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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蘭姆在斯勞部門對面的公交站停下。瑞弗記得這裡是穆迪常巡視的地點之一,他總在觀察車站的人來人往。瑞弗問:“接下來怎麼辦?”

“看到亮著的燈瞭嗎?”

“四樓。”

“是你打開的?”

“我沒印象瞭。”

“再想想。”

瑞弗想瞭,但是沒有用。“我不記得瞭,你當時也在,為什麼要怪我沒關燈?”

“因為我有其他要擔心的事。”

窗邊沒有人影,也沒有其他燈亮起。清潔工可能正在裡面移動傑德·穆迪的屍體,也可能已經走瞭,卻沒有關燈。但也可能還沒有來。

沒準兒幾分鐘後就來瞭。

蘭姆看出瞭瑞弗的心思,說:“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有一個辦法。”

“我們要進去?”

“是你要進去。”蘭姆說,“沒必要兩個人一起冒險。”

“如果我不想被抓住的話,進去應該幹什麼?”

蘭姆告訴瞭他。

“所以呢?我們要去想象自己在他們的立場上會怎麼做?”

“我們可以試著推測,如果安全屋暴露瞭,佈萊克的備用方案是什麼。”

“但暴露安全屋本來就是佈萊克的計劃啊。”

“沒錯。”凱瑟琳耐心回答道,“他可能沒有提起過,但其他人應該會好奇他的備用方案是什麼。”

“他們發現佈萊克是個臥底,把他殺瞭。”路易莎說,“應該不會再考慮他的提案瞭吧。”

“確實。”明·哈珀插嘴道,“但別忘瞭他們是一群白癡。”

“你怎麼知道的?”

“他們加入瞭一個叫阿爾比恩之聲的組織,除瞭白癡還有誰會這麼做?”

“他們發現瞭佈萊克的身份。”

“但佈萊克又不是詹姆斯·邦德。”

“這樣根本沒有進展。”凱瑟琳說。

他們在老街的一傢咖啡廳裡。店鋪狹長,窗邊有一排吧臺,一面墻上掛著鏡子,旁邊擺瞭幾張桌子。他們點好瞭早餐,咖啡已端上桌。何對著電腦露出瞭那種熟悉表情:屏幕中的世界開始變得比身邊的世界更加舒適和真實。

他說:“他們可能已經把他殺瞭,現在還有必要遵守時限嗎?”

“就當是一場練習。”凱瑟琳說,“先假設我們還有機會救下他,不然還不如直接回去睡覺呢。”

路易莎說:“監控呢?我以為英國遍地都是監控,尤其在馬路上。”

何對她做瞭個鬼臉:“就算不考慮其他的難點,我們也不知道他們開的什麼車。”

“那怎麼查出來?”

他們陷入瞭沉默。

“他不太可能用信用卡。”明最終說道。

“但肯定會留下文字記錄。”

“是數據記錄。”

“秘密行動也會留下記錄嗎?”

“黑色行動也需要資金,除非泰維納自掏腰包,否則就會有——”

“數據記錄,”何重復道,“不是文字記錄。”

“隨便吧。”

“這不是一次黑色行動。”凱瑟琳說,“這是一次灰色行動。兩者是完全不同的。”

“怎麼不同?”

“官方可以否認黑色行動,但是灰色行動從未發生過。”

凱瑟琳思考瞭片刻。“我聽說有一次行動用到過安全屋,應該是在沃爾索爾。所有的設備花費、市政稅,全都是常規繳付的。但是那棟房子並不存在。錢直接從預算部門匯款到房產賬戶裡,為行動提供資金。”

“等我查清楚這些,”何說,“花都謝瞭。”

“不用從零開始查,”路易莎轉向凱瑟琳,“你說的那個安全屋從未存在過,但是我們知道的那座確實存在,不是嗎?”

