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節


柳無言冷冷的負手而立,看著我,不動,也不語,只是眉頭微挑,似乎有些不屑,想要硬接我這一招。那灰袍人和阿南神色有些不對,看了柳無言一眼,同時向後退了一步,很顯然,這兩個老狐狸,想讓柳無言來對付我。
那在旁邊始終不言不語的少女,臉色卻終於變了,她怔怔的望著我,張口欲語,卻終於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悄悄往旁邊邁出,往我這一側,移了一步。
他們每個人的反應,我都看在眼裡,但我卻無心去多想什麼,我必須趁著柳無言托大,盡快把殺字血咒完成,否則一旦被打斷,那就不僅是前功盡棄,我和南宮飛燕都要在這裡完蛋。
那兩個神獸已經打上了半空,不可開交,完全顧不上這裡,所以,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轉瞬,面前紅芒一閃,殺字血咒終於完成,我絲毫不猶豫,反手立即推出,殺字血咒立即飛出,正打向柳無言的身前。
若是制住了他,那兩個人,也就不足慮了。
然而柳無言並沒躲閃,就在那裡冷冷的望著殺字血咒吞吐著紅色異芒,晃悠悠的向他飄去,卻是如同看不見一樣,我心中暗喜,卻在血咒即將碰觸在他身上的時候,柳無言閃電般出手一抓,卻正把灰袍人凌空攝來,不偏不倚的正擋在他的身前。
我大吃一驚,就見殺字血咒剛好打在他的身上,灰袍人滿面驚駭,卻被這殺字血咒擊在胸口,立時紅芒大作,整個血咒完全印入他的胸口,他只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呼,竟連臉龐上都透出妖異的紅芒。
不,那不是紅芒,我赫然看清了,那是鮮血,是他自己的血,從他的臉上透了出來,只一眨眼的功夫,灰袍人身上就已經被這血浸透,他猛然掙扎著回頭,不可思議的望向柳無言,卻在這一刻,渾身上下都同時噴出血來,猶如開了無數道血泉,噴射出壯觀的血花,柳無言早已退出幾米開外,冷眼看著他,淡淡道:「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天狐一族,乃是上古遺族,傳承萬年,豈是你這一個厭勝師能隨便褻瀆的。」
他話音一落,那灰袍人不甘的瞪大了眼睛,喉嚨中咯咯做響,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裡的血液已經幾乎流光,他費力的轉過身,似乎又想向我這邊撲過來,身子卻像一個破布袋,軟軟的撲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這變故卻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簡直難以相信,這殺字血咒的威力,居然如此可怖,這灰袍人連伊勝也要叫他師叔,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此時卻就這麼……死了?
阿南目光一寒,悄悄的再退一步,卻什麼都沒有說。
柳無言看都不看那灰袍人一眼,抬頭看了我一眼,輕笑了下,說:「不錯,像模像樣,不過,該輪到你了。」
我微微一愕,還沒等反應過來,周圍的氣息驟然陰森起來,絲絲寒意侵髓透骨,我心中暗道不好,正凝神戒備,想要再給柳無言一記殺字血咒,卻在此時,一道黑光無聲無息襲來,正不知從哪裡驟然而至,我眼前一花,閃避已是不及,只覺胸前一陣鑽心的劇痛,「啊呀」一聲,就見幾條黑色的如同絲網一般的東西迅速纏繞全身,眨眼的功夫我的整個人已經被牢牢縛住,如同一個黑色蠶繭一般。
我終於大驚失色,立即運力掙扎,那黑絲卻甚是奇特,緊緊的勒入了肌膚之中,竟似乎連血脈也一同勒住,我越是運力掙扎,那黑絲就愈加緊上一分,轉眼的功夫,我週身已是痛苦無比,再也站立不住,大叫一聲,撲通栽倒在地。
柳無言哈哈大笑,抬手一揚,一股莫大的吸力傳來,我只覺自己身子騰空,眼前突然一黑,隨後又似乎閃過一道不經意的銀光,下一刻,只聽啪嗒一聲,我已經被重重的摔落在地,與此同時,一股炙熱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第三百五十三章煉神鼎
身周溫度驟然升高,猶如烈焰焚身,我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高溫烘爐裡,被一團火焰包圍,片刻間,似乎身體都要被焚化了一般,巨大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想翻騰掙扎,偏偏身子被那黑絲縛住,又動彈不得,當真是痛苦至極。
我心中焦急無比,忽然想起了柳無言手中的煉神鼎,難道他居然把我弄到那個東西裡面了麼?雖然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就這麼一個照面,我就完敗在他手上,實在是不甘心,而且現在這狀況,就好像孫猴子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煉神鼎,煉神鼎,這分明是要將我煉的神*散,萬劫不復啊!
