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有眼

一、噩夢

寂寥的夜,天是略帶暗紅色的黑。這是個十分適合做夢的時間,許佳意夢見了好友張珍珍。這個星期她已經第三次做這樣的噩夢了。

說是噩夢,是因為夢裡張珍珍並不是個完整的人,而是一堆屍塊。更恐怖的是,張珍珍變成一堆碎肉,卻還是活著的。她的頭顱放在屍塊最上方,嘴還會動,還會說話。

去找……去找夜尋……快去找他。

半夜兩點半,許佳意被惡夢嚇醒了。為了不驚動熟睡的丈夫,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來到書房,開了電腦,熟練地打開了一個網絡遊戲。

張珍珍和夜尋便是在這款遊戲裡認識的,他們倆是遊戲裡的情侶。由於許佳意也玩這款遊戲,便也認識了夜尋。

張珍珍是個很愛玩,也很會玩的女人,年少時候就艷名四播,所以身邊基本沒有女性朋友,許佳意是唯一的一個。就在十天前,張珍珍莫名失蹤了。

許佳意登錄了遊戲後,特地查看了未讀取信息。果不其然,裡面全是夜尋約她見面的留言。許佳意很奇怪,這個叫夜尋的男人明明是張珍珍的網絡情侶,為何在她失蹤後卻沒有過問半句?

聯想到張珍珍失蹤前,好幾次說到要和夜尋從網絡走向現實,許佳意突然發覺也許正因為這樣,她才會連續幾天做這樣的惡夢。

猶豫了許久,許佳意終於下定決心把打好的字發了出去:夜尋,我們見面吧。

二、分屍餵狗

手機鬧鐘一響,連生非常準時地關了電腦。

他伸了伸懶腰,隨後起身到冰箱前拿出幾袋肉塊,來到廚房,把肉放在鍋裡煮熟。

這幾天,他都在忙著毀屍滅跡。就在十天前,他殺了張珍珍。

從小到大,連生都是個極為循規蹈矩的人,他的生活就像是精心設計好的程序一樣,每個步驟都絕不會有缺陷,只需他按部就班地執行一這樣的生活就像機器一樣高效,完美,卻也很沒有意思。

終於有一天,連生開始質疑這種乏味的生活,他開始過起了兩面人生。

他在離工作地點和家庭很遠的郊區租了房子,添置了傢俱,買了平日裡絕對不會穿的潮流服裝,從裡到外把自己打扮成另外一個人,開始了一段嶄新的生活。

連生開始在網絡遊戲或者社交網站上物色各類女性,和她們約會,甚至上床,他像一個獵人,設置各種溫柔的陷阱,捕獲了各式各樣的艷遇,並樂此不彼。

說起來,連生本來就是個英俊的男人,用和他約會過的女人的話說,他不但帥,而且帥得不輕佻,讓人有安全感。

可是最近,他卻遇到一個不小的麻煩。這個麻煩就是張珍珍,她原本只是連生眾多獵物中之一,可是她卻缺乏自知之明,想成為連生的妻子。

連生當然一口回絕,可他萬萬沒想到,張珍珍冷笑一聲,回了一句:“連生,我知道你的秘密……”

談判失敗,連生毫不猶豫地用最直接的手段永遠封住了張珍珍的口。接下來就是分屍了。

連生割下張珍珍的頭顱埋在深山老林裡,分屍流出的內臟切碎衝進下水道,其餘的屍塊則放在冰箱裡,一有時間就拿出去餵狗。

連生用透明膠袋把肉裝好後,又拿了幾條煙,迫不及待出了門,駕車駛向南寧市旁的徐家村。來到徐家村,他腳步匆匆走向左側的一處農家前。

他剛進院子裡,就聽到幾聲狗叫。院子裡兩條狼狗一看到他,立刻躥到他面前蹭他的腳。連生笑著把袋子裡的肉塊扔到地上,兩條狼狗—下叼起肉就跑了。狗畢竟是狗,自然不會察覺到今天送來的肉和往常味道不同。

隨後,連生敲門進去,此時屋主人徐老爺子正在桌子旁專心練字。

徐老爺子是連生的恩師,教了半輩子的書,退休後就在徐家村過上了半隱居的生活,每天靠練字打發時間。忘了說一句,老爺子的兒子還是連生從小到大的朋友。

徐老爺子頭也不抬地說:“怎麼,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又讓你帶東西過來了?”

