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為什麼不要我的孩子?

對話截止到這裡,一行人走出瞭洗手間。

已經上完廁所的喬安好,蹲在馬桶上,卻始終沒有起來的意思,腦海裡環繞的還是剛剛聽到的那些對話。

她也是環影傳媒的人啊,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些消息。

的確這一段時間,陸瑾年經常會給她打電話,告訴她給她接瞭什麼通告,她單純的以為是公司裡的決定,並沒有想太多,可是卻不知道,原來他給她的那些通告背後,他和公司的高層還吵過架。

至於給她尋找替身的事情,她完全是渾然不知的,倒是他們猜測那個,高原反應的人,她想,大概就是她吧。

她以前去過一趟麗江的,和喬安夏還有許嘉木一起去的,呆瞭兩天,她就匆匆的趕回瞭北京,原因很簡單,麗江盡管海拔才兩千多米,她已經高原反應的厲害,嘔吐,發燒,心跳加速。

她去麗江的那一會兒,和陸瑾年已經毫無瓜葛瞭,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再拍《傾城時光》的時候,他和她相處融洽的日子裡,她為瞭可以和他多說幾句話,就故意找話題,當時恰好電視裡播放的一個廣告拍的是麗江的景,她就純粹沒話找話的對著坐在一旁對著電腦處理工作的陸瑾年說瞭一句,麗江那個鬼地方,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去第二次瞭,高原反應的我差點在哪裡丟掉瞭半條命。

當時正在忙工作的他,聽到這句話,倒是抬瞭一頭,一貫冷淡的臉上,掛著一絲詫異,問她,你在麗江高原反應?

她沒多想的點著頭,說是啊,然後就把自己當初去麗江的情況,簡單地闡述瞭一遍,還對著他埋怨的說,自己在麗江三天,瘦瞭五斤。

當時的他,也沒太大的反應,聽完之後,也就“嗯”瞭一聲,繼續去忙自己的工作瞭。

前陣子她拿到劇本的時候,才知道,要去麗江拍攝大概半個月的時間,當時她整個人就不好瞭。

三天的旅遊都已經要瞭她半條命,半個月的拍戲,她豈不是真的要葬身在麗江瞭?

可是,劇組不可能因為她一個演員更改什麼,整個人不好歸不好,她還是上網認真的查瞭一下怎樣可以讓高原反應不是那麼厲害。

結果,第二天,她又拿到瞭新的劇本,劇本的內容稍微做瞭一些調整,但是最大的改變,就是麗江改成瞭江西。

她沒有自作多情的想是自己的原因改的劇本,也不敢這麼想,所以隻是慶幸自己運氣真好。

直到剛剛她聽到那幾個人的對話,她才知道,原來是陸瑾年讓改的劇本,原因是有重要的角色高原反應。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來的底氣,這麼肯定陸瑾年是因為自己才改的劇本,可是她就是十分肯定。

有些事情,曾經說的時候,真的就是隨口一說,說過之後,自己也就拋之腦後,沒當一回事瞭。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順口一說的話,他卻記得。

陸瑾年最近這一段時光,對她是真的很好啊……從買衛生巾那樣瑣碎的小事,再到改劇本這樣的大事……她知道,她不知道的……

給她安排的那些通告,他大可以讓助理通知趙萌,也大可以自己打個電話給她,可是有的時候,他偏偏親自過來告訴她,有一次來的時候,他還拎瞭一袋滿記甜品。

當時是她看到宋相思發的朋友圈,拍瞭自己吃滿記的照片,自己就順手回復瞭一句,相思姐,我也想吃。

其實那個時候,她是知道,他肯定是看到瞭微信朋友圈裡她和宋相思的對話,來的時候,特意去買瞭滿記。

她是有感動的,可是,她卻拼命地讓自己去忽略那股感動。

因為,有些愛不是她說不愛就能不愛的,可是有些事不是能被原諒的。

她不想讓自己在他那裡受瞭那麼多傷害,甚至還被拿掉瞭一個孩子之後,還癡心妄想傻乎乎的去愛他。

愛一個人是犯賤的,可是她不會賤到沒有尊嚴。

喬安好在馬桶上坐瞭許久,才深吸瞭一口氣,收回瞭自己所有的思緒,將自己內心的起伏不定,硬生生的壓瞭下去,站起身,按瞭水抽,走出去洗手間-

宋相思開瞭門,看到站在門外的許嘉木,沒有出聲。

洗手間裡的經紀人一邊好奇的詢問瞭一句“相思,是誰啊?”,一邊將腦袋探瞭出來,結果看到門口站著的許嘉木時,神情立刻變得有些謹慎,規矩小心的喊瞭一句:“許先生。”

許嘉木根本沒有理會宋相思的經紀人,隻是目光定定的盯著宋相思。

宋相思直接忽視掉瞭許嘉木的註視,轉頭對著自己的經紀人說:“你先回你房間吧。”

經紀人點瞭點頭,擦過許嘉木的身邊走瞭出去。

宋相思看都沒看一眼許嘉木,就徑自的走進瞭房間,許嘉木關瞭門,跟瞭進來,結果他一句話都還沒說,宋相思就直接脫掉瞭裙子,躺在床-上,望著他說:“來吧。”

許嘉木被宋相思這樣的舉動,弄得有些發懵,站在原地沒動。

宋相思沖著許嘉木挑瞭挑眉,彎著唇笑開:“許少爺,你來找我,不就是為瞭上-床嗎?來啊,我明天還要早起,早點完事早點走!”

許嘉木瞬間回神,因為憤怒,額頭的青筋冒起,開口的聲音,夾雜著怒火:“宋相思,你******犯賤,是不是?”

宋相思面對許嘉木的話,眉眼平靜,隻是自顧自的解開瞭內衣的扣子,然後掃瞭一眼還站在原地的許嘉木,催促著問:“你到底要不要來!”

許嘉木暗暗地咬瞭咬牙齒,大踏步的走到沙發上,拎瞭她的裙子,狠狠地甩在瞭她luo露的身體上,然後就狠狠地瞪瞭她一眼,氣息有些不穩的轉身走開。

宋相思一直等著房門被狠狠地甩上,才撿起衣服,慢慢的穿回瞭身上,然後起身,邁著步子,走到窗前,沒一會兒,就看到許嘉木怒氣騰騰的從酒店裡走出來的身影。

許嘉木搭乘瞭一輛車離開,宋相思還定定的站在原地,盯著窗外,沒動。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把他氣走瞭,第一次她把他氣走的時候,他出瞭車禍。

其實她一直搞不明白,他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怒氣,該憤怒該絕望的人,不應該是她嗎?