“羅佩爾街。”明說。

他們看向何。

“在查瞭。”

庫裡說:“我們必須出城。”

“我們應該把車丟下,然後離開。”拉瑞說。

庫裡能看出來,他是做足瞭心理準備才開口的。他在心裡排練瞭無數遍,直到這句話聽起來更有說服力:我們應該這麼做,因為我這麼說瞭。

“我們殺瞭一個政府特工。”他說。

“是你殺的。”

“他死瞭,你也在場,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在法庭上——”

“什麼?你他媽的說什麼?”

“因為——”

“你覺得我們會上法庭?你穿的那條牛仔褲已經夠傻瞭,沒想到你本人更傻。”

拉瑞說:“我的牛仔褲怎麼瞭?”

“我們殺瞭一個特工,你覺得他們會逮捕我們?”

“什麼意思?”

“他們會直接開槍,把我們就地處死。沒有逮捕,沒有庭審,你也沒機會跟法官告狀,說你隻是看著我把他的腦袋砍瞭下來。”他說這句話時能感覺到滾燙的血液流經手臂,直到指尖,讓他整個人都血脈賁張。“每人兩發子彈。砰,砰。雙連擊。”

拉瑞在發抖。

“所以法庭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我們不會上法庭的,懂嗎?”

拉瑞沒有說話。

“懂嗎?”

“我知道瞭。”

“很好。”他不再逼迫拉瑞,“但我們是不會走到這一步的,我們不會被抓到。”

“我們隊裡有一個臥底,你覺得——”

“我知道他是臥底,但這不意味著我們會被抓。你覺得我們是在孤軍奮戰嗎?不是!人民站在我們這邊,你覺得他們會拋下我們不管嗎?”

拉瑞說:“可能不會吧。”

“可能不會,可能不會。如果你的信念隻有這種程度,你就應該坐在酒吧裡怨天尤人,眼睜睜地看著國傢被別人奪走。你他媽的就是個軟蛋。”

“我不是在這兒呢嗎?我不是那種光說不練的人,你知道的。”

“得瞭吧。”庫裡還想說什麼,向拉瑞解釋他們光明的未來:他們會是英雄,是羅賓漢,是法外正義使者。他們會成為反抗伊斯蘭的象征。戰爭開始後,他們就會是人民的領袖。但是他沒有說,因為拉瑞沒有那個能耐。拉瑞以為自己是個軍人,但他隻是個膽小鬼。喜歡大放厥詞,卻不敢行動。庫裡也沒必要告訴他,最後活下來享受這種未來的隻會是自己。

拉瑞現在還不知道,但他很快就會知道瞭。

反觀羅佩爾街,眾人依然一籌莫展。

“從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起就是國傢財產瞭。”何瀏覽著屏幕上的記錄說道,“先是財政部,然後變成瞭‘特殊用途’房產。”

“也就是安全屋。”

“現在被列為出售房屋瞭。”

“應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凱瑟琳搖瞭搖頭,“不會有文字,抱歉,數據記錄的。泰維納隻要看一下被標記為出售房屋的都有哪些,隨便選一間空房子就行瞭。”

“所以他們隻是擅自占用瞭那間房。”明說。

“是吧。”

“如果買傢突然來看房,會不會把他們嚇一跳?”

“現在這個季節會有人買房?”

“好吧,但這樣毫無進展。接下來怎麼辦?”路易莎說。

“涼拌。”何說道,“那孩子完蛋瞭。”

“閉嘴。”凱瑟琳厲聲說。

何警惕地看瞭她一眼。

“記住:我們要繼續找下去,除非能確定他已經死瞭。我們不知道綁匪的計劃是什麼,他們也許會想遵循原本的時間安排,因為那天是希特勒的生日之類的,可能對他們有特殊含義。我們還有時間。”

何張開瞭嘴,仿佛想要說希特勒的生日是幾號,但還是閉上瞭嘴。

路易莎說:“我們不會放棄的。”

早餐也端上來瞭:三份英式全餐,一份蘑菇煎蛋卷。何把電腦挪到腿上,盛瞭一大勺豆子送進嘴裡。

“你在哪兒學的吃飯?”路易莎問,“還是你正在學?”