連生客氣道:“他想您老人家,又抽不開身,所以讓我帶禮物過來看下。”

徐老爺子歎了口氣:“他就是不願意來。自從我和他媽離婚後,他跟了他媽,就跟我斷了聯繫。考上什麼大學,有沒有對象,都不和我說,他心裡早沒我這當爹的了。”

連生趕忙安慰道:“這是哪來的事,過陣子他有空,一定會來看你的。”

連生勸了徐老爺子幾句,便借口有事,起身出門。走出屋外,連生看到兩條狼狗已經把肉吃得千乾淨淨,正用舌頭舔著爪子,不由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在內心裡感謝徐智這個笨蛋,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可以給狗餵食的機會。這樣一來,更加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行蹤了。

他心滿意足地駕駛著車回到市區,突如其來的意外不會影響他接下來的人生,許多新的獵物還等著他狩獵呢。

三、見面

許佳意沒想到夜尋這麼年輕英俊,且給人一種踏實感。他沒有帶自己去高檔的場所,而是把她帶到一條熱鬧的小吃街,點了一堆燒烤和狗不理包子,坐在附近一棵樹下,和她邊吃邊聊家常。

兩個人相見恨晚,聊得格外投機。最後,許佳意終於忍不住試探性地問,“夜尋,你知道張珍珍失蹤了嗎?”

“怎麼了?”夜尋的語氣沒有一絲關切,“她是不是去哪裡玩了啊?”

許佳意不滿道:“夜尋,珍珍畢竟是你的網絡情侶,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走向現實,但……起碼你也應該有點關心吧。”

夜尋皺了皺眉頭,疑惑道:“我和珍珍什麼時候變情侶了?遊戲裡我一直單身的。

這下輪到許佳意迷惑了:“可珍珍說你們在交往啊。”

“怎麼會?”夜尋有點詫異,“我們就是比較聊得來的朋友而已,連面都沒有見過。”

許佳意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所以當夜尋熱情地邀請許佳意到他家玩時,她也隱隱約約地覺得和陌生男人獨處一室會發生點什麼,但她還是想借這個機會查找張珍珍的下落,於是答應了。

這裡涉及到一個小小的秘密。張珍珍是個警戒心很重的女人,每次約會,或者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她都會暗暗在附近留下一個用指甲或者鑰匙劃出來的圓圈做記號。

她把這個習慣告訴了包括許佳意在內的所有朋友。

車很快載著許佳意駛向了夜尋的家。在夜尋家的樓道上,許佳意裝作毫不在意地偷偷察看著四處的牆壁,期望能發現什麼痕跡,可是一直到他家裡,都沒發現類似的痕跡。

看來張珍珍失蹤和他沒有關係。許佳意鬆了口氣,她暗暗責罵自己胡思亂想。

可儘管拚命想否認,卻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對夜尋一直隱約有好感,特別是在見面之後。

事情順其自然地發生在許佳意喝了點紅酒之後。

許佳意的耳根有些發熱,這時候夜尋突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顫抖了下,推開了夜尋的手:“請不要這樣。”

“沒事的,佳意,別怕。”夜尋又大膽地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次,許佳意沒有拒絕。

這天中午,就在連生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電話是徐智打來的,他興沖沖地說:“連生,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去玩,我最近搭上了幾個漂亮的女學生……”

他還沒說完,連生便無趣地道:“我不去玩了,最近在忙些事。”

徐智疑惑道:“怎麼了,最近怎麼老爽約,還是不是哥們兒了?”

連生笑道:“是哥們兒的話就幫個忙,我現在有事脫不開身,你能去你家對面的商店幫我買一把工筆刀嗎?”

徐智慧不解道:“為什麼連把工筆刀都要我去買?”