這一刻,我胸口猶如一團熾烈的火在燒,一股燥熱衝上頂門,拚命運力去掙扎,只要能掙開這黑絲,就能有一線逃生的希望。
但這黑絲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製成,我越運力勒的越緊,我又急又熱,心裡煩躁無比,只覺得身子彷彿在這炙熱中似乎都已經軟了,漸漸的,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就在我的心一點點沉落,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身旁傳來嗖的一聲輕響,隨即湧起一股寒意,身周的炙熱氣息居然漸漸轉為陰冷,陣陣陰風颼颼,瞬間包裹了我的身體。
我正覺得納悶,黑暗中忽然有一點藍光飛來,不偏不倚鑽入我的口中,我只覺一股極為陰涼的氣息從喉嚨滑了下去,轉瞬間就從胸口向下,正熱的難受的五臟六腑頓時就舒坦了,我定了定神,只覺那股陰涼的氣息在身體的四肢百骸遊走,一絲絲的將那燥熱驅走。
青冥果!我瞬間就想起了這個寶貝,不由心中大喜,剛才燥熱難耐,怎麼把這東西忘了,這可是來自冥界至陰之物,但我卻沒想到,這青冥果此時能自動從乾坤袋裡飛出,剛好解了我的危難。
不過這渾身燥熱是暫時緩解了,黑絲縛體的危難卻是無奈,我靜下心來,運起精神力,感應著那些黑絲的位置,嘗試著去破解,怎奈這黑絲卻不是青冥果能化解的,我試探著一用力,還是越勒越緊。
他奶奶的,這可怎麼辦,我不敢亂動了,此時身體冰冷,尤其被那黑絲縛住,竟似乎連血脈也不通了,而且身體不能動,那青冥果的寒氣卻越來越盛,我剛才還是要被熱死,現在卻是要被凍死,漸漸的,居然有些要失去知覺。
這短短時間內,我就體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就好像剛從火爐拿出,又被丟進了冰水裡,我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再想掙扎,卻已經連手腳都麻木了。
恍惚中,我似乎聽到嗡的一聲輕響,旋即一絲暖意從心口處湧起,早已經麻木冰冷的四肢漸漸舒緩開來,體內似乎有一股蓬勃的氣息遍佈週身,黑暗中,一道銀光閃起,轉瞬遍佈全身,迷迷糊糊中,就見那黑繭一般的絲網漸漸在光芒中居然寸寸消融。
所有的意識霎那湧入腦海,我忽然就恢復了神志,覺得身體大松,被緊緊縛住的血脈彷彿都打通了,一股股熟悉的氣勁在體內遊走,我睜開了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
但那些黑絲,的確已經消失了,我試著動了動僵直半晌的手臂,心裡納悶,剛才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銀光究竟是什麼,怎麼融化了黑絲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忽然,一個低低的呻吟聲在身側響起,不遠處似乎有光芒閃了一下,我翻身坐起,凝神看去,只見數尺外光芒閃現處,好像有個黑影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站起身,摸索著往那裡走了幾步,只覺得腳下如行雲端,輕飄飄的不著一物。來到那黑影身前,我摸出了手電筒,打開,一束光在這黑暗的空間裡射出,我才發現周圍都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淡霧,或者說熱氣,因為我這一走動,就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還是很高。
我凝目觀瞧,只見地上一團光影大作,變幻不定,忽而化為人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忽而隱現獸身,柔光白毛,九尾拂動。臉上更是各色異光閃動,面孔抽搐,身體顫抖,狀甚苦痛。
我知道這一定就是天狐夫人了,剛才我們趕到的時候,正是柳無言將她收入煉神鼎的時候,只是想不到,現在我也進來了。
煉神鼎中熱氣蒸騰,我忙取出一枚青冥果,低頭道:「夫人請張口,我這有青冥果一枚,你服下了,能抵禦這裡的熱氣。」
天狐夫人在光暈中,緩緩點頭,我把青冥果放在光暈中,隨即消失不見,片刻後,她的臉上痛苦之色大減,顫抖的身子慢慢平靜了下來,過了一會,一道炫目白光閃起,我眼睛一花,只見身前一個宮裝美婦緩緩坐起身來。
她的面容上如同籠了一層輕紗,看不真切,只覺得她容貌甚美,雖然神情似乎頗為憔悴,雲鬢散亂,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雍容之氣,讓人望而生出膜拜之心。
她坐定了身子,瞧了瞧我,緩緩開口道:「多謝韓公子施手相救,方才形亂功散,幾欲神消魂散,倒教公子笑話了。」
她這麼說話,我還真有點不適應,撓了撓頭說:「那個,不用客氣,這是應該的,不過夫人,咱們現在怎麼能從這鬼地方出去?」
我沒有跟她客套什麼,看她的情形,剛才要不是我出手,她已經很是凶險了,何況南宮飛燕還在外面被困,狐谷仍然危機未除。
天狐夫人微歎道:「我也沒有想到,柳無言會帶這件寶物來,這本是上古一位大魔所遺留之物,想不到,卻是到了福緣齋主的手裡,現在若想出去,難難難。」
我皺起了眉,出不去,那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青冥果的威力如果消失了,早晚豈不還是要煉化?再說,就算不煉化,餓也餓死了啊。
「外面情形如何了?」她忽然問道,我想了想,就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卻鬆了口氣的樣子,點頭道:「這樣的話,事情似乎還有轉機。」
我奇道:「怎麼說?」現在柳無言幾乎已經控制了整個狐谷,天狐夫人和我都被困煉神鼎,轉機在哪裡?
天狐夫人緩緩道:「或許你還不知,那個柳無言的來歷吧。」
我苦笑:「何止柳無言,福緣齋所有人的來歷我都不知道。」
天狐夫人幽幽歎息,搖頭道:「現在還有時間,我就給你講一講,這福緣齋的來歷吧。」
我點了點頭,盤膝坐下,仔細聽她講述了起來。
福緣齋,這原是個神秘崛起的組織,短短幾個月裡就名聲大震,不但幫助幾個幫派免去了滅門之災,更是化解了幾個門派的仇怨,齋主本身雖然來歷神秘,但他手下的兩員大將,一個佘婆婆,一個柳無言,兩人功力都是高深莫測,踏遍天下,幾乎沒有對手。
剛好在那個時候,韓家遭遇詭異詛咒,人丁凋零,高手紛紛隕落,這突然崛起的福緣齋,幾乎很快就壓過了盛名滿天下的韓氏家族。
《禁忌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