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就知道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我躺在一張床上,旁邊站了不少人,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我在他們臉上一一的打量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停在陳天男身上,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們倆誰也沒有說話,旁邊的人也沒有說話。
他先開口了,聲音帶著一份哭腔,說:「九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有些疑惑,我咋了?不是好好在這嗎?正準備起身,全身疼的要死,我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白花花的,身上被綁滿了白紗布,我朝楊言疑惑的問道:「我怎麼了?」
楊言愣了一下,說:「九哥,你…你…你昨天夜裡瘋了,變得力大無窮,拿著半柱清香死勁戳自己,將自己渾身上下戳的不成人樣,身體好多個窟窿,留了好多好多血,將那口棺材染得通紅通紅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昨天夜裡,我看到劉建平的屍體,只是捏了自己幾下,就算當時在夢遊,也只是幾下啊,怎麼可能全身都戳破了。
我努力的伸出手,緩緩地扯開一點點紗布,看了一眼,我嚇了一大跳,露出來的肌膚,上面全是牙籤大的小洞,有幾個小洞,還有血往外流,咋回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時間去想陳天男他們怎麼來了,就打算起身去靈堂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旁邊的一眾熟人紛紛阻止我起身,我朝他們罷了手,說:「我起身有兩個原因,一則查看昨天夜裡到底怎麼回事,二則,今天必須將劉建平一家三口的喪事搞好,趁天黑之前將他們抬上山下葬。」

第119章雙生花(23)
他們聽完我的話,沒再說什麼,愣在一旁,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全身上下疼得要死,剛抬腳邁開一步,一陣鑽心的疼襲來,想一個人去靈堂是不可能了,我便朝郭胖子招了招,讓給他扶我去靈堂。
他愣了愣,說:「九哥,你傷成這樣了,這場喪事讓我們來做吧。」
這種喪事,別說他們幾個人來做,就是青玄子來做,我都有些不放心,主要是昨天夜裡那一幕太詭異了,就算到了現在,我依舊不明白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啥,假如讓他們來做,估計喪事辦不成不要緊,就連他們能不能平安度過下半生都不知道。
我板著臉,語氣不是很好,說:「你們替劉建平一家辦完喪事,估計過不了多久,我也要替你們辦喪事了,別那麼多廢話,扶不扶我去,一句話。」
郭胖子苦笑一聲,他知道我的性子,也沒說什麼,走到我面前,攙住我左臂。陳天男站在一旁愣了愣,也走了過來攙住我右臂,楊言隨後也跟了上來。至於老王他們,無奈的搖了搖頭,好似有什麼事情商量,沒跟我們出來。
我們四個人朝靈堂走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剛到靈堂門口,就看到好多公安站在那,劉頎站在一塊石頭上,一手插在腰間,一手指著靈堂門口,嘴裡怒氣沖沖罵著,「誰他母親的敢散佈謠言,老子第一個抓他進號子蹲幾天。」
他見我們來了以後,神色明顯的愣了一下,衝我尷尬的笑了笑,從石頭上跳了下來,說:「陳八仙,你傷這麼重,咋來了?」
我說:「過來隨便看看,對了,劉建平一家三口的屍體呢?」
他伸手指了指靈堂不遠處,說:「昨天夜裡你走後不久,大概是半夜兩點多的樣子,一輛奧迪車停在我們面前,下來五個人,說是你朋友,我跟他們把事情一說,他們幫忙把屍體扛到村口。」
「後來呢?」我疑惑的問。
「後來,我們走進靈堂就看到你發瘋的拿半柱清香刺自己,也不曉得咋回事,你變得力大無窮,我們十來個人拉都拉不住,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你旁邊那個胖子,拿石頭在你腦袋上砸了一下。」說到最後一句話,劉頎笑了笑。
我心中特別疑惑,昨天夜裡的事情太詭異了,就朝郭胖子拋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他點了點頭,說:「昨天夜裡老王給我打電話,他說老秀才在夢裡告訴他,你這次會遇到危險,讓我過來幫忙。我讓我媽照顧程小程,就從縣城趕了過來,來到靈堂就看到你在鬧自殺,我沒辦法才拿石頭砸你的,九哥,你不會記恨我吧?兄弟可是為你好,才拿石頭砸你的。」
