墓一般死寂。

忽然,一絲奇怪的臭味不知從哪裡傳來。

竟是有人嚇得失禁瞭。

若言並未發怒,不屑冷笑,低聲道,「一群蠢材。」

轉過頭,對妙光笑問,「王妹覺得,本王應該拿他們怎麼辦?」

妙光心中一顫,強笑道,「不管多大逆不道的賊子,到瞭王兄手上,都隻不過是等死的蟲豸。處置他們,王兄自有雷霆手段,何必我多嘴?」

「餘浪,你說呢?」

餘浪早猜到若言會問到自己身上,這一招隔山震虎,原來大王也用得不錯。

餘浪思索瞭一下,才回答說,「深宮之中,王帳之內,竟敢對大王貼身之物下毒,這樣的逆賊不可輕饒。微臣鬥膽,請大王把他們交給微臣,微臣把他們丟進魚池,讓魚兒吃他們一點肉,再撈起來敷上好傷藥,第二天再拿他們喂一次魚兒。吃完瞭左手吃右手,吃完瞭手再吃腳,不過幾天,保管他們就什麼都招瞭。」

他所說的魚,並不是普通魚。

而是當年鳳鳴被若言抓住時,若言用來威脅鳳鳴的食人魚。

下面跪著的人聽得牙齒打顫,砍頭也不過是挨一下,但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食人魚吃掉,那是何等痛苦,不禁喊起來,「大王!大王饒命!」

「小的伺候瞭大王八年,絕無二心……嗚!嗚——!」

離王面前,哪裡輪得到這些嫌犯喊叫,才叫瞭兩聲,後面的侍衛上來,對敢開口的人狠狠扇瞭兩巴掌,打得牙齒脫落,嘴角鮮血直流。

喊冤聲轉為痛苦的呻吟。

思薔也跪在嫌犯之列,一直老實地垂著頭,也沒有喊冤,反而少挨瞭打。

這時候,他把頭抬起來,「是我做的。」

這簡單的四個字說出來,就像他的人一樣,又輕又軟,如果稍不註意,甚至會淹沒在他身邊那些苦大仇深的喊冤者的痛苦呻吟中。

但這四個字又充滿瞭奇異的分量。

幾乎在出口的同時,四周就驟然安靜瞭。

同一排嚇到半死的嫌犯們都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目光或驚或恨,原來就是這卑賤的孌童,拖累瞭他們!

若言似乎並不意外,朝他看瞭一眼,「說。」

「大王枕頭裡的粉末,是我放的。但是,那不是毒藥。」思薔頓瞭一頓,膽大包天地昂起頭,看進若言眼底,低聲說,「大王對我有大恩,我永遠不會做傷害大王的事。」

「不是毒藥,那是什麼?」

「那是安神石磨成的粉末,可以讓大王不再日日長困錦被的,解藥。」

「誰給你的。」

「沒有誰給我,是我自己偷的。」

「在哪裡偷的?」

「餘浪公子的來英閣。」

餘浪心裡苦笑,卻並未驚惶。

從安神石粉末被發現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不管思薔招不招供,自己都會被牽連進去。

因為他曾經向大王斬釘截鐵地稟報,安神石掉到阿曼江裡去瞭。

當然,以他餘浪的口才,要硬掰一個謊來撇清自己,也不是不行。

例如,安神石被西雷的奸細從阿曼江裡撈起來,又通過種種手段,送到瞭寢殿的枕頭裡,目的是為瞭營救他們的鳴王。

問題是,大王會相信嗎?

牢牢掌控著離國大權的若言,可不是會受人蒙騙的傻子。

出乎餘浪的意料,思薔的供詞中牽出餘浪的住處後,若言竟看也沒看餘浪一眼,反而繼續把興趣放在思薔身上。

「餘浪做事謹慎,他住的來英閣,防守森嚴,你是怎麼潛進去的?」

思薔閉口不答。

若言笑瞭笑,語氣竟然稍微溫和,「說出你的同夥,本王饒你不死。」

眾人都吃瞭一驚。

不管放在枕頭裡的是不是毒藥,膽敢對離王的東西動手腳,就已經是謀逆大罪。

以若言的暴戾,怎麼可能饒過思薔的小命?給他一個痛快點的死法就已經是大慈大悲瞭。

至於,要思薔招供同夥,嚴刑之下,什麼問不出來?

