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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國王遊戲終極版(一)

高新區公安局的小會議室內,現在有十個人圍坐在長桌旁,陳娟和何衛東坐在中間,兩側分別是四個傢庭的八個傢長。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重要角色”全部到齊後,陳娟說:“這麼晚把各位請來,是要跟你們面談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找到幾個孩子瞭嗎?”陳海蓮急切地問道。

“找到的話,我就會讓你們把孩子直接領走瞭。不過不必失望,如果你們積極配合的話,相信用不瞭多久,就能找到幾個孩子瞭。”陳娟說。

“我們當然會積極配合!需要我們做什麼?”餘慶亮問。

“需要你們做的事情,我馬上就會講。”

“陳警官,您剛才說也許‘用不瞭多久’,就能找到幾個孩子瞭,請問具體是多久呢?”靳文輝同樣關切地問道。

陳娟想瞭想,說:“假如順利的話,也許就是今天晚上。”

聽瞭這話,幾個傢長全都振奮瞭,梁淑華激動地說:“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好瞭!陳警官,您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麼?”

陳娟點瞭點頭,望瞭一眼身邊的何衛東。後者從褲包裡摸出一盒嶄新的撲克牌——是剛才在一傢小店裡買的,說道:“我們想請幾位傢長玩一個遊戲。”

八個傢長全都愣住瞭,不解地望著兩位刑警。鄒斌說:“這種時候,我們哪有心思玩遊戲?”

“我們這樣做,當然是有原因的。你們剛才不是說瞭,願意積極配合嗎?”陳娟說。

“配合沒問題,但是玩撲克遊戲,這……”

陳海蓮用手肘碰瞭鄒斌一下:“陳警官不是說瞭,是有原因的嗎?別囉唆瞭,隻要能找回薇薇,別說讓我玩撲克遊戲瞭,讓我玩兒命都沒問題!”

“對,陳警官,你說吧,怎麼玩?”梁淑華問。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幾位的孩子,當然還有冷俊傑,在失蹤之前迷上玩一個叫‘國王遊戲’的遊戲?”

“我聽薇薇說過。”陳海蓮說。

“嗯,亞晨也跟我們說過。”韓雪妍說。

陳娟頷首:“那麼現在我要你們玩的,就是國王遊戲。”

傢長們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寫滿瞭疑惑不解,隻是忍住沒有發問——除瞭蘇靜,她說:“陳警官,玩遊戲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原因。否則的話,我們可能很難認真地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

“可以,那我就把理由告訴你們,”陳娟掃視眾人一眼,“我也不跟你們繞彎子瞭,就直說吧,昨天我們專案組的四位成員,分別跟你們接觸和交談瞭,相信你們也猜到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瞭。因為目前的很多線索和證據顯示,這起綁架案的犯人並不是冷春來,而是你們當中的一個或者兩個。事實上,今天上午,這件事得到瞭證實——冷春來已經被殺害瞭。而殺死她的兇手,以及這起綁架案的幕後真兇,就在你們當中!”

雖然昨天晚上,四個媽媽已經交流過這件事,但此刻,特別是得知冷春來被殺害後,她們臉上仍然露出難以抑制的驚愕之情。陳海蓮捂著嘴說:“冷春來……已經死瞭?那幾個孩子呢?”

“我們分析,幾個孩子應該還是安全的,不然的話,出現的就不隻是冷春來的屍體瞭。”陳娟說。

“那麼,玩國王遊戲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麼?”蘇靜問。

“首先我需要確定一點,你們知道國王遊戲的玩法嗎?”

“亞晨跟我提起過,但我有點忘瞭。”

“我也是,薇薇以前說過,但我也忘瞭。”

“沒關系,我現在就告訴你們玩法,”陳娟一邊說一邊撕掉撲克牌外面的玻璃紙,拿出整副撲克牌,選出黑桃A、2、3、4、5、6、7這七張牌,再把“大鬼”加進去,“我說的這個玩法,跟常規的玩法有點區別,更簡單,也更好理解。這八張牌中,鬼牌代表‘國王’,洗牌之後,大傢隨機拿一張牌,抽到鬼牌的,就可以行使‘國王’的特權——指定在場任何一個人,詢問他一個問題。而被問到的人,必須如實回答。很簡單吧?”

“被問到的人‘如實’回答問題?”蘇靜冷哼一聲,“所以如果我抽到‘國王’,問某個人‘你是這次事件的真兇嗎?’,假如他真的是,就會回答‘是的’,然後這起案子就宣告破案瞭。你是這樣打算的嗎,陳警官?”