連生道:“你家對面商店的工筆刀質量好,明天你來找我,順便給我帶過來,麻煩了。”

連生沒耐心和他閒扯,匆匆回了幾句後就關了手機。不知為何,最近他內心對這個多年好友的厭惡,是越來越明顯。

記得那天,徐智在知道連生要和一個漂亮女子約會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婬笑著道:“兄弟,別說哥們兒不幫你,這玩意絕對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連生心裡已經明白了八分,他頓時有種被羞辱的感覺,他自視甚高,雖然和徐智關係密切,但是他內心並不認為自己和徐智這種貨色是一路的。

他這樣的男人,不需要靠這些藥物來得到一個女人,所以隨後發生的事,令他更加痛恨自己。

他用那瓶春藥,強行佔有了許佳意。直到現在他都不敢想像,當天他是怎麼把春藥放到許佳意的酒裡的……

連生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別去想這些煩心事。而後,他又開始把冰箱裡剩餘的屍塊煮熟,用塑料袋裝好,走出了門。

過了這麼多天,周圍沒什麼風吹草動,連生也就放心了。他把肉隨便扔給路邊的流浪狗,到小賣部裡買了包煙,順著原路回家。

就在這時,連生聽到背後有個女人在叫他。連生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是他的高中同學,當年的校花美女。

“你怎麼會在這?”

“我……住在這裡。”

“奇怪了。”校花疑惑道,“我記得聽你在QQ上說過,你工作地點在市區吧,這裡離市區很遠啊,你方便嗎?”

連生內心暗叫不好,正思考要如何解釋,沒想到校花莞爾一笑:“老同學見面,不邀請我上去坐坐?”

聽到這話,連生笑了,他從她的眼神和話語中讀出了某些東西。

是時候需要新的獵物來轉移一下注意力了。

四、留言

許佳意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那天完事後,許佳意哭得不能自己,最後在夜尋溫柔的勸說下,才止住了哭泣。出了門時,許佳意終於忍不住地詢問夜尋的真實姓名,而夜尋不鹹不淡地說,都是出來玩的,何必知道對方是誰呢?

不敢出門,許佳意只能整天窩在家裡看書。這天,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她疑惑開了門,只見門外站了一對青年男女,滿臉嚴肅地盯著她。

“你們是……”

“你好,我們是警察,請問你是許佳意嗎?”這兩人是來調查張珍珍的失蹤案的。

“許小姐,你平日裡和張珍珍的關係怎麼樣?”進門坐定後,男警官問。

“很好。”許佳意回答之後,又急切地問道,“警官,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

兩名警察對視了一眼,之後女警察看向許佳意:“昨天,我們查了張珍珍家裡電腦的對話記錄,最後我們發現她桌面有個文檔,看創建時間,是張珍珍在失蹤前創建的,上面寫了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許佳意趕緊問:“她寫了什麼?”

男警官低沉地道:“文檔裡寫著,‘如果我出事了,兇手一定是許佳意’。”

許佳意—下愣了,這是什麼意思?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處境好像不太妙,因為兩個警察看她的眼神裡明顯帶著猜疑。

許佳意死命搖頭:“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男警官像瞭解一切似地問道:“許小姐,聽說你讀高中的時候,曾經和一個社會青年交往過,後來那個人打群架被人砍死了。因為這事,你受了很大打擊,而且很長一段時間裡,你變得怪怪的,為此還休學了一年,這事是真的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這話一下觸到許佳意內心敏感的地方,她憤怒地質問,“我朋友失蹤了,你們不去找,反而跑來我挖我的隱私,這就是現在警察的作風?”

“真的沒有關係嗎?砍死你男友的人,是張珍珍當時的男友,他現在還在牢裡待著呢,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許佳意身子顫抖得厲害,雙拳握緊,幾次想開口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兩位警察大概看到她的失態,覺得再也問不出什麼,便起身道:“許小姐,今天就到這吧,你朋友有消息我會通知你的。今天冒昧來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出門以後,男警察轉身對女警察說道:“這許佳意果然有問題。”

女警察疑惑道:“哪有問題,她看上去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男警察搖搖頭:“你有沒有發覺,她擺在茶几上那些書,都是一些心理學和精神疾病類型的書籍。”

女警疑惑道:“你是說……許佳意有毛病?”