思薔也沒想到若言忽然會給出這麼優厚的條件,猛地怔瞭怔,低頭想瞭想,又抬起頭來,目光投向面前尊貴的坐席。

妙光生怕他驚喜之下,會傻乎乎地去看媚姬臉色,不禁暗暗著急。

幸好,思薔比她想的聰明多瞭,目不斜視,對若言道,「沒有同夥。」

連思薔都為自己表現出來的冷靜感到驚訝。

這種冷靜隻是外在的,他能感到自己雪白的肌膚下血管正在因激動而收縮,血是冰一樣的冷冽,卻又在沸騰著。

抵死不承認有同夥,不是為瞭保護媚姬,也不是為瞭保護任何人。

而是為瞭自己。

大王如此英明,他不會相信自己的謊話,這永遠強勢的男人總是可以洞悉一切,宛如初見他的第一眼,僅僅用淡漠的眼神,就輕而易舉刺穿瞭他的心。

思薔拒絕這尊貴男人慷慨給予的活命機會。

他知道,這男人永遠是霸道的,從不允許被人拒絕。

隻有令他憤怒的拒絕,才會喚起他的一絲註意。

即使這意味著自己將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沒有同夥?」若言意味深遠地問。

「是的,大王。」思薔低聲說。

頭頂的目光落到身上,他感受到瞭一直深深期待著的來自大王熾熱的專註。

思薔吸瞭一口氣,藏在血污袖子下的指尖因尖銳的亢奮而微顫。

終於……

你看到我瞭嗎?

不再隻是透過我的身體,去探視遙遠的另一個人。

我不是鳴王,我是思薔。

你身邊有一個孌童,雖然他很卑賤,他的命像草一樣,但他也有他的名字。

他叫,思薔。

在思薔自首後,其他嫌犯已經被侍衛帶瞭出去,現在跪在地上的隻有孤零零的思薔。金碧輝煌的宮殿,越發襯出他瘦弱的身軀,宛如一片掛在枝頭被風吹掠的蒼白的葉。

死亡沉沉籠罩著,金碧輝煌之間,血氣隱隱彌漫。

席上跪坐的貴人們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人不識趣地開口。

思薔跪著靜靜等待發落。

很奇怪,他一開始還是膽怯的,但是現在已經找不到那份膽怯瞭,砍頭又如何?凌遲又如何?他也不怕什麼食人魚。再淒慘的死法,最後還是殊途同歸。

唯一希望的,是這死寂般的安靜可以再久一點,讓他可以再跪久一點。

他不怕死。

他隻是想大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再放久一點,這樣,他會滿足地把靈魂和身軀都獻給掌管死亡的天神。

這也許並不是太長的時間,但對於殿裡其餘屏息等候的人來說,彷佛等瞭一百年。

大王越安靜,等一下就會爆發得越厲害,跪著的那個就會死得越慘。

退到墻邊伺候酒水的內侍們,心裡已經在回憶對謀逆犯使用的種種殘忍的死刑,最痛的那種,好像會慘叫上七八天才能氣絕吧?