五萬塊錢,她把自己賣給瞭他七年……多廉價的數額,若不是因為她心底有他,她怎麼可能沒名沒分的跟瞭他七年。

是的,沒名沒分。

這七年裡,她就是他的金屋藏嬌,她沒有見過他的任何朋友,也沒有和他像是普通情侶那樣,大街上手牽手的走過。

最初她就在想,沒關系,日久生情,可是過瞭七年,情倒是沒生出來,反而她聽到瞭他要結婚的消息。

新娘不是她。

她這個見不得光的情人,要變成見不得光人見人罵的小三瞭。

她永遠都忘不掉,自己那一天醒來時,無意之間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講的話。

“年齡差不多瞭,也該結婚瞭……打算今年結婚……到時候你可得回國給我送禮來……你說大學時候,在金碧輝煌五萬塊錢買的那個女孩啊?現在還聯系著啊……能怎麼辦啊,結瞭婚繼續跟她像是現在這樣唄……總不能讓我娶她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門當戶對,四個字的詞語,是多麼尖銳的一把刀,刺得她渾身酸爽無比。

那一瞬間她才明白,她這個出身平民的女孩,永遠都不會變成灰姑娘,嫁給出身豪門的王子。

她就算是再熬七十年,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

七年啊,躲在見不得光的背後,她真的有些累瞭。

有些人,如果註定不能相守到老,她寧願早點斷瞭-

回到酒店,趙萌指瞭一下桌子,對著喬安好說:“剛剛陸影帝助理送來的,說是你晚飯沒吃多少東西,特意給你帶的外賣。”

喬安好盯著外賣看瞭幾眼,便進瞭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好吃的趙萌坐在床-上問:“你不吃嗎?”

喬安好直接無視瞭趙萌的話,站在鏡子前擦護膚品。

趙萌光著腳丫下床,跑到桌子前,打開瞭外賣盒:“看起來挺好吃的,喬喬,看來陸影帝對你還是很不錯嘛,就連你晚飯沒吃多少都註意到瞭……”

喬安好聽到這句話,猛地用力捏瞭一下眼霜,擠出來瞭一大半,她有些煩躁的抽瞭紙巾,擦幹凈瞭手,將眼霜扔在桌子上,上床,拿著被子蒙住瞭腦袋,裝死。

趙萌一個人說的也沒勁,就閉瞭嘴。

被子裡一片漆黑,喬安好想到自己在洗手間裡聽到的那些對話,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再次波瀾起伏瞭起來,她腦海裡反復的想瞭好多遍陸瑾年簽字的那個流產單,才讓自己忽視掉陸瑾年帶給她的感動。

喬安好一直都在讓自己忽視陸瑾年打給自己的感動,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一直忽視,結果過瞭還沒一周,劇組裡突然間就發生瞭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故,讓喬安好再也忽視不下去瞭。

那件驚天動地的事故,來的很突然,也來得很刺激,殺瞭除瞭十歲的那一年父母車禍雙亡,從小到大一直都過得平平順順的喬安好一個措手不及。

事故發生的那一天,是《神劍》這部戲正式開拍的第五天,在很偏遠的一個地方,因為沒多少個人來過,所以盡管投資很多,但是條件還是十分艱苦。

這一天,天氣格外的好,沒有被污染的天空,是喬安好從未見過的那種藍天,清澈純粹,天邊幾乎沒有一縷雲彩,陽光明晃晃的照著大地,鳥語花香,風景如畫,儼然就是世外桃源。

接近傍晚的時候,拍瞭一整天戲的人,都有些乏累,導演示意大傢休息半個小時,再拍最後一場戲,然後誰都沒有想到,最後一場戲,竟然就鬧出一場嚇死人不償命的意外-

戲開拍瞭五天,陸瑾年跟瞭劇組五天。

條件太過於艱辛,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因為這兩年養尊處優慣瞭,還真有點吃不消這樣的苦,每天幾乎都是坐在搭建起來的棚子裡,吹風扇吃西瓜。

相對起來,陸瑾年倒是顯得很沉得住氣,似乎這種惡劣的環境,對他來說隻是擺設,每天朝九晚五的對著筆記本,連著無線網卡忙工作。

今天的工作倒是不多,陸瑾年還不到五點鐘,已經把北京那邊發過來的郵件都處理完,他合上電腦,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抬起手揉瞭揉因為坐得太久有些酸的脖子。

“陸先生,吃點西瓜吧,解暑。”助理一看陸瑾年忙完,立刻將冰鎮的西瓜拿出來,放在瞭陸瑾年的面前。

過瞭會兒,陸瑾年才垂下手,坐起身,拿瞭牙簽,隨意的插瞭一塊西瓜,放在嘴裡。

陸瑾年吃瞭沒兩口,便將牙簽放下,站起身:“去看看外面的戲拍的怎樣瞭。”

隨後陸瑾年就掀開瞭棚簾,走瞭出去。

助理手忙腳亂的將西瓜放回冰箱裡,急忙追出去,跟著陸瑾年去瞭片場。

隔瞭大概還有二十米的距離,導演舉著放音器,喊:“預備——”

隨著導演的指令,工作人員和演員各就各位。

“開始——”

攝像機開始轉動,監視器裡,顯示出喬安好和程漾的身影。

今天拍的最後一場戲,是喬安好和程漾的武打戲,拍攝的場地,是在一個大概三米高的矮崖上,背面是洶湧的河流,流速十分的快,水聲澎湃。

動作老師已經提前執導過喬安好和程漾,但是在最初拍攝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有些動作不到位,NG瞭幾次,最後動作老師又親自解說瞭一遍,兩個人再拍的時候,動作流暢默契瞭許多。

喬安好一身紅衣,黑發垂腰,眉眼的妝容恰好襯和頭發的顏色,而唇色是那種漂亮的正紅,發型很簡單,高高的梳瞭一個發髻,上面插瞭一個紅寶石的釵子。

程漾則是一身黑,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眼神充滿瞭對峙,崖上的風有些大,吹得兩個人衣袍都鼓瞭起來,發出烈烈的聲響。

在這樣的對峙之下,程漾最先敗下陣來,望著喬安好的眼底,充滿瞭復雜的情緒:“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昨日大婚之人不是你?”喬安好不等程漾話說完,便質問出聲,她盯著程漾的眼底,有愛有悲也有恨,隨後就像是下定瞭什麼決心一樣,高高的昂瞭昂白皙精致的下巴,猛地將自己手中的長劍抽瞭出來,對準程漾的胸口說:“拔劍吧,當初你說過的,若你負我,甘願受死,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隨著喬安好的話,她人猛地出劍,程漾慌張躲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喬安好仿佛根本沒有聽到程漾的話一樣,再一次揮劍,程漾隻好接招。