何快速咀嚼著嘴裡的豆子,沖她點瞭下頭,仿佛在說等下他就要回敬一句更精彩的。

明說:“好吧,就算他們能免費使用那棟房子,肯定還需要其他的錢,用來買車之類的。”

“車可能是偷的。”

“用偷來的車去綁架一個人?太危險瞭。”

“他們可能用瞭自己的車。”

“佈萊克是專業的,他肯定會搞輛新車。”

凱瑟琳表示贊同。

“然後用現金付款。”明說。

“很有可能。”路易莎同意道。

“如果真是現金付款就不可能查到瞭。”

凱瑟琳把煎蛋卷切成等分的小塊,其他人目不轉睛地看著。

切好後,她安靜地吃掉瞭兩塊,抿瞭一口咖啡,然後說:“不一定。佈萊克用的是假名。為瞭讓假身份變得更加可信,就要擁有一張信用卡,很簡單就能搞定。收到信用卡後為什麼不用呢?可以增加效度。”

“增加什麼?”何問。

凱瑟琳看瞭他一眼。

明說:“聽起來不錯,但是怎麼查?我們都不知道他用的什麼名字。”

“蘭姆不是搜瞭他的口袋嗎?有沒有錢包?”

“如果有的話他應該會提到的,畢竟那算是線索。”

“我們再好好想一下。”路易莎提議道,“如果你負責這次行動,你需要什麼?”

“背景故事。”何說。

“而且需要至少三個保證人。”

“保證人?”

凱瑟琳說:“就像你在簡歷上寫的推薦人的地址和電話,如果有人想核實你的身份,就會給他們打電話。”

“但灰色行動裡怎麼設置保證人?”

“找外包。”

他們思考瞭片刻。

“肯定很貴。”

“行賄基金。”路易莎說。

“米洛·韋斯那件事之後,這種事都管得很嚴。”

指的是用來重建伊拉克的兩億五千萬英鎊不翼而飛的事件。

“好吧,那怎麼削減成本?”

“找朋友。”

“沒人能有這麼鐵的朋友。”何反對道。

“在你的世界裡,確實沒有。”路易莎同意道,“但肯定有人欠泰維納人情。我是說,這有什麼難的?你隻要接一通英國小混混打來的電話,對方問你佈萊克的身份時隻要幫他確認就好瞭。說個‘沒錯’連兩分鐘都用不瞭。”

凱瑟琳說:“不。你必須要準備一部專用電話,還要時刻準備進入角色。一般這種任務都是交給數據中心的人來做的。如果有人打來電話,系統會提示他們應該進入哪種角色。”

明再次提醒自己,凱瑟琳·斯坦迪什曾經是查爾斯·帕特納的秘書。明加入安全局時帕特納已經不在瞭,但他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人物。

他開口道:“那——”但是沒能繼續說下去。

“該死。”凱瑟琳說。

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她罵人。

“我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瞭。”

庫裡說:“我以為我們要出城。”

“我在努力。”

他看起來並沒有努力,他們又駛過瞭一座清真寺。除非他們是在原地繞圈,路過同一座清真寺。

“這地方他媽的到底有多大?”

“倫敦嗎?”拉瑞說,“挺大的。”

庫裡看向他,拉瑞並不是在開玩笑。他怕得要命。如果警察路過,肯定會來確認他是不是要在駕駛席裡背過氣去瞭。

“我以為你在跟著路標走。”

“我以為路標是你指給我的。”

“這裡有地圖嗎?”他打開儲物箱,裡面除瞭租車協議和幾本使用手冊之外別無他物。

“有那個東西。”拉瑞說。

“什麼。”

“那個。”他指著說道。

原來如此。

庫裡說:“很好,總算有點進展瞭。”

瑞弗進門,停在瞭原地。四樓的燈光幽幽地照亮上方,但大樓裡一片寂靜。這裡可能隻有他一個人,也可能有其他人在,但他們非常小心地沒發出聲音。

他當然可以在門口站著猶豫不決,也可以選擇直接上去看看情況。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最初的幾級臺階,警覺而謹慎。他的身體很沉重,過去幾個小時飆升的腎上腺素還有那些恐怖的景象讓他疲憊不堪。關鍵不在於你能否承受那種場面。老傢夥說過。關鍵在於事情結束之後,你該怎麼面對它。