“是的,我就是這樣打算的。”陳娟說。

“太好瞭,以後警察破案,都可以用這個辦法,”蘇靜譏諷地說道,“陳警官,你是不是把我們都當成三體星人瞭?”

“什麼星人?”陳海蓮沒聽明白。

“科幻作傢劉慈欣寫的《三體》中,三體星人是直接通過腦電波溝通的,思維透明,不會撒謊,不會欺騙——扯遠瞭。陳警官,你不覺得用這樣的方式來找出兇手,有點太幼稚瞭嗎?”

“如果你真的認為我的想法幼稚,也許你也有點幼稚。”陳娟說。這句話嗆得蘇靜說不出話來,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看瞭。

房間裡靜默瞭一刻,陳娟說:“孩子們玩這個遊戲之前,會發誓遵守遊戲規則,也就是說,不管‘國王’要求他們做任何事情,他們都會照做,要求他們回答任何問題,他們也會如實回答——這是讓遊戲能夠進行和好玩的前提條件。但是對於你們而言,發這樣的誓顯然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兇手不可能真的這麼老實。但是我要提醒一點,我們兩個警察會全程旁觀你們玩遊戲,如果有人在回答某些關鍵問題的時候說假話,並且被我們識破,意味著什麼,恐怕就不言而喻瞭。那會讓自己變成嫌疑最大的人,幾乎等同於暴露瞭兇手的身份。”

“明白瞭,原來如此。不得不說,這方法很妙。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始吧。”趙從光說。

“等一下,我還有個問題,”蘇靜說,“你們怎麼辨別,某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陳娟拿起桌上的一個文件夾,展示瞭一下夾在裡面的一沓紙,說道:“在把你們八個人鎖定為嫌疑人後,你們認為我們會什麼都不做嗎?我不妨直接告訴你們,最近這一兩天,我們通過各種途徑,調查瞭你們的相關情況,收集到的線索和信息,有幾十頁那麼多。所以在開始遊戲之前,我再次提醒,別當著警察的面撒謊,這不是一場普通的遊戲,我們會全程錄音,你們說出的話,有可能成為日後的證據。”

房間裡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似乎每個人都在思索著什麼。陳娟說:“怎麼樣,可以開始瞭嗎?或者說,有人想要退出?”

“現在退出,等於直接承認自己心虛,那這個人肯定就是兇手瞭。”餘慶亮掃視周圍的人,沒人提出異議。顯然兇手也意識到瞭這一點,不可能主動跳出來成為嫌疑最大的人。

“那麼,由我來洗牌和發牌吧。”何衛東說。他抓起桌上的八張撲克牌,把牌全都蓋過去,背面朝上,雙手把牌洗散,再隨機派發給在場的八個傢長。

“拿到鬼牌的就是本輪的‘國王’,直接把牌亮出來吧。”何衛東說。

“我拿到瞭。”餘慶亮把鬼牌翻過來,放在桌上。

“你隨便選一個人來問問題。”

餘慶亮幾乎都沒怎麼想,就望著鄒斌問道:“鄒斌,你昨天晚上去哪兒瞭?”

鄒斌大吃一驚:“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現在是我在問你。”

“不是……為什麼你要問我昨晚去哪裡瞭?”

何衛東說:“鄒斌,你聽清楚規則瞭嗎?現在是拿到國王牌的人在問你,你隻能回答,而不是反問!”

鄒斌臉上露出十分不自然的表情,極不情願地囁嚅道:“我昨天晚上十點多出去瞭一趟,去南部新區瞭……”

“去幹什麼?”餘慶亮問。

“這是第二個問題瞭吧?”

“你連第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清楚!我問你去哪兒瞭,自然是指一個具體的地方。我知道你去南部新區瞭,但是具體去的哪裡,你不打算說出來嗎?”

鄒斌沒吭聲,有些憤怒地看向餘慶亮。

這時,坐在中間的陳娟說道:“這樣吧,我們把規則稍微放寬一些,提問的人和被問到的人,可以就某個問題自由地對話,不用拘泥於提問的次數,被問的人也可以反問提問的人。總之隻要把對方提出的問題解釋清楚,讓大傢都明白就行瞭。”

沒人有異議,於是鄒斌和餘慶亮繼續對話。餘慶亮說:“昨天下午警察來我們傢調查,再加上晚上她們四個媽媽討論過之後,我們就猜到,這起案件的真兇也許就在我們這幾個傢長之中。我當時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你,至於原因嘛……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瞭,我就直說瞭。梁淑華跟我講過,你們夫妻倆關系很差,而且陳海蓮經常抱怨你不賺錢,所以我覺得,你是我們這些人中最迫切需要錢的人。”