程漾始終沒有拔劍,隻是防守,看著自己心愛男人娶瞭旁人的喬安好,紅瞭眼睛,招招狠辣。

兩個人借著威亞,時而在半空之中,時而在崖上。

紅裙黑衣,隨著兩個人的打鬥,交纏在一起,配著身後的山清水秀,畫面美得震撼人心。

最後,程漾終於敗下陣來,喬安好拿著劍,毫不留情的刺向瞭他的胸口,程漾望著喬安好的神情先是錯愕,隨後閉上瞭眼睛,像是在等死,喬安好的劍,在碰觸到程漾肌膚的那一剎那,硬生生的停住,她的手開始顫抖,最後終究還是沒有下去手,將劍狠狠地扔在一旁,然後轉過身,一滴淚落瞭下來,然後在威壓的幫助下,做瞭一個起飛的動作。

“咔——”導演滿意的喊瞭結束,然後鼓瞭鼓掌,嘴裡連連誇贊:“不錯,不錯,相當好!”

今日的最後一場戲,終於結束,所有人都長籲瞭一口氣,工作人員開始收拾道具,喬安好自己解開瞭身上的威壓,對著一旁的程漾,略帶著一絲歉意的開口,說:“剛剛我好像有個動作力道用的有些過,沒有打疼你吧?”

“沒事。”程漾笑瞭笑,低下頭,在助理的幫助下,開始脫最外面的那一層古裝服。

剛剛那樣的高難度動作,費瞭不少體力,也出瞭很多汗,喬安好聽到程漾說沒事,回給瞭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抬起手擦瞭擦額頭上往下掉的汗滴,讓趙萌給自己遞瞭一瓶水,擰開瓶蓋,昂起頭,喝瞭還沒兩口,喬安好突然間就感覺到自己腳下踩的地方有些松動,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有落石的聲音響起,隨後腳下一滑,人毫無征兆的就沖著身後三米多高的崖下跌去。

這樣的變故,來的沒有任何先兆,站在喬安好身邊的趙萌最先看到這一幕的,突然間就尖聲喊瞭一句:“喬喬!”

然後就轉頭,扯著嗓門,用盡全力的喊:“喬喬掉下去瞭,喬喬掉下去瞭……”

站在監視器前的陸瑾年,原本正在和導演說著話,突然間聽到趙萌的聲音,人猛地轉過頭,看到崖邊早已經沒瞭那道紅影,大腦裡都還沒有任何的反應,人就已經飛快的沖到瞭崖邊,一句話沒說,便縱身跳瞭下去。

“陸影帝——”趙萌整個人都還沒從喬安好跌下崖邊轉過神來,緊接著就看到陸影帝跳瞭下去,本能的就脫口而出瞭自己私底下習慣性叫的稱呼。

“陸先生!”緊跟在陸瑾年身後的助理,喊瞭一聲陸瑾年的名字,便奔到崖邊,恐高的助理隻是往下看瞭一眼,就嚇得捂著臉轉過頭-

喬安好是人騰空急速下墜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出瞭危險,隨後人就跌進瞭冰冷的河水裡,因為沒有防備,被嗆瞭好幾口,手腳並用的掙紮瞭兩下,人就從河水裡冒出瞭頭,張開口,沖著岸上喊瞭一聲“救命”,隨後往下流的水就打在瞭她的腦袋上,將她再次拍進瞭河水裡,湮沒瞭她的求救聲。

等到喬安好從河水裡再次探出腦袋的時候,看到自己已經被流水沖離瞭崖邊好幾十米,她想要遊回去,可是水流太快阻力太大,任憑她使出瞭全身的力氣,不但沒有前進半分,反而還被水流往後又沖走瞭數十米。

翻滾的河流不斷地拍在她腦袋上,灌的她耳中都是水,嚴重影響瞭她的聽力,睜開眼睛,看到的也隻是白茫茫的水和根本無法爬上去的陡峭石壁。

喬安好全身的力氣很快就耗盡,甚至她都感覺到自己浸泡在水裡的雙腳有些發麻,一股絕望,爬滿瞭她的心頭。

喬安好以前看電視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過類似於這種狗血的場面,當時她心底還在想,也就電視裡才能演出這樣的橋段,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就這麼發生在瞭她的身上。

可是,她不是電視裡的那些女主角,她沒有主角光環,也沒有奮不顧身來救她的男主,她現在已經手腳無力,全身明顯開始緩慢的下沉,她已經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向著自己逐漸的籠罩瞭過來……

她該不會真的,就這樣喪命在這條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河流裡瞭吧……

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喬安好也不例外,她還不想死,她拼命地想要讓自己浮起來,可是發軟的四肢根本使不出來力氣。

一種夾雜著絕望的恐慌,充斥在喬安好的體內,是那種明明看到死亡來襲瞭,可是卻根本無法逃脫的恐慌,讓她的眼淚一下子就飚瞭出來,帶著說不出來的無助和委屈。

是好委屈啊,她十歲沒瞭父母不說,她在前不久還失去瞭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最愛的人,結果,老天沒有半點垂憐她,反而還要奪走她的命……

越想,喬安好越委屈,最後淚流成河-

其實在陸瑾年聽到趙萌喊出那一句“喬喬掉下去瞭”的時候,他的大腦就已經是一片空白,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扼住瞭一樣,沒有任何的知覺。

甚至在冰冷的河水,將他埋沒的那一剎那,他足足愣怔瞭一分鐘,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要冷靜,要鎮定。

可是一想到,這樣茫茫的河流,喬安好人在哪裡,他都不知道,陸瑾年反而更加焦急如焚。

劇組其他的人都已經堆瞭過來,大傢站在崖邊,面色清一色的十分難看。

河水流動的速度,十分的快,有些地方還打著漩渦,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喬安好人就被河水沖的見不到影,過瞭大概五分鐘,才看到陸瑾年從浮出瞭水面,所有人都扯著嗓子,喊著陸瑾年,下面水流聲太大,陸瑾年完全沒有聽見,隻是環顧著周圍,過瞭一會兒,人就順著喬安好被沖走的地方遊去。

此時陸瑾年的助理才猛地反應過來,對著一行站在岸邊傻愣著的人,大聲地喊道:“你們都站在這裡看什麼看,趕緊報警,報警啊!”

“對對對,報警!”被助理這麼一喊,所有人都回瞭神,七手八腳的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等著有人撥通電話的時候,助理才想起什麼一樣,對著導演吩咐說:“記得不要讓劇組出事故這事,傳瞭出去,尤其是陸先生,如果被人知道他生死未卜,環影傳媒股市會跌破的!”

