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告訴喬安好,接下來似乎要發生點什麼,細算起來,她和陸瑾年從他生日那一晚過後,就再也沒有做過什麼,她期待卻又緊張,忍不住就咬瞭咬自己粉嫩的唇瓣。
陸瑾年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手托起瞭她的臉,就低下頭,堵住瞭她的唇。
陸瑾年的動作有些突然,直到唇瓣上有著潮濕酥麻的觸覺傳來,她才意識到此時的自己再和陸瑾年做什麼,睫毛輕輕地抖瞭抖,手下意識的抓緊瞭男子的衣襟,就閉上瞭眼睛,然後她清晰地感覺到,男子滾燙的舌尖,探入瞭她的口中,久違的悸動,讓喬安好大腦裡瞬間所有的思緒都被抽離。
夜色迷離,蠟燭靜靜的燃燒著,沒關的窗戶時不時的有著夜風吹進,吹得臨近陽臺處的氣球跟著左搖右擺,還帶進來雨後的清新氣息。
整個世界,靜謐得一塌糊塗,喬安好的耳邊有著他和她急促的心跳聲,還有接吻時發出來的曖-昧聲響。
後來,她抓著他衣襟的手,有些使不出來力氣,手心裡浸滿瞭汗水。
吻得太深,太濃,到瞭最後,兩個人都變得有些沉醉,然後本能的就想繼續在深入的做些什麼。
陸瑾年一手扣著喬安好,激烈的吻著,一手去拉她禮服的拉鏈。
喬安好今天的禮服,穿的有些繁瑣,陸瑾年摸索瞭半天,都沒有拉開,心底的邪火,反而越來越濃烈,最後他幹脆直接開始往上撩她的裙擺,因為力道有些急,喬安好被他的力道扯得人往後退瞭一步,然後就踢到瞭兩個蠟燭,外面罩著的玻璃杯,瞬間碎裂,傳出清脆的聲響,驚醒瞭陸瑾年,然後理智一點一點的回來,就喘著粗重曖-昧的呼吸,從她的唇瓣微微的挪開瞭一寸。
他險些忘記瞭,她做完手術還沒一個月,幸好她踢到瞭蠟燭,否則怕是會鬧出來大錯。
陸瑾年急促的呼吸瞭好一會兒,再次低下頭,意猶未盡的親吻瞭一下喬安好的唇瓣,極力的壓抑著自己體內躥動著的邪火,沙啞著嗓音開口,問:“要不要吃蛋糕?”
前一秒還在那般激烈的接吻,後一秒就問她吃不吃蛋糕,這樣的轉換未免有些太快,讓喬安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腦袋繞瞭好久,才遲鈍的對著他搖瞭搖頭。
“那我讓陳媽冷藏在冰箱裡,明天吃。”陸瑾年說話的聲音,染瞭一絲情yu,閉瞭閉眼睛,就將懷中的喬安好扯開瞭自己身體一段距離,整理瞭一下她凌亂的衣衫,然後開口,說:“去洗澡吧。”
剛剛那樣的事情,都開瞭頭,現在卻又截然而止,難受的不單單是陸瑾年,還有喬安好,心底空落落的,可是究竟是女孩,骨子裡有些矜持,沒有勇氣去主動在纏著陸瑾年繼續剛剛那樣的激情,所以在聽到他的話之後,盡管遲疑瞭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點瞭點頭,轉身慢吞吞的進瞭浴室。
陸瑾年等著浴室門關上,才端起桌子上的蛋糕,下瞭樓,讓陳媽將蛋糕放在冰箱裡,便出瞭屋。
低冷的夜風,吹得他稍微舒服瞭一些,本能的從兜裡摸出煙盒,抽瞭一根煙叼在嘴裡,拿著打火機正準備去點燃的時候,想到今晚在醫院裡,喬安好跟自己說的話:吸煙對身體不好,最好還是不要吸,戒瞭吧。
他的動作頓瞭頓,最後將嘴裡叼著的煙拿瞭下來,塞進瞭煙盒裡,剛準備塞入兜子裡,遲疑瞭一下,連帶著打火機,一並扔入瞭一旁的垃圾桶裡。
陸瑾年在屋外站瞭約莫十分鐘,等到自己身心都平緩瞭下來,才轉身進屋上樓。
推開臥室的門,便聽到浴室裡傳出的嘩啦嘩啦水聲,陸瑾年聽得撓心撓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邪火,又冒瞭出來,他直接走進更衣室,拿瞭一身休閑裝,就退出臥室,拐入隔壁的房間,去沖瞭冷水澡。
陸瑾年半濕著頭發,再回到臥室裡的時候,喬安好正站在梳妝臺前,準備吹頭發。
她的頭發有些長,雖然打瞭護發素,但是因為濕著,還是有些纏繞在一起,她便拿著手指捋瞭兩下。
陸瑾年扔下手中擦著頭發的毛巾,走瞭過去,拿起桌子上的梳子,一聲不吭的給喬安好梳起瞭頭發。
喬安好愣瞭一下,抬起頭,透過面前的鏡子,望瞭一眼陸瑾年,沒有出聲拒絕,隻是將手垂瞭下來。
陸瑾年梳順瞭喬安好的長發,才拿起吹風機,認真的吹瞭起來。
吹風機的噪音,呼啦啦的在喬安好耳邊響著。
吹完頭發,陸瑾年還不忘記將喬安好的長發繼續梳理瞭一下,才放下梳子,開口說瞭兩個字:“好瞭。”
喬安好透過鏡子,又望向瞭陸瑾年,扯出來瞭一絲笑,就開始擦護膚品。
陸瑾年也沒再出聲,簡單的將自己頭發胡亂的吹幹,就躺上瞭床。
喬安好擦完護膚品,也爬上瞭床,等著她躺好之後,陸瑾年便將她洗完澡出來開的大燈關瞭。
地上擺放的蠟燭,還沒燃完,臥室裡縈繞著乳黃的光。
兩個人躺在床-上誰也沒跟誰說話,此時的時間已經不早,可是喬安好卻沒半點困意,腦海裡總想著是陸瑾年剛剛做到一半突然間停下的事,他怎麼碰她碰到一半,就不做瞭呢?
喬安好有心事,時不時的動下身體,一旁因為沖瞭冷水澡好不容易安靜的陸瑾年,再次被她翻來覆去的有些沖動,最後在喬安好又一次翻身的時候,終於有些承受不住的伸出胳膊,一把拉瞭她的手腕,阻止住她動來動去的身體。
喬安好在陸瑾年扯自己的時候,本以為他要繼續剛剛沒有做完的事,可是沒想到陸瑾年隻是握著她的手腕,再也沒有其他的舉動,她的心底升起瞭一絲淡淡的失落和沮喪,人又有些煩躁的翻瞭個身。
“睡不著?”隨著陸瑾年的聲音,他人轉過瞭頭,借著一室的燭光,看向瞭喬安好。
喬安好望著陸瑾年還沒說話,陸瑾年便有些無奈的輕嘆瞭一口氣,毫無征兆的一把伸出手,將喬安好拉入瞭自己的懷中,禁錮住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動,說:“時間不早瞭,睡吧。”
陸瑾年的懷抱,讓喬安好煩躁的心,奇跡般的平靜瞭下來,雖然隔瞭兩個人的衣衫,她仍舊可以感覺到他的溫度,燭光搖曳,氣氛柔和,她枕著他的胳膊,耳邊是他的心跳聲,瞬間感到格外的踏實。
她的腦海裡,情不自禁的就想起最近發生的事,盡管他和以往一樣,人看起來很淡漠,但是她能感覺出來,他對她的關心很明顯。今晚在金碧輝煌,他牽起瞭她的手。還有他背她回傢,給她過生日……以往他從沒有對她做過這些事情的。
他怎麼突然間對她變化這麼大?
喬安好想到最後,她的大腦裡就浮現瞭一個大膽的假設,會不會是他和她在一起呆瞭這麼長時間,他對她有瞭好感?
