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打呼嚕?!什麼意思?」蕭曉白和董麗相視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紅軍那天半夜回來,衣服沒脫就在我身邊躺下了,他一睡下就開始打呼嚕,打呼嚕響的很厲害,一直把我給吵醒了。我起來推他,推一下不響了,可是等我一躺下,他又開始了,這樣反覆了好幾次。我被他吵得實在睡不著覺,就坐起來使勁的推他,他睡得跟死豬一樣不動,我越想越氣,順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對著他的胸口就刺了下去。」
  「血流了好多,他沒有掙扎幾下就死掉了。我當時也嚇壞了,不知道該做什麼。我很怕被抓,就把他拖到廁所裡,用斧頭和菜刀……」王燕萍說到這裡,開始低聲的哭泣,過了很久,她又開始了斷斷敘敘的講述。
  「後來,我把紅軍裝在裝麵粉的蛇皮袋裡,開車丟到了市裡南面的一條小河裡。為了擾亂視線,我把學生交上來的一個空錢包用家裡找到的塑料袋包好,塞進了蛇皮袋裡。」
  「你會開車?你一個人運送的屍體麼?一個柔弱女子能運送一個男人的屍體?說你沒有同案犯,誰相信呢?」董麗顯然不相信王燕萍所說的一切。
  「我會開車,紅軍做生意的時候,有一輛金盃車,是最早在市區做生意時跑業務用的,我寒暑假的時候給他幫忙,學過開車。至於同案犯,沒有,我是農村出來的,一百多斤的東西,我還是可以輕鬆拎起來的,不過現在不行了,八九十斤的東西還是沒有問題的。」王燕萍一臉平靜的回答道。
  董麗正要開口繼續盤問,被蕭曉白制止了:「人體的血液流失之後,身體重量會減少很多的。我相信她可以做到這些。」
  「王燕萍,我問你,你說你殺死你丈夫,是因為過激行為,一時氣憤而動手的。在這之前,你有沒有擊打過他的頭部?」
  「沒有,我就是順手拿刀就紮了下去,他是半夜才回來的,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夜裡被他的呼嚕聲給吵醒的。」
  「你確定麼?法醫在你丈夫的顱骨上,發現有骨蔭,你丈夫生前被人用鈍物擊打過頭部,不是你做的麼?」
第二十一章 板磚無敵
  「什麼?紅軍的頭被人打過?」王燕萍聽了蕭曉白的話,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她的眼中滿是關切之情,不過,她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人都死了,說那些還有什麼用呢?」
  「王燕萍,在現場,我們還發現有一個鑰匙和很多剪碎的布片,對起來的話,是一件襯衫和一條褲子,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蕭曉白對那件剪碎的襯衫一直有些在意,因為這種情況很特殊,他一直覺得,這是兇手一個帶有深意的舉動。
  「那件襯衫是紅軍最喜歡的一件,是結婚十五週年的時候,我給他買的。那天他穿的就是那件襯衫,被血全部浸透了。我當時就想,乾脆讓這個襯衫也陪著紅軍去了,但是我又怕會留下太多線索,就把襯衫給剪碎了,襯衫上的商標和銘牌都被我燒掉了。鑰匙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在紅軍口袋裡放著的,不是我們家的鑰匙,我也就一起扔了。」
  蕭曉白和董麗對視了一眼,現在除了李紅軍頭上的骨蔭暫時無法解釋外,王燕萍把殺人動機和犯罪手法都交代清楚了,而且現場發現的證據也都指向了她,這個案子,算是告破了。不過,蕭曉白覺得,自己在知道真相之後,反倒有些悲傷的感覺,幾十年恩愛,居然會因為打呼嚕殺死自己的丈夫,假如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一定會覺得是一個瞎編的故事。
  「蕭警官,我能不能求你幫個忙?」王燕萍看到蕭曉白和董麗開始整理資料,趕忙開口說道。
  「什麼事?只要不是違反紀律的事情,我可以盡力幫你。」
  「紅軍死後,我一直沒有去銀行查過他的賬戶,我沒有他的賬戶密碼,生意上的事情,他從來不讓我插手的。我也一直很愧疚,再加上家裡的賬戶上錢也有幾十萬了,我就沒想過要去動紅軍留下的錢。現在我要坐牢了,我怕小珂以後生活沒有依靠,我想把紅軍的錢取出來。他在工行有賬號,我知道你們警察有相關的程序來開啟這些沒有密碼的賬號的,求求你,幫幫我。」王燕萍說道後面,幾乎是哀求了。
  「好吧。等我向上級打了申請再回答你吧。我覺得問題不大,不過需要出示家裡的戶口本,假如你不放心的話,到時候我找來公證人員公正吧。」蕭曉白考慮了一下,答應了王燕萍的請求。
  五天後,天南市南城區工商支行。
  貴賓室裡,坐了黑壓壓一片人,使得本來就不大的貴賓室顯得更加狹小了。
  「李珂小姐,您好,從您父親的開戶記錄來看,他在本行總共有三個戶頭,合計資產達到六十四萬五千三百六十四元五角三分,最後一筆交易,是在二零零四年四月十四日晚間八點整達成的,在自動櫃員機上提款兩千元。現在按照公安機關提供的證明,我們辦理了相關手續,可以將這些資產轉入您的戶頭,不過,我希望您能在我行建立戶頭,這樣的話,我們可以提供更加便捷的服務,假如要轉入他行,這個程序需要很繁瑣,也許會耽誤您的寶貴時間。」工行的坐堂經理倒是十分的精明,她的這個建議與其說是為了方便客戶,不如說是為了拴住客戶。
  「好吧,我接受。」李珂有些麻木,她先是看了看隨行的律師,看到自己的律師點頭示意,她就接受了。
  「好的,謝謝您對工商銀行的支持。這裡是一份開戶所需資料表,請您填寫。」坐堂經理甜甜的一笑,拿出了準備已久的資料表。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只有李珂填資料時寫字的沙沙聲。蕭曉白有些無聊的坐在那裡,他無意的瞟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交易記錄表,卻無意間發現了一條空的交易記錄。
  「這是什麼意思?」蕭曉白指著最後的那一條空白的交易記錄,向大堂經理問道。
  「您好,這一條記錄是未達成交易,這是客戶在自動櫃員機使用銀行卡,卻沒有輸入正確密碼的記錄顯示。」
  「什麼?這是有人使用銀行卡的記錄?」蕭曉白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這一條記錄顯示的時間是四月十五日凌晨一點十三分,而這個時候,李紅軍可能早都死掉了,那麼,他的銀行卡是被誰在拿來使用呢?