要是身上沒傷,我想踹他屁股,後面這話赤果果的諷刺我。不過,眼前不是打鬧的時候,我又將疑惑的目光拋向陳天男,他愣了愣,說:「我夢見九哥躺在棺材裡,旁邊好多人在哭,我怕你出事,就偷了我爸的手機給郭胖子打了一個電話,隨後連夜趕過來了。」
「天哥,你還沒告訴我,你這段時間咋消失了?電話都打不通?」郭胖子在旁邊問了一句。
他神色變了一下,欲言又止,看這情況是有難言之隱,我示意郭胖子不要繼續追問下去,就問楊言,「你跟老王、高佬、郭胖子還有陳天男咋遇上了?」
他瞥了我一眼,說:「說來也怪,我開著車子從省城急匆匆地趕了下來,本以為最快也要凌晨三點多才能感到,哪裡曉得凌晨兩點半的樣子就到了,比平時快了足足一個小時。在路上碰巧遇到老王跟郭胖子租了兩台摩托車,我就讓他們上了車,再接下來的事情,就如那位所長說的一樣,我們幾人把屍體搬到村口,本想直接入殮,看到你那發瘋的樣子,也沒人敢入殮,都說等你醒後,再商量這事。」
聽完他們幾人的話,我心頭更加疑惑了,他們前前後後預感我會出事?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我身上背負的『凶』劫在作怪,一時之間,我也說不清楚咋回事,就想弄清楚昨天夜裡的事,再入殮。
我跟劉頎打了一聲招呼,讓郭胖子他們倆扶我進靈堂,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潛意識中有些害怕這靈堂,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剛到靈堂門口,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皺著眉頭走了進去,第一個動作就是抬頭看向半空,空無一物,我心頭鬆出一口氣,昨天夜裡應該是夢。
隨後,我在靈堂四周打量了一眼,兩口黑漆漆的棺材擺在那,半柱血淋淋的清香,靜靜地躺在兩棺之間。更讓我奇怪的是,睡棺材之前,我明明在靈堂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燒了黃紙,而現在那些方位竟然沒黃紙灰。
壓下心頭的疑惑,我們三人走到棺材面前,我伸手在棺材內摸了摸,紅色的棺材內有些潮濕,拿出手一看,有些血漬,然後又轉身朝另外一口棺材看了看,很乾燥,我讓郭胖子將地面的半柱清香撿起,嗅了嗅,血腥味很濃,伸舌頭在上面舔了一下,味道怪怪的,不像正常血的味道。
我問郭胖子,「昨天夜裡我拿這東西戳自己?」
他點了點頭,說:「就是這東西,這上面的血漬應該是也是你的。」
聽到這話,我心裡宛如翻了浪一般,我的血是這種味道?我有些不敢相信,就問楊言拿了一把小型的刀子,在自己手背刺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我舔了舔,澀澀的,有點甜,味道挺正常的。
「九哥,看出來沒?昨天夜裡怎麼回事?」郭胖子拿著紗布將我手背包了起來。
我沒有說話,就讓他們扶我到靈堂內的四個方向看看,那四個方位跟其它地方一模一樣,不但沒有黃紙灰,就算泥土上被黃紙燒過的痕跡都沒有,要知道,一般在泥土上面燒東西,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些痕跡,我眉頭緊皺起來,這一切並不是好的預兆。

第120章雙生花(24)
郭胖子見我神色不對,有些不耐煩的說,「九哥,你人沒事就是好事,至於昨天夜裡發生什麼事,有啥好查的,就讓它過去唄!咱們把劉建平一家三口的屍體隨便埋了完事,哪裡還需要這樣大費周章。」郭胖子在一旁勸道。
「是啊,九哥,死胖子這話說的對,發生過什麼事,有啥好查的,指不定就是你昨天夜裡做了一個夢。」陳天男勸道。
「不可能是夢,哪有這麼真實的夢,我明顯記得我做過一些事,可現在居然沒有痕跡,最重要的是,我昨天走進這靈堂,感覺明顯是自己的行為,怎麼現在就好像我什麼都沒做過一般?」我給他們解釋一番,這正是我納悶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做了啥。
「你第一個見到誰,做了什麼事,讓那人過來對一下就好了啊?哪裡需要這樣去猜測。」郭胖子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郭胖子這人雖然色了一點,但,不經意之間扯出來的話,還是挺有用,至少,他現在這句話就提醒了我。
我朝門口的劉頎喊了一聲,「劉所長,將昨天夜裡在靈堂內的公安喊過來,我想搞清楚昨天夜裡到底發生啥事了,不然等會入殮會惹惱死者。」
不一會兒功夫,進來七八名公安,王鐵柱也在其中,他們臉上都有些疲憊之色,看上去好似昨天夜裡沒休息,讓我奇怪的是,這些公安好像很怕我,只要我眼光在誰身上打量一眼,他們的身子就會顫抖一下。