正忐忑不安地猜想著,忽然瞥見大王臉上浮現的笑意,負責執壺的內侍手一抖,壺裡的美酒濺瞭兩滴在地上。

「媚姬姑娘,你覺得,本王應該怎麼處置這膽大包天的孌童?」若言的笑,原來是針對媚姬的,「本王日前已經將他派到精粹宮,專責伺候媚姬姑娘。雖然他偶爾也到寢宮伺候,但名義上,他是媚姬姑娘的人。」

若言點瞭她的名,言下之意就是她脫不瞭幹系。

離王不是傻子,媚姬當然也不是傻子。

今天的酒宴,從一開始就透著危險的氣氛,若言一反常態,同時請瞭妙光、餘浪和她同殿飲酒,又故意把一幹嫌犯抓到宴席前審問,當然不是吃飽瞭撐著。

這也說明,對於這件敢在離王枕頭裡放藥的謀逆大案,若言早就洞若觀火。

以若言的才能,隻要暗中查探到蛛絲馬跡,例如思薔最近是否和她接觸過,妙光和自己的交往,還有妙光最近是否有可能出入來英閣,就可以輕松推算個八九不離十。

隻是……這件大案不但牽涉到媚姬,還牽涉到兩個和若言關系極為親密的王族,真的全掀出來,坐實謀逆的罪名,若言能怎麼處置妙光和餘浪?難道他真能狠絕到殺瞭自己唯一的親妹妹?

須臾之間,萬千念頭閃過媚姬腦海。

她悄悄向妙光看瞭一眼,妙光眸底隱現阻止之意,和她微一接觸就錯開瞭。

她又看瞭看下面,那單薄倔強,視死如歸的身影。

雖說這孩子是自尋死路,但他畢竟是被自己利用瞭……

「大王,」媚姬從席上款款站起,走到殿中,跪下道,「媚姬懇請大王,饒過思薔。」

妙光眉頭緊蹙。

媚姬在這麼要命的時候為思薔求情,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她不是對被當成犧牲品的思薔毫無同情心,而是以思薔犯下的大罪,就算媚姬、餘浪、加上她這個王妹一起磕頭磕到流血不止,也不可能讓王兄開恩啊。

「你要為他求情?」若言仍是不喜不怒,垂頭溫柔地問。

「是。」

「你憑什麼為他求情?」

「媚姬……」媚姬沉吟,深深地呼瞭一口氣,毅然說,「媚姬願終生伺候大王。」

「你是說,你願意嫁給本王?」

「是。求大王,把思薔作為彩禮,送給媚姬。」

若言肩膀微微抖瞭抖,輕笑瞭一聲,大概這件事實在太有趣瞭,他竟是忍不住,肩膀越抖越厲害,仰天大笑起來。

片刻,緩緩收斂瞭笑意,「一個官妓,一個連容恬都不要的女人,有福氣嫁給本王,既然還附帶條件。你照一照鏡子,配做我離國的王後?立後一事,再也休提。不過,本王寬宏大量,允許你做本王的女人。」

修長的指扣在杯沿,摩挲上面華美的紋路。

若言帶著倒刺的鞭子般的目光,在媚姬身上掃過。

「你可以繼續住在精粹宮,但休想再得到任何名分。從今天起,你隻是給本王暖床的侍奴,什麼時候本王傳喚,你就什麼時候過來,做回你的老本行,做個像樣的官妓,好好伺候男人。」

媚姬知道陰謀敗露,自己絕不會有好下場,早有心理準備,受瞭若言的侮辱,隻是低頭不說話。

她很明白,即使若言不殺她,也並不是因為仁慈。

而是因為若言要在她死之前,狠狠折辱她,因為她是容恬的女人。

容恬的女人?她是嗎?

媚姬心底一片苦澀。

如果是,那倒是值得……

「至於思薔,本王不殺。但是,這並非因為你替他求情。區區孌童,以為做一件瞭不得的大事,想死得轟轟烈烈?你不配。」後面一句,是對思薔說的。

思薔絕處逢生,萬分震驚地抬起頭來,看著器宇軒昂的君王。

若言居高臨下,不屑地目光從他身上滑過。

死?

哪有那麼容易。

膽敢在他離王背後耍陰謀,讓他在最感激上天的時候,失去和鳳鳴夢中相聚相親的能力,幹下這種事,以為一死就能瞭結?

他們必須,生不如死。

「思薔,餘浪曾經向本王進獻過一種神草,你還記得嗎?」

思薔不知道離王為什麼忽然提起舊事,怔瞭一下,小聲回答,「小的……記得。」

怎麼可能不記得?