導演連忙點頭稱是,隨後又問:“那要不要通知小喬的傢屬?”

助理也變得猶豫瞭起來,他想瞭一下,又說:“暫且先不要,陸先生水性很好,順著水流追下去,也許能追到喬小姐,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去下遊,接應他們,水裡泡這麼久,難免不會出現危險。”-

陸瑾年帶著幾分急躁的環顧瞭一下河流的情況,發覺自己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往下流移動瞭這麼長的距離,這說明水速很快,那喬安好肯定是被沖走瞭……陸瑾年頓時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順著水流往下遊去。

順水遊起來速度極快,還很省力,陸瑾年時刻註意著水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遊瞭多遠,也不知道過瞭多長時間,心底的焦躁越來越重,腦海裡的想法也越來越壞,就在他以為喬安好可能真的已經出現意外,葬身在這水底的時候,他看到前方大概幾十米處,飄著一抹紅。

喬安好跌下來的時候,就是穿著紅色的古裝戲服。

陸瑾年的心底頓時升起瞭一股希望,他加快瞭往下遊的速度,距離那抹紅越靠越近,他越來越緊張,怕等下迎接自己的是失望。

一直到陸瑾年遊到距離那團紅十米遠的時候,陸瑾年才徹底的看清,那真的是喬安好穿的古裝,他的五臟六腑都變得激動瞭起來,猛地遊瞭一下,就扯住瞭衣服,往上一拉,然後反作用力往前一遊,就看到面色蒼白的喬安好。

陸瑾年連忙伸出手,把喬安好攬入瞭自己的懷中,焦急緊張的喊瞭一句:“喬喬……”

女子望著他,唇瓣動瞭動,像是想要說話,最後卻突然像是虛脫瞭一樣,無力的就靠著他的肩膀,昏瞭過去。

逆流而上,陸瑾年一個人都夠嗆,更何況現在還帶著一個喬安好。

此時天色已經漸暗,陸瑾年看到周圍的崖岸,比拍戲的那個地方要低許多。

此時天色已經漸暗,陸瑾年看到周圍的崖岸,比拍戲的那個地方要低許多,也就是說,在這麼順流飄下去,水和岸的差距會越來越小,到時候可以上岸。

陸瑾年低下頭,看瞭一眼懷中昏迷的喬安好,繼續順流而下。

究竟漂瞭有多久,陸瑾年並不知道,借著月光,他看到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兩邊的崖岸越來越矮,到瞭最後,和地面隻有不到半米的高度,水流的速度也緩瞭許多,陸瑾年拖著喬安好,靠近瞭岸邊,先將喬安好推上瞭岸,然後才爬瞭上去。

陸瑾年先壓瞭壓喬安好的腹部,把她喝進去的水按瞭出來,看到並沒有多少,稍微放瞭一些心,伸出手摸瞭摸她額頭,沒有發燒,鼻息也正常,整個人這才徹底的松懈瞭下來,還好,隻是暈過去瞭。

陸瑾年環顧瞭一下周圍,是看不到頭的原始樹林,沒有半點人煙,陸瑾年摸瞭摸兜,從裡面摸出來瞭一個手機,一盒被水泡的變形的煙,還有一個打火機。

手機泡瞭這麼長時間的水,已經無法開機,打火機倒是還可以用。

陸瑾年看瞭一眼喬安好身上滴水的衣服,這麼穿著睡下去,肯定會感冒的,不知道救援人員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如果生病,必然會很麻煩,但是也不能在這裡取火,原始森林幹燥,一不小心肯定會引起大火,到時候他和喬安好肯定要葬身火海。

陸瑾年想瞭下,最後彎下身,將還在沉睡的喬安好,背瞭起來,然後往森林裡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個避風的地方。

陸瑾年隻是憑借著直覺,隨便找瞭一個方向走。

好在月光皎潔,照的整個世界一片清冷的亮,讓沒有帶手電的陸瑾年可以看清楚路。

森林的地上,到處都是落葉枝幹,踩上去,發出咔咔的聲響-

喬安好睜開眼睛的時候,人略顯得有些茫然,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此時究竟是怎樣的狀態。

她抬起頭,望瞭望兩邊高聳入雲的樹木,秀氣的眉心緊緊地皺起,然後才慢慢的回想起,自己拍戲的時候,從崖上跌入瞭河流,隨後那種瀕臨死亡時的恐怖,再次席卷瞭她,她人忍不住打瞭個哆嗦。

陸瑾年感覺到背上的女子的動靜,轉瞭一下頭,有點看不見喬安好的臉,便輕輕開口叫瞭一聲:“喬喬?”

喬安好聽到陸瑾年的聲音,眉心皺的更厲害。

陸瑾年怎麼會跟她在一起?她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陸瑾年等瞭片刻,沒有聽到喬安好回應,再次開口:“喬喬,你是醒瞭嗎?”

喬安好聽到陸瑾年的話,微微回瞭一下神,想到自己在最後河流裡,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有個人抱住瞭自己,當時她的意識,已經完全處於恍惚的狀態,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喬安好想到這裡,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陸瑾年背在背上的,可是她仍舊覺得有些無法置信,呆呆的開口,問瞭一句:“陸瑾年,是你嗎?”

“嗯,是我。”陸瑾年的聲音,很清淡的傳來,頓瞭片刻,他又開口問:“喬喬,你現在還好嗎?”

經陸瑾年這麼一問,喬安好才感覺到自己的左腿疼的厲害,她咬瞭咬唇,輕聲的說瞭一句:“我還好。”

然後喬安好昂著頭,望著頭頂錯雜的枝幹,問:“這是哪裡?”

“不知道。”陸瑾年實話實說。

“哦。”喬安好應瞭一聲,沒再說話。

陸瑾年也沒吭聲,隻是專註的看著前方的路,背著喬安好,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

喬安好大腦還處於渾噩的狀態,沒有完全的縷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趴在陸瑾年的肩膀上,呆呆的睜著眼睛,想瞭好長一段時間,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陸瑾年此時出現在這裡,那豈不是代表著,她從崖上跌下來的時候,他緊隨其後跟著跳瞭下來?

喬安好被自己突然間反應過來的事情,嚇的心臟猛地一收縮,神情變得呆怔瞭起來。

三米多高的崖,不算高,可是下面是隨時都可能要命的急流,他難道就不怕自己跳下來瞭之後,再也上不去瞭嗎?還有,他為什麼要跳下來啊?若不是他跳下來,現在的她是不是已經死瞭?