但是還沒有結束。他想起泰維納對他做的事,怒火再次燃燒起來。

爬上二樓更簡單一些,等到三樓時,他甚至希望屋裡有人。清潔工也好,看門狗也好,他不在乎。幾個小時前他會乖乖投降,但是現在他不會瞭。

然而屋裡除瞭傑德·穆迪誰都沒有。那具冰冷的屍體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瑞弗沒管穆迪,直接上到蘭姆的辦公室。一隻鞋盒放在他的書桌上,就像他說的那樣。瑞弗按照指示把鞋盒拿到樓下。

回到穆迪所在的樓層後,他在屍體旁邊蹲瞭下來。穆迪死瞭,也許他應該感到難過,但他隻覺得詫異。他和穆迪都成瞭別人棋盤上的棋子,隻不過穆迪的遊戲已然結束。如果這真的是遊戲就還能反悔,但他跌下瞭致命的樓梯。

穆迪有一把槍——不隻是他從軟木板後拿走的那把。如果他真的開槍瞭,瑞弗此時就會蹲在明·哈珀或者路易莎·蓋伊的屍體旁。穆迪會帶著蘭姆的潛逃資金遠走高飛。

但是穆迪不想對他們開槍,也許下等馬之間真的有某種情誼。在這個漫長的黑夜開始之前,他們不是朋友,相處得也不算好。但穆迪還是沒能對他們開槍。

但他確實對另一個人開瞭槍。他擊中瞭希多,雖然這是一個意外。

瑞弗在心裡默念瞭一句安息。

然後把屍體的衣服扒瞭下來。

“假身份是不會失效的。”凱瑟琳說,“不然就不叫假身份瞭。如果一個特工要去做長期臥底,就會擁有一整套護照、出生證明之類的文件。包括銀行卡、借閱卡,所有會放進錢包裡的卡和證件。”

“嗯。”

“我們知道。”

“而且很費錢。”

何翻瞭個白眼。他今天早上參與的談話比過去兩個月都多,而談話內容已經開始重復瞭。“這些我們都知道瞭,所以呢?”

“他們要節省成本。”

“真是謝謝你瞭,最強大腦。所以怎麼?他們要從菜市場買張假證件?沒準兒樂施會就能領到。”

“閉嘴,何。”

“是啊,何你別說瞭。你說節省成本是怎麼做到的,凱瑟琳?”

她說:“可以直接用已經做好的假身份。佈萊克以前執行過臥底任務嗎?”

這還差不多,他們終於有導航瞭。

“前方一百米,左轉。”

拉瑞說:“這是那個有名的女星。”

“導航全是這個聲音。”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是嗎?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也不在乎。”

現在是凌晨五點,他們迷路瞭整整一個小時,後備廂裡也沒有聲音。庫裡不由得想道,那個巴基斯坦人是睡著瞭還是死瞭?可能他突發心臟病然後直接死在瞭後備廂裡,正好逃過瞭處刑。如果他已經死瞭,會對斬首計劃有影響嗎?不,應該沒什麼影響。摩爾在被斬首之前也已經死瞭,把他的頭砍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無論如何,世界還是能收到他們想要傳達的信息。

他突然笑瞭一聲,尖銳的笑聲嚇瞭拉瑞一跳。他手中的方向盤一滑,差點蹭到旁邊的車。發生車禍就會引起警察的註意,警察會攔下車輛,說:請下車,先生。你們後座上放的是什麼?

後備廂裡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但是拉瑞穩住瞭方向盤,沒有撞上旁邊的車,也沒有引起警察的註意。

“你笑什麼?”