這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裡一冒出來,喬安好的神智變得更加混亂,心情莫名就緊張瞭起來,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瞭陸瑾年。
男子閉著眼睛,神情很平靜,像是準備入眠。
他的眉宇之間,還殘留著與生俱來的那種淡漠和清高。
喬安好望著望著陸瑾年,心底就有瞭一種沖動,而且那個沖動,越來越強烈,到瞭最後,她終於有些控制不住的出聲喊瞭他的名字:“陸瑾年?”
閉著眼睛的陸瑾年,聽到喬安好的聲音,先條件反應的“嗯”瞭一聲,然後就睜開瞭眼睛。
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喬安好的心底便有些慌,原本到嘴邊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我”就頓在瞭咽喉處,她的大腦稍微清醒瞭一些,陸瑾年曾經說過,這一輩子不管他喜歡的人是誰,都不可能是她的,所以這會不會是她想太多瞭?
陸瑾年看到喬安好半晌都沒反應,眉心蹙瞭蹙,又開口:“怎麼瞭?”
喬安好回神,望著陸瑾年,內心糾結瞭一陣子,便找瞭一個比較婉轉的方式,開口說:“你現在困不困?”
懷中抱著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隻要那個男人是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睡著,陸瑾年清瞭清嗓子:“不困。”
然後又問瞭一遍:“怎麼瞭?”
“嗯。”沉默瞭會兒,喬安好又問:“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你說。”陸瑾年答的十分爽快。
喬安好有些緊張,手悄無聲息的抓緊瞭被褥,然後帶著幾分破釜沉舟一樣,將自己的問題問瞭出來:“你覺得我哪裡不夠好?”
喬安好這個問題,簡直是問懵瞭陸瑾年,讓他一時半會兒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回答。
在他的心裡,她是這個世界上的最美好。
喬安好看著陸瑾年沉默,自己也跟著變得更加緊張,於是就又開口,緩和氣氛一樣,解釋著自己剛剛有些突兀的問題:“是這樣的,那個之前,嘉木哥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
“然後我就有點好奇,於是後來我就找瞭一個機會,去問你,你喜歡的人是誰……”喬安好在闡述這件往事的時候,一直都說努力讓自己表現出來很八卦的神情,她以為自己真的可以表現的很輕松,可是沒想到,當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心底還是傳來瞭如同刀割一樣的生痛,她暗暗地深吸瞭好幾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讓自己繼續輕松自然的將那個讓她哭過很多次也從夢中驚醒過很多次的話,說瞭出來:“不管我喜歡的人是誰,反正都不可能是你。”
喬安好語調把握的十分平穩,甚至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唇角還勾瞭勾,綻放出一抹笑容,隨後就垂下瞭眼簾,遮掩住瞭眼底的受傷和難過,繼續開玩笑一樣,輕松地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真的很打擊人啊,我當時純粹就是八卦,問一問,你竟然這麼回答,我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陸瑾年腦袋更加的懵瞭,在他的記憶裡,他真的不記得有這樣的一出舊事,他眉心用力地皺瞭皺,想起在五年前,自己和她好幾個月沒見,後來在許嘉木組織的聚會上撞見,那時的頭一天,他剛從許嘉木的口中知道,許嘉木要娶的人是她,心情格外的絕望,第二天晚上的聚會上,他和她也沒說話,他一直都在灌自己酒喝,喝到最後,他出現瞭幻覺,以為是她來找自己說話。
後來他醒瞭,她人已經不再,他隱隱的覺得有這樣的一幕,可是喝酒喝得斷瞭片,卻又想不出來具體的場景,於是就真的當成瞭幻覺。
陸瑾年心底隱約的有些確定喬安好口中說的話,就是自己和她五年前那一晚的對話,他沉默瞭良久,才問:“是五年前,嘉木組織的聚會那一晚嗎?”
“嗯。”喬安好應答的聲音,很輕。
“那一晚的頭一天我剛知道我喜歡的女孩,要嫁給瞭別人,所以心情不大好,然後就喝多瞭,最後我也有些迷糊,以為自己出現瞭幻覺……”
幻覺……喬安好有點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她總覺得自己連最基本的呼吸似乎都不會瞭,指尖用力地抓著被褥,拼盡全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反應不是那麼的強烈:“這麼說起來,那一晚,其實你是把我當成你喜歡的那個女孩瞭?你以為是她再問你,然後才說瞭那樣的話?”
陸瑾年用力地抿瞭抿唇,臉上爬上瞭一層傷感,過瞭良久,陸瑾年才又淡淡的出聲,解釋:“那句話,我也不是說給我喜好的女孩聽的,我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就算是他那句話不是說給她聽的,可是他愛的人還是不是她……喬安好心底的喜悅,瞬間又染上瞭一層哀傷,卻還是努力地揚著笑臉說:“我還以為我真的有那麼差勁的。”停頓瞭不過一秒鐘,喬安好又說:“不過,你喜歡的那個女孩真幸福,能讓你一直這麼堅貞不渝的愛著。”
陸瑾年弧度很輕的扯瞭一下唇,沒有出聲,屋內靜的可以聽見地面上蠟燭燃燒偶爾發出的細微聲響,過瞭很久,陸瑾年才開口,不過隻是喊瞭喬安好的名字,便話語頓住:“喬喬……”
喬安好疑惑的抬起眼皮,望瞭一眼陸瑾年:“嗯?”
陸瑾年盯著喬安好的眼神有些復雜,他其實真的很想告訴她,他喜歡的人那個人其實就是她,可是卻又怕說瞭之後,連做朋友的機會都沒瞭。
因為徹底的失去過,所以真的不想在重蹈覆轍,那五年沒有她的時光裡,他過得那麼蒼白無力。
陸瑾年心底混亂成瞭一團,像是在打架一樣,很大一會兒,他才清瞭清嗓音,開口說:“你是一個很值得人去愛的好女孩兒。”
這還是喬安好從陸瑾年的口中聽到他第一次這麼誇贊自己,她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突然間心底又有瞭一股沖動,很想問一問他,她真的很值得人去愛嗎?既然她那麼值得人去愛,那他呢?為什麼還不愛她?
隨著喬安好腦海裡的沖動,她真的就脫口而出瞭陸瑾年的名字。
可是,她看著陸瑾年專註的望著自己,等著自己說話的眼神,卻又沒有勇氣繼續問下去。
現如今他和她之間的相處,是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以來,最美好的時光,真的很怕,一旦開口,美夢結束,噩夢到來。
畢竟,他雖然說她是一個值得愛的好女孩,但是並不代表著他會愛。
喬安好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隻是化作一句很輕的“晚安”。
過瞭許久,陸瑾年的聲音從她的腦袋上傳來,同樣的兩個字:“晚安。”
隨後兩個人再無交談,隻是閉著眼睛,看似像是入瞭眠,可是在旁人看不見的心底,卻都在想著自己無人知曉的秘密心事。
偏偏巧的是,那個秘密心事是,他愛她,她愛他-
昨晚怎麼睡著的,喬安好一點記憶也沒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鐘,陸瑾年已經不在臥室。
地面上的蠟燭,昨晚燃燒到自然熄滅,隻剩下外面的紅色空殼,墻壁上的氣球,仍舊是昨晚的模樣,告訴著喬安好,那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拿起手機,喬安好看到好多條朋友和傢人發來的生日祝福短信,她在刷牙的時候,挨個一一回復瞭一遍,然後下樓,吃完午飯,趙萌恰好來接她回劇組,喬安好收拾完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想起陸瑾年給自己準備的蛋糕,於是便讓陳媽將蛋糕裝起來,直接拎著回瞭劇組。
下午沒有陸瑾年的戲份,所以他人並沒有出現,不過才分開瞭短短的幾個小時,喬安好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想念他。
拍完下午的戲,喬安好從片場走回酒店的路上,看到瞭陸瑾年的車,知道他已經過來瞭,想到自己還沒吃的蛋糕,便給自己找瞭一個可以去找他的理由。
回到房間,喬安好切瞭蛋糕,盛出來瞭一大塊,端著正準備上樓的時候,房間的電話卻響瞭起來……
回到房間,喬安好切瞭蛋糕,盛出來瞭一大塊,端著正準備上樓的時候,房間的電話卻響瞭起來,接聽,是前臺打來的:“請問喬安好小姐在嗎?”
