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巨靈魔刀

    第二日卯時,各門派英雄已在各自的位置嚴陣待命,眼見總部紅旗招展,人湧如潮。謝羽曄下令立即發起攻擊,爭鬥場面自一開始就慘烈異常。

    只見岩石砌成的厚實圍牆上,箭如飛蝗,前進中的各派弟子不斷有人倒下,但他們悍不畏死,人人爭先恐後,個個揮戈舉盾奮勇而上。各派弟子按羽曄的佈置,一隊在前衝鋒,一隊隨後掠陣,勁射掩護前隊攻擊,是以,牆上守兵也不斷有人倒下。

    最激烈的場面,莫過於正面的撕殺,那裡是少林、武當、峨嵋、崆峒、崑崙、華山六大派主攻。「巨靈教」似乎也把重點放在正門,不但箭矢如雨,中間還夾雜各類暗器,火炮。

    雖是如此,仍然阻不住六大門派弟子的凌厲攻勢。

    不過一個時辰,各派巳盡數攻進「巨靈教」總壇院內,待謝羽曄率領總部眾人自正門進入境內,外圍拚鬥已基本結束,但見遍地橫七豎八儘是屍體,算起來雙方傷亡參半。謝羽曄立即吩咐呼派投降出少部分人,救治傷者;因為現在各門派的人數已點了絕對優勢。

    這時,「巨靈教」徒眾已聚集在秘魔窟前的大坪場上,成半園形雲集,約有五六百人,他們個個手握兵刃,衣衫不整,對著這邊怒目而視。

    中間坐著二十來人,正中錦裝中年又士,謝羽曄認得,此人正是「巨靈教」教主姜鐵庵,他身邊有一紅髮披肩的老者,羽曄猜想那就是什麼「阿料聖僧」的西域和尚,西域和尚右邊稍後是秋風和尚和冬面苗主。姜鐵庵左邊是春風道人及一著紅綢衫的中年美婦,想必是夏狐,她身邊立著紅綾女和紅牡丹兩個女婢。此外還有八大堂堂主,只有那「金雀堂」主「千佛手」

    鄔思敬和「雁鳴堂」主龐野,已被凌瓏她們前在「青柳庵」除去,他們的位置,分別幅灰衣人和一黑衣人替代。

    這邊,圍在謝羽曄和冷瓏身邊,除了總部原有的人外,還有各派掌門。謝羽曄身邊分左右坐著順竹道人,元通長老、慧非禪師、冰玉禪師等一干武林元老,凌瓏只站在凌羽身後。

    這邊人眾數倍於「巨靈教」徒眾,實力已明顯佔優勢,難怪「巨靈教」徒眾對他們怒目而視,作出一副以死相拚的架勢。

    謝羽曄望了尹繼維一眼。尹幫主右手輕輕一揮,已有「丐幫」弟子把一支事先準備好的火焰徉,射向空中,頃刻間,只見藍幽幽光芒四射,如流星劃破夜空,幾十里遠近俱看得清清楚楚……

    姜鐵庵冷冷一笑,對著謝羽曄說道:「謝大統領,別來無恙?」

    謝羽曄回眸一笑,答道:「不敢教主動問!『斷魂崖』一別數月,教主一向可好?」

    全場靜寂無聲,激戰前的安靜,猶似暴風雨臨近前的安靜,空氣彷彿凝住了似的,只有兩人說活的聲音在空中振蕩,全場都聽得清清楚楚,因為聲音都是內力迫出。兩人好像久別重逢的老相識,以禮相見。全無一絲敵意,殊不知他們幾近生死修關的拚傅時刻,各人已心存殺機,欲置對手於死地。

    姜鐵庵冷哼一聲,道:」看來,你我必得一較長短方能如願!」

    謝羽曄陡然正色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巨靈教,這個教派立之於世!」

    姜鐵庵星目一寒,又是一聲冷哼,恨聲道:「閣下頗為自信!今日之戰未必如你所願,只怕有來無回啦!」

    謝羽曄道:「事已至此,何必徒逞口舌之能!有本領的手底下一見真章!」

    「如何鬥法,請大統領劃出道來。」

    「單打獨鬥,傷死無論,各按天命?」謝羽曄毫不猶豫地大聲說道。他眼睛向本陣內精芒電射地山掃,葉建平已自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對著「巨靈教」那邊微微拱了拱手。

    「葉某今日玩個頭陣。」對方走出一個藍衣勁裝漢子,道:「易某不才,願與閣下喂招!」

    他是「長鴉堂」堂主易不倒。話畢,雙手-拱,雙腳移開,身子微微下蹲。

    葉建平也立馬其間,道一聲「請!」

    易不倒並不答話,雙手平胸推出。葉建平徐徐閃身,右手一招「橫斷藍天」,向他胸前劃去,左手一拳「黑虎掏心」,雙手一掌一拳,力勁勢猛,呼呼生風。

    易不倒不敢硬接,急後退三步,躲開來勢,復一招「泰山壓頂」,自上而下。葉建平並不躲閃,一招「雲是倒翻」迎上來招。

    兩人一來一往見招拆招,不知不覺間打了三十多個照面。易不倒漸漸落敗,葉建平越鬥越勇。突施一招「橫空出世」,力蓄雙掌,迅急無倫地擊向易不倒,「蓬」一聲巨響,易不倒不及閃避,胸口扎扎實實地挨了一掌。

    這-掌力道好足,打得易不倒身子飛出丈外,倒地不起,眼睛翻了幾翻即氣絕身亡。葉建平道一聲「得罪!」回歸本陣。

    「巨靈教」中,這時又走出一人,此人身著紫色衣褲,身材瘦長。謝羽曄知他是寒水堂主,只是從未晤面,並不知他的姓名,來人對著葉建平背影朗聲道:「方纔這位豪傑手上功夫不弱,在下願與他再拆九招!」

    他顯是對著葉建平叫陣,葉建平本想再去會他一會,但事前謝羽曄有話交待,每人只許對陣一次,他只好作罷。

    只見那「雲龍小子」蘇靜仁早巳按捺不住,自本陣中閃了出來。

    謝羽曄不覺一怔!今日本陣高手如雲,在他看來,有勝無敗,是以,盡出一流好手。蘇靜仁在高手雲集的現場,依他的功底,只能算二流人物。他要落敗,別說有損各門派威名,更損了他們「四大小友」的聲譽。他暗暗思驚動,二弟如何這樣孟浪,自不量力,你眼下的功力畢竟是竟有限,如何可以逞一時氣血之勇,墮了自己的名聲。

    謝羽曄心意迅,好生著難,看那「巨靈教」出陣的紫色衣衫的長瘦漢子,面露笑容,那是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方纔他對葉建平的叫陣,心裡並不沒有把握取勝。他的功底本在易不倒之下,葉建平比之易不倒尚高出許多,他又怎生是葉建平的對手!這叫陣實實是硬著頭行事。眼下見這個出陣的少年,年不過雙十,人倒英俊,手上未必有多少真功夫,臨場之應對未必成熟,勝他倒是把握很大,他當下雙手抱拳道:「在下凌景鴻,『巨靈教』寒水堂堂主!」

    蘇靜仁道:「在下蘇靜仁,請凌堂主不吝賜教!」

    凌景鴻聽他報名,果然是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心中實了許多,也不再答話,當下雙手連揮,向著蘇靜仁週身上下招呼上來。

    蘇靜仁自從與謝羽他們在一起,雖然身為「四大小友」之-員,時時感覺與他們武功懸殊。不要說謝羽曄和凌瓏,就是此刻的司徒蕙憐,他也自料不及。好在他們一見鍾情,蕙憐盡心教授他武功,毫不保留地傾囊相授。

    蘇靜仁好生感激,暗暗苦心習練。他本嗜武成癖,現下有了這般佳境,又可心的人兒耐心導教,如何不加緊練功。除了司徒蕙憐所授,又時時留心大哥和四妹的招式。尤其與葉建平那場比鬥,於他激厲甚重;是以,晝夜苦習如癡如醉。

    那次與「麟麟樵子」的過招,敗在內力不足,之後他不斷纏著大哥授與他內功心法。羽曄也覺他內功基底太差,遂把「紫府神功」心法口訣傳授與他。蘇靜仁如獲至寶,夜夜修習不止,常常是通宵達旦地調息練功。