喬安好被腦海裡接連不斷的問題,沖擊的人有些呆滯,就連陸瑾年發現前面有個山洞,對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沒什麼反應。

陸瑾年背著喬安好進瞭山洞,可能有人來過這裡,地面上竟然還鋪著稻草,一旁還有著燃燒過的黑色灰燼。

陸瑾年將喬安好放在稻草上,走到山洞外,隨意的撿瞭一些落葉枝幹,回來放在灰燼上面,拿出打火機,引燃,隨後就脫掉瞭自己身上的衣服,拿瞭一個樹幹支起來,放在火旁烤。

陸瑾年怕喬安好感冒,示意她坐的近一些,喬安好站起身的時候,因為左腿疼,人踉蹌瞭一下,陸瑾年眼疾手快的扶住瞭她:“你受傷瞭?”

“沒事。”喬安好搖瞭搖頭,然後一瘸一拐的沖著火堆前走去,隻是走瞭沒兩步,陸瑾年就突然間懶腰將她打橫抱起,放在瞭火堆前,然後蹲在她的身前,掀起瞭她外面穿的古裝紅袍,看到她裡面白色的褲子已經被染紅,陸瑾年眉心皺瞭皺,小心翼翼的掀起瞭褲腿,看到喬安好的左腿上被劃瞭一個很長的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著血。

還好傷口並不是特別深,陸瑾年暗松瞭一口氣,將自己身上已經被體溫暖的快幹的襯衣脫瞭下來,拿到火堆前,烘烤瞭一會兒,然後想都沒想的都撕成瞭條狀,裹在瞭喬安好的腿上。

盡管陸瑾年的力道放的已經很輕柔,喬安好還是疼的倒吸瞭一口氣,嚇得男子指尖顫抖瞭一下,動作變得更加小心謹慎。

喬安好咬著下唇,忍著疼,借著火光,盯著陸瑾年俊美非凡的容顏看瞭一會兒,便垂下瞭眼皮,心底像是在掙紮著什麼一樣,手悄無聲息的用力握成瞭拳。

陸瑾年離開瞭約莫半個小時,天邊有一道閃電劈瞭下來,緊接著便響起瞭一陣巨雷聲,走神的喬安好,被驚得一哆嗦,然後便看到洞口有著大滴大滴的雨點砸落瞭下來。

因為森林枝繁葉茂,所以落到地面上的雨滴並不多。

又是一道閃電劈過,喬安好心底變得有些忐忑不安,有點擔心陸瑾年被閃電擊中,她手撐著地面,勉強的站起身,正準備走向洞口去看看的時候,看到陸瑾年拎著很多樹枝走瞭回來,喬安好手抓瞭抓衣襟,又坐回瞭遠處。

陸瑾年添瞭一些樹枝,讓火燃燒的旺瞭一些,然後又從自己拿回來的樹枝裡,摸瞭一些果子,扔給瞭喬安好:“填填肚子吧。”

喬安好看著紅彤彤的類似於蘋果又不像是蘋果的果子,遲疑瞭一下,才伸出去拿。

陸瑾年似乎是感覺出來瞭她心底在想些什麼,一邊加著枝幹,一邊淡淡的解釋給喬安好聽:“這是一種野果,可以吃的。以前我在甘肅拍戲的時候,也進過這樣的森林,當地有個老農民告訴我的,他們那一個村莊的人,把這種野果當成水果吃。”

喬安好“喔”瞭一聲,拿起果子,放在衣服上擦瞭擦,便啃瞭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最近這一段時間,陸瑾年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接近喬安好,但是他也感覺得出來喬安好對自己的冷淡,隻是讓自己裝作沒有感覺到而已。

他知道,許嘉木醒瞭,他這個替身對她來說,可有可無瞭。

陸瑾年清冷的臉上,劃過瞭一絲落寞,然後就沉默著繼續去折騰火堆。

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砸在樹葉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像是交響樂。

山洞裡除瞭雨聲,還有樹枝燃燒時發出輕微爆炸聲。

兩個人沉默著,沒再有過任何的交談。

喬安好啃瞭兩個果子,填飽瞭肚子,便低著頭,盯著火堆瞧。

過瞭不知道多長時間,外面的雨仍舊沒有停的跡象,陸瑾年伸出手,摸瞭摸自己掛在一旁的西裝外套,已經幹瞭,然後拎起來,走到喬安好面前,披到瞭她的身上:“累瞭,就睡會兒吧,我在這裡守著,沒事的。”

喬安好望著陸瑾年,唇瓣動瞭動,像是要說點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躺在瞭稻草上,蜷縮著身體,蓋著陸瑾年的西裝外套,閉上瞭眼睛。

過瞭一小會兒,喬安好聽見陸瑾年腳步離開的聲音,她輕輕地睜瞭一下眼皮,看到陸瑾年,光著上半身,靠著一旁的洞壁坐著。

他歪著頭,盯著洞口,臉上的神情很冷淡,看起來就像是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喬安好卻從他的身上,看到瞭一種孤單和失落。

一種很強烈的情感,在她的胸膛裡開始發脹,她很努力的想要壓瞭下去,可是這一次,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最後喬安好索性閉上瞭眼睛,盡量讓自己入睡。

喬安好始終沒能入睡,她一直都保持著一個姿勢躺著,中間還聽見兩次陸瑾年加火的聲音,似乎是過瞭很久的一段時間,喬安好困意來襲,迷迷糊糊的快要入睡的時候,卻聽見陸瑾年的咳嗽聲。

很短促的一個聲調,後面便被他硬生生的壓瞭下去。

喬安好眉心蹙瞭蹙,過瞭一會兒,又聽見陸瑾年嘴裡溢出兩道刻意壓低的咳聲。

喬安好忍不住睜開瞭眼睛,透過火光,她看到陸瑾年還坐在原來的地方,手捂著嘴,像是怕自己嘴裡發出的咳聲,驚擾瞭她的睡覺。

他的面色蒼白的有些異樣,身體微微在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像是發燒瞭一樣。

喬安好感覺到自己胸膛裡再次波動瞭起來,她忍不住的就脫口而出,喊瞭他的名字:“陸瑾年……”

陸瑾年聽到她的聲音,略微怔瞭一下,轉過頭,看向瞭她:“吵醒你瞭嗎?”