喬安好一手端著蛋糕,一手舉著話筒,半歪著身子,應答瞭一聲:“是。”
“喬小姐您好,在前臺有您好兩份快遞,請問需要現在給您送過去嗎?”
其中一份喬安好知道,是喬安夏送的生日禮物。原本喬安夏是要親自過來的,但是因為臨時出差人在上海,所以隻好快遞瞭過來,至於另一份……喬安好皺瞭皺秀氣的眉,有些好奇是誰送的,但是因為著急上樓去找陸瑾年,並沒有花多少心思去想,便對著話筒禮貌溫和的說:“那麻煩你瞭。”
掛斷電話,喬安好提醒如同饞貓一樣正在狼吞虎咽剩下蛋糕的趙萌等會兒幫自己接快遞,隨著她的話語,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走向瞭門口,在拉開門之前,喬安好停頓瞭一下,然後又折回房間,放下蛋糕,整理瞭一下自己的頭發,對著鏡子仔細的端詳瞭自己好大一會兒,摸出唇彩仔細的塗一層淡淡的粉,抿瞭抿唇,看到裡面的自己靚麗精神,這才滿意的端起蛋糕,終於離開酒店房間-
喬安好來到頂層陸瑾年的房間門口,還不忘記拿出來手機,當鏡子一樣照瞭照,確定沒什麼紕漏,才抬起手按瞭門鈴。
開門的是陸瑾年的助理,看到是喬安好,立刻讓開瞭身:“喬小姐,請進。”
喬安好端著蛋糕走進房間,環顧瞭四周之後,在客廳裡沒有看到陸瑾年,說:“陸瑾年呢?”
“陸先生在臥室。”助理指瞭一下臥室,便率先走過去,抬起手,敲瞭敲門,等到裡面傳來陸瑾年很淡的一聲“進”之後,才推開臥室的門。
陸瑾年坐在書桌前,連頭都沒有往臥室門口轉一眼,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的屏幕,仿佛剛剛敲門的人,跟他半點關系也沒有。
助理早已經習慣瞭陸瑾年這樣淡然的模樣,又低聲補充瞭一句:“陸先生,喬小姐過來瞭。”
幾乎就是在助理話音落定的那一剎那,陸瑾年的臉便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目光投在瞭剛走到臥室門口的喬安好身上。
喬安好立刻沖著陸瑾年奉上瞭燦爛的笑容,此時恰好夕陽西落,透過窗子,明黃泛紅的陽光打在瞭喬安好的臉上,將她的笑容襯的有些失真,陸瑾年失神瞭一會兒,從椅子上站起身,開口的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輕緩:“怎麼過來瞭?”
喬安好又沖著陸瑾年展演一笑,將手中捧著的大半塊蛋糕舉瞭舉:“剛剛切瞭蛋糕,給你送過來一塊。”
陸瑾年連忙推瞭一下書桌上四處散亂的文件,騰出來瞭一塊空地。
喬安好的生日蛋糕,是助理昨晚去訂的,所以知道今天是喬安好的生日,立刻開口送上瞭祝福:“喬小姐,生日快樂。”
“謝謝。”喬安好沖著助理笑瞭一下,將蛋糕放在陸瑾年騰出來的空地上,想到助理在,不讓他吃似乎有點不大好,於是轉頭,沖著助理問:“你要不要也來吃一塊?”
助理剛想點頭說“好啊”,結果就接到陸瑾年橫過來的視線,頓時逼得他將話硬生生的卡在瞭咽喉處,然後就掛著一臉笑,吞咽瞭一口唾沫,才說著違心的話:“謝謝喬小姐,不過我從小就不吃甜食。”
“這樣啊……”喬安好轉過頭望向瞭陸瑾年,此時的男子臉上一片平淡,完全沒瞭剛剛威脅助理時的魄力,喬安好渾然不知剛才究竟發生瞭什麼,嘴邊掛著淺淺的笑,將自己一並帶上來的叉子遞給陸瑾年:“那蛋糕全都是你的瞭。”
陸瑾年“嗯”瞭一聲,趁著喬安好不註意,又掃瞭一眼助理。
助理頓時恍然大悟,立刻又開口說:“陸先生,我剛想起來,我答應我老婆今晚陪她吃晚飯,如果沒事的話,我可不可以先走?”
明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警告,助理才識趣的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陸瑾年臉上偏偏雲淡風輕的仿佛事不關己一樣,隻是微微點瞭一下頭:“恩,知道瞭。”
助理如蒙大赦一樣,對著喬安好說瞭一聲“喬小姐,再見”,就快速的離開瞭陸瑾年的套房。
助理走後,陸瑾年望瞭一眼電腦上的時間,恰是吃飯點,便問:“想吃什麼?”
“隨便吧……”喬安好剛回答完,就想起自己來時,陸瑾年似乎在忙著什麼,於是改口說:“你剛剛是不是在處理工作?要不要處理完瞭再去?”
停頓瞭一下,喬安好撒瞭一個小謊:“我現在還不餓,剛剛吃瞭蛋糕。”
陸瑾年想瞭一下,點頭,將一旁的ipad遞給瞭喬安好:“那稍等我會兒。”
“好。”喬安好接過ipad,怕自己留在臥室裡打擾瞭陸瑾年,便指瞭指客廳:“那我去外面等你。”
陸瑾年點頭,沒有說話。
喬安好沖著陸瑾年甜甜的笑瞭下,便抱著ipad退出瞭臥室,順帶著將臥室的門,體貼的關上。
陸瑾年望著緊閉的臥室門,在原地站瞭許久,才低頭綻放瞭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拉開瞭身後的椅子,坐下,繼續對著電腦處理起瞭公務-
陸瑾年忙完一切的時候,窗外天色已黑,他看瞭一眼時間,竟然已經過去瞭兩個小時,想起客廳裡還在等著自己的喬安好,頓時猛地站起身,踢開身後的椅子,快步的走向瞭臥室門口,一拉開門,陸瑾年便看到躺在沙發上,舉著ipad正在看電影的喬安好,可能害怕會打擾到他的工作,ipad的聲音放的很小。
陸瑾年的腳步頓時慢瞭下來,神情變得有些柔和。
喬安好感覺到一道黑影罩在瞭自己的腦袋上,她下意識的昂瞭一下頭,看到不知何時已經忙完的陸瑾年,頓時將ipad放在瞭沙發上,坐起身,笑瞇瞇的問:“忙完瞭?”