    本來「紫府神功」習練非是一日之功,以他的根底,一二年內未必有大的進境。妙在謝羽曄給他的這套「紫府神功」心法口決,滲雜著幾式「昊陽神氣」訣竅,又加以速成,蘇靜仁受益不淺,雖不是大成,於他的身心卻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收,使他的功輕突飛猛進,武功招式日趨精闢。

    今日出陣,當然少不了少年血氣之勇,也是他志在試驗一番自己的功力進境。眼見這凌景鴻招式凌厲、蘇靜仁開始被迫得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功,全無出手之力.鬥到分際,聽得一個細如蚊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弟凝神觀陣,切切不要驚慌。對手招式雖快,卻欠力道。鬚髮內力於雙掌,施輕功閃避,穩住陣腳,當有驚無險!」

    此乃大哥謝羽曄施「蟻音傳聲」在旁指導。蘇靜仁心中一熱,兀自依法施為,暗暗運氣,力貫雙掌。同時,凝神觀瞧對手招式,並不輕易出手,只是施展輕峰功夫,以他「雲龍小子」

    輕功之長,縱騰趨避。

    這樣過了三十來招,蘇靜仁似乎於對手的招式漸漸適應,陡然反擊,把本門師傳絕學「旋風劍式」運用於雙掌,適當雜以「龍翔十九式」招式,這真是武功大雜燴,加之掌勢沉雄,對手如何適應得了,幾次對掌之後,凌晨鴻不禁心中-凜,少年內力在自己之上,他再不敢硬接來掌,只一味閃避。

    豈料「旋風劍式」旨在出招迅捷,勢如旋風,快到極處,已呈迴環這式,環環連接成螺旋式九曲迴環,使得凌晨鴻心神把持不定。

    蘇靜仁把握時機,猝下殺手,一招「風捲殘雲」掌掛雙肩一旋。

    只聽凌景鴻一聲慘嚎,人如陀螺般旋出兩丈開外。只見他雙肩震碎,口中鮮血狂噴,已然重傷不起。蘇靜仁雙手抱拳道一道「得罪!」

    「巨靈教」連輸兩陣,叫姜鐵庵臉上掛不住的發熱,雖然這兩人只是八堂堂主,武功在八大堂主之末,但畢竟是「巨靈教」中的高手,他倆居然不堪一擊,弄得一死一傷,好不痛惜。也可見這次對方來人武功之高。

    姜鐵庵心智詭詐之極,他看剛才那蘇姓少年出陣,謝羽曄憂形於色的悒鬱神情,他能推測這人不過二流人物。與謝羽曄伯仲之間的頂尖兒的高手,還不知有幾人。

    他道:「今日之戰恐怕凶多吉少!」方始感覺不妙。姜鐵庵暗暗密令冬面苗主把他的高手,盡數自秘魔窟中拉出來,誓與各門派高手一決雌雄。他自己也在暗思退路。

    謝羽曄看得清清楚楚,「巨靈教」教主與冬護法耳語幾句之後,那邊人員一陣騷動。後面自秘魔窟中又出一隊身著深藍色衣服,披頭散髮,如野人般的「巨靈教」徒眾。他推測,這是他們經過某種特殊訓練的武士。

    對方連敗二陣,銳氣大鎖,必得挽回一點面子,好穩住教眾的心。

    果然,謝羽曄聽得姜鐵庵大聲對他說道:

    「謝統領,我們這裡有幾個小小的陣式,閣下不防破解一下!」

    說畢,右手徐徐一揮,已有四個藍色野人,各持一柄長劍,自隊列中走了出來,面對這邊,一字排開。四人俱各雙手一拱,中間一人道:「請哪位朋友賜教!」

    這邊群豪一陣蠕動之後,走出了斬雨軒斬雨亭兄弟二人,斬雨軒道聲「請!」已自背後取出一對判官筆,斬雨亭的護手鉤已然在手。

    四個藍衣人立即散開,站在不同方位,把斬氏兄弟圍在中間。還是先前發話那人,劍橫胸前一招「金龍探爪」,首先發難,劍指斬雨軒,其餘三人一擁而上,只聽得一片金鐵交鳴的連聲鳴響,六人戰在一起。

    謝羽曄看那四人來勢,並非「四象劍陣」卻群毆似的一擁而上。初初一看似乎毫無章法,仔細再看,他們的配合獨樹一幟,每個人都不急著搶攻,而是為同伴創造攻擊機會。進擊也極為有限,往往十招中僅僅二三招進攻。那進攻招式也詭異之極,從使人想像不到的方位遞進。明明雙劍自左右分擊斬雨軒雙肋,軒雨軒判官筆分擋開來勢,露出中門空擋;第三者理應中鋒直搗。他偏不依常規地斜身滑步,劍擊雨軒臂膀,而且劍式似虛亦實,飄飄忽忽不著邊際。

    謝羽曄看得仔細,藍衣人十招中有一招是扎扎實實的厲害殺著,其勢之奇奧實在難解。

    斬雨亭險些著了道嚇得凌瓏幾乎叫出聲來。

    直至過三四十招之後,斬氏兄弟才慢慢適應。之前他們一味對拆,被對手奇奧招數殺得手忙腳亂,顯出一副疲於奔命的狼狽樣。

    待摸清對手套路,他倆突發奇招,施出本門絕學「日月爭輝」。斬氏兄弟感情深厚,聯手配合渾如一人,「日月爭輝」一經施出,滿場飛沙走石,筆影幢幢,鉤芒翻飛,滿天精芒閃爍,把四個藍衣人罩在中間,饒是他們招式如何詭譎,兀自擺脫不了二人合璧之勢。四支長劍在斬雨亭護手鉤重重封鎖下,失去了準頭;又有兩支判官筆如無數靈蛇復出,快如奔雷狂濤般往各處穴道招呼上來,迎、送、抽,撤、點、扎、挑、戮、兩樣兵刃配合得天衣無縫,幾招過去,迫得對手心謊意亂,先前的氣勢喪失殆盡。

    猛聽得斬雨軒一聲怒吼,如晴空霹靂般懾敵膽,他的雙手判官筆連揮,分點對手任脈的「華蓋穴」,「膻中穴」、「關元穴」,足少陰腎經的「俞府穴」;點了另一人督脈經的「神庭穴」、「風府穴」,足太陽膀胱經的「魂門穴」和督脈的「靈台穴」。「撲撲」幾聲,兩人前仆後仰的倒在地上。另兩人心中一寒,手中劍勢緩得一緩,已有護手鉤迅突如風,一人已自胸至腹開了一條二尺長的口子,腸肚跑了出來,倒地身亡;另一個天靈蓋去了半邊,腦漿濺了一地。

    斬氏兄弟把兵刃在屍身上擦了擦,回到本陣。

    「巨靈教」中跑出來數人,把傷亡的人抬出坪場:那邊剛剛抬出,又有四人持劍復上。

    其中一人道:「兩位好身手,何不停下來與我們玩玩!」

    斬雨軒、軒雨亭並不理會他們的叫陣,一邊收起兵刃,一邊看著謝羽曄,羽曄不動聲色地看著鬥場。

    忽聽一聲佛事情高喧:

    「阿彌陀佛!老衲二人自不量力,願與各位對拆幾招!」

    群豪中步出星月禪師和星星禪師兩位高僧。二僧迎著四個藍衣人,雙手合什緩緩行至當場。

    中間藍衣人恨聲道:「大和尚不事誦經拜佛,也跑來趟這趟混水,找死!」

    星月禪師道:「阿彌陀佛,替天行道,乃佛門宗旨!」

    「那就送你們上西天吧!」

    說聲不了,長劍一招「毒蛇吐信」,直搗中宮,其餘三人緩步而上,把兩位禪師圍在中央。這四人招式又是別具一格。四人腳踏方位,進退有序,似是分進合擊又難以連環施招,猶似「八卦風雷陣」。

    二僧乃「少林寺」羅漢堂高手,定力過人,鎮靜沉穩。眼見他們攻來,不慌不忙,雙手輕彈,輕描淡寫地化解來拋。

    謝羽曄知他們用的是「少林神拳」與之對壘。「少林拳」以其出拳威猛,招式凌厲而鎮懾武林,他們又驃以飛袖流雲的鐵袖化解來勢。二僧神拳展開,拳風颯颯帶嘯,饒是對手配合有方,出招精強,在二僧拳掌交替拖為下面,兀自佔不到半點便宜。