他的臉上浮現瞭一絲歉意,語調聽起來略顯得有些虛弱:“對不起。”

陸瑾年的一聲道歉,讓喬安好瞬間紅瞭眼眶,心底又是酸澀又是掙紮,她別開頭,深吸瞭一口氣,讓自己語調盡量平緩瞭一些:“你還好吧。”

喬安好的這四個字,讓陸瑾年眼底,一下子就閃現瞭一絲光亮,他剛想開口說話,一時沒忍住,又咳嗽瞭出來,然後被他狠狠地吞咽瞭一口唾沫,壓瞭下去,對著喬安好語調很輕的說:“我沒事,可能是剛剛被火堆嗆到瞭。”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體明顯顫抖得厲害,像是很冷一樣。

喬安好眼底酸的更加厲害,她垂下眼簾,咬瞭咬嘴唇,就從稻草上掙紮著站瞭起來。

“你想要做什麼?我來幫你,小心腿上的傷口。”陸瑾年連忙也跟著起身,隻是身體剛剛離開瞭地面一點,就又跌坐瞭回去。

喬安好一瘸一拐的邁著步子,走到瞭陸瑾年的面前,伸出手,摸瞭摸他的額頭,發現燙的嚇人,可是身上卻又冰的駭人。

喬安好還沒開口說話,陸瑾年又斷斷續續的咳嗽瞭幾聲,聲音有點發虛的說:“我沒事。”

喬安好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轉瞭頭,走到稻草前,拎起瞭他的外套,又踉蹌的走回他面前,她還沒將衣服披在他的身上,他去伸出手,攔住瞭她,望著她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竟然帶瞭一絲很淡的笑:“我真的沒事,你披著睡吧,省的感冒。”

他的這一句話,讓喬安好終於忍不住,眼淚就像是斷瞭線的珍珠一樣,一顆接著一顆啪啪啪的砸瞭下來。

他為瞭她跳下來的,他背著她找到山洞的,他給她包的傷口,他讓她休息卻在這裡守著,他咳嗽都不敢發出聲音,他此時都燒成這樣瞭,還對著她,很溫和的說,我沒事。

明明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間就落瞭眼淚,陸瑾年神情瞬間慌張一片:“喬喬……”

“你為什麼要下來?”陸瑾年的話都還沒說完,喬安好就突然間哭著質問瞭出來。

明明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間就落瞭眼淚,陸瑾年神情瞬間慌張一片:“喬喬……”

“你為什麼要下來?”陸瑾年的話都還沒說完,喬安好突然間就哭著質問瞭出來。

隨著質問的脫口而出,喬安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胸膛裡的某一處,轟然倒塌。

這段時間以來,她極力壓抑著的那種情緒,就這麼隨之爆發瞭出來。

她盯著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她的唇瓣顫抖著,繼續將剛剛的話,一字一頓的重復瞭一遍:“陸瑾年,誰要你多管閑事,下來救我的!”

喬安好梨花帶雨的最後一句質問,讓為她莫名其妙的哭泣而緊張不安的陸瑾年,心底瞬間涼成瞭一片,因為高燒帶著一絲病態的眉宇,微微動瞭動,掠過瞭一絲黯然,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微動瞭動,沒有出聲。

喬安好的淚水,落得更兇瞭,她抬起手去擦,可是怎麼擦都擦不完,她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盯著陸瑾年,深吸瞭一口氣,繼續開口說:“你知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交集瞭!”

陸瑾年的神情很淡漠,似乎看起來根本不在意喬安好說的話一般,可是他的手,卻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用力的抓起瞭山洞地面上的土。

“我跟你已經不是夫妻瞭,不對,我跟你從來都沒有當過真正的夫妻,我現在跟你已經沒有關系瞭……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這一段時間,用瞭多大的力氣,才讓我自己當你是不存在的……”喬安好越說,越傷心,到瞭最後,話語都說的有些顛三倒四:“陸瑾年,算是我求你瞭,求你以後能不能離我遠點……你都不知道,我一看到你,我就難受,我就不高興……”

喬安好說到這裡,突然間就控制不住的蹲在瞭地上,哭出瞭聲。

他根本不知道,她這一段時間到底過得有多痛苦多糾結,她明明都那麼放手,離開瞭他的世界,讓自己再也不要對他有任何的奢望瞭,可是他卻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對她好。

最初的時候,她可以做到讓自己不去在意他對她的好,可是今天……她從崖上掉下來,他跟著跳下來,他給她包紮傷口,把衣服給她,自己淋瞭雨,凍成這樣,卻還用一副很無關緊要的神情,對著她說,他沒事。

既然能對她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為什麼不能對她殘忍到底,讓她徹底絕望徹底死心,何必給瞭她那麼殘忍的一刀,還要給她無數次好處,讓她想要放下卻又無法放下,每天活在那種感動卻又怨恨的掙紮中,簡直是要把她折磨瘋瞭……

陸瑾年的耳邊已經完全聽不見外面的雨聲,和火焰的燃燒聲,他的耳邊充斥著都是喬安好好不傷心的哭泣聲,一聲一聲,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地刺在他的心窩上。

她剛剛說過的話,在他的腦海裡繞瞭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一場凌遲,虐殺的他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他從小到大,被人冷嘲熱諷過很多次,甚至他的親生父親都對著他說過難聽傷人的話,可是他卻從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感覺到狼狽過。

他其實很想讓自己有點反應,或者說點什麼,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做,他隻能保持著固定的姿勢,神情冷漠的坐著。

過瞭不知道多久,陸瑾年聽見女子的哭泣聲,漸漸地小瞭下去,他的睫毛才輕輕地眨瞭眨。

他一直以為,若是告白會失去她,他寧可選擇無聲的陪伴。

哪怕她這一生一世,都不曾回頭望他一眼,也沒關系。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她一個人,能讓他看到美好和希望。

很多時候,她遞給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可以讓他溫暖許多天。

可是就連他這點很小的要求,最後也變成瞭一場無法實現的奢望。

陸瑾年眼眶微微變得有些紅,他垂下眼簾,神情很安靜的呆瞭好一會兒,才掀起瞭眼皮,看向瞭喬安好,眼底是平日裡慣有的冷淡。

喬喬,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生,拼瞭命都想靠近的溫暖。

陸瑾年的唇角浮現瞭一絲清淡的笑,很淡很淡,帶著一絲苦澀,可是現在,他卻要開口說,他以後再也不會打擾她瞭-

喬安好哭瞭這麼久,不但沒有心情舒暢,心底仍舊痛苦而又糾結。

當她看到他簽名的那份流產單的時候,她傷心,她懦弱,她根本沒有勇氣來問一句陸瑾年,為什麼拿掉她的孩子。因為她真的很怕從他的口中聽到讓自己痛不欲生的答案。

可是,她沒想到,她的沒勇氣,換來的卻是如今這般痛苦的折磨。

她想要解脫,想要一瞭百瞭,想要讓自己徹底心灰意冷……

喬安好想到這裡,抬起瞭頭,紅著一雙眼睛,看向瞭陸瑾年。

山洞外面大雨滂破,下個不停,喬安好還沒開口,眼角又有兩行清淚流淌瞭下來,她深吸瞭一口氣,因為哭泣,聲音有些沙啞:“你為什麼不要我的孩子?”