庫裡已經忘瞭。但是他有瞭新的感悟:隻要出現一點小小的差錯,他們就會失敗。一個簡單的錯誤就能毀掉一切。

所以別管時限瞭,快點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事情做完吧。

斬首、錄像,然後銷聲匿跡。

何點開瞭佈萊克的個人檔案。他辭職之後檔案的保密級別下降瞭,但依然是激活的狀態,可以訪問。和他本人的狀態正相反。但是何並沒有說出這句話。雖然他不喜歡佈萊克,但他們都是斯勞部門的一員。而在今天早晨,這個身份似乎有瞭某種特別的含義。

“看我們的檔案也這麼簡單嗎?”

“你能隨便翻我們的檔案?”

“當然不是。”何回答瞭第一個問題,然後又回答瞭第二個問題,“沒錯。”如果真的那麼簡單,隨便什麼人都能查到這些檔案。但是對他來講,是的,這簡直是小菜一碟。

“我以為他們會定期更換保密設置。”

“確實。”

但是何直接黑進瞭保密系統,而不是數據庫。他給自己留瞭一個後門,所以無論他們換多少次密碼都沒用。就像每個月都換一次門鎖,但大門一直是敞開的。

他說:“艾倫·佈萊克,找到瞭。他大部分時候負責監控外交人員。”

“這工作不錯。”

“有當過臥底嗎?”

“我在查!”

“抱歉。”

“你慢慢來。”

“我們隻是覺得既然你這麼厲害,應該很快就能查到。”

何抬起頭,看到三人交換瞭一個眼色。他說:“知道瞭,先別廢話,好嗎?”

但他還是挺受用的,這幾乎等同於有人喊瞭他“克林特”。

凱瑟琳說:“隻要你在查就好。他為什麼會到斯勞部門?”

何說:“他睡瞭委內瑞拉大使的夫人。”

“檔案裡是這麼寫的?”

“更含蓄一些。”

凱瑟琳回想起艾倫·佈萊克,他在斯勞部門待瞭六個月,她對他沒什麼印象。他總是神情沮喪,對自己的末路心懷不滿,但所有人都是這樣——除瞭斯圖安·羅伊和凱瑟琳自己。他體型偏胖,身高中等,相貌平平,甚至連性格都很普通。她實在難以想象他會與大使的妻子通奸。但是話說回來,他並沒有真的辭職,他被泰維納雇作臥底,她肯定是看中瞭他的某種特質。

雖然最後的結局並不美好。

“找到瞭。”何抬起頭,“他的假身份是德莫特·雷德克裡夫,全套偽裝。”

“他的工作是監控大使,為什麼會需要假身份?”

“有時也需要近距離監控,和對象建立私人聯系。”凱瑟琳說。

“你試試跟委內瑞拉大使這麼說,看他有什麼反應。”

凱瑟琳無視瞭他。“和外交人員一起工作就需要各種文件,畢竟是在他國領土。”

“畢竟很私密,所以工作時最好不要用真名。”

“你們有完沒完?”

“抱歉。”

何說:“既然我們查到瞭證件,接下來就是銀行賬號瞭。”

“但是賬號還能用嗎?”

凱瑟琳說:“我說過瞭,假身份是不會失效的,也不會被刪除。如果他還有最基本的常識,離開總部時就會帶好全套偽裝證件,作為保險。”

“萬一他需要成為其他人?”

“或者回想起自己曾經的輝煌時刻。”凱瑟琳說。

“我們先來看看雷德克裡夫先生的銀行信用記錄吧?”何說著,手指飛速敲打起鍵盤。

哈桑?

聲音穿過黑暗。

哈桑!

他知道這是誰的聲音,他隻是不敢相信。

親愛的,快睜開眼睛。

他不想睜眼。

他已經精疲力竭瞭。腦海裡的開放麥現場漸漸消失,聚光燈也變成瞭灰色。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和汽車引擎聲,還有這口金屬棺材震動的聲音。

哈桑,快睜眼!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睜開。有人決定瞭他的命運。哈桑·艾哈邁德已經無法自己做出決策,變得越來越虛弱。很快他的生命之火就會熄滅,讓他獲得解脫。

但他還是被人從黑暗中拽瞭出來。

哈桑!睜眼,快點!

他不能,他做不到,他緊緊地閉著眼。

但是他卻忍不住感到疑惑:為什麼喬安娜·林莉在對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