    戰事一開,先機盡失,兩個和尚招式由緩變快,使到極限,四人已自招架不住,紛紛避讓,哪裡來來得及迎對,耳聽「砰砰」連聲,四人穴道受制,先後倒在地上。星月和星星禪師乃佛門高僧,心存仁慈,僅僅點了他們的麻軟穴。二僧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老衲有禮了,但願四位施主能回頭!」

    望著二僧慢慢步入本陣,謝羽曄猛然想起了呂班他們,不知此時他們進展如何。他聽過師祖的詳細介紹,秘魔窟凶險異常,最令人擔憂是內裡燒火,無論有意無意,都會使他們走入場絕境。

    實際上,呂班他們並沒有走上絕境。他們與總部同時到達「赤石嶺」,苟奴立即親自帶人查看地形,發覺在山南凹處有怪石嵯峨處,上邊長有不少林木。一待天黑,萄奴和呂班即潛身其間。

    只見裡面有一巧妙的小山洞,若非他們有心而來,幾乎不易被人發覺。也許是這個原因,「巨靈教」徒眾沒有在洞外安哨。

    兩人在夜幕掩護下,偷偷入洞,轉過一道彎,裡面有一大洞室,四人圍著一張石桌在打牌,靠裡邊是石壁,說明這間洞室只有進口沒有出口。

    呂班屏息斂氣,對石壁細細觀察,發覺石壁珵亮,彷彿塗了一層漆,顯是油煙所至。呂班計算方位,輕輕退出石洞,就著淡淡月色,量出石室中的石壁正在那些大樹密集的邊沿處,煙灰順著石壁爬上樹葉,誰也無法發現。

    呂班躍身盯對,一股濃重刺鼻的油味,撲面而至,薰人欲吐,樹身滑膩不勝攀附,他連忙雙腳點樹,倒縱而下。情況已明,二人匆匆而回,安心休息。待到翌日卯時,各人飽餐之後急赴嶺南凹處。他們共有十人,苟奴和呂班先行入內,點了四人穴道。

    四人做夢也未料到有人向他們偷襲,此處離『巨靈教』總壇極遠,各門派在前山安營紮寨,他們渾然不知。

    苟奴把其中年齡最小的男子穴道解開,只見他年齡不過十七八歲,儼然還是一個孩子,稚氣未脫。他睜開惺忪睡眼,見這麼多人對她怒目而視,早嚇得顫粟不已。

    呂班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守……守住秘室煙道!」

    「為了什麼?」

    少年結結巴巴一時答不上話來。

    苟奴溫和地說:「小弟弟,我們是天下各門各派圍剿『巨靈教』的人。只要你肯說實話,幫助我們剿滅『巨靈教,我們決不會加害於你。」

    少年怯生生地說道:「因為煙道至關緊要,教主生怕野獸擅塞煙道,所以,修了這個石室,派我們日夜守護,至於為什麼煙道這般緊要,小子實不知情!」

    呂班又問:「為何外面沒有設崗哨,你們不換防?」「沒有人替換我們,只是每月有人兩次來送食物給我們;上面認為這裡很秘密,只防止野獸撞人,並不疑心有人來。不過,日夜得有一人守護,若發現無人守護,立刻會把輪值者處死!」

    苟奴問道:「處死過人沒有?」

    「已有兩人處死,小子就是近期補進來的。」少年怯生生的說道。

    情況已明,苟奴復又點了他的昏睡穴,呂班道:「好!他們最怕的是煙道阻塞,卻不疑心有人突襲,以為此處萬無一失,我們只看外面的信號就開始行動。」

    呂班又走近煙道口看了看,除了難聞的油污氣味外,並無煙氣刺鼻,說明下面已停火,他當即檢查各人攜帶的工具和火種、炸藥。

    接著,他吩咐下去六人,留四人在上面,只要信號一發,即有人四下埋伏接應。

    過了兩個時辰,眼見南邊空中焰光閃閃,潛伏樹上的暗哨立即向下面發出了行動的信號。

    呂班立即帶領五人沿煙道潛入。煙道不算太寬,可也不窄,一人躋身頗為鬆弛.只是滑膩膩的不易存身,加之油煙氣味,令人氣悶窒息,好在通道彎彎曲曲,時時背腹摩擦,減少許多下滑力道。

    行若一個時辰,已到盡頭。

    下面是一巨大爐灶,人可直立進出,六人自灶肚中轉出,見上面有一間秘室,此室四面是門,石門緊閉。呂班熟悉各種暗門機關,按不同方位扭動門上扣環,石門盡開,原來這裡是通往各處暗道的總室。

    呂班讓原樣關好,只留一門開啟,令五人自開啟的石門進去。不料暗道寬敞,直通各間住室,遇警時,可由各居室進入此道。呂班把通住室的各個石門關閉,扭斷門環,使厚約尺許的石門再也無法啟開。

    但見各要道,均沒設置暗弩排閘,只要從暗也中看到敵人,立即啟動機關,裡面箭矢飛出。還可以關閉閘門。把敵人關在裡面挨打。

    呂班小心翼翼地把各處樞紐毀壞,並把那些大量淬毒箭矢隱藏起來,他是個讀書人,見到淬毒兵器就憤然不已,本欲將其根根折斷,又恐時間不及。

    從另一張門進去,每隔丈許遠,有一小石室,內面僅容一人置身,自室內暗孔望去,正處在各通道要害位置,只要暗室中人略施暗器,外面的人無論如何難逃厄運。每間石室壁中放著各式淬毒暗器:鐵蒺藜、鐵彈子、飛鏢、銀針、透骨針等等,應有盡有不一而足。

    呂班令人小心把暗器收集一處隱秘所在,毀其門紐,轉入最後一重門,此門通向四間巨大的室,每間石室中有四人在練功。呂班正自進退維谷之際,忽聽有人傳令,轉瞬人去室空。

    呂班立即把與外面相通之門閉死,朝前疾進。轉過兩道彎,甬道變窄,且有石階向上。拾給而上,不過二十來級。

    呂班細細察看,只見又是一道石門,他找到門紐,輕輕一啟,石門徐徐移開,外而有陽光射人,他急忙放開扣環,讓石門半開半閉,再偷偷向外望去,原來他存身處正在「巨靈教」

    總壇東北角的崖壁處。這條暗道顯然是他們最後逃遁的秘道。

    至此,「巨靈教」徒眾佈置在秘窟中的暗道機關已盡數毀壞。呂班處事縝密,不放過任何細節,這般巨大的秘窟中難道沒有留下守護之人。他把這層意思向隨來五人說出來,俱各疑竇重重,立刻轉入正道,各處搜尋。果然發現在四大護法住室下面,還有一條通道,通向一間大石室,內面有十來個人。呂班仔細聆聽其間動靜,原來是他地牢守衛,忙偷偷點燃隨身攜帶的「雞嗚五股斷魂香」,將其迷倒,點了他們的穴道。

    大石室再進去,是幾間小的石室,原來是石牢。雖說是石牢,與普通居室倒無甚區別,只是沒有什麼擺設罷了。內有數十百人,俱是從外面擄來的普通百姓,專供姜鐵庵練功吸血用的未亡人。想一想「吸血僵魔」姜鐵庵好不歹毒,為了他一人練功,不惜害死如此多的無辜百姓,呂班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斷消心頭之恨。

    他立即把這些人引到「巨靈教」留作外逃的秘密中去,以防不測。

    通過這幾間未亡人的石室,下面是一間間的小石室。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牢」。裡面僅容一人,除了被褥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樣的石牢不少,不過只有四間室中有人,其中三人是「武當派」長老玄機子,「泰山遊俠」孫定才、「崆峒派」高手年長春,還有一位少年,那就是公孫遜之子公孫賜。四人身體並未受害,似乎是留作人質囚在其間。

    四人聽呂班說起外面的種種消息,皆大歡喜,異口同聲要殺了出去。呂班請他們不要性急,以免壞了大事。隨他來的五人中,有一人把呂班的身份和他們此行的因由,向四人詳細講明。

