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風子四處張望。
這片山野,除了他們三個人,鬼影都沒有。
山風呼嘯,天上烏雲翻滾。
花榮趴下身體,檢查著輪胎,發現輪胎是被鐵釘刺穿的。那一片有好幾顆鐵釘,彷彿是有人故意在這裡布下的鐵釘,這是一個陷阱?如果說真的有人故意這樣做,那麼,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花榮說:「情況不妙。」
風子臉色煞白,喃喃地說:「這可怎麼辦?」
江菲扯下口罩,瞪著眼睛說:「怎麼辦,我們死在這裡算了。我真倒霉,怎麼就鬼迷心竅,看上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什麼狗屁詩人,你就是一個騙子,一個流氓,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流浪漢。」
風子眼中冒火。
他顫抖著說:「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詩人。」
江菲說:「狗屁詩人,狗屁詩人!什麼狗屁浪漫,沒有錢你連狗都不如,要不是我,你這些年能如此瀟灑過日子,能花天酒地。你住的房子是我租的,你的手提電腦是我買的,你吃的穿的都是我提供的,你甚至拿著我給你的錢去泡妞,還美其名說體驗生活,你說你是不是狗屁詩人,是不是!現在我出事了,你還要帶我去什麼鬼地方,還騙我說到了那地方,什麼事情都沒有了,還說過什麼兩個人的幸福生活。能幸福嗎,能嗎?這些天,我除了恐懼,還是恐懼,我還不如回去自首,就是坐牢也比逃奔的生活強。」
風子大聲吼:「別說了,你以為我的心好受!你以為你那幾個臭錢就可以收買我,要不是愛你,我早就離開了,也不會走到今天。一切都是你自己願意的,我從來沒有逼過你,是你說愛我離不開我的!你明白嗎!」
江菲流下了淚水,表情痛苦,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花榮的牙又開始疼痛。
他倒抽著涼氣說:「你們慢慢吵,老子不奉陪你們了。」
花榮往前走去。
風子見他離開,急了:「你他媽的真的走了?」
花榮回轉身,說:「你剛才說什麼?」
風子說:「我說,你他媽的真的走呀。」
花榮朝他撲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你罵老子可以,你再敢罵我媽,老子就弄死你。」
風子感覺到了他的力量和憤怒。
他膽怯地說:「花師傅,放開手,有話好說。」
花榮說:「我看江菲說對了,你就是個狗屁詩人。」
風子突然怒了:「別侮辱詩人。」
說完,他伸出手,抓住了花榮頭上的帽子。
花榮說:「放開我的帽子,否則我真不客氣了。」
風子鬆開了手,沒料到,鬆手時把花榮的帽子帶落到地上。花榮哀嚎了一聲,鬆開了抓住風子衣領的手,趕緊撿起帽子,戴回了頭上。
花榮說:「狗東西,有你好瞧的。」
他轉過身,往前走去。
江菲說:「花師傅,別走。」
花榮沒有回頭,說:「你以為我真的會走,我的車還在這裡,難道不要了,還有,你們的錢還沒有付清,我能走?我只是往前走走,看看有什麼辦法。」
江菲鬆了口氣。
他們又繼續鬥起嘴來。
花榮心裡像吃了死蒼蠅一樣難受,他頭上的秘密,暴露在了他們眼中,又是羞愧又是怨恨。邊走,心裡邊說:「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走著走著,花榮發現前路邊草叢中裡有間小木屋,小木屋上有兩個大字:「火補。」敢情這是個修輪胎的地方?走近前一看,果然是。問題是,小木屋鐵將軍把門,根本就沒有人。他從門逢裡望進去,發現屋裡有許多修車補胎的工具,邊上還有張行軍床。在這荒山野嶺開店,會有什麼生意,此店的主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他想到了刺穿輪胎的釘子,會不會和此店的主人有關係?此店的主人也許不僅僅是為了補胎那麼簡單,會不會是埋藏此地的江洋大盜或者殺人犯?花榮不寒而慄,覺得有人躲在不遠的隱蔽處,朝他冷笑。
那隱蔽之人是獵手,而他們就是獵物。
花榮身上一陣陣發冷,牙好像也不痛了。
他回到了原地。
風子和江菲已經不吵了,還抱在一起接吻。
花榮感覺到了噁心,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父親和那個寡婦偷情的情景,眼裡頓時充滿了殺氣。
風子和江菲在他眼中變成了兩隻兔子。
他想剝了這兩隻兔子的皮。
可是,他現在還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擔心另外一雙眼睛,獵手的眼睛。
花榮站在他們面前,說:「你們還有心情接吻,都死到臨頭了。」
他們趕緊分開。
江菲說:「花師傅,有什麼辦法了嗎?」
花榮說:「沒有,我不是說都死到臨頭了嗎。」
風子說:「你說什麼,死到臨頭?」
花榮點了點頭。
風子說:「到底怎麼回事?」
花榮說:「是有人故意的在路上布下了鐵釘,讓過路的汽車中招,然後……」
江菲聽了他的話,嚇得四下張望,彷彿隨時都有一個蒙面強盜出現在面前。天漸漸的暗下來,風子突然舉起雙拳,吼叫道:「出來吧,出來吧,狗日的都給我滾出來吧,我和你們拼了!」
《溫暖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