陸瑾年剛在心底想好自己準備喬安好說的話,結果還沒開口,便聽到喬安好拋來的問題,他有些詫異的望向瞭喬安好。

喬安好哭的眼睛腫腫的,蹲在地上,看起來很嬌小,昂著頭,盯著他的眼睛,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姿態,像是下定瞭什麼決心一般,又開口,字句清晰地問:“陸瑾年,你為什麼要拿掉我的孩子?”

喬安好聲音又變得哽咽瞭起來,她心底都泛起瞭一絲劇烈的疼:“陸瑾年,我知道,我們的婚姻是假的,孩子是不應該存在的,可是,既然他來瞭,你又為什麼那麼狠心的要把他拿掉?”

喬安好哭瞭大半天,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一次波動瞭起來,“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條生命,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你怎麼就那麼狠心的扼殺瞭?你這是謀殺!謀殺!”

“你憑什麼要殺瞭我的孩子?”喬安好因為抽泣,話語說的開始斷斷續續:“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憑什麼?”

喬安好喃喃低語瞭好幾聲“憑什麼”,昂起頭,望著洞頂,抬起手,擦瞭擦自己今晚多的似乎都流不盡的眼淚,轉過頭,盯著外面還沒停的雨,悠悠的想起,自己一見鐘情上陸瑾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雨天,然後酸澀就像是發瘋的魔,在她體內張牙舞爪,耀武揚威,喬安好忍不住抬起手,捂著嘴,再一次痛哭失聲。

這一次喬安好哭的時間很短,很快就讓自己情緒穩定瞭下來,她長長的睫毛上,掛滿瞭淚滴,盯著陸瑾年,語調有些堅決地說:“陸瑾年,說真的,我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做法,我在名義上是許嘉木的妻子,那個孩子的確留不得,可是,道理再懂,我也做不到原諒你。”

“因為我沒你那麼殘忍,也沒你那麼絕情……”

喬安好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無力,她一直以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愛而不得,此時她才明白,最痛苦的是在明知道他對她做瞭那多殘忍的事,卻仍舊做不到不愛。

她將腦袋埋在瞭自己的手臂裡,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股很濃的哀傷:“如果你最近一段時間對我的好,是因為虧欠和補償,那麼陸瑾年,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瞭,因為你的補償,更讓我難堪,我寧可不要……”

喬安好的這個問題,來的太突然,突然的陸瑾年,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過瞭很長一會兒,他腦袋裡才緩緩地轉動瞭起來,喬安好到底是怎麼發現她做過人流的?他明明已經給瞭醫院當晚給她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封口費啊……

正在陸瑾年心底掂量著這些想法的時候,就聽到瞭喬安好最後的那一句話:你真的不需要這麼做瞭,因為你的補償,更讓我難堪,我寧可不要……

陸瑾年的心底突然間就升起瞭一絲希望,他眼睛亮瞭亮,終於對著喬安好開口說瞭今晚她對他絮絮叨叨說瞭這麼久的第一句話:“你是因為我拿掉瞭你的孩子,所以才不想跟我有交集的嗎?”

陸瑾年的這一句話,無疑是將喬安好推入瞭萬丈深淵,她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襟,連看都沒敢去看他一眼,隻是覺得心臟痛的翻江倒海,可是開口的聲音,輕的仿佛沒瞭靈魂:“孩子真的是你拿掉的啊……”

相比較喬安好的心灰意冷,陸瑾年卻顯得有些激動,他伸出手,抓瞭她的肩膀,繼續追問:“喬喬,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因為孩子的事,才不想見我的嗎?”

喬安好將腦袋往臂彎裡埋得更深,她動瞭動胳膊,想要從陸瑾年的手中掙脫。

陸瑾年手上卻加大樂一些力道:“回答我……”

陸瑾年的話都還沒說完,喬安好便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仇恨,盯著陸瑾年,說:“是!”

喬安好隻是說瞭一個字,陸瑾年突然就笑開,他的手猛地一個用力,就將喬安好扯入瞭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著。

她都傷心欲絕的生不如死,而他卻還有心情笑……喬安好再好的脾氣,也變得有些生氣,她用盡全力的掙紮著,想要從陸瑾年的懷中掙脫,可是陸瑾年卻隻是加大瞭力氣,將她扣在他的懷中,力道大的,仿佛要將她壓進他的身體裡。

喬安好怒氣更勝,情急之下,就張開口,咬住瞭陸瑾年的肩膀。

男子疼的身體,顫動瞭一下,力道卻沒有絲毫要松開的跡象。

無計可施的喬安好,氣的眼淚再一次飚瞭出來,甚至全身都顫抖瞭起來,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內傷致死的時候,耳邊卻傳來陸瑾年很輕很淡的聲音:“喬喬,你確實是做過人流手術,是我親自簽的字,但是當時的我是迫於無奈才那麼做的,因為,那個孩子……”

他以為她這一生都不願再看到他,到瞭最後,他才明白原來是因為孩子的事情,喬安好才要和自己斬斷所有的關聯。

陸瑾年覺得自己剛剛的心情就像是經歷瞭一場十分刺激的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玩的就是心跳,簡直險些玩死瞭他。

此時提起瞭孩子的事情,陸瑾年剛剛的欣喜,瞬間被悲痛取代,聲音裡都染瞭一絲沉重:“被醫生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胎死腹中一周瞭。”

這句話,簡直就是像是一道雷,狠狠地劈在瞭喬安好的腦袋上,劈的她嘴上咬著陸瑾年的動作瞬間停止。

“喬喬,我之所以抱你去醫院,是因為我回錦繡園,看到你出瞭血,我怕你出瞭什麼狀況,所以就帶著你去瞭醫院……當時的你情況很糟糕,必須馬上做手術……”如果可以,陸瑾年真的不願意提起那一晚的事情,那是他至今午夜夢回時,都還會做起的噩夢:“喬喬,關於孩子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身為父親的我,沒能保護好他。”

喬安好聽到這裡,才炸瞭眨眼睛,將唇從陸瑾年的肩膀上挪開,怔怔的問瞭一句:“胎死腹中?”