    玄機子道:「呂掌門既然重任在身,我們願聽從呂掌門調道!」

    呂班謙謙一笑,道:「在下何敢在前輩面前施用『調遣』二字!大家商量著辦事吧。」

    玄機子道:「無規矩不成方園,我們囚居在此間數月,對世事一竅不通。有什麼事情,呂掌門只管吩咐,正是生死博鬥的緊要頭頭,軍令如山倒,萬萬不可造次。」

    玄機子畢竟一代宗師,識大體,明事理。呂班也為他的凜然大義感動。

    「好!就請各位謹慎從事。此地一時禍福難測,不可輕舉妄動,諸事謀定而動,隨我來!」

    他把眾人自石牢引出。再將大石室前門關閉,內裡的人,聽候謝統領處置。

    眾人轉入秘魔窟大門邊,發現大門邊的石室中,坐著兩人。呂班看二人雙額暴起,顯是內力精強的一流高手,此時稍有不慎,將會鑄成大錯。

    他想,殺他們不難,想要擒獲實在不容易。遂急急退回。與眾人商議。

    孫定才道:「這個不難,可用我的獨門暗器『迷魂膽』把他們擊昏,一舉成擒!」

    「為慎重起見,」呂班道:「你到在下身上試試如何?」

    「區區實實不敢!」孫定力搖頭道。

    「事情緊急,此乃一時權宜之計,不妨試試,我若躲不開,料想他們也無能為力。」

    玄機子也同意他的說法,他本想自身一試.怎奈囚禁日久,一時活動得便不周,只得從權。

    孫定才無可奈何,雙手各捏一粒「迷魂膽」,實際就是兩粒蠶豆大淖的圓球,只見他雙手揮動之際,呂班閃躲不及,兩粒「迷魂膽」已無聲無息地出手,呂班只覺一陣暈眩,人已昏迷倒在地上。

    孫定力急忙上前把一粒解藥放置他口中服下。呂班當即醒轉,連道:「迷魂膽,量他武功再高也是枉然。」

    他讓眾人原地不動,只與玄機子,孫定才前去。他和玄機子各人手執兵刃,護衛在孫定才身邊。

    孫定力果然出手即成,二人當即無聲倒在地上。玄機子急急上前用重手法點了他們的穴道,孫定力將解藥放在二人口中,不待二人甦醒,孫定力和玄機子一人提-個走到後面石室。

    呂班把厚重的大門和其後幾道閘門關閉,門上機關卸下,走到大石室時,只見玄機子已將二人啞穴解開,正在審問他們。

    任憑玄機子怎樣申明大義,百般開導,這兩人態度強硬,只是低頭不語,弄得這幾人倒一時無計可施,時間緊迫,呂班當機立斷,道:「這等冥頑不化的奴才,留之禍患無窮!」

    他和孫定力二人同時出手,瞬間殺了兩個守門巨靈賊,又把暗道各處收拾乾淨,從原路撤回,擄來的百姓都不會武功,呂班略一思忖,當即找來一根粗繩,派一人上到煙道口,把繩頭拴牢大樹上,眾百姓攀附繩索而上。幾百人從蠕蠕而上,煙道滑溜兼著氣味難聞,從百姓心中甚是急躁;只是脫出牢籠,心舒氣足,俱各咬牙跟上。

    畢竟人多煙道難行,動作遲肝,待殿後的呂班到得煙道口,前面已用了-個多時辰,此時,四周早埋伏不少人,多是「丐幫」弟子。

    苟奴令人向山下發出信號,-支火焰箭向雙方激戰的「巨靈教」場坪上空射去,頓時,一道藍色光焰如一柄藍箭,直插蒼天。

    謝羽曄眼見信號升起,心知呂班他們巳然得手,後顧之憂頃刻釋然……

    此際場拚搏正鏖。中途自秘窟中出來的四組藍衣人已被消滅。只是最後那組人出戰時,給群豪添了添麻煩,也是謝羽曄一時大意,未能及時阻止方達海,薛大師兄弟出戰。二人逞一時血氣之勇,奮然上場。

    要知他們的武功在群豪中不過二三流水平,這些藍衣人既然是「巨靈教」有意中途調出,意在穩住陣腳,豈是那麼容易相與的,連名動江湖的斬氏兄弟,都是經過一番苦鬥方自取勝。

    「日月急輝」是何等高超的奇妙配合,「穿花飄風掌」焉能與之匹配!

    是以,上手二十招一過,二人已在對手劍招的籠罩下無以自拔,漸次落敗。對手招式一緊,猝下殺手,二人橫屍當場。

    巨靈也真狠毒,竟把二人斬成數段,激起群豪怒火中燒。尤其是星火禪師和星星禪師,心中好生氣憤;先前他們本著出家人慈悲胸懷,僅僅點了對手穴,且未施重手法。殊不知巨靈賊子下手如此絕情。慧非禪師看著低首合什,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巨靈賊子如此作孽,實乃萬劫不復!」

    峨嵋派四老當即以本門絕學「八卦星相劍陣」與之對壘。「八卦星相劍陣」乃「峨嵋派』絕學,輕易難得的啟動,在江湖上已久負盛名,能與之對招者寥寥可數。他們今日揮戈而上,實是激憤而為。

    四老本身武學精深,出招老到,一經配合相通,默契之中猶如一人四劍,得心應手,乾、坤、震、巽各據一方,進退策應幾乎無懈可擊。

    對手剛才輕取方,薛二人,正自沾沾自喜,上手即施猛攻,以為-擊即成。豈料今非昔比,好似劍擊柔綿,招式頃刻被消於無形;又似劍擊金鐵,往往震得雙臂酸酥,他們方知遇上了硬點子。

    幾人方才能夠一舉挫敗方、薛二人,自非等閒,眼見進擊不利,轉而退守。豈知「八卦星相劍陣」凝聚著峨嵋劍法中的精要絕招,攻防兼顧。對方退守,劍陣中劍式旋急揣緊,著著遞進,如萬馬奔騰洶湧澎湃,密密劍招迫得對手窒息生津,防守如消擋浪,節節潰敗,連連受戮。

    對於也倒氣質強硬,眼見傷痕纍纍,血濺衣衫,兀自撐住毫不氣餒。四老恨他們剛才下手狠毒,是以,毫不手軟,直殺得對手胸穿腹破身首異處,方自罷手。

    好一場惡鬥,看得在場眾人屏息靜氣,瞠目結舌。

    謝羽曄對這「八卦星相劍陣」每招每式的訣要和精密配合,一絲不漏地看在眼中,深感武學之博大精深,學之不盡,用之不絕。

    四老剛回陣,場上波浪又起。

    這回是「丹心寨」寨主「奇川大俠」公孫遜,接戰「巨靈教」銀燕堂堂主蔡克浚。

    蔡克浚對著公孫遜雙手一拱,道:「公孫寨主福體安好!一別數月,今日有幸得見!」

    公孫遜在他語含譏諷。他原本中了「巨靈教」「迷羅鬼丹」之毒,又受其挾制,心聽敢憤難消,遂冷冷說道:「蔡堂主好-派堂堂風采,令人生羨,可惜就要作古,惜哉!」

    他這話夠刻薄的,氣得蔡克浚冷泛紅,冷哼一聲,道:「閣下好處信,寨主真有把握贏在下麼?」

    「不是撐船手,焉能下大江!小子納命來。」

    公孫遜大聲道:「來」字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把四尺長劍,隨手一招「長虹貫日」猛擊蔡克浚前胸。他是含恨而來,欲報擄子中毒之仇,是以出手毫不留情面。

    蔡克浚不敢怠慢,手中鐵尺一招「飛雲掣電」迎擊來勢……

    公孫遜自謝羽曄擊敗春風護法,為其解除身中奇毒,一直未出「丹心寨」,幾月來,悉心習練本門武功,加之「丹心寨」各派高手雲集未散,經常在一起切磋武功。他是有心人,為人又極豪爽,深受群豪尊敬。老輩武林名宿不時對他的武功路線指點一二。是以,這段時間,公孫遜的武功遠勝從前,其「追風劍」式尤有長足進境。似他這樣花甲這年的老人,武功精進如斯,實在是絕無僅有。這也是中毒之辱劫子之恨,激起了他滿腹豪情,刻意苦習之結要。今日與蔡克浚見面,又受他言詞刺激,更似火上澆油。

    只見他的「追風劍」使得凌厲無匹,蔡克浚只覺精芒躍眼劍招如雲,一時之間,倒使他難如招架,迫得他顧此失彼,忙忙失措。

    蔡克浚乃「巨靈教」八大堂主之四的銀燕堂主,自有他過人的技藝和狡詐。眼見公孫遜招式如濤,經過一度應維艱的困境,立時定下心神,左手鐵尺緊守門戶。暗暗行動,運氣丹田,真氣貫注右手,緊施教主傳授的「萬血煞功」,時時配合得鐵尺招數,從旁進擊。饒是公孫遜招式如潮,蔡克浚的「萬血煞功」常常使他失算。憑他招式精妙絕倫,卻也無以適從,他的凌厲攻勢,在蔡克浚的兵刃和掌式的沉穩配合下,漸次進展緩慢。

    公孫遜猛然悟自己上手心氣浮躁,取勝心切,被對手無形中摘了先機。他慢慢穩住心潮,氣定神閒地穩紮穩打,不失時機地施出本門絕學「斷魂掌」,若是單以掌式而論,「斷魂掌」

    堪與任何掌式媲美,公孫遜在「斷魂掌」功夫上練了幾十年,「山川奇俠」豈是浪得虛名!

