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楊排風回朝搬兵

  遼將韓虎看中了杜金娥,要收為二房夫人。杜金娥假裝應親,叫韓虎讓幾招。韓虎以為社金娥真要跟他呢,沒有防備。杜金娥催馬掄刃,「唰啦」就是一刀。韓虎知道不好:「呀,真砍呀!」要躲也晚了,「撲!」韓虎腦袋的被砍了下去,戰馬拖著屍體就往回跑。
  杜金娥劈了韓虎,立時只覺腹內疼痛難忍,要分娩了。她見兩軍陣前這麼多人,不方便,就緊催戰馬,跑出十幾里地,來到一片樹林子跟前。她進了樹林,下了戰馬,脫下斗篷,鋪在地上,過了好段時間,小孩生下來了。杜金娥一看,是個男孩,孩子挺瘦,忙咬斷臍帶,用斗篷把孩子包上。抱起孩子不禁失聲大哭:嬌兒呀!你早不生、晚不生,偏在這個時候生。在這曠野荒郊,叫我把你往哪放呀?都說世上黃連苦,我兒你的命比黃連、黃柏還苦幾分呀!你雖是名門之後、將門之子,可你父親已死,你成了無親無故的孤兒。老太君她不忍我守節,百般不收留,現在就是把我收留下,我也不能去了。我抱你進連營,眾寡婦嫂子、小姑子,人多嘴雜,若說點閒話,叫我這臉往哪擱?我渾身是口也難分訴呀!回金雞嶺去吧?我這樣身子,抱著你一路上也活不了。況到山寨又怎麼辦?楊家不認我,你成無父兒,叫人唾罵,你跟我倒霉受罪.不如把你扔了,如被別人揀去,一樣能長大成人。想到這,她親了親孩子的小臉蛋,忙撕下一塊衣服裡子,放在地下鋪平,用手指蘸著血往上寫字。上寫:此子名叫楊宗英,家住東京天波府,父親楊熙字延嗣,母親杜金娥,有人抱去撫養長大,感激大恩大德。下邊是年、月、日、時。把血書疊好了,放在孩子心口,重新用斗篷蓋好,把孩子放在大道旁。隨後,她又躲在林子裡,只等人把孩子揀走?心想著只要孩子有個著落,自己也好了卻生命隨七郎而去。一個時辰過去了,沒有行人,孩子在地上直哭。杜金娥疼得像用鋼鉤搭心一樣,正在這時,遠處有人喊:「七夫人,七夫人!你在哪?」金娥一聽:是找我來了?!叫他們看見這個血娃娃,多不好!臨死鬧個丟人,我躲開吧。她掙扎著騎上戰馬,穿過樹林了。走了半里多地,迎面碰見三個宋兵:「七夫人,元帥叫你回城呢,眾家少夫人都出城找你來了。」杜金娥哭了:「我不去了。請轉告太君,我追隨七將軍去。」心想:孩子都叫我扔了,還有什麼臉活在世上?說罷,扭頭要走。正這時,突然一人拉住她就往回拽:七夫人跟我回去。」「你是誰?」「楊排風。」「排風,人家不收我。」「不是不收,太君是怕你受苦。你走後,太君逼著大伙到處找你,快隨我回去。」邊說邊牽著馬往回拉。杜金娥心裡惦著孩子:別叫狼叼去!我去看看,如果孩子還在那兒,我就抱回去,實話實說,愛信不信。金娥說,「排風,咱們繞林子那邊走吧!」「為啥?」「啥也不為。」杜金娥來到林子邊一看,小孩連影也沒了。金娥這一驚非同小可,再也支持不住了,頭一昏,倒在地下。排風連忙把七太太扶上馬,牽馬回營盤。到營後,杜金娥才明白過來。排風攙著金娥見太君,太君看她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這是怎麼啦?」杜金娥只是哭,說不出話來。排風說:「準是七太太長這麼大沒殺過人,她殺完韓虎,嚇病了。老太君,也怪委屈她的,那麼央求你,你都不收。」「唉,我那賢德的媳婦,難得你一片孝心。來人,給金娥預備個帳篷,派兩名女兵伺候。」排風說:「不用,我伺候著。」杜金娥打掉牙往肚裡咽,生孩子的事,硬是沒說。
  到後帳,排風給鋪好被褥,叫金娥躺下:「我給你熬小米粥、煮雞蛋去。」
  杜金娥殺了韓虎,怒惱了韓昌:「哎呀,疼死我也!我韓昌定把你土城踏平,給弟弟報仇雪恨。」他連夜調兵遣將,把土城團團圍住。第二天,天光一亮?韓昌就亮開隊伍,討敵罵陣,口口聲聲叫杜金娥出來受死。楊府的眾家少夫人氣壞了,出城與韓昌交戰,哪是韓昌的敵手?戰不了幾個回合,全都敗回城中,佘太君急得火上房,派不出人了。楊排風病剛好,身體虛弱,也不能叫她去送死呀!只好緊閉城門,高懸免戰牌。韓昌天天討陣,這邊就是不應戰。太君想:杜金娥起不來了,眾女將也不是韓昌的對手。軍情危急,得趕快回朝搬兵。想到這,忙把排風叫到跟前問:「排風,你病好了沒有?」「好了,從找到七太太,我的病就好的利利索索的。」「你可有退兵良策呀!」「喲,我哪會退兵呀?眼下韓昌來勢兇猛,咱們打不過他,我看不如回京搬兵求救!」「好!真乃不謀而合。」說著,老太君馬上寫了兩封信。「這封給萬歲送到金殿,這封給柴郡主。闖營時要加倍小心。」「放心吧!」楊排風收拾妥當,提著煙火大棍出了土城。