男警察低聲道:“我查過當年許佳意休學的原因,據說是因為她精神上出了問題。”

高中時期的許佳意,是個成績優異的好學生,所以她竟然會和混混阿江交往,令當時周圍人都覺得難以置信。

這段戀情很快被家長知曉,並迅速被扼殺。許佳意被鎖在家裡很長一段時間,而阿江也在一次械鬥中被人砍死。這段戀情草草結束,並讓許佳意很長時間都活在陰影中。

許佳意認識張珍珍是一次偶然。當時她被幾個小混混糾纏,是張珍珍幫她解了圍。在得知張珍珍以前的男友就是砍死阿江的兇手後,許佳意內心起初是怨恨的,但是後來卻和張珍珍越來越熟絡。

時間一長,許佳意才知道,張珍珍並不喜歡她的男友,她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他是大哥,跟在他身旁被人叫大嫂很威風。

有一次,張珍珍醉酒後,對她說:“佳意,關於你男友,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瞞著你,說起來挺沒良心的……”許佳意還沒有問清楚,張珍珍就醉倒了。

這天警察走後,許佳意突然就想起了這些過往的細節。許佳意現在才覺得,自己其實並不瞭解這位閨蜜,可為什麼張珍珍會覺得自己會害她?

就在這時,QQ的提示有新郵件發了過來。她漫不經心打開一看,突然—下就楞了,郵件裡的內容是許佳意萬萬想不到的。

五、幻覺

校花對連生倒了兩個小時的苦水之後,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去了臥室。

校花從書桌旁拉過一張椅子,坐定之後,隨手拿起書桌上的日記本,翻了幾頁,不由笑道:“喂,沒想到你這個年紀了還在寫日記,真是難得。”

連生陰沉地道:“我不喜歡別人看我日記。”

“好啦好啦。”校花把日記本放回書桌,隨後若有似無地往連生身上靠,“就知道你這文藝青年的德性。”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快,連生一把抱起校花扔到床上,校花面色緋紅,嘴裡呢喃道:“連生,抱緊我……”

就在這個時候,連生突然頓住了。

床上的校花不知怎的突然變樣了,她的五官變成了張珍珍的模樣!連生看到張珍珍躺在床上朝他笑:“連生,我知道的你秘密哦,只要你不娶我,明天你的秘密就會被全世界知道!”

“閉嘴!”連生大吼一聲,雙手掐住了校花的脖子……

等他回過神,驚恐地發現,校花雙眼凸出,吐出舌頭,已經斷氣了。

連生嚇得後退了幾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會把校花看成是張珍珍的?

連生害怕,並不是怕遇上鬼,而是害怕自己的精神狀態。自從殺了張珍珍後,他就一直擔心自己的心態會出現問題。

他剛穩住心神,該死的手機鈴聲又響了,一看,居然是許佳意打來的。

郵件裡是許佳意的丈夫和一個女生並排躺在床上的照片。

許佳意難以置信地抹了下自己的眼睛,照片中的男人確實是自己丈夫,躺在他身旁的女人正對著鏡頭,帶著炫耀的表情盯著她。

許佳意氣得渾身發抖,這幾天內心深深的自責此刻全部化成了怨恨,她嘗試性地打了丈夫的手機,發現丈夫沒接後,心中更加憤怒,隨後她立刻撥打了夜尋的手機號。

“喂,是夜尋嗎?你現在有空嗎,你來接我,我想見你。”

手機裡,夜尋的聲音有點慌忙:“我現在有點事。”

許佳意憤怒道,“我想見你,現在就想見。”

夜尋先歎了口氣,說了句:“一個小時後,南山公園見。”

關了手機,許佳意開始翻找衣櫃,精心挑選了一套內衣,又換上一條性感連衣裙,而後走到梳妝台前,開始化妝。

她知道自己是在報復丈夫的出軌,可是,當夜尋開始擁吻她的時候,她的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夜尋一陣心疼,輕輕推開了許佳意,溫柔道:“還在為你丈夫的事傷心嗎?”

許佳意抹了抹淚水,抽泣道:“是我對不起他,是我背叛他的。儘管他也出軌了,可是我還是很自責……本來還想報復他一次的,可是還是做不到。”

夜尋溫柔撫摸著她的頭髮,說了聲:“那就回去吧。”

此刻的許佳意和夜尋都沒有想到,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有個年輕的女子正在用手機暗暗偷拍他們。

這個女子就是下午發照片給許佳意的人,她的名字叫王一娜。

王一娜是西川音樂學院的學生,她愛上了自己的老師——徐主任。

徐主任年近三十,初看上去穩重老成,相處久了,才發現他為人熱情開朗,而且很懂女性心思。

可徐主任已經結婚了,據說還是他主動追的他妻子許佳意。

相思苦,單相思更苦。王一娜被這份看不到未來的暗戀煎熬了三年。

終於這一天,王一娜逮到了機會。在一個同學的生日聚會上,徐主任喝醉了,她自告奮勇地送徐主任回家。

但是,她卻把醉得人事不知的徐主任帶到了酒店,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拍下了那樣一張照片,然後,發給了她一直嫉妒著的許佳意。