    其剛猛比之「萬血煞功」功在蔡克浚手上施出不相上下。

    要知蔡克浚的「萬血煞功」功不過二三層功力,而「萬血煞功」功極為耗力,遠不及「斷魂掌」剛柔相濟的韌性綿長。加之,蔡克浚左手鐵尺沉穩不足,先前在「丹心寨」他被「千幻神劍」無影幻風削去左手拇指,拿捏失靈,時間一長,漸漸露出瑕疵。

    公孫遜何等老謀深算,長此沉穩的對拆中,心如止水。蔡克浚卻耐不住這悠長的穩拆,心知久戰自己定然落敗,於是雙手招式不斷摧緊。

    公孫遜喜的就是他的這個浮躁時刻。看看時機成熟,他突發奇招,一式「平湖秋月」猛擊對方前胸,右手一劍「平沙落雁」,待對方以「萬血煞功」功接招之時,由料乃是虛招,左手中途縮回,避開來勢,一記肘撞,左虛右實,右手劍乃覷準蔡克浚招式用老之際,快手疾風般遞出。

    蔡克浚敗就敗在他握尺穩勁欠佳,變招稍緩,差了那麼半分,頓時左手四指齊斷。這倒罷了,右邊就慘了,右手迎擊虛招,待得他收招變式,公孫遜的肘撞業已招呼上來。這也是公孫遜險中取勝,這記時撞居然向其腰肋施為,若是蔡克浚順勢下切,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妙就妙在,公孫遜知已知彼地拿穩火候,一計得成,這一撞,不但撞碎了蔡克浚的數根肋骨,連他的內臟也震壞了,蔡克浚一聲慘呼,身子如狂風中的敗葉,飄飄忽忽地飛出數丈,「呼」一聲落地身亡。

    繼續下去,「峨嵋派」掌門邵風閣擊敗了。巨靈教」黃鵲堂主冷一定「三大劍客」中的老大不笑擊敗下「巨靈教」第一大堂鷂鷹堂主靳奇瑜。冷、靳俱受了重傷。

    這樣一來,「巨靈教」八大堂主兩人缺位,五人落敗,非死即傷,僅僅還有第二堂的白鶴堂堂主崔七子未曾謀面,但,四大護法仍虎視耽耽地正襟危坐,連身受重傷的春護法春風道人,也已康復如初、

    正在此時,劃空的光焰引了不少人仰面注目。謝羽曄只是約略斜視,眼睛仍全神貫注在鬥場中,心中大安,他暗思「巨靈教」已沒有了退路,定作困獸猶斗之勢,好戲還在後面。

    看那「吸血僵魔」姜鐵庵,沉沉沉地靜坐當場,面部毫無表情,連眼睛也是直愣愣地茫然無光。謝羽曄知他內心在沸騰,謀劃著脫困之策。

    的確,姜鐵庵此刻正在尋思對策「斷魂崖」之役,已使他喪魂落魄。那次戰鬥實在是一次突襲,他們成功地包圍了謝羽曄,把謝羽曄和那個凌女娃隔離開了,卻沒有能擊斃謝羽曄。

    兩位師父曾諄諄告誡他,他的「萬血煞功」功無論練到了什麼境界,都不能與「無雙劍法」相杭衡。因為他們始終未見「無雙劍法」之真實面目,那是他們的師父,姜鐵庵師祖用畢生精力所創;他以為「無雙劍法」是兩種劍式的配合,而且是謝羽曄與那位凌女娃聯手所為,是以隔開他們,拚命圍攻謝羽曄。而且,他們又受異人傳授「萬流歸一大法」,自是有恃無恐,以為一擊得成。豈料謝羽曄內力深厚,遠在他們算計之上,合四人之力竟然未能如願以償。這個事實告訴了「無雙劍法」本身就是一種奇強內功心法的遁詞,不過以避世人耳目。

    後來,從內線得知,謝羽曄那次也還是受了內傷,養息不少時日。於是,姜鐵庵對他的「萬血煞功」功和」萬流歸一大法」深信不疑,堅信完全能夠戰勝謝羽曄,只是「萬血煞功」

    功火候未到。

    於是姜鐵庵加緊練功,坐關數月,不理教務。教中所有大小事情均由冬護法和萬護法代他料理。他成功地搶在時間前面,使「萬血煞功」練到了巔頂。而且,「萬流歸一法」已有新成。雖然如此,他內心深處成功的把握,仍不及「斷魂崖」那樣穩操勝券的安泰。「無雙劍法」在他仍然是一個謎。

    是的,他曾花盡心機尋找「無雙劍笈」深悔沒有讓冬護法親自出馬,自然那暄賓奪主的凝懼,至今未能在他心中消除。

    他憑什麼能懾服眾多高手,而坐上「巨靈教」教主寶座?冬面苗主難道不可能練成「無雙劍法」與他平分秋色,甚至取而代之?冬面苗主的心機絕不會弱於他姜鐵庵,若有武功為恃,豈能左右得了他。是以,他不能讓冬護法搜尋「無雙劍笈」。

    此時,岌岌可危之際,主將即將稱臣亦強過傾覆之災。須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但是,「斷魂崖」既然使羽曄身受內傷,無他的傷勢輕重,他終是敗北,眼下要打敗他,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這兩個少年男女的聯手之式,是否強過「斷魂崖」的謝羽曄,那一次是偷襲,眼前卻無法不讓他們聯手,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被自己忽視了的問題,聯手與「萬流歸一大法」

    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聯手雖然可以把兩人招式合二為一,卻不可能把兩人內力歸於一體,他幾乎要笑出聲來,心道:「一時靈台之濁,險些誤了大事!」

    他立即示意秋、冬倆護法,自己也緩緩自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著謝羽曄微微一笑。

    謝羽曄見他這般陰笑,今在還是第一遭。心知他已打好如意算盤,當即心生警覺。

    只聽姜鐵庵說道:「謝大俠!咱們還是把『斷魂崖』的殘局作一了斷如何?」

    原來如此,謝羽曄早有預料,當下不慌不忙地自座位上立起身來,道:「姜教主若有興致,在下奉陪!」

    說話之間,對方已走出了四個人,姜鐵庵、冬面苗主、秋風和尚和春風道人。謝羽曄自己跨前一步,左右跟著凌無靈和冰玉禪師。

    姜鐵庵雙手抱拳一禮,道:「大俠請!」

    他自認是東道主,當著數千天下武林同道,不失禮儀的主讓客先請。」

    謝羽曄毫不客氣地雙手一拱,道:「有禮!」發動本身真氣,徐徐出手。

    這一場比鬥乃是當今天兩派絕頂高手的搏鬥,是正義與邪惡的殊死拚搏。

    一方的四人,是要各門各派聞風喪膽的巨魔魁首,久歷戰陣。另-方的三人,有兩人竟是年方弱冠的少男女鹿死誰手實難預料。慢說「巨靈教」這邊,就是群豪,未識二人廬山真貌的高手,也心中惴惴。

    要知,此戰之成敗決非只是個人的得失,而是涉及當今武林劫難之大事。設若群魔得勝,日後的武林天下斷無寧日。

    謝羽曄何等心機,這一切自是瞭然於心。他的出手,每招每式俱是毫不含糊,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手上則使出渾身解數全力以赴。對手更識時局,此戰於他們更是只能勝不能敗,「巨靈教」數十年基業全在此一舉。是以,四人舉手投足均是絕著,端的是招招殺著,式式狠辣。