陸瑾年望著喬安好的笑容,心底浮現瞭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和幸福,他想這世間的最美好,大抵就是這樣的吧,不管你工作的多累多煩,一出來就可以看到你愛的人,那樣溫暖的笑。
陸瑾年盯著喬安好柔軟的面容,看瞭好一會兒,才眨瞭眨眼睛,語調輕緩的說:“餓瞭吧。”
“還好。”一個小時之前的確挺餓的,不過現在餓過瞭頭,所以就真的還好瞭。
陸瑾年附身拿瞭茶幾上的車鑰匙和錢包:“走吧,帶你去吃飯。”-
陸瑾年的確帶著喬安好去吃好吃的瞭,北京城中的白傢大院,人均五位數的大餐,外加百分之二十的服務費,據說白傢大院是會員制的,想要來這裡吃飯,不單單是有錢就可以解決的,還據說這裡的女服務員,比京城最大的夜總會“人間天上”裡的小姐要求還要高。
對於白傢大院,喬安好也隻是停留在聽過的那些據說裡,一直都沒能有機會來一次,今日以來,果真如同那些據說的一樣,單純入會費一年都需要七位數,還不包括用餐的價格,裡面隨便的一瓶酒也都是名酒,至於那些服務員,穿著清一色的旗袍,身段玲瓏,姿色一流,的確是個賞心悅目的好地方。
坦白來說,白傢大院走的應該就是一個奢華路線,飯菜味道還算是驚艷,但是也不能算是人間極品,對比瞭價格之後,顯得有些不值。
不過就算是性價比再不值,喬安好這頓飯吃的還是很開心。
從白傢大院出來,夜色已深,整個城市已經陷入一片燈光璀璨之中。
陸瑾年驅車載著喬安好,飛馳在街道上,回瞭劇組。
喬安好有點不想和陸瑾年分開,等到車子停穩在車位上,陸瑾年都熄瞭火,她才不情願解開瞭安全帶,看到陸瑾年推開車門下車,才跟著慢吞吞的下瞭車。
兩個人肩並肩的走進酒店的大堂,服務生按瞭電梯,喬安好和陸瑾年進去,陸瑾年在按自己住的樓層時,順道按瞭喬安好的樓層。
喬安好望著電梯的紅色數字,一個一個的跳著,很快就跳到瞭自己的那一樓層,電梯門打開,她帶著一絲不舍得的對著陸瑾年告別:“我先走瞭。”
陸瑾年輕輕地點瞭一下頭,說瞭一聲:“晚安。”
喬安好在電梯裡繼續站瞭一會兒,一直到電梯響起瞭報警聲,喬安好才急忙邁著步子走出瞭電梯,她正準備轉身對著身後的陸瑾年擺擺手,說聲再見的時候,電梯門便已經關上-
陸瑾年一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間,便扯瞭領帶,脫掉衣服,正準備進浴室沖澡的時候,卻收到瞭喬安好發來的微信:“謝謝你今晚請的大餐。”
陸瑾年單手解扣子的舉動放的慢瞭下來,另一隻手在手機上敲打瞭幾下,發瞭一句“不客氣”過去。
喬安好很快回給瞭他的一個笑臉,隨後又發瞭一句:“我去洗澡瞭,晚安。”
陸瑾年又回瞭一句“晚安”,等瞭片刻,沒有等到喬安好的回復,也進瞭浴室。
沖完澡出來,陸瑾年習慣性的想要吸根煙,結果摸瞭褲兜,發現空蕩蕩的,才發現自己已經將煙都扔瞭,隨後就作罷,給自己倒瞭一杯溫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
都是一些無聊的電臺,陸瑾年最後關瞭電視,將遙控器隨意的扔在瞭茶幾上,看到一旁的ipad,拿起來看到喬安好還沒看完的電影《戀戀筆記本》,然後退出,發現ipad竟然多瞭一份軟件,是QQ空間,想必是喬安好下載的吧,於是便順手點瞭進去,喬安好登陸的號碼並沒有退,停留在QQ空間說說的頁面上,陸瑾年便一條一條的順著那些說說看瞭下去。
記錄的大多都是她的心情,和今天想做的事情,以及一些零散的感想,都是一些類似於“莫名其妙想吃哈根達斯”、“好想去看場演唱會”、“今晚和姐姐一起吃大餐”沒什麼太大的營養價值的話,偶爾還會附贈上她的一張自拍照片。
陸瑾年卻看得很仔細,一直看到瞭五年前,將近一千兩白條說說,其中又四百張她的自拍照,換瞭大概二十種發型,分享瞭三十八首歌曲,去旅遊過二十四次,其中杭州占瞭七次,讀過三本小說,其中一本前不久還改編成瞭電視劇。
在和她沒有關聯的那五年裡,他無數次的都在幻想,她是怎樣生活的,卻沒想到今晚,她寫的這些說說,竟然填補瞭他那空白遲到的五年光陰。
陸瑾年放下ipad的時候,看瞭一眼時間,已經午夜十二點鐘,他起身正準備回臥室睡覺的時候,手機卻提醒瞭一件事項,摸出手機,隨意的掃瞭一眼,明天是喬安好人流手術之後,復查的日子。
她並不知道自己失去瞭一個孩子,怎麼帶她去醫院?
可是不去復查又不行,萬一殘留著一些問題怎麼辦?
陸瑾年盯著手機屏幕看瞭好大一會兒,眼睛閃瞭閃,像是想到瞭什麼一樣,摸出手機,給助理撥瞭一個電話過去-
昨晚吃完飯,回到酒店房間,喬安好洗瞭個澡,便爬上-床入睡,第二天早上醒的有些早,她洗漱完,趙萌才爬瞭起來,迷迷糊糊的進瞭浴室。
喬安好等趙萌的時候,才想起喬安夏寄給自己的快遞,於是繞著屋子看瞭一圈,發現書桌上放著的盒子,走過去,拆開,看到裡面是香奈兒的包裝盒,打開是一對今年新款的耳釘,下面還附贈著一張卡片,上面是喬安夏寫的字跡:喬喬,生日快樂,安夏。
喬安好彎瞭彎唇角,將卡片和耳釘收好,把自己拆開的快遞盒收瞭一下,發現下面還壓著一個信封,沒有寄件人的信息,隻有收件人的信息,喬安好皺瞭皺眉,便拆開瞭紙袋,打開,發現裡面放瞭幾張紙,她抽出來,看瞭一眼上面的內容,面色瞬間沒瞭血色。
那是一份人流手術單,做手術的人是她……直到喬安好看到手術單最後簽下的那三個字時,她握著那幾張紙的手指劇烈的抖動瞭起來。
陸瑾年。
是他簽字同意她做的人流手術。
喬安好的眼底充滿瞭震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可是白紙黑字,那麼清楚,不像是一場惡作劇。
喬安好大腦裡一片空白,反反復復的將那幾張紙看瞭好幾遍,到瞭最後,那些明明很清楚的字跡,她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喬安好不知道自己僵硬的站在那裡,盯著那幾張紙看瞭到底有多長時間,直到浴室裡的趙萌洗完澡出來,問她吹風機在哪裡,她才倉促慌張的回過神,將那幾張紙快速的折疊起來,胡亂的塞進瞭自己的包裡,然後暗吸瞭一口氣,很平靜的指瞭一下一旁的沙發,說:“在那裡。”
盡管喬安好表現的很鎮定,趙萌還是聽出瞭她話語裡的不正常,頂著濕噠噠的頭發,抬起頭,望著喬安好,關心的問:“喬喬,你怎麼瞭?”
“沒事。”喬安好搖瞭搖頭,此時的她大腦裡完全是渾噩的,急需找一個地方,縷清自己的思緒,然後對著趙萌扯瞭一個笑:“我餓瞭,可能血糖有些低,不大舒服,所以我先去餐廳瞭,你等下去那裡找我。”
趙萌點頭,說好。
喬安好沒有再說別的,隻是拎起瞭自己的包,然後就快速的走出瞭酒店的房間。
喬安好沒有去餐廳,直接乘坐電梯,出瞭酒店,去瞭酒店後面空無一人的花園裡,坐在石凳上,繼續從包裡翻出來瞭那幾張紙,又看瞭一遍,手指因為用力,將那些紙張抓的皺巴瞭起來。
從人流手術單上看,她做手術的時間,大概是二十多天以前,她的確去過一趟醫院。
不過當時的她,在沉睡之中,自己沒什麼太大的印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錦繡園的臥室裡瞭,陳媽告訴她,她來瞭月事。
她月事向來不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跟丟瞭半條命一樣,病殃殃的,盡管那一次月事,她的身體比以往都來得虛弱,也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因為察覺不出來哪裡不對勁,所以並沒有多想。
難不成,當時的她……其實是做瞭人流手術?
可是這封信,也未免太古怪瞭吧,寄件人的信息一無所有,會不會是一場陷害?