她非常想看看許佳意收到那張照片時的反應,可是沒想到,在背後偷窺的她居然看到許佳意打扮得光鮮亮麗地出門了。

感覺有鬼的王一娜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許佳意,卻意外地發現,並拍下了許佳意的婚外情。

還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在拍到許佳意和其他男人的親密舉動後,王一娜立刻打電話給徐主任。手機很快傳來徐主任充滿磁性的聲音:“喂,請問你是誰?”

王一娜迫不及待地道:“徐主任,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想讓你看些東西。”

掛了電話後,王一娜喜不自勝,也許,自己還有機會……

半個小時後,徐主任來了,當他看到王一娜手機裡的照片後,臉色瞬間變了。他難以置信地又看了看,呼吸有些不穩定地問:“這些照片,你在哪拍到的?”

王一娜能看得出他內心的澎湃:“徐主任,請冷靜一點。”

徐主任又看了幾張照片,在看到姦夫正面照後,他的臉色—下變成死灰色,他瞪大了雙眼,嘴裡喃喃道:“怎麼會是他?”

王一娜意外道:“徐老師認識這個男人?”

徐主任說:“這個男的,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不會吧!”王一娜驚訝地摀住嘴,“師母也太過分了吧,居然勾引老師的朋友,她還要不要臉。”

“佳意她不知道,”徐主任摀住了臉,“我從來沒有告訴她這個朋友的存在。”

“為什麼?”

徐主任苦笑道:“誰會把老婆介紹給一個到處玩女人的浪子呢?”

王一娜沉默了,她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舉動。很明顯,徐主任受到的打擊比她預想之中更大,看到他坐在長椅上,摀住自己臉的落魄模樣,她突然一陣心疼。

“一娜,照片我拿走了,今晚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

“啊?”王一娜沒有想到徐主任居然做了這樣的決定。

六、夜間

深夜十二點,連生一筆一劃地在日記裡記錄了今天的事情。

其實在殺害張珍珍的時候,他的內心已經有個計劃了。

這個計劃如果可以執行成功的話,那他就可以成功脫罪。現在校花死了,計劃需要更進一步完善。

寫完了日記,他伸了一下懶腰,穿了一身黑色大衣,扛著裝了校花屍體的旅行箱,趁著夜色,摸黑出了門。他開著車來到西山公園,偷偷把旅行箱扔進公園旁的湖泊中。

只聽“撲通”一聲,旅行箱瞬間被黑色的湖水吞噬。

徐智剛剛被一場惡夢驚醒。

在夢裡,許佳意離開了他。不管他如何哀求,留給他的,只有她冷漠的眼神。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渾身大汗,汗水透過睡衣黏在他的皮膚上,他剛想起身去浴室洗下身子,手臂卻被許佳意抓住了。

黑暗中,響起了許佳意的呢喃:“老公,不要離開我。”

他有點意外,輕輕拉開了燈,只見許佳意緊閉著雙眼,滿臉淚水,正輕輕念叨什麼。看樣子她也是被夢魘纏身,只見她抓住徐智衣袖,呼喚道:“老公,對不起,求求你不要走。”

徐智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撞了下,他不由低下頭親吻著許佳意的臉頰,一點點吻幹了她臉上的淚水。

隔天一早,徐智帶著禮物到了徐家村,他是來找他的父親徐老爺子的。太多年沒見面,徐智有些緊張,在門口遲疑了半天,才輕輕叩響了門。

裡頭傳來徐老爺子的聲音:“是連生嗎?”

徐智輕輕答道:“爸爸,是我。”

屋內的人一陣靜默,緊接著他聽到一陣細碎腳步聲,然後門一下子打開。相隔多年的父子,此刻終於見著面了。

父子二人相視而坐,徐智內疚地說:“爸爸,這麼多年沒來看你,真是很對不起。”

徐老爺子滿不在乎地搖頭:“都是你媽媽教唆的,我知道。你們母子心裡早就沒我了,這麼多年以來,我連你做什麼工作,有沒有成家都不知道,叫我爸爸也就是個稱呼而已。”

徐智笑道:“我這不就來向你報告了嗎?”說著,他掏出了手機,點開一張照片,把手機遞給徐老爺子,笑著道:“這就是你的兒媳婦,她的名字叫許佳意。”

徐老爺子接過手機,看了又看,最後微微點了頭:“真是你老婆?”