    戰事一開,七人作對撕殺。謝羽曄和凌無靈各以一敵二,冰玉禪師中間接應。三人中冰玉禪師功力最弱,好在他「玄冰禪掌」已有相當火候,「萬血煞功」的熱毒掌風傷他不著。

    姜鐵庵的臉面至四肢,均呈血紅色,雙掌如炭火般連揮之下,飛砂走石,全場都為他的灼熱掌風籠罩,周圍兩丈距離內的人們,被火毒灼得紛紛後退。凌無靈和冰玉禪師倒無所謂,謝羽曄頗有窒息感覺,好在他內力精淳,掌勁奇強,時時把對方掌風逼回。

    七人中,謝羽曄內力最強,自得千年靈蛇精華,繼而食得神蛋汁液,內力之雄渾氣血暢達遠勝尋常高手。他一人對付姜鐵庵和春風道人游刃有餘,只是冰玉禪師耽心他受「萬血煞功」熱毒之灼,時不時地遞進一掌,解除他窒息之不適。

    凌無靈對付秋風和尚與冬面苗主,堪堪平手。她自長白山冰窟食「千年碧陰果」,內力大增,加之在龍洞泉井中,她的「玄冰神功」最後大體,體內「玄冰真氣」和「九幽陰氣」

    融會調淳,內力已遠非昔日可比,她的招式奇絕,掌力威猛陰冷,秋風和尚和冬面苗主,與她接實兩掌對招,二人被迫得機伶伶顫粟不巳。

    他們習的均是本門內功」萬血煞功」功僅僅是「枯禪」,功力膚淺,不過三四層功力,足以抵禦她的內力頗嫌不足。僥倖他們有「萬血煞功」功基礎,否則只怕已僵立當場。

    但二人臨敵經驗豐富,加之心機奸詐,小無靈吃虧也就在臨場經驗不足上。

    面對兩個老奸巨猾的魔頭,雖功力高於他們,卻只能與其擺平。饒是如此,冬面苗主和秋風和尚時時要發動,抵禦她的奇寒真氣的侵襲,又要迎來招,竄縱躲閃閃間與她的凌厲招式周旋,更有冰玉禪師從中接應,點拔她的架勢,常常為她創造進攻機會。顯然,大部分時間是二對二的局面。秋風和尚和冬面苗主這-陣打得好苦,守多於攻。有時幾乎沒有了還手的餘地。

    姑娘招數既精且出手快捷無倫,彈指間已攻出其數招,搞得兩位大護法,防不勝防,更不用說乘暇攻進、其中夾雜著冰玉禪師為她開路,師徒二人照應自如。只有偶爾的時候,冰玉禪師中途照應謝羽曄二護法憑藉聯手之勢,攻出幾招,卻又被她閃電般輕靈身法躲閃開來。

    這樣鬥了一百招,「巨靈教」四太高手已是處處挨打,先機盡失。猛然之間,姜鐵庵一聲大吼,聲如虎吼狼嗥,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連成-字長蛇陣,後面人心手抵在前人背心,「靈台穴」上。姜鐵庵位居最前面,右手平胸緩緩向謝羽曄胸前擊去。

    他們快,凌無靈和冰五禪師也以靈巧身法,分左右迎擊上去。姜鐵庵右手掌力自推出,凌無靈已自右邊同時擊向排二、三位置的秋風和尚和冬面苗主。

    剎那間,她想起羽曄「斷魂崖」幾乎喪身在這「九流歸一大法」之下,是以此時用了十二成功力,形同拚命。原先羽曄安排她橫擊第三位,一二位讓他來對付,姑娘一時豪氣勃發,以一擊二。冰玉禪師自左邊擊向春風道人。

    旁邊只聽得「噗噗」連聲響起,秋風和尚和冬面苗主退開丈餘,倒在地上。二人左手腕骨臂骨均被震碎,內腑也受了重創。尤其是掌力奇寒,二人頓時昏暈過去,與死無異。

    姜鐵庵本是想集四人功力對付謝羽曄眼下後面一撤,功力陡減,頓覺對方內力如潮般湧來。本來他的內力比之謝羽曄要弱,力道銳減之下,無形中使對手力道增強。雙掌接實,姜鐵庵被強勁掌力震得退後丈餘,方穩住身形,胸中氣血翻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四人中,春風道人受傷最輕。他與冰玉禪師師內力在仲伯之間,冰玉禪師乘他的真氣正自體內輸出之時,體內氣血不濟,乘虛而入,又是奇寒加體,打得他退身五尺,只覺全身冷徹心機,立即運功抵禦。說來話長,前後不過眨眼間功夫,「巨靈教」四大頭領均已受傷。

    夏護法和冬護法受傷慘重,危在旦夕。

    姜鐵庵原地盤膝入定調息,立即有四個大弟子坐在他身旁,他右手伸在他前胸後背,發功助力。春風道人也已走入本陣坐地調息。

    到底是姜鐵庵他們算計有漏,還是天數已近!若是雙手掌力接實,比拚內力,旁邊人的進襲,以動制靜自然會受到反擊彈力,無損雙方一根毫毛。但是,此刻雙方乃是在拚掌對招,斜方進擊是以動制動。秋風和尚與冬面苗主乃是右掌輸出真氣,左掌以虛迎實。四人若是躲開側面的掌力來勢,則勝券在握。他們卻迎對來招,這是他們太自信太迷信「萬流萬一大法」

    之神妙,以至慘敗如斯!

    謝羽曄一俟擊敗對手,急忙轉身扶著無靈道:「瓏兒,不要緊吧?」無靈方才用力過猛,心中氣血翻湧,正自調息,未及答話。片刻之後,已自心氣平和,連忙望著羽曄盈盈一笑,道:「嗯,現在已經調勻氣息,不礙事!」

    羽曄佯嗔道:「如何不聽為兄吩咐,把人嚇壞了!」無靈又是嫣然一笑。

    「小妹憶起了『斷魂崖』大哥受傷的情景,一時情急,下不為例!」

    羽曄聽得心中一熱,哪裡還會責怪她。要不是面對著數千人眾,恨不得把她摟在懷裡一番。

    冰玉禪師早回歸本陣,謝羽曄急忙轉身鬥場。「巨靈教」那邊一陣蠕動之後,夏狐柳腰款款,金蓮輕移地緩步入場,穩住陣角,面對謝羽曄說道:「謝大統領果然神功蓋世,可否與姑奶奶再鬥一場?!」

    她此時面對謝羽曄叫陣,可算得是咬緊牙關硬充漢好漢。她也估計羽曄此時不會與之再戰,樂得在本教眾面前露露臉。」

    「夏狐」之稱真乃名副其實。凌無靈見她出場,又直對曄哥哥叫陣,早巳恨得咬碎銀牙,氣得雙眼噴火,就要出場一鬥。羽曄連忙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無靈只得強壓在心火。

    忽聽一聲「且慢!」聲在空中,人已飄落當場,眾人心中一凜,此人好快的身手。

    只見夏狐對面站著一位老道,乃是羽曄師祖順竹道人。順竹道人高喧佛號道:「無量壽佛!老道願和女施主一較短長!」

    語氣軟中帶硬。他曾聽羽曄說過,瓏兒幾乎喪身在她暗器之下。是以,有為而來,決計要為凌無靈報仇。

    夏狐冷冷的望著順竹道人說道:「出家人雅興不淺,姑奶奶奉陪就是。」

    活聲不了,單掌一招「劃破天河」,斜削順竹道人前胸。老道不避不閃,待她手掌近身,右手一翻,硬生生地扣她碗骨。夏狐知道這老道功力不弱,若讓他扣住胸脈,這條手臂等於賣給他了,當即右手下沉,左手-掌擊向老道右望。順竹道人依勢迎擊,雙掌接實「吱」聲輕響,兩人對了一掌。

    順竹道人身子晃了一晃,隱住身形。夏狐被對方掌力震得後退五步,方自穩住身形,知老道內力精強,再不敢與之對掌。順竹也感覺對方掌力陰冷帶煞,掌心微微麻癢,知她掌風有毒,連忙運氣調息,把毒氣逼出體外。