“想到這一點後,我坐不住瞭,想去你傢找你聊聊,探一下你的口風。沒想到剛到樓下,就看到你走下來瞭,然後用手機掃瞭一輛共享單車,朝某個方向騎去。於是我也掃瞭一輛車,跟在你後面,一直沒被你發現。到南部新區的時候,你騎車的速度加快瞭,拐進一條小巷,我稍微慢瞭一步,就跟丟瞭。”

聽瞭餘慶亮的話,鄒斌怒不可遏,說道:“我是沒什麼錢,但我也不缺吃不缺穿,沒到要去綁架的程度!更不可能綁架自己的女兒!你也是當爹的人,怎麼能懷疑我?”

“那我該懷疑誰?這一圈人裡面,哪一個不是當爹媽的?哪一個不是有可能連同自己的孩子一起綁架瞭的?”

鄒斌無話可說瞭。何衛東說:“別再說什麼‘為什麼要懷疑我’這種無意義的話瞭,既然已經確定瞭真兇就在你們當中,自然懷疑誰都是有可能的。鄒斌,你就直接回答餘慶亮提的問題吧,你昨天晚上十點之後去南部新區的什麼地方瞭,去幹什麼?”

鄒斌瞄瞭一眼身旁的陳海蓮,低聲道:“我去按摩瞭。”

“什麼,按摩?我還以為你去喝酒瞭。女兒都丟瞭,你還有心情按摩?”陳海蓮瞪著眼睛說。

“就是因為心情太壓抑瞭,才想要放松一下。”

“傢旁邊那麼多按摩的地方,你為什麼要跑到南部新區去按摩?”

鄒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隔瞭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那個地方……按摩得更好一點。”

“按摩店叫什麼名字?”何衛東問。

“麗麗按摩……”

陳海蓮一聽這名字就覺出瞭端倪,怒道:“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正規的地方!行啊,鄒斌,你現在學會背著我嫖娼瞭是不是?”

“什麼嫖娼?當著警察的面別瞎說!”鄒斌面紅耳赤地說道,自己也意識到這事沒法用正常邏輯來解釋瞭,“隻是……稍微給你捏幾下胸啊肚子什麼的罷瞭,沒有性交易!我花得起那錢嗎?”

“這種地方的小姐也不是什麼高級貨色吧?要不你跑那麼遠幹嗎?就是沖著消費低去的吧!”

“夠瞭,你們倆要吵回傢去吵!”陳娟制止道,然後問鄒斌,“你說的這傢按摩店,我們會去查證的。”

“行,陳警官。麗麗……我是說,按摩店的老板娘,可以給我做證。”

何衛東問餘慶亮:“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餘慶亮沮喪地搖瞭搖頭。

“那就進行第二輪吧。”

何衛東再次洗牌、發牌。這一次拿到國王牌的,正好是上一輪才被詢問的鄒斌,現在主動權掌握在瞭他手裡,但他卻顯得有點茫然,似乎並不知道該問誰或者問什麼問題。

思索瞭一會兒,鄒斌望向靳文輝,問道:“你最近去過些什麼地方?”

靳文輝一愣:“你問我?”

“是的。”

“你說的‘最近’是指什麼時間范圍?”

“就是綁架案發生的前後十天吧。”

“這二十多天的時間裡,我去過的地方多瞭,你不可能要我一一說出來吧,我也記不住那麼多。”

“那你就說,有沒有去過周邊的區縣或者異地。”

靳文輝回想瞭一下,說:“這段時間我基本上都待在本市,好像出過一次差……對,綁架案發生前,我去過蘇州出差,在那裡待瞭兩天,是跟公司的另一個同事一起去的。”

“怎麼去的?”

“當然是乘坐飛機,蘇州這麼遠,難道開車嗎?”

“綁架案發生之後,你就沒有離開過本地瞭?”

“對,兒子失蹤瞭,我自然非常著急,跟公司請瞭假,連上班都沒去,更不可能去外地出差。”

“好吧,我問完瞭。”鄒斌說。

何衛東再次洗牌和發牌,讓拿到國王牌的人說話。陳海蓮把手裡的鬼牌放在桌上,猶豫許久後,望向梁淑華,說:“對不起,我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這件事,但是為瞭找到薇薇,還有另外幾個孩子,我實在是沒辦法瞭,因為這些人中,我最懷疑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