  「羅小姐,我想看一下你們櫃員機的監控錄像,就是李紅軍最後兩次的交易錄像,你們應該有保存吧?」蕭曉白的印象中,銀行的監控錄像,最少要保留十年以上的。
  「有錄像記錄的,不過我現在走不開,這樣吧,我通知同事帶您去。」羅經理說著,撥通了內線電話。
  蕭曉白安排董麗留在貴賓室繼續辦理這裡的手續,自己則跟著羅經理叫來的監控人員來到了銀行內部的監控室。
  「所有的監控錄像都在這裡,請問您想看什麼時間段的?」負責接待蕭曉白的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短短的頭髮,看起來十分幹練。
  「看一下零四年四月十四日晚上八點和十五日凌晨一點十三分這兩個時間段的錄像。」
  「好的,您等一下。」年輕人飛快的在機器上操作著,很快就找到了十五日凌晨一點十分的錄像記錄。
  錄像上,四月十五號凌晨一點十分,自助銀行內空無一人。過了兩分鐘,走進來一個帶著棒球帽的男子,他把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楚長相。他的動作看起來有些慌張,先是四周張望了一下,才飛快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插入了櫃檯機。但是不到半分鐘,他又取出銀行卡,迅速的離開了。
  「看看十四號晚上八點的錄像。」蕭曉白有些奇怪,這個男子應該不是李紅軍,他穿的很流氣,像是小混混,而不是一個商人。
  四月十四日晚上七點五十八分,一個面容十分醜陋的男子來到了櫃檯機旁,他從錢包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入櫃檯機內,連續提款三次。蕭曉白知道,這個男子應該就是李紅軍。
  在他提款第二次的時候,那個帶著棒球帽的男子也走了進來,背著一個挎包,低著腦袋站在自助銀行的另一頭。等到李紅軍取款三次結束之後,拿著錢和卡正準備掏錢包,這個男子從挎包裡掏出來一個短棒,狠狠的擊向李紅軍的腦袋,不過,李紅軍並沒有倒下,男子竄上來,迅速的搶走了李紅軍手裡的現金和銀行卡,然後逃走了。
  「這是拍頭黨,他們專門偷襲取了現金的客戶,我們銀行拿他們也沒轍。這個傢伙應該是個新手,打得不夠狠,要不然這個客戶早躺下了。而且,他居然傻得在同一個櫃檯機取款,也不怕被抓。」戴眼鏡的工作員看著錄像,朝蕭曉白聳聳肩。
  蕭曉白沒有理會他的話,他在思索一件事情,過了一會,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老李的電話。
  「老李,我問你,假如一個人頭部被重擊之後顱內出血,在睡覺時,會不會出現呼嚕聲很大的情況?」
第二十二章 錯愛一生
  兩天後,天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辦公室內。
  「蕭隊呢?案子忙完了,他人怎麼不見了?」董麗做完了案情記錄,跟小朱和小錢閒聊起來。
  「董麗,你剛進來,不知道情況,我跟你說,刑警隊每週都會發生三件事,你習慣就好了。」小錢眨了眨眼睛,滿臉壞笑。
  「哪三件事?」董麗的興致一下子被他勾了起來。
  「第一件事:每週最少超過三天時間是需要加班到晚上十點才能走的;第二件事:每週最少有一天會在凌晨五點以前被張燕的出警電話叫醒;這第三件事嘛……」小錢故意賣了個關子。
  「哎呀~!你快說啊!」董麗有些著急,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更何況是女人。
  「這第三件事嘛,蕭隊每週最少要去一次淡水心理診所。蕭隊現在,鐵定在淡水心理診所。」小錢說到這裡,笑的更歡了,小朱也是不住的點頭。
  「淡水心理診所?幹什麼的?蕭隊為什麼每週都會去呢?」董麗有些不明就裡,狐疑的望著小錢和小朱,而兩個人則是一臉神秘,滿臉的壞笑,就是不回答。
《替死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