我也沒管他們的反應,就問王鐵柱,「昨天夜裡丟過我沒?」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立馬就將頭低了下去,顫音說:「丟過!」
「我有沒有讓你睡棺材?」
「沒有」
「我有沒有燒黃紙?」
「沒有」
「我有沒有折半柱清香?」
王鐵柱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好像折過,好像又沒有折過。」
「到底是折過還是沒有折過?」我有聲音有點大。
他估計被我問的也有些火了,說:「你讓我們不要待在靈堂內,我們哪曉得你在裡面幹什麼,聽到你在靈堂內鬼叫一聲,我們衝進去,就看到你從棺材內跳了出來,拿半柱清香在戳自己。」
「不是他戳的,我看到他身後有個女鬼,是那女鬼戳的。」旁邊一名公安插話。
「亂講,他身後明顯是個男鬼,那鬼腦袋都快斷了,拿著半柱清香戳他。」另外一名公安插話。
站在一旁的另外幾名公安,也加入到爭吵當中,有人說男鬼,有人說女鬼,大致上的意思是,昨天夜裡我被鬼附身了,才會走出那一番動作。
聽著他們的話,我就感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顧不上他們是公安還是百姓了,怒叫一聲,說:「別tm別吵了,王鐵柱,你來說,昨天夜裡你看到了什麼?」
他正了正神色,說「我沒看到他們嘴裡說的什麼鬼,就見到你自己戳自己,對了,從你進入靈堂後,我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我想進去看看,他們拉著我在外面抽煙。」
我想,我已經明白了,若是沒有猜測錯的話,他們所看到的東西,應該並不是什麼鬼魂,而是受靈堂氣場的影響,讓他們的視覺受到干擾,從而產生一種幻覺,這種幻覺會把人的大腦中最想看到的人顯示出來,公安目前最想看到的估計就兩個人,一是劉建平,二是車禍死亡的那女人,畢竟,抓捕劉建平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們也頭痛得很。
王鐵柱沒看到那東西,應該是他身子的原因,就我們八仙這一行來說,胖是一種富態,越有富態的人,越難遇到那種詭事,更加別提見到一些髒東西。
至於我的情況,應該也是受氣場影響,我在進入靈堂的那一刻,因為職業的原因,或許改變了靈堂內的氣場,讓那股厄運壓在我身上,失去了自我。
但是,我進入靈堂那一刻,潛意識中是認為,我進去做『道事』,所以,就算被氣場影響,仍然會堅持自己的本意去做,直到,我潛意識中認為要躺進棺材的時候,那種潛意識虛弱下去,才會發生昨天夜裡的那幕。
就像有些人在睡覺,他迷迷糊糊的醒來,潛意中認為自己該去上班,洗臉、刷牙、吃早餐、上班,這一切進行的很順。但是,一旦被外界東西驚到,起身一看,自己還在床上躺著。
這種情況,比所謂的夢遊更有深度,說直白點就是深層次的夢遊,讓人出現這種真實的『夢』,會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原因。
一是人的身體極度疲勞,二是身體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也就是所謂的磁場,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沒得解釋的原因,就如我昨天夜裡遇到的一般,解釋不清楚。
我將這些東西解釋給那幾名公安聽,他們愣了一會兒神,可能覺得我說的有理,也沒問什麼,臉色緩了下來,對我也沒先前那般害怕了。
反倒是郭胖子在旁邊嘀咕了一句,說:「九哥,不對啊,如果真如你說的這般,你怎麼會拿半柱清香去戳自己?這有些解釋不通啊!除非你有自殺傾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沒給他們解釋,只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或許,那女鬼是程小程的雙胞胎姐姐或妹妹,她不允許我給劉建平辦理喪事,才會出現那一幕。而那男鬼或許就是劉建平,他的屍身回來,見到我搶了他的棺材,不找我拚命才怪。
具體怎麼回事,我也解釋不清楚,有些事情就是這麼詭異,就如生活中有人說見到鬼了,有人說看不見,誰真誰假?誰分辨的出來?我一向的宗旨就是,對死者保持足夠的尊重,禮儀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棺材盡全力抬的平緩,其它的事情,只能隨遇而安。
看著身上的白紗布,我沒有後悔去睡棺材,至少我沒死,假如我潛意識中沒這股執念,不去睡棺材,這空靈堂,十之**就要躺人進去,而且十之**就是荷花村的人。

第121章雙生花(25)
弄清事情真相後,郭胖子他們幾個人拉著我就走,死活不讓我給劉建平入殮,說啥我身體疲憊不適合,讓楊言去接青玄子過來幫忙。
我有些生氣,先前已經跟他們說的清清楚楚,若是再這樣弄下去,這場喪事可能會遇到更多怪事,更何況這場喪事跟程小程的病有關,我能幹站著嗎?