    二人對過一招已知就裡,雙方各施本門絕招。夏狐以她的「陰煞毒心掌」招式連環施出,從各個不同方位乘瑕搶攻。順竹恨她心黑手毒,出手毫不留情,把「拂雲閃電掌」精妙招式,傾全力施出。

    瞬息之間,順竹道人把夏狐罩在他如山掌影之中,夏狐只覺四面八方都是掌影,綿密的掌風迫得她胸口發悶,呼氣窒息。憑她「陰煞毒心掌」輕靈歹毒,卻無以施為。

    過得數招,已感自保艱難,暗自咬牙拚全力施出一招「八方來儀」,迫開老道招式。只見她左手-縮,閃電般探了一把「幽冥銀芒」在手心,右手一招「雪花蓋頂」其勢猛惡。

    場中此刻的形勢看得元靈的心都是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夏狐此招她太熟悉了。曾幾何時,她幾乎在此招之下喪身。事後,她何止百遍回味此招殺著的解數。跟見她又在師祖面前故技重施,好不心急火燎。

    她哪裡知道,師祖的臨敵經驗豈是她可比的。順竹人明知夏狐此刻疲於奔命,突施奇招,事出有因。順竹道人何等老練,眼光過處心中瞭然。但見他身形急閃,朝著她左手迎去,其勢迅捷無倫。夏狐手腳再快,人卻在空中。左手方動,老道已閃至她身後,揮手反拍。這一著有分教,名日:「浪子回頭」,左手反拍,掌風迫向夏狐左手,身形急轉右掌跟進,前拍後繼,力在右掌,一招二式,變化在電光石火的瞬息之間。

    此乃「拂雲閃電掌」殺手絕招,此招狠毒無比,老道極少施為。今見夏狐幾曾險些喪了他未婚的孫兒媳婦,已是殺機陡起。夏狐眼見老道突施奇招,奔自己左手而來,心中一喜,左手正自揮出。豈料老道已閃至身後,人在空中呈下落之勢來不及轉身,只覺一股掌風自她後背襲來,急欲轉身,正是要轉未轉的瞬間,「砰」一聲巨響,她的背心已著了重重一擊。

    夏狐只覺心腑徹骨奇痛,頭腦天旋地轉,身子已自再度飛了起來,飄飄忽忽飛出老遠。這一掌順竹道人用了十成功力,震碎了夏狐的心脈,她當即倒地氣絕。

    「巨靈教」待眾眼見威名顯赫的夏護法,死得這般淒慘,個個嚇得心驚肉跳。這邊群豪看那作惡多端的夏狐-命,嗚呼,歡聲雷動。

    「吸血僵魔」姜鐵庵此時已調勻氣息,眼見夏孤倒地上,口中鮮血狂噴,心中又怒又悲。

    夏狐是他多年的情婦,一朝慘死,叫他如何不悲忿。他雖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也自有兔死狐悲感覺。他內力雄渾,尤其「萬血煞功」功已臻化境,方才雖敗在謝羽曄手下,謝羽曄強勁的內力不過是打得他內息翻湧,經過一陣調息已通暢無礙。「萬血煞功」功賴以活人熱血作引,使其無力承受而受傷,設若換了別人,這一掌早已要了他的命。可見,「萬血煞功」功確是邪門奇功,破之極難。

    姜鐵庵看到夏狐已死,頓時怒火中燒,急行幾步已至場坪中間,面對謝羽曄,冷冷說道:

    「好小子,你我今日要鬥個魚死網破,咱們兵刃上見個真章吧!」

    說罷,弟子遞給他一把厚背大砍刀,刀刃藍幽幽寒光閃閃,刀柄上鑲嵌寶石,光華奪目,與刃口寒芒交相輝映,此乃絕世寶刀「巨靈魔刀」,削-口泥。

    姜鐵庵施「萬血真氣」推動寶刀,其勢威不可擋。

    他自出道以來,還無人在他刀下走過百招。今日情勢緊迫,姜鐵庵欲以此「巨靈魔刀」

    鎮懾群雄,斬殺謝羽曄,立刀揚威。

    站在場坪中聽姜鐵庵,滿身血紅,雙眼噴火,刀光照眼,好一個「吸血僵魔」。

    謝羽曄視若無睹,平靜的說道:「有本領儘管施出來,爾休想逃過今日的厄運!」

    姜鐵庵聽罷,大吼一聲,舉圮手中巨靈魔刀,迎著謝羽曄劈面砍來。好羽曄,不慌不忙解下腰中軟劍一彈,力貫劍身,已然四尺長劍錚錚有聲。凌無靈手持長劍,早站在他身邊。

    二人見巨靈魔刀來勢洶猛,呼呼有風,自左右分開。謝羽曄展開「無炎昊陽劍法」式,虎嘯龍吟,無聲無息,幽靈般穿插其間,好-場驚天動泣鬼神的惡鬥。在座武林群雄,包括些老一輩武林名人,幾乎未曾見過這般驚世駭俗的激烈爭鬥。

    姜鐵庵使開「巨靈魔刀」演天式和地藏門的路數,但見滿場盡灑,紅霓呈暈,熱氣灼人。

    凌無靈劍似泉流,殺開紅霓,逼住熱毒。羽曄軟劍呼嘯有聲,裹著紅霓翻轉。場中紅龍青龍交給,五彩繽紛。雙方都把真力貫注劍身,既是比兵刃搏殺又是內力拚搏,刀光劍影中煞氣騰騰,刀劍相交如敗草相碰,「嗤嗤」聲響。

    是以,場中聽不到兵刃的金屬碰撞聲音。實際上,他們的兵刃均未拚鬥。一來真氣貫注;二來招式太快,一合即散,快捷無倫。姜鐵庵「巨靈魔刀」演天式擊地藏帶守,一攻一守,交相施為,正好克制著「無炎昊陽劍法」式和「兩儀九幽神劍」式的招術。這般空前絕後的激烈拚鬥,沒有兵刃撞擊聲,有的只是高呼酣鬥的呼喝聲。

    血手熱毒貫注刀身,何等厲害;尋常高手數招之內,熱毒也要把他灼傷,但在此處卻無以施為,謝羽曄軟劍的真氣逼住他的熱毒。羽曄的內力強於姜鐵庵,刀劍相交,刀上真氣一一被謝羽曄逼回。

    「斷魂崖」之戰,就在謝羽曄弱時乘虛而入,因而羽曄受傷慘重久不能愈。今日之戰,適得相反,無論姜鐵庵的「血煞真氣」的熱煞毒氣何等歹毒,他的內力比羽曄的內力弱,故爾始終傷不了羽曄,熱毒被逼住無法施展。凌無靈的陰寒「玄冰真氣」正好是「血煞真氣」

    的剋星。憑他如何的刀招精絕,血手熱毒奔湧狂發,猶似滾滾駭浪被巨岩所阻,只能狂嘯生威,妄自困擾,顯得虎入平陽無能為力。

    待姜鐵庵巨靈魔刀招式施盡,對手兀自巍然如山!而且對手招式越來越猛。謝羽曄和凌無靈配合施為的「無雙劍法」式,雖然屢屢配合施為,前幾次不過幾招生奇效,未得盡興。俗話說:「棋逢對手!」今日二人拚全力施為,刀光劍影中兩人愈戰愈勇,把那「無雙劍法」的精妙絕招使到了極處,妙到毫巔。

    這場拚搏,可說是「無炎吳陽劍法」和「兩儀九幽神劍」最佳配合。尤其是凌無靈,一柄劍在她手中悄無聲息中使得神出鬼沒,把寒月神尼多年靜習補復的微疵遺漏,一式不差地盡數施出。

    謝羽曄劍招帶守,劍氣如雲。那凌無靈劍出無聲,陰冷無息,影子般飄忽無定,帶著的奇寒真氣且能戮穿姜鐵庵的「血手護身真氣」,殺得那「吸血僵魔」無以適從。」

    一百零八招過去,對手劍式催緊,姜鐵庵可就吃了大虧!好在無靈劍招太快,從不用老,點到為止。二十招過去,姜鐵庵身上衣衫已成了披身鱗甲,碎碎落落隨風而動。

    再過吐十招,「吸血僵魔」已成了去鱗的魚兒,露出血紅的肌膚,花紋密佈,條條紋絡滲血。

    再過十招,凌無靈殺機陡起。只聽一聲嬌叱,左點右出,一招「水中撈月」,人在空中,突然把招式用老,向姜鐵庵身上施去。

    姜鐵庵回身反擊,又碰著謝羽曄強力一擊,這一擊乃是-著「犀牛望月」。羽曄力道奇強,知道對手的刀是寶刀,生恐削自己的軟劍。是以,真力貫注劍身力道剛猛,且劍走偏鋒,使刀劍平交,實際成了內力的比拚,震得姜鐵庵心血翻湧。

