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所有人都專心致志的投入到工作中,秦翡這個閑人在醫院裡轉悠一圈後,所有期待的興奮都被現實環境打敗瞭,旅途的疲乏感也浮現出來。
她偷偷去看瞭眼忙瘋瞭的行知止,便回到宿舍休息,等她在等開眼天都黑瞭。
“醒瞭?渴不渴?”
“熱。”秦翡閉著眼嘟囔一聲,感覺整個人都汗濕瞭。一條冰冷的濕帕子貼在額上,她舒服的喟嘆一聲,緩緩的睜開眼。“好舒服。”
“這個時間已經不能洗澡瞭,我給你打瞭水,擦擦身子,會涼快一些。”行知止又浸濕瞭一塊毛巾地給她,秦翡接過,也不避諱,當著他的面便將毛巾伸進T恤裡,擦完瞭毛巾一丟,大爺似的又倒回床上,不舒服的吭吭唧唧。
將近五十度的高溫,沒有空調和冷飲,不適應是很正常的。
行知止端著水盆推開門潑在外面,再回來手裡多瞭一顆蘋果和兩個雞蛋。蘋果是在井水裡浸過的,透著涼意。看得人口舌生津,秦翡接過蘋果,總算是有些精神瞭,盤腿坐在床上啃。
“這地方熱的我什麼欲望都沒瞭。”她有些埋怨的抬眼看他,看到他耳根泛紅,才滿意的彎瞭彎嘴唇,不過這話倒是真的。
行知止又好氣又好笑,更多的卻是心疼她,“我明天讓輪休的同事幫你訂機票。”
秦翡眼睛一瞪,“你趕我走?”
“不是。”
“哼,諒你也不敢。”秦翡又咬一口蘋果,側頭看向窗外的夜,“洛筱筱息影瞭。”
“啊?”行知止驚訝,雖然與她不熟悉,可是聽多瞭秦翡和劉衍澤對她的贊揚,也知道那是一位很有實力的演員,怎麼就突然息影瞭。
“因為劉隊長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差點死掉,她說她不想等到失去後再去珍惜。演戲,她八十歲也可以演。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瞭。”秦翡的語氣很淡,看向他的目光卻濃烈異常。“安逸的生活,隨時都可以享受。蘇丹,我們隻有一年多的時間。所以,我來瞭,就不會走。”
她不想錯過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行知止很沒出息的直接哭瞭,像個沒長大的大男孩,邊哭邊笑。他將她緊緊抱住,吸著鼻子說:“我知道你熱,我就抱一分鐘,不,兩分鐘,就兩分鐘。”
秦翡失笑,下巴卡在他的肩膀上,熱的她想死,可內心的幸福感無比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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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行知止休息。無國界醫生每個月有四天的假期,這四天大傢都會選擇去加達裡夫辦公室休息,不過因為之前去接她,行知止的假期已經用去瞭三天,僅存的一天,他也不想折騰,索性帶著她熟悉熟悉環境。
他們這次項目的主要目的是黑熱病病人提供治療。“黑熱病通過白蛉叮咬傳播,一旦被傳染上,患者會出現脾臟腫大、發熱、消瘦,得不到治療的的話,短則幾個月,多則兩年,就會死亡。但如果診治及時,百分之九十五的病人是可以康復的。外面的草房就是治療點,最高峰的時候,我們一個月接納瞭五百多患者住院。除瞭給他們提供免費醫療外,還會派送一些蚊帳、食物和必須的衛生用品。”
“我們會被傳染嗎?”