喬安好越想,心底又混亂,在她的心底是有些相信陸瑾年不會拿掉自己的孩子的,可是這封快遞又給瞭她一定的幹擾。
喬安好心底混戰瞭許久,最後便將這幾張人流單折疊起來,放進瞭自己的包裡,摸出車鑰匙,開著自己的車,去瞭這份人流單上的醫院。
與其她一個人看著這份快遞胡思亂想,不如直接去醫院裡問個究竟-
早晨進城的路並不堵,喬安好不過用瞭兩個小時,便抵達瞭市醫院。
因為此時的醫院,人十分的多,喬安好怕自己被拍到,鬧出緋聞,所以戴瞭帽子和口罩,才下車。
喬安好並不是完全確定自己做過人流手術,加上這些手術一般都屬於隱私,一生也不可能泄露的,所以喬安好再來的路上,聯系瞭自己一個在市醫院上班的朋友,讓那個朋友幫自己托瞭關系,找瞭一個婦產科的醫生。
因為朋友還要上班,所以沒能親自接待喬安好,不過卻給喬安好安排好瞭一切,喬安好直接按照朋友給的地址,去找瞭婦產科的醫生。
早在來的路上,婦產科的醫生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所以一看到她,就直接詢問她的姓名,喬安好告訴之後,醫生便輸入瞭她的姓名和身份證號查檔,結果卻顯示:無此查找記錄。
“電腦上查不出來記錄。”醫生說著,指瞭指電腦屏幕。
喬安好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眉心輕輕蹙瞭蹙,難不成那個快遞,真的是有人跟她開的一個玩笑?
喬安好像是做最後的確定一樣繼續說:“會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醫生搖瞭搖頭:“不可能,就因為這些都是隱私,所以每一個手術才會入檔,萬一將來出現什麼法律糾紛的時候,也好拿出來做證據,我現在查不出來你的手術信息,那麼說明,你肯定沒有在我們醫院做過人流手術。”
喬安好看到醫生說的十分肯定,心底頓時平定瞭下來,對著醫生說瞭一聲謝謝,然後就告辭,離開。
喬安好走出婦產科大樓,不忘記給自己朋友打瞭個電話道謝,朋友問瞭她究竟怎麼回事,喬安好便笑著說弄錯瞭,朋友在電話的另一端笑著說,肯定是有人給她玩惡作劇,寄瞭一份人流單給她,然後還取笑她得多迷糊,自己有沒有做過人流都不知道。
喬安好面對朋友的取笑,並沒有解釋太多,繼續客套瞭兩句,便掛斷瞭電話。
因為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做過人流手術,盡管心底有些好奇,到底是誰這麼戲弄她,但是心情還是輕松瞭不少。
在喬安好快要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突然間有人攔住瞭她,低聲問瞭一句:“請問你是喬安好小姐嗎?”
喬安好戴著帽子和口罩,都被人認瞭出來,心底難免有些吃驚,盯著攔住自己的人,沒有說話。
攔住喬安好的,是個約莫三十歲的女人,穿著護士服,看到喬安好眼底浮現的警惕,繼續說:“那份快遞是我寄給你的,能不能麻煩你借一步說話?”
喬安好眼底怔瞭一下,便指瞭指停在不遠處自己的車,率先走瞭過去。
護士緊跟在她的身後。
喬安好載著護士,發動車子,開到瞭一個醫院後面比較偏僻的四合院胡同裡,才停瞭下來,然後側頭望著那個護士問:“你為什麼要寄那份快遞給我?”
護士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一樣,猶豫瞭許久,對著喬安好先道瞭一聲歉,然後才說:“喬小姐,實在很抱歉,但是,您的確是做過人流的,因為您手術的那一晚,我恰好值班。”
喬安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望著護士沒有出聲。
護士深吸瞭一口氣,繼續說:“是陸先生抱著您來的醫院,醫生給您做瞭檢查,您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但是陸先生簽字,讓醫生給您做瞭人流手術。”
喬安好的眼底染上瞭一絲憤怒:“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剛剛已經去醫院問過瞭,我明明在你們醫院裡沒有做過人流手術!”
“我沒有任何目的,我也沒有騙你,我隻是良心不安,你之所以在我們醫院裡查不到手術的證據,那是因為陸先生的助理已經聯系瞭醫院的高層,銷檔瞭,而且他給當晚給你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封口費,醫生是20萬,護士是10萬。”那女護士說著,便將自己的手機摸瞭出來,然後進入瞭網上銀行,找瞭一個轉賬記錄給喬安好看:“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我本來也想著拿錢,就要把這個事情爛死在肚子裡,但是我最近頻繁做惡夢,我真的很愧疚,那一晚我當瞭幫兇,在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拿掉瞭你的孩子。”
喬安好盯著護士手機屏幕上陸瑾年助理的名字,眼底的憤怒已經變成瞭錯愕。
“我之所以不敢在寄給你的快遞上留下任何信息,是因為我不敢,我知道你收到那個快遞肯定會來醫院,所以我就早早的守在瞭醫院門口。”
“你如果不信我說的話,你可以換一傢醫院去檢查,你現在做完手術還沒一個月,子宮都沒有恢復好,隻要B超一照,就可以知道一切真相。”
“還有,今天是你來我們醫院復查的日子,但是陸先生可能害怕您察覺到瞭什麼,未必會帶您來復查,所以您恰好可以換個醫院復查一下您自己的身體,畢竟身體是您自己的,正好也可以驗證一下,我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該說的全部都說給你瞭,也算是換自己心安,最後再跟你說一次,真的很抱歉。”
護士看著隻是盯著車窗正前方,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喬安好,輕嘆瞭一口氣,便推開車門,下車,離去。
在護士拐過前面的路口,走出很遠之後,才從兜子裡摸出瞭另一隻手機,那個手機竟然處於通話的狀態,護士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耳邊,開口說:“許太太,您讓我做的我都按照您所說的做瞭,剛剛我所說的話您也聽的清清楚楚,現在您是不是應該履行您的諾言?”
過瞭約莫半分鐘,電話裡傳來韓如初一貫冷靜端莊的語氣:“賬號發給我,一百萬,我會分文不少的打在你的賬上,不過你也要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立刻從醫院裡離職,離開北京。”
切斷電話,韓如初的唇角勾起瞭一絲嘲冷的笑。
現在她的兒子醒來瞭,陸瑾年做瞭這幾個月的美夢也應該到頭瞭,除非她兒子不要喬安好,否則陸瑾年休想能從她的兒子手中搶走喬安好!
喬安好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明明那個護士已經離開很久,可是她就是覺得她還在她身邊一樣,對著她的耳邊不斷地說著擊碎她心臟的話。
她呆呆的坐在車裡好久,直到迎面有車開來,因為胡同道路太窄,那輛車按瞭一下車笛,刺耳的聲音,驚破瞭她的神,她抬起頭,看到那輛車小心翼翼的從自己車旁駛過,遠離,然後耳邊才隱隱的傳來瞭熟悉的音樂聲,直到那輛車子看不見影子,她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再響,有些茫然的低下頭,看到屏幕上,顯示著“陸瑾年”的名字。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鋼針,狠狠地刺進瞭她的心臟,讓她疼的手指顫抖,她費瞭好大的力氣,才拿起手機,結果來電換成瞭趙萌。
喬安好按瞭接聽,還沒說話,裡面就傳來趙萌有些著急的聲音:“喬喬,你開著車跑到哪裡去瞭?整個劇組都在等你拍戲呢……”
喬安好動瞭動唇,都沒開口說出話,結果電話就換成瞭陸瑾年接聽,語調淡雅悅耳:“你在哪裡?”
喬安好覺得口裡有些苦澀,舌尖動瞭兩下,才讓自己語調輕松地說:“叔叔突然間找我有點急事,沒來得及跟你們打招呼。”
陸瑾年倒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現在事情都處理完瞭嗎?”