他們推推拉拉的將我扯到靈堂門口,我生氣地說:「放開我,誰敢阻止我,別怪我陳九,翻臉不認人。」我這話說的有點狠,但是,在職業面前,我一直就是這種性格,有些時候因為這性格鬧成朋友反目成仇,當然,這些是我後來才遇到的事。
「行啦,別扯了,我九哥的性格就是這樣,他認定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誰也阻止不了。」郭胖子在一旁,將陳天男跟楊言的手打開,讓我一個人站在那。
我抬腿走了三步,全身上下宛如被千萬根繡花針同時刺進肉裡一般,痛的我忍不住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涼氣,轉身看向楊言,問他有沒有東西能止痛。
他猶豫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說:「你電話中說,這次會出事,我帶了不少藥品,其中有一種叫利多卡因的藥品,可以麻醉你局部地方,麻醉過後疼痛感會大大減輕甚至沒有,但是,每次只有2小時的時效,過後那種疼痛又會回來,你必須每隔兩個小時麻醉一次,另外,麻醉後,你的身體會失去知覺,熱冷不分,就算是身體被火燒著了,你依舊沒半點感覺,九哥,一次喪事而已,真的要這麼拼嗎?這樣對你身體傷害很大啊!」
我罷了罷手,說:「每場喪事,我都是全力以赴,不能出現絲毫差錯,替我注射一些利多卡因吧!」
說著,我把手臂伸了過去,醫生有時候就是這點好,無論任何時間,身上都會有注射器跟藥品,楊言見我把手伸了過去,他苦笑一聲,掏出一瓶微量的藥劑、注射器,在我手臂注入一些利卡多因。
大概過了十分鐘的樣子,全身的疼痛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是,相比先前已經好的太多,我沒再說什麼話,就讓劉頎去村裡要來劉建平一家人的生辰八字。
他說:「村裡早就準備好這些東西,偌,給你!只不過,那小女孩的生辰八字沒有,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找塊涼席裹著,挖坑埋了就行。」
對於這風俗,我比較無奈,但也無可奈何,接過劉頎遞過來的紙張,大致上瞧了瞧,八字沒什麼問題,忌諱的東西比較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讓郭胖子他們三人去搗鼓那小女孩的屍體,哪裡曉得,楊言一聽有屍體可搗鼓,歡叫一聲,拉著郭胖子跟陳天男的手臂就朝村口擺放屍體的位置走去,嘴裡吆喝著:「兄弟們,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醫生。」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也是醉了,我還是一病號呢,一聽到屍體就特麼連醫生的身份都忘了。
這時,劉頎在我身後推了一把,疑惑的問:「陳八仙,我們派出所的人,對鬼神這事很忌諱,那幾個沒出息的一大清早就在散佈謠言,說靈堂鬧鬼。雖然你解釋的合情合理,但是,那群公安的膽子我心裡有數,你看這樣行不行,讓他們先回派出所,我留在!」
我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沒想到這劉頎滿嘴跑火車,竟然還會如此關心屬下,這一點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反正那些公安留在這也沒啥用,就對他說:「行,讓他們先走吧!」
隨後,我們倆商量了一下入殮的事,我讓他多準備一些紅包,等會什麼時候需要紅包,就送過來給我,紅包大小隨派出所的心意。
將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告訴劉頎後,我將老王跟高佬叫了過來,讓他們倆等會幫忙入殮,畢竟這屍體入殮,必須盡最大的能力,將屍體拼好,我是個病號,這些事情,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他倆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而是相互對視了一眼,老王開口說:「九伢子,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我愣了一下,問他:「什麼話,你說出來就行了。」
「按照我們八仙的規矩來講,來別的鎮子做喪事不符合行規,必須要經過這片地頭的八仙同意,不然,我們這就算搶生意,到時候,那些八仙刁難起來,我們恐怕走不出柳楊鎮。」老王給我解釋道。
我還沒來及開口,劉頎先發火了,他說:「這算哪門子規矩?他們不接的喪事,還不准別的八仙接?我們柳楊鎮哪個八仙敢說這話,老子明天把他關號子裡面去。」
老王歎了一口氣,說:「劉所長,您有所不知,我們八仙這行,雖然只有那麼一些人,可規矩多的要死,若不是老秀才托夢給我說九伢子有危險,老漢實在不願去別的鎮子抬棺材,不想五十多歲還被人指著脊樑骨罵,不通道理。」
說完,老王盯著我,說:「九伢子,你雖然在我們東興鎮名氣挺大,可在這柳楊鎮,你什麼根基都沒有,若是真的辦了這場喪事,這地頭的八仙是不會讓你走去柳楊鎮,脾氣暴躁一點的,恐怕喪事的時候就會來鬧事。要知道這劉建平是絕戶之人,家裡沒有後人撐腰,那些八仙的可是肆無忌憚,你最好考慮清楚。倘若你非辦不可,最好還是先給柳楊鎮的八仙打個電話,問問他們的意思,他們不願意做,讓給你做,咱們才不會歪理。」
老王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八仙這行就是這樣,這也不是說規矩多,而是農村的經濟來源就那麼一點點,若是每個地方的八仙都東竄西竄的,那別的八仙就沒活路了。當八仙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哪個不天天盼望著死人,只有死人了,才有經濟來源。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