徐智笑著點頭。

臨走的時候,徐智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樣,說道:“爸爸,以後你有什麼需要直接打電話給我,不要找連生,他應該不會來了。”

徐老爺子疑惑道:“怎麼回事,你和連生吵架了?”

徐智沉默不語。

徐老爺子不滿道:“連生人好,肯定是你小子先得罪他的,對不對?”

徐智忍不住道:“爸爸,你錯看連生了,他這人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樣。”

說完,他也覺得是自討沒趣,只好悶悶不樂地走出門。

等他走後,後院裡有個人悄悄走了出來,正是連生。

就在徐智和他父親在房間裡聊天的時候,連生默默把最後幾袋屍塊餵給了院子裡兩條狼狗。而這次他帶來的,不但有屍塊,還有一瓶毒酒。

七、跟蹤

許佳意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夜尋了,從生理到心理都是。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丈夫突然對自己不冷不熱,她更是無比地依賴夜尋。

那天,丈夫又借口有事不回家,許佳意終於忍不住打給了丈夫的同事,詢問丈夫最近在學校裡的情況。

同事說她丈夫最近和一個叫王一娜的女生走得很近,經常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出入學校。許佳意特地要了王一娜的照片,一看,正是那天她收到的床照中的女人。

當天晚上,許佳意特地穿上了原來是為丈夫準備的情趣內衣,去了夜尋的家……

她徹底變成了夜尋的俘虜。

隨著交往的深入,許佳意很想知道夜尋的真實身份,於是,她決定跟蹤夜尋。

這天中午,許佳意和夜尋親熱完後,便假裝離開,而後換了一套男裝藏在了夜尋樓下。約摸過了一個小時,夜尋終於下樓了,許佳意連忙喊了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一路跟著夜尋七拐八拐,許佳意來到了一個村子。又過了半個小時,夜尋從一戶農家出來,然後徑直開車離開了。

許佳意問了下附近的小孩,小孩說這是徐家村,那戶農家只住著一個徐大爺。

徐大爺?許佳意雖疑惑可也不敢多留,匆匆離開了。

不遠處,有兩個年輕警察正在默默觀察這一切,正是當天找許佳意的兩名警察。

“許佳意好像在跟蹤那個男的,她到底想幹什麼?”女警察問。

“你有沒有發現,許佳意的打扮,像是個男人。”

這些天他們表面不動聲色,卻暗暗留意著許佳意的行蹤。幸好許佳意生活單調,警惕性又低,跟蹤她並不是件費力的事。

當然,他們很快發現了許佳意的婚外情。而距離張珍珍失蹤已經一個月了,警方卻依舊毫無線索,案件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女警察建議道:“我們是不是該查查許佳意情夫的背景?”

男警察歎氣道:“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是張珍珍失蹤前認識的男人中,不包括許佳意的情夫,當然也可能是我們查漏了。而且,她的情夫還是她丈夫從小玩到大的兄弟。”

“不會吧。”

男警察皺眉:“當年,許佳意的男友被砍死,她因為這件事受到很大打擊,導致精神狀態不是很健康。”

“你是說,許佳意精神有毛病?”

男警察打開了電腦中的一個文件夾,裡面全是他從張珍珍電腦上複製過來的視頻和照片,基本上全是張珍珍的自拍。最後,他打開其中一個視頻,說道:“你不覺得視頻中的兩人親密得有些過分嗎?”

“你的意思是……”

男警察說:“我聽說,許佳意在前男友死後,有一段時間變得怪怪的,經常穿她男友生前的衣服,連說話語氣都在模仿。你說許佳意會不會是個人格分裂者呢?”

女警察一下想起張珍珍文檔裡那句不明所以的話:如果我遇害,兇手一定是許佳意。

“難道,張珍珍和許佳意另一個人格有了接觸?甚至愛上許佳意另一個人格?”