“處理完瞭。”
“那我現在過去接你。”
“不用瞭,我開瞭車……”
喬安好的話還沒說完,陸瑾年又出聲說:“今天的戲取消瞭,正好你接的那個廣告,中午那邊的人想要見下你。”
掛斷電話,喬安好抬起眼皮望瞭一眼後視鏡,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不知道何時竟然掛滿瞭淚水,她抬起手胡亂的擦幹瞭面頰,深吸瞭一口氣,看到自己儀容恢復瞭正常,邊發動瞭車子,剛剛踩瞭油門,眼眶又紅瞭起來-
喬安好在喬傢在的小區附近一傢商場樓下等的陸瑾年,想必他也已經開車進瞭城,不過十分鐘,就透過後視鏡,看到他的車子從後面開瞭過來,緩緩地停在瞭她的車旁,雙閃燈不斷地閃爍著。
助理都還沒來得及下車給陸瑾年開車門,陸瑾年人已經先下瞭車,走到喬安好的車前,打開瞭車門,看到裡面坐著的喬安好,面容平靜,這才放下心來,低聲問瞭一句:“沒什麼事吧?”
“沒事。”喬安好扯起唇角,笑瞭一下,就拿著自己的包,下瞭車。
趙萌也從車上下來,跑到喬安好面前,拉著她的手,剛責怪瞭她兩句怎麼一聲不吭的人就走瞭,陸瑾年就出聲打斷瞭趙萌的話:“你先開她的車回劇組,我帶她去見合作商。”-
喬安好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甚至在中午的飯局上,還和人開瞭一個小玩笑,好不容易應酬完,喬安好已經覺得有些精疲力盡,一上車,就靠著車背,閉上瞭眼睛,在車子緩緩動起來的時候,喬安好腦海裡又晃出陸瑾年簽字那份流產單。
車內開瞭冷氣,陸瑾年怕喬安好睡著著涼,從一旁拿瞭一個毯子披在瞭她的身上。
喬安好感覺到陸瑾年的靠近,全身僵硬,手握成瞭拳,一直等到陸瑾年離開,她才放松瞭下來,然後過瞭片刻,又聽見陸瑾年的聲音傳來,是對著前面開車的助理說的:“冷氣調小點。”
喬安好心底明明是有些懷疑的,可是她卻因為陸瑾年這樣體貼的舉動,開始自欺欺人。
這麼細微的關心著她的陸瑾年,怎麼會那麼殘忍的直接拿掉她的孩子?更何況,那個孩子還是他的,都說虎毒不食子,陸瑾年性格在冷,她再不是他心愛的那個女人,他也不應該那麼殘忍啊……
可是那個女護士拿給她看的手機上,轉賬記錄真的是陸瑾年助理的姓名啊,那是銀行的系統,總不會造假吧……
因為喬安好喜歡陸瑾年,在她的心底是不願意面對那麼傷人的真相,所以自欺欺人到最後的她,就開始給陸瑾年辯解。
醫院裡明明沒有她的人流記錄的,那個護士她又不認識,她怎麼可以就憑借著她的一面之詞,就以為是陸瑾年拿掉瞭自己的孩子?更何況,搞不好她壓根就沒有懷孕呢!
所以她應該去問問陸瑾年啊……-
陸瑾年今天來找喬安好的目的,並不是真的帶她去參加飯局,而是要帶她去醫院裡復查。
他並不想讓她知道,她有過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在他們剛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被人害的胎死腹中,而那個兇手就是從小她當成親人一樣看待的許伯母韓如初。
當初他沒能做一個好男人好爸爸,所以現在這些恨意和報復,他要替她承擔起來。
所以在昨晚,他就想瞭一個既不讓喬安好知道真相,又能帶她去醫院的辦法。
他已經提前告訴瞭助理,助理在快要接近市醫院的時候,抬起頭看向瞭後視鏡,和陸瑾年的眼神交流瞭一下,在看到陸瑾年微微點頭的時候,便立刻明瞭瞭一切,左右環顧瞭一下路況,在前方準備出主路的時候,方向盤右轉,車子就毫無征兆的撞上瞭街道的護欄-
喬安好心底掙紮瞭許久,終於故作勇氣睜開瞭眼睛,深吸瞭一口氣,張開口想要問一問陸瑾年,結果她咽喉裡剛剛準備發出一個“陸”字音,車子猛地就震動瞭一下,人毫無防備的就被甩的撞上瞭一旁的車門。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喬安好大腦有些發懵,她都還沒鬧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身體已經被陸瑾年拖瞭起來,目光著急的打量瞭一下她的全身,焦急的詢問瞭一句:“有沒有事?”
喬安好穩瞭穩心神,都還沒來得及說話,陸瑾年便怒氣騰騰的沖著前面的開車的助理斥責:“你到底是怎麼開車的!”
助理被陸瑾年吼得連連道歉,陸瑾年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的推開車門,將喬安好小心翼翼的抱瞭出來,攔瞭一輛出租車,就直接揚長而去。
出租車停在瞭市醫院的門口,陸瑾年付瞭錢,抱著喬安好下來,踏步走瞭進去。
喬安好看著時隔五個小時,再次回來的市醫院,腦海裡浮現出瞭那個女護士告訴自己今天是她來這裡復查的日子,心底莫名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害怕。
以前喬安好在片場出現事故的時候,陸瑾年也帶著她來過醫院,做的也是全身檢查,這一次照舊,喬安好從陸瑾年的臉上也沒有看出其他異樣,和往常沒任何區別。
下午的醫院相對於上午,要稍微少一些,陸瑾年將她放在休息椅上,一個人去排隊掛號,掛號的過程中,喬安好看到他舉著手機撥瞭一個電話,因為醫院大堂聲音嘈雜,她又看不到他的口型,並不知道他跟誰再打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敏感,那個電話讓她有些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喬安好並沒有受傷,她坐在休息椅上想瞭一會兒,就站起身,沖著陸瑾年走瞭過去,在她快要走到陸瑾年身旁的時候,他看到瞭她,對著電話沒什麼表情的唇瓣張合瞭兩下,便將電話切斷,然後望著她蹙瞭蹙眉:“怎麼過來瞭?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喬安好搖瞭搖頭,望著陸瑾年面露笑意:“我沒什麼事,隻是剛剛有點嚇到瞭,你呢?有沒有受傷?”
陸瑾年神情松懈瞭一些,說:“我沒事。”
喬安好眨瞭眨眼睛,又語調溫和的問:“既然我們都沒事,要不然就別看瞭,我連點皮外傷都沒有。”
喬安好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的望著陸瑾年,男子神情平淡如水,沒有任何的起伏,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目的的樣子,語調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的說:“還是檢查一下吧,以防萬一。”
喬安好對著陸瑾年微微一笑,沒有再和他爭辯:“好吧。”
掛好號,陸瑾年帶著喬安好直接上樓,和上一次在劇組出現事故時的情況一樣,喬安好仍舊做的是全身檢查,整個過程之中,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喬安好心底漸漸地松懈瞭下來,覺得是自己被護士的話,幹擾的有點太神經瞭。
喬安好做瞭很多項檢查,全部都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陸瑾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買瞭一瓶酸奶,看到她從檢察室裡出來,將酸奶插好吸管,遞給她,等到護士喊瞭檢查單出來的時候,陸瑾年讓喬安好在這裡等著自己,他自己過去拿。
陸瑾年去的時間稍微有些久,喬安好喝完瞭酸奶,他人都沒回來,於是便將空盒扔入瞭一旁的垃圾桶裡,站起身去找瞭陸瑾年。
喬安好透過玻璃門看到陸瑾年對著剛剛跟自己檢查的醫生點瞭點頭,手中將一張折疊起來的白紙,放進瞭自己的錢包裡,然後塞進口袋裡,拿瞭一疊紙張,拉開玻璃門,走瞭出來。
陸瑾年看到喬安好,將那疊紙張遞給她,說:“檢查結果單,沒什麼問題。”
“我就說我沒什麼事,白白浪費這麼多錢和時間耗在醫院裡。”喬安好語氣嬌憨,帶著幾分埋怨的嘀咕瞭一句,然後將那些化驗單隨意的翻看瞭一遍,就卷瞭卷塞入瞭自己的包裡,抬起頭,眼角的餘光擦過裝著陸瑾年錢包的褲兜,又開口問:“怎麼進去那麼久?”