“當然,之前有同事被傳染瞭瘧疾,我們現在都有在服用一些抗瘧藥物。”行知止帶著她進瞭藥房,找到熟悉的同事,幫秦翡取瞭藥。
“我也要吃?我來的時候打瞭各種疫苗。”
“還不夠。”行知止也很無奈,“這種藥可能會有一些副作用,但是吃瞭總比染病要強。”
秦翡隻好老實吃藥,到瞭晚上,行知止的同事們為第一位來探親的傢屬舉辦瞭簡單的歡迎宴會。宴會上得知她不走瞭,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當聽見她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和法文,還有法國某精神科醫院志願者的經歷時,得到瞭大多數的贊嘆。項目點的負責人當即便對表示瞭歡迎,並且提出會向上級匯報,如果可以他會為她申請個臨時的身份留在團隊裡。不過需要她提供一些學歷和經歷的證明。這些證明咖啡早就為她準備好瞭,大傢看著她有備而來的模樣,對行知止又羨慕又恨。
秦翡的材料很快便被批復,她以外聘的形式正式加入這個大傢庭,雖然薪水微薄,但還是很開心。不過這種開心也僅僅維持瞭幾天而已,當她真正的投入到工作中,看到那一個個瘦骨嶙峋的孩子,經歷那種生命就在眼前消失之時,似乎才撥開這裡的真相。
因為她沒有正規的醫療培訓學歷,所以做的都是一些輔助醫療和後勤的工作。第一次進病房,是給幫助護士送藥。醫院接收瞭一位呼吸異常的小朋友,由於嚴重的營養不良,已經在醫院接受瞭幾天的治療,不過小朋友的體重並沒有增加。
就在今天早上,秦翡還親自派發瞭營養奶給她,可是沒到中午,護士發現她呼吸緊促,緊急向藥房調取最強的抗生素。秦翡將抗生素取來後,便站在一旁看著她。她雙頰凹陷,整張臉瘦的隻剩下瞭眼睛,不過那雙毫無波瀾,像一潭死水無欲無求,沒有懇求沒有抱怨沒有生氣。
行知止快速的將抗生素註入針管,就在準備為她註射的時候,她突然抬瞭抬頭,空洞的眼眨瞭眨,然後閉上。
一切都安靜,唯有孩子母親的號哭被無限放大。
秦翡是被行知止擁著走出草棚的,他沒有時間安慰她,隻是用寬厚的手掌輕輕的撫瞭撫她的頭發,“回藥房去,別再想這裡的事瞭。”
秦翡點頭,機械的走回藥房,太陽穴突突的疼起來。
這一晚,她做瞭來蘇丹後第一個噩夢。夢裡隻有那一雙空洞無望的眼,一直在看著她。驚醒後,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看向隔壁床熟睡的行知止,慌亂的心一點點安定,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閉上眼。
秦翡知道,自己有些不對勁,那女孩的眼睛喚醒瞭她的噩夢。
可她得等到下一個假期才能聯絡到格霧。
工作還在繼續,幾乎每隔兩天這裡就會死人,有大人也有孩子,可是秦翡的噩夢裡還是隻有那女孩空洞的眼。她不得不加大對自己的心理暗示,甚至開始服用已經停用許久的藥物。
最先發現她不對勁的自然是行知止,她眼下的青紫越來越深,行知止索性將兩張床並在一起,哪怕熱的兩個人都睡不著,也不再讓她獨眠。
秦翡有些抱歉,“我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瞭。”
行知止搖頭,“別擔心,隻是抗瘧藥物的副作用而已。不過這類藥一般會服用超過半年才會有明顯的副作用,可能你的體質比較敏感,副作用也比較強烈。”
“你是說我做噩夢是因為吃藥的關系?不是什麼心理障礙或者心理陰影?”她試探的問。
行知止翻出藥物說明書給她看,解釋道:“有很多同事都出現過這種反應,睡眠問題、常做噩夢,都在藥物的副作用范圍內。隻要停藥就會改善,相信我。”
秦翡認真的看完說明書,心裡小小的松口氣,殊不知,她過激的反應讓行知止心裡那顆疑惑的種子又一次的發芽。
很快揭開呆瓜和秦大姐的心結。
結婚什麼的還是回歸城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