陸瑾年輕輕地點瞭點頭,喉嚨上下滾動瞭兩下,像是害怕喬安好不相信自己一樣,又補充說:“檢查結果,我那裡是有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回北京,我可以拿給你看。”

胎死腹中?她的孩子是因為胎死腹中,所以陸瑾年才簽字做的手術?也就是說,一直以來都是她誤會瞭他?

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對她那麼好……而她卻總是用冷冷淡淡的態度待他……而且剛才還對著他說瞭那麼難聽的話……

一股無法言語的懊惱和後悔,沖上瞭喬安好的心頭,她有些尷尬,也有些局促,然後就將腦袋埋在瞭陸瑾年的肩膀上,結果卻看到被她剛剛用力咬過的壓印,因為淤血已經泛紫。

喬安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瞭眼皮,伸出手,摸瞭摸被她咬過的地方,輕聲問瞭一句:“疼不疼?”

陸瑾年臉色蒼白的沒有任何的血色,微微搖瞭搖頭:“不疼。”

喬安好眼底泛瞭一絲紅,忍不住伸出手,摟住瞭陸瑾年的脖子,將腦袋埋在瞭他的略微有些冰涼的頸窩,過瞭片刻,喬安好微微側瞭一下頭,對著陸瑾年的耳邊,小聲的說瞭一句:“對不起。”

她的聲調很小,很輕,可是陸瑾年卻清清楚楚的聽見,他的身體一僵,沒有吭聲,隻是更加用力的抱瞭抱她。

喬安好也沒在說話,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裡,兩個人就這般靜靜相擁著。

過瞭不知道多久,山洞外的大雨已經停止,森林裡一片靜謐,隻有身旁不遠處的火堆,枝幹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喬安好的情緒徹底的穩定瞭下來,她這才想起陸瑾年對自己說的話,動瞭動腦子,望著男子線條完美的側臉,問:“陸瑾年,我怎麼會胎死腹中呢?”

陸瑾年神情一僵,想起韓如初給喬安好送的那些被下瞭安眠藥的燕窩,眼底掠過瞭一絲凌厲的殺氣,夾雜著一種令他窒息的疼痛和恨意,不過隻是很短的一剎,短的喬安好都沒來得及註意到任何的異樣,他的眉眼就歸於瞭平靜。

韓如初是她的婆婆,她喜歡的男人的媽媽……若是讓她知道瞭事情的真相,或許會因此和許嘉木出現隔閡……其實韓如初之所以針對她,不過是因為他的存在,歸根結底還是他連累瞭她……

陸瑾年想到這裡,開瞭口,說話的語調沒有絲毫的起伏:“前三個月,胎兒本身就不穩,很容易出現意外,再加上那一陣子你又在劇組裡拍戲,休息吃的都不好,所以才出現瞭意外。”

喬安好想起來,自己那一段時間有幾天一直想吐,她以為自己是胃裡不舒服,現在想起來,那是孕吐吧,後來不吐瞭,她以為是自己病好瞭,其實是她的孩子死在瞭她的肚子裡……若是當時她聽陸瑾年的意見,去醫院裡檢查一下的話,或許就不會有後來慘劇的發生瞭,也不會讓她錯怪瞭陸瑾年。

喬安好沉默瞭許久,又輕聲開口的問:“陸瑾年,那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啊?”

陸瑾年人可能是有些難受,往洞壁上靠瞭靠,盯著跳動的火光,聲線華麗的開口:“喬喬,我隻是不想你難過。”

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不想讓我那一晚常受到的生不如死的喪子之痛,在你身上也重演一遍。

我隻是想單純的,一個人替你一起承擔起那些痛苦。

他是因為怕她難過,才隱瞞的,不是不要她的孩子……喬安好眼底有些熱,開口的聲音帶著一絲微顫,又輕聲嘀咕瞭一句“對不起”。

過瞭片刻,喬安好帶著幾分底氣不足的開口,小聲的問:“陸瑾年,你會不會怪我呢?”

陸瑾年一時沒有忍住,重重的咳嗽瞭一聲,然後“嗯?”瞭一聲。

“你會不會因為我錯怪你,而怪我啊?”喬安好有些忐忑的重復瞭一遍。

“不……”陸瑾年隻是說瞭一個字,腦袋就倒在瞭喬安好的肩膀上,沒瞭聲音。

陸瑾年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瞭喬安好的身上,使得她人險些栽倒在地上,她側過頭,看到男子緊閉著眼睛,唇色蒼白,這才猛然想起,陸瑾年還在發燒,然後急忙伸出手去抹瞭他的額頭,發現比之前要燙許多。

肯定是在河水裡泡的有些久,後來又沒穿衣服,去森林裡撿樹枝時淋瞭雨,現在凍到瞭。

喬安好的心底,閃現瞭一陣陣的疼,她連忙從陸瑾年的懷裡爬瞭出來,將他吃力的從地上拖出來,然後用肩膀撐著他的身體,忍著腿上傷口的疼痛,幾乎是用生拖的方式,把他拖到瞭稻草上。

喬安好將陸瑾年的西裝外套,蓋在瞭他的身上,連忙去給火堆加瞭火,讓火勢燒的更猛,使得洞裡的溫度高瞭一些。

剛下過雨的森林,潮氣有些重,時而有風往洞裡吹來,夾雜著潮濕的寒意。

躺在稻草上的陸瑾年,眉心緊緊地皺著,滿臉都是病態,可能因為冷,昏迷中還不斷地打著哆嗦。

喬安好擋在瞭陸瑾年的面前,企圖遮擋住洞口的進風,然而,陸瑾年卻沒有絲毫轉暖的跡象,甚至呼吸都變得有些薄弱,嘴裡斷斷續續的溢出一個音符,喬安好湊到他的耳邊,聽瞭好長一會兒,才辨認出來是一個“冷”字。

喬安好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將自己身上的古裝袍子脫下來,披在瞭陸瑾年的身上,洞口風吹來,冷得她情不自禁的打瞭個顫栗。

兩件衣服,絲毫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陸瑾年的狀況仍舊十分糟糕。

喬安好環顧瞭一下火堆,又看瞭看洞口外,這荒郊野嶺的,要什麼沒什麼,到底要怎麼保暖呢?

喬安好摸著陸瑾年冰的有些嚇人的手,聽著陸瑾年因為不適發出的低喃聲,心底變得焦急不安,她眉心皺的緊緊地,絞盡腦汁的想瞭一陣子,最後像是想到瞭什麼一樣,暗暗地咬瞭咬牙齒,就將自己身上僅穿的古裝服裝裡打底的衣服脫瞭下來,然後躺倒陸瑾年的身邊,將兩個人的衣服蓋好在他們的身上,就張開胳膊,抱住瞭他,讓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把溫暖傳遞