陸瑾年面色不改,波瀾不驚的說:“醫生有事,接瞭個電話。”
“喔。”喬安好一副很相信的樣子,和陸瑾年沖著電梯處走去。
出瞭醫院,喬安好和陸瑾年攔瞭一輛出租車,在師傅詢問去哪裡的時候,喬安好搶先一步開口說:“錦繡園。”
師傅應瞭一聲,發動瞭車子,喬安好轉頭望著陸瑾年,又說:“都沒開車,現在回劇組有點不方便,先回傢吧,明天起早在回劇組吧。”
陸瑾年輕“嗯”瞭一聲,沒什麼意見。
陳媽看到陸瑾年和喬安好回來,異常高興,一邊詢問著兩個人晚飯吃點什麼,一邊就進廚房忙碌瞭起來。
等出租車的時候,雖然是傍晚,但是天氣依舊燥熱,喬安好出瞭一身汗,所以一回到臥室,便去更衣室拿瞭睡衣,去洗澡,她拿著毛巾擦著濕噠噠的衣服從浴室裡出來,看到已經脫掉上衣,穿著西裝褲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的陸瑾年,然後出聲問:“你要不要也洗個澡?”
陸瑾年點瞭一下頭,放下手機,走進瞭更衣室,脫瞭褲子,隨意的裹瞭一個浴巾,便進瞭浴室。
喬安好聽到浴室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便立刻扔下瞭浴巾,輕手輕腳的走進瞭更衣室,然後從臟衣簍裡撿起陸瑾年的褲子,摸瞭兩下,掏出錢包,打開,看到裡面一排各種銀行的卡和一些會所酒店之類的白金卡,還有少量的現金,她拉開瞭錢包的內層,看到裡面有張白紙,就快速的抽瞭出來,打開,入眼就看到瞭自己的姓名。
那是她子宮的檢查報告單,下面有著醫生手寫的一行字,雖然寫得很潦草,但是她還是辨清都是什麼字:沒有淤血,厚度正常,手術恢復很好。
洗手間裡的水聲還在嘩啦嘩啦地響,喬安好握著那張紙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著,她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的劈成兩半一樣,血流成河。
不知道過瞭多大一會兒,喬安好聽到浴室裡的水聲停止,連忙將那張紙按照原來的樣子折疊回去,塞回瞭陸瑾年的錢包裡,拉好內層拉鏈,依舊方回瞭陸瑾年褲子的右口袋裡,然後將褲子繼續扔入臟衣簍裡,就急忙走出瞭更衣室,快速的走到梳妝臺前,有些慌亂的拿起吹風機,插上電源,胡亂的吹頭發。
喬安好吹瞭不過兩下,陸瑾年便浴室裡出來,換上瞭簡單的棉質睡衣,短發被擦瞭半幹,看到喬安好在吹頭發,便走瞭過來,自然地接過瞭吹風機,幫她吹。
喬安好根本不敢去看陸瑾年,隻是垂著頭,讓長發遮掩住瞭自己的臉。
她的眼眶好幾次都有些發熱,好幾次都被她壓瞭下去,一直到頭發吹幹,她才深吸瞭一口氣,將頭發隨意的綁好,語調如常的說:“我去看看陳媽晚飯做好瞭沒有。”
然後就走出瞭臥室。
喬安好來到廚房,陳媽已經煮好瞭菜,火上正在大火熬著燙,裡面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陳媽人正蹲在垃圾桶前,剝蒜瓣,看到喬安好過來,立刻出聲說:“太太,晚飯馬上好瞭,可以讓陸先生洗手下來瞭。”
喬安好點瞭一下頭,走到燃氣灶前,伸出腦袋,看瞭一眼裡面熬著的燙,明明看到瞭排骨和玉米,還是開口問:“熬得是什麼湯?”
陳媽說:“玉米排骨湯。”
“聞起來很香。”喬安好誇贊瞭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湯的熱氣沖擊,眼淚就啪啪的落瞭兩顆砸進瞭砂鍋裡。
喬安好急忙抬起手,摸走眼淚,趁著陳媽沒有註意到,就留瞭一句“我去喊他吃飯”,便走出瞭廚房。
喬安好並沒有上樓,而是對著二樓臥室開著的門,喊瞭一聲“吃飯瞭”,就走進瞭一層的公共浴室,她反鎖瞭門,站在洗漱臺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眶紅的有些嚇人。
她其實不大想哭,可是眼淚就是克制不住的往下流,直到洗手間的門被敲瞭兩下,傳來陸瑾年的聲音:“喬喬?”
喬安好閉著眼睛深吸瞭一口氣,對著門外喊瞭一句“馬上”,就打開水龍頭,捧瞭一把水,撲倒自己的臉上,靜呆瞭一分鐘,等到自己情緒穩定瞭下來,才關掉水龍頭,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幹凈瞭臉,走瞭出去。
餐廳裡,陸瑾年坐在他慣坐的位子上,陳媽正在盛湯,看到她進來,還貼心的將她椅子拉瞭出來。
喬安好坐在陸瑾年的對面,接過陳媽的湯,輕聲的說瞭一聲“謝謝”,就低下頭,喝起瞭湯。
她和陸瑾年在一起吃過不少次飯,吃飯的時候,交流並不多,所以飯桌上有些安靜,喬安好胃口並不好,可是還是逼著自己吃瞭一些東西,到瞭後來,還是承受不住的就放下瞭筷子。
坐在對面的陸瑾年,看瞭一眼她碗裡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飯,眉心皺瞭皺:“胃口不好?還是飯菜不合適?”
站在一旁的陳媽,也跟著開口說:“太太您想吃什麼,我現在給您重新去煮。”
喬安好眼底一酸,眼淚險些出來,她垂著眼睛,過瞭十秒鐘,才抬起頭,對著陸瑾年慘慘的一笑,聲調平和:“中午吃的有點多,現在不怎麼餓,等下再吃吧。”
陸瑾年點瞭一下頭,也沒有勉強,喬安好起身,走出餐廳的時候,聽到陸瑾年在對陳媽說:“太太喜好喝燕麥粥,你現在去熬點粥吧,等下她餓瞭喝,不要讓她吃熱過的剩飯瞭。”
喬安好聽的指尖一顫,邁著步子飛速的離開。
陸瑾年吃過晚飯,回到臥室的時候,喬安好正在看電視,他沒有打擾她,隻是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看,到瞭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喬安好看的電視劇恰好播完,陸瑾年才出聲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喬安好輕點瞭一下頭,陸瑾年就起身走出瞭臥室,沒一會兒端進來瞭一碗熱氣騰騰的燕麥粥。
正如陸瑾年所說,她真的很喜歡喝燕麥粥,每次讓陳媽煮的時候都多放點糖,今天陳媽煮的燕麥粥,和以往一樣甜糯美味,可是喬安好卻覺得像是喝中藥一樣,口口難以下咽。
喬安好幾乎是將一碗粥食不知味的硬塞進肚子裡的,她將空碗放在瞭茶幾上,就去浴室裡刷牙,出來的時候,陸瑾年和桌子上的空碗都不見瞭。
喬安好簡單的塗瞭一下護膚品,就爬上瞭床,剛蓋好被子,就看到陸瑾年回來。
陸瑾年問:“困瞭?”