    本來,自無靈劍尖上陣,一劍一劍連綿不斷地削開衣服之刺破皮膚,姜鐵庵的樣子早已狼狽不堪,早已成困獸猶斗之勢。無靈劍鋒狠狠上削,姜鐵庵身心受震,哪裡還來得及閃避,左臂堪堪齊肩而斷。手臂已在空中飛舞。

    對手劍招如風,姜鐵庵不及止血,霎時左臂斷處傷口,血流如注。他的內力稱之:「血煞真氣」,全賴熱血蒸騰凝煉之奇勁,臂膊斷開,鮮血勁射如箭。如許速度放血,人又在拚力施為,要不了盞茶時分,姜鐵庵體內血液即將耗盡。

    謝羽曄仍俠肝義膽的奇男子,不願乘人之危,勝之不武,堂堂七尺男兒應該行事明磊落,即使敵首巨魔也要恩威並舉,才不失大俠風範。是以,他朗聲道:「瓏兒快收式,讓他裹傷再戰!」

    無靈正要再出奇招,聽羽曄一聲叫喊,急忙收式,身形後移,劍尖朝下,站在羽曄身邊。

    姜鐵庵見她撤招,急將刀含在口中,右手連揮,點了左肩斷臂處數道穴位,止住血流,自有兩人步入場中,為其敷藥裹傷。

    全場靜寂無聲,金針落地聞聲,彷彿空氣都凝住了。數千雙眼睛看著「吸血僵魔」姜鐵庵包紮裹傷,深為謝大俠的凜然道義所感動。

    誰不知道,「吸血僵魔」是殺人如麻的魔頭,他如此下場,群豪無不拍手稱快。對此十惡之一代大俠謝羽曄仍然仁義為懷,多少「巨靈教」徒眾為之感動,不少人已然大徹大悟,紛紛放下手中兵刃,偷偷跑到群豪這邊棄暗投明。

    尹繼維看在眼中,暗道:「丐幫」弟子把這些人迅速轉移一處安全地帶,好言撫慰。姜鐵庵裹好傷口,乘機凋勻內息。片刻,握刀在手,朗聲道:「閣下乃堂堂偉男子,在下佩服,還是繼續決個勝負!」

    謝羽曄肅然道:「咱們俠義道的武林豪傑決不乘人之危下手。謝某今日要你死而無憾,儘管放手一搏,請!」

    姜鐵庵早已功行百穴,真力貫注身。待謝羽曄「請」字出口,猛施一招「開天壁地」。

    此乃「巨靈魔刀」法中的殺手絕著,刀法凌厲,刀風雷動。謝羽曄想不到他重傷之後,還有這麼大的潛力,以為他要拚命,落個兩敗俱傷,遂不敢硬接二人急閃。

    姜鐵庵復一招「鳳凰展翅」,二人不及變招.只見人影一閃,姜鐵庵人已離地三,四丈,倒縱身形,向「赤石嶺」山坡電射而去。

    謝羽曄和凌無靈豈料他趁機逃遁!方悟他剛才殺著乃強弩之末,意在掩護逃跑。

    謝羽曄轉面對群豪朗聲道:「這裡的事情高兄主持。我們追蹤賊首去也!」

    不待答話,二人身子已在空中。向姜鐵庵逃遁方向迫去。幾個縱騰已無蹤影。

    就這麼一句話的瞬間,姜鐵庵已逃得無影無蹤。二人登高遠眺,風沙迷濛的西北高原,到處茫茫一片,不著邊際。謝羽曄提氣凝聚目力,慢慢四處掃瞄,發覺山下有一微末小點在蠕動。他忙牽著凌瓏的手,雙雙展開絕頂輕功,向那蠕動小點急馳飛奔。

    奔行約小半個時辰,前面人影已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姜鐵庵是誰?只見他上身赤裸,滿身劍傷血痕猶似紋身,右手上拿著刀,左手斷臂處仍在滲血。

    姜鐵庵走得並不快,顯然流血過多,人已精疲力盡。

    兩人分左右包抄而上,腳步加勁,風馳電掣般急急而行。待得那姜鐵庵發覺,人已到了近前。謝羽曄面帶寒霜地望著他。

    「閣下跑不了的!」謝羽曄冷冷說道。

    姜鐵庵先是一愣,這兩個小子來得好快,他自以為走的荒僻小徑,二人即使跟蹤,一時也難得發現。豈料謝羽曄目力敏銳,即使暗夜數丈外物景也能瞭然於目,何況這蠻荒之西北,遍地寸草不生,曠原視野開闊,數十里方圓一望無垠,登高遠眺更無半點遺漏。

    他眼見兩人武功高絕,要想脫身萬萬不能,惟有拚死一搏。他大吼-聲,聲振原野,有如野獸咆哮,刀隨聲到。刀法看似毫無章法,但勁力奇足。著著搶攻,均是兩敗俱傷的絕著。

    謝羽曄和凌無靈頗覺詫異,這個魔頭明明已經精疲力竭,如何還有這般強勁後力。他們不知姜鐵庵施出了邪門異功「天魔解體大法」此術把舌尖咬爛,功力陡增一倍。

    是此功純屬旁門左道,極損元氣,事後須得修息數月方能復元,而且持續時間不長。此時,為求保命,不惜耗損自身真元,幻想以此邪術殺傷二人而逃身。

    二人經過了今天這場艱苦卓絕的拚鬥,配合默契至心意相通的境界。對手勁力陡增,使二人心生警覺,不知這個魔頭又使什麼鬼花招。

    謝羽曄武學精深,他深知高手都有保身絕招,使人防不勝防。是以,二人的打法也隨機應變,以謝羽曄為主,盡力施展「無炎昊陽神劍」的絕招,迎擊來勢。

    凌無靈只是在外圍的不同方位作勢進擊,並不近身,意在鉗制姜鐵庵的攻勢,使其分心旁鶩,一俟對手招呼上來,立即迴避至羽曄身邊,待羽曄強力拆解之際,復而閃身他後。使其顧此失彼,無以適從。饒是他功力再強,也難有所成。

    這般似游鬥又似纏鬥的局面,把個姜鐵庵逗得瘋虎般疲於奔命。三十招過去,姜鐵庵招式頓緩,似是受人暗算身中奇毒般,出招軟弱無力,恍若久病初癒。

    凌無靈年輕氣盛,毫無顧忌地欺身近前,一招「仙人指路」劍擊當胸,待他身形偏轉,再施一招「劃破天河」。姜鐵庵右手連刀脫離了身子,人也如陀螺般旋出老遠。

    羽曄急閃身把下墜的厚背砍刀接在手中,向姜鐵庵飛手擊去,去勢勁急,呼呼生風。此時的姜鐵庵實已無力躲閃,擊個正著。大砍刀穿胸而過,刀尖在姜鐵庵背後伸進數寸,姜鐵庵「啊」一聲慘呼,仰身倒在地上。

    忽聽一聲嬌叱:「休傷吾師!」眼見人影一閃,一個白衣少女站在姜鐵庵身側,好快的身法,只聽那少女嬌聲喊道:「師父!」只已蹲身下跪。

    姜鐵庵睜開血紅的雙眼,咬牙望著少女,顯是在極力克制著鑽心的疼痛,嘴唇囁嚅著喃喃地輕聲說道:「馨兒,是你嗎!讓我們父女有緣見面!」

    女子「啊」一聲輕呼……

    姜鐵庵喘息重濁的說道:「我是你親生的父親,過去我是教主的身份,一直瞞著你……」

    「母親呢?」女子急道:「難道她也不是我的生母?」

    姜鐵庵道:「不是的,你的生母是『巨靈教』護法夏狐女俠,剛才已經被他們殺死了。

    我死之後,你……你要為我們……報……報仇!」說完身子一偏,氣絕而亡——

《無雙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