那細如毛針的神草,曾經紮入他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使他欲望如火燎原,失聲哭喊。但是,當大王終於擁抱他的時候,那滋味卻比從前任何一次都更美妙。

「本王曾經問過你,你一生中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若言的話,牽動瞭思薔的回憶。

是的,大王也曾經對他溫柔過。

大王問過,思薔,你一生最大的願望是什麼。而他,卻茫然地搖瞭搖頭。

其實,他有願望。

一直藏在心底。

「對你第一次用神草時,本王答應過,隻要你可以忍住一個時辰不求饒,本王就滿足你一個願望。但是,你沒有忍住,一個時辰不到,你就求饒瞭,苦苦地求本王抱你。」

以金線繡以猙獰異獸的靴子踱到眼前。

思薔的下巴被離王勾起,被迫後仰著脖子,和鄙夷的目光對視。

「知道為什麼你隻能做一個微不足道的替身?為什麼本王眼裡隻有鳴王?為什麼本王心裡你就隻是螻蟻?」若言像用指尖慢慢揉碎花瓣的力度,冷笑著吐出答案,「你一直希望本王對你另眼相看,本王給過你機會,但你隻證明瞭自己是一個沒有毅力,連忍耐一個時辰都做不到的廢物。這樣的你,竟然還妄想和鳳鳴一爭高下,奢望本王註意你。」

若言松開勾住思薔下巴的手,嫌棄他身上的味道般,優雅地用白巾拭手。

「你不會再得到為本王暖床的機會。」若言冰冷無情地說,「那一天你沒有說出自己的心願,以後也不必說出來。因為本王向你保證,你的心願,永沒有實現的那一天。」

思薔身軀巨震,心臟彷佛被擂木重重一擊。

眼淚簌地湧上來,奪眶而出。

大王沒有殺他,卻要他活在再也不被大王觸碰的鄙夷冷待下,連當替身的機會也沒有,連假裝是鳴王被撫摸的機會也沒有。

活在絕望之中!

剛才面對死亡都沒有流淚的思薔,現在淚流滿面,渾身顫栗,可若言卻厭惡地看都不看一眼。

「把媚姬和思薔帶出去。」

若言吩咐一聲,立即有侍衛進來,把兩人毫不留情地拖瞭出去。

席上除瞭若言,隻剩兩人,餘浪沉默地握著杯飲酒,妙光則已因為媚姬和思薔的處置而臉色微白。

她當然也看出王兄這次動瞭真怒,殺人不過頭點地,但王兄采取的懲治,卻是要長長久久的折磨,讓背叛他的人心靈受盡煎熬。

這是在精神上,零零碎碎的剝皮切肉……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懲罰可怕?

若言發落瞭媚姬和思薔,看瞭餘浪一眼,那一眼中的冷意,縱使是餘浪也暗暗打個寒顫。

但若言隻看他一眼,就收回瞭目光,轉而把視線放到妙光身上,微笑道,「本王最近事忙,疏忽王妹瞭。送王妹一樣禮物,權當本王的賠禮吧。」

妙光背上寒氣直冒,顫唇笑道,「好端端的,怎麼好意思收王兄的禮物,我看就不必瞭……」

若言打個手勢,心腹侍衛立即把早已準備好放在內室裡的東西恭敬地捧過來。

原來是一封寫好的王令。

妙光驚疑不定地看著那王令,在若言的目光催促下,不得不接過來,展開來看瞭幾行,陡然間嬌軀震顫,花容失色,撲跪到若言腳下哭起來,「王兄,不要!王兄,你饒瞭我這一次吧!」

若言任她抱著自己的腿苦求,語氣異常溫和,「王妹不要哭。女孩子大瞭,總要找一樁好姻緣,這是最適合你的禮物。本王已經下令,要謹禮司準備嫁禮單,花費多少都無所謂。你是我離國唯一的公主,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定讓你嫁得風風光光。」

《鳳於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