喬安好點頭,“嗯”瞭一聲,就閉上瞭眼睛。
陸瑾年沒有再出聲,也進瞭浴室。
喬安好沒有絲毫的困意,她能感覺到從浴室裡出來的陸瑾年,動作很輕的關瞭臥室的燈,也能感覺到陸瑾年動作很輕的躺在自己的身邊。
臥室裡很安靜,喬安好閉著眼睛,渾渾噩噩一動不動的不知道躺瞭多久,感覺到身邊的陸瑾年呼吸均勻綿長,儼然已經是睡熟,她才敢輕輕地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瞭他。
借著臥室裡昏黃的睡眠燈,喬安好將陸瑾年俊美無缺陷的五官盡收眼底,可能是性格的問題,就連睡覺的時候,他的眉宇之間都掛著一絲淡漠。
她真的很想像下午的時候,可以自欺欺人的在心底,幫他辯解,然後鼓起勇氣問一問他是不是拿掉瞭她的孩子,可是她怎麼都忘不掉陸瑾年錢包裡,她的那個子宮檢查報告結果:沒有淤血,厚度正常,手術恢復很好。
手術?淤血?厚度?她果然是做過人流手術啊……
那一張紙,就那樣推翻瞭她所有的幻想。
她真的很不想去接受這個結果,可是她現在就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瞭。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麼就那麼心狠手辣的拿掉瞭他們的骨肉?
喬安好因為憤怒,身體都顫抖瞭起來,她突然間有一股沖動,想要去搖醒陸瑾年,咬牙切齒的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他這樣殺死瞭自己跌孩子,難道就沒有一絲絲的心軟和不安?他怎麼就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可以睡得如此踏實?
喬安好的眼淚猝不及防的就落瞭下來,憤怒中的她,面色異常蒼白,心底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疼,為自己從來都不知道有過的一個孩子疼。
她想起,陸瑾年就是在她人流手術之後,突然間對她很好很好的。
他是因為拿掉瞭她的孩子,覺得對不起她,愧疚於她,所以才對她那麼好的嗎?
可笑的是這麼多天裡,她還傻乎乎的為他對她的好,感到甜蜜,感到幸福……
他是因為拿掉瞭她的孩子,覺得對不起她,愧疚於她,所以才對她那麼好的嗎?
可是這麼多天裡,她還傻乎乎的為他對她的好,感到甜蜜,感到幸福……甚至她還心存幻想的以為,他對她有瞭好感,她還對他們的未來有瞭希冀……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些美好的背後,是用一條生命換來的!
淚水徹底迷糊瞭喬安好的視線,她抬起手,輕輕地擦瞭擦面前,急忙轉過身,背對過陸瑾年,眼淚繼續簌簌落下。
不管她的心底多想去問陸瑾年一個究竟,可是她最終都還是沒有勇氣喊醒他去問一問。
即使事實已經擺在瞭她的面前,讓她無法逃避,可是她仍舊不願意去面對,亦或者說,是無法接受-
喬安好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天剛亮便從床-上爬瞭起來,陸瑾年還在一旁睡得沉睡,她沒有吵醒他,隻是盯著他的睡顏看瞭一會兒,就悄悄地進瞭浴室,洗漱幹凈,然後在更衣室裡找瞭一件設計簡單大氣的鵝黃色裙子穿上,拎著包,出瞭臥室。
陳媽還沒醒來,一層偌大的客廳格外的安靜,壁燈還亮著,散發出的昏黃燈光,被窗外漸亮的光線沖的有些淡。
喬安好拿著手機,先叫瞭一輛專車,才換瞭鞋,走出去。
清晨的空氣十分清新,院子裡的花一夜之間開瞭許多,還有一支玫瑰被一根木棍壓歪,喬安好走過去,將木棍撿起,扶正瞭那支花,才走出瞭院子,叫的出租車,已經在門口等候,喬安好上車,報瞭人民醫院。
還沒到早班高峰期,北京的街道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安靜,街道兩邊的店鋪,霓虹燈已經熄滅,每隔一段距離就可以看到穿著橘色衣服的清潔工在打掃衛生。
車子停在人民醫院的門口,喬安好付瞭車費,下車,直接去瞭婦產科,掛瞭一個號,排隊等瞭約莫半個小時,才輪到她,見到醫生,直接說要做B超,緊接著又等瞭一個半小時,才進瞭手術室。
檢查完,喬安好整理好衣服,坐在大堂的休息椅上等結果的時候,電話響瞭起來。
喬安好以為是陳媽打來,詢問自己去瞭哪裡,因為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醫院,所以沒有著急接,而是走到瞭醫院盡頭比較安靜的洗手間裡,才拿出瞭手機,結果卻看到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的是:許伯母。
喬安好呼出瞭一口氣,按瞭接聽鍵,將手機舉到自己的耳邊,對著裡面禮貌輕柔的喊瞭一聲:“許伯母。”
“喬喬,你醒來瞭?”韓如初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有些十分有精氣,頓瞭下,又問:“最近忙不忙?”
“還好吧……”喬安好頓瞭下,問:“最近嘉木哥還好吧?”
“嘉木挺好的,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走路瞭,說話也流暢瞭很,應該過不瞭多久就可以回傢休養瞭。”提起自己兒子康復的康復情況,韓如初略顯得十分高興。
喬安好也想替許嘉木高興,可是此時的她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隻能勉強的逼著自己打起精神,說:“嘉木哥能醒來,我真的挺開心的。”
“喬喬……”韓如初像是突然間想到瞭什麼一樣,喊瞭喬安好的名字,停頓瞭一會兒,語氣十分認真的說:“喬喬,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幫著演這場戲,讓許傢和喬傢聯姻,才得以穩住瞭許傢的事業,都不知道現在許傢會成為什麼樣子。”
“沒關系的……”對啊,她怎麼能忘瞭,她能和陸瑾年重新走在一起,是因為演戲……喬安好眼角有些幹澀,昂起頭,將眼淚壓瞭下去,又說:“許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嘉木哥對我一直都很好,我不能不顧他的。”
“喬喬,你是一個好女孩兒,伯母真的很喜歡你。”韓如初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浮現瞭一絲愧疚,為那個喬安好根本不知道就被自己害死的孩子感到愧疚,可是沒辦法,誰讓她懷上的是陸瑾年的孩子,而且還是以許嘉木的名義懷上的,所以那個孩子不能來到這個世上!
韓如初閉著眼睛,深吸瞭一口氣,再開口的語氣,格外的輕松:“不過,喬喬沒關系瞭,醫生說再過一周,嘉木就可以回傢休養瞭,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不用和陸瑾年在演戲瞭。前幾天陸瑾年還給我打電話,問許嘉木最早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他好不用頂著雙重身份過日子,想必他也是想要早點解脫吧,我想你和他一樣時不時的要扮演夫妻也挺累的吧,不過還好,現在馬上都可以解放瞭。”
韓如初後面再說點什麼,喬安好一句都沒聽清楚,腦海裡隻是繞著韓如初剛剛說的那一句:前幾天陸瑾年還給我打電話,問許嘉木最早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他好不用頂著雙重身份過日子,想必他也是想要早點解脫吧……
喬安好咽喉像是被什麼堵住瞭一樣,費瞭很大的力氣,才對著電話裡的韓如初,語調溫軟的說:“許伯母,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先聊到這裡吧,我還有點事,先掛瞭。”
“好,喬喬,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恩,我知道瞭,謝謝許伯母,許伯母再見。”喬安好掛斷電話,在洗手間裡站瞭許久,才走瞭出來,捧起水,洗瞭一把臉,擦幹凈,重新走回瞭大堂,剛剛的檢查單已經出來瞭,喬安好挨個仔細翻找瞭一遍,在倒數第二張,抽出瞭自己的檢查單,去瞭醫生的辦公室。
喬安好按照醫生的指示,坐在瞭椅子上,將檢查單遞給瞭醫生,醫生接過來看瞭兩眼,就問:“做過人流手術?”
一句話問的喬安好手指抓緊瞭自己的包,輕輕地點瞭點頭。
醫生指著檢查單上的圖像,對著喬安好說:“手術做的挺成功的,子宮裡已經沒有淤血,子宮壁也沒用變薄,不過還是要註意休息,半年內最好不要懷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