  遼國兵將見排風前來,急忙攔阻。排風把煙火大棍掄圓了,一陣好打。怎奈她寡不敵眾,難以前行。楊排風急中生智,舉起大棍「突突」往外噴火,番兵一下亂套了,慌忙之中,排風衝出重圍,直奔京城而去。
  這日到了京城,天交巳時。排風正在大街上走呢,見前邊銅鑼開道,來了一乘八拾大轎。排風打聽行人:「轎裡坐的是誰?」「雙天宮寇准呀!」「是他呀!太好了,我到裡邊看看。」她這一擠,周圍看熱鬧的人可亂了。當差的過來:「幹什麼的?衝撞大人可有罪!」排風說:「哎呀,這麼厲害?快領我見寇准。」差人一聽她喊寇准的名字,剛要發火,一看是楊排風,便把火壓下去了:「喲,是您哪!」「對,是我。認識?」「認識。」楊排風一條煙火棍退了圍困京城的敵兵,救了全城百姓,誰不知道?都尊敬她。「您是從哪來的?」「別要貧嘴了,我有事要見寇大人。」「好!。」差人到轎前對書僮寇安一說,寇安連忙送信。
  寇准這是剛下朝回府。這幾天,因未得到余太君打仗的消息,朝中正為前敵之事著急。寇准聽說排風來了,大轎落平,叫排風來見。排風過來道個萬福,「寇大人,你好啊!」寇准用手去攙,「免禮,免禮。」「我也沒給你磕頭呀!寇大人,你活得挺好呀!」「我好。你們怎麼樣?」「我們快死了。」「前敵出事了?」「我也說不明白。這有太君的書信,叫我上金鑾殿交萬歲。我這個當丫環的,怎好見皇上?把信交給你吧,我不管了。」「那哪兒行呢?我怎好代轉書信?」「喲!當初我們奶奶不想出征,不都是你給鼓搗出去的?你不管可不行。信裡事都很重要,你可別給誤了。太君說了,誤了就會掉腦袋。我走了!'排風回楊府了。
  寇准想:先別回府了,回金殿吧!把轎磨回來奔午門,下了大轎,撞景陽鐘,請天子升殿。
  趙光義有病了,平時不上朝,由趙德芳處理朝政。今天.趙光義聽景陽鐘響,連忙到金殿。寇准把信呈上,信上邊說:楊門女將被困黃土坡前,請速派二路元帥前敵解圍。皇上和八王等文武官員商量半天,也派不出二路元帥。因為二路元帥的能為得比頭路強,不然沒法解圍。朝中哪個還能比楊門女將強?皇上身體支持不住了:「明日再議。」回宮去了。八王可愁壞了:救兵如救火,晚去一時,可能全軍覆沒。他叫寇准跟他到南清宮去,另想良策。
  兩人到了南清宮,吃完飯,八王問:「天官,你看什麼人能掛帥出征?萬歲龍體欠安,得我們想良策。」寇准說:「沒事,京都有人掛帥。」「在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我可不行。」「誰?」「京城中有賢臣可帶兵,此人三略六韜、兵書戰策,瞭如指掌,比老太君強多了。」「誰這麼大本領?」「郡馬楊六郎!」八王這個洩氣呀:「你這是說的廢話。我御妹丈要在,還說什麼?可惜,他的靈樞幾天前已運進京城,正在超度亡魂。」寇准一本正經地說:「六郎沒死,他還活著。」八王一聽,急了,忙說:「寇大人,你我之間不分表裡,可信口開河,若要當著皇上說,寇怪老楊家詐死埋名,這事可不能開玩笑呀!」「誰跟你開玩笑了?我寇准敢說大話,肯定他沒死;就是死了,我也能叫他復活。」「這是你說的?」「是我說的。」「你胡說八道!」「我要讓六郎復活,你怎麼辦?」「咱打個賭,你要能把六郎復活,今後,你叫我幹啥我就幹啥。」「那可不行。我當大臣的怎敢支使你呀?」「那你說怎麼辦?」「你破費點吧!我要贏了你,你一年俸銀歸我,怎麼樣?」「寇大人,你也愛財?」「捨不得錢,六郎就別想活了。」「依我看,捨得錢六郎也活不了。我怕你玩心眼,咱們光說不行,得打賭為證,來個三擊掌。」「我還怕王家千歲說話不算數呢,你找個保人吧!」「我叫陳琳當保。」「那是你的人,不行。」正巧,雙王呼延丕顯來了。呼延聖顯正為派二路元帥之事著急,他散朝後,先找寇准,到天官府撲個空,又到南清宮找八王,正好碰上了,都在這兒呢。八王說:「丕顯,寇准說六郎沒死,就是死了,他也能叫六郎起死復生,我不信。我們兩個人賭一年的俸祿,叫你擔保,你敢不敢當這個保人?」雙王說:「那有什麼,我願擔保。」
《楊家將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