電腦的屏幕上,放著張珍珍和許佳意互相親吻的視頻。視頻裡,張珍珍一邊親著許佳意的嘴唇,一邊道:“連生,我愛你。”

徐智匆匆回家,發現家裡空無一人。他打開手機,裡面果然有許佳意的信息:有事,我會晚點兒回來。

關了手機,徐智垂頭喪氣地躺在沙發上,佳意一定又去找連生了。一想到這裡,他就心如刀絞。在內心裡,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憎恨過連生。

相比於連生對他的厭惡,徐智對連生的憎恨也許來得更早。他和連生成為朋友,完全是因為他的父親。連生是徐老爺子的得意門生。徐老爺子讓他和連生做朋友,完全就是想讓他近朱者赤。

可是他不喜歡連生,並不是因為自己在學業上無可救藥,而是因為他覺得連生這種人很危險。這種感覺他無法形容,但是確實存在。

徐智覺得,連生努力塑造完美形象,恰恰是要掩蓋他身上的陰暗面。

後來,徐智的想法得到某種程度的證實。連生終於也開始厭煩這種生活,他在網絡上獵艷,過起和他以前截然不同的日子。

那一天,連生和他說了有新的“獵物”,他隨手送了他一瓶春藥,其實是要羞辱連生。他要告訴連生,大家其實都是一樣的人。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許佳意。

徐智長呼一口氣,來到電腦前,想玩幾把遊戲。他走到電腦桌前,發現許佳意忘了關電腦。他隨便點進一個網頁遊戲,順手想關掉許佳意的QQ,就在這個時候,她的QQ突然提示有新郵件,是一個叫張珍珍的人發過來的。

徐智隨便點開一看,立刻僵住了。郵件裡的內容是幾張偷拍照片,那是一個關於連生的秘密。張珍珍確實個戒備心重的女人,她早已在QQ郵箱裡設了定時發送,只要她出事,她的郵件就會在一個月後準時送到許佳意這裡。

沒想到許佳意沒看到,徐智卻看到了:“連生啊,我沒有想到你居然幹過這樣的事。”

其實這個時候,許佳意、徐智,還有兩個警察手裡各自掌握了一部分“信息”,但是這些信息到底能不能拼出真相,老天爺也不知道。

十一、真兇

那天許佳意收到夜尋的兩條短信,都是連生偷偷發的。在之前,連生一個人偷偷來到徐智家,用早已準備好的鑰匙,打開房門,開始佈置現場。

他把分屍剩下的碎肉片放在冰箱裡,把日記放在他房間書桌上,然後把加了大量安眠藥的飲料放在茶几上。

那天中午,連生做菜的時候故意多放了點鹽,為的就是確保呆會兒許佳意去徐智家的時候,會因為口渴喝茶几上的飲料。

接下來只要王一娜證明,他是因為發現妻子外遇,為了捉姦,才會尾隨妻子下進入徐智家,那就夠了。所有人都會認為,當時他偶然發現殺人魔意圖謀害他妻子,出於正當防衛才動手的。畢竟連凶器美工刀都是徐智自己買的。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但是他不知道,張珍珍曾經拍下他拿刀砍人的照片,更不知道這些照片已經被發送到許佳意的郵箱裡,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靜靜等待著爆炸的時間。

連生已經決定放棄放蕩的生活,他要將自己分裂的身份合二為一,重新做回以前的自己。

就在這天,他把許佳意帶到他在郊區租住的房子,讓她在那裡安心生活。

雖然案子已經結束了,但是鋪天蓋地的新聞讓許佳意承受了很大壓力,所以連生想讓妻子避一避。

車停在房子門口。

連生說道:“你暫時先住在這裡,我空閒時候就過來看看你。”

許佳意滿臉感動地點了點頭。她很慶幸自己嫁了個好丈夫,只要等輿論熱度過去,他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生活。她不由感謝上天,給了自己一個機會。

“進去吧。”

“好!”許佳意趕緊提著行李,想進門,臉上的笑容卻在一剎那問僵住了。

她看到大門外的牆壁上,有幾道劃痕,好像是用鑰匙劃出的圈圈。

許佳意想起了張珍珍,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我這個人啊,每到一處地方都會留下個標記,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牆壁上圈圈的形狀,張珍珍曾經給她看過,張珍珍聲稱那是她獨有的標記。

許佳意呆呆地望著牆壁的劃痕,那個圈圈就像一張大嘴,即將吞噬她未來的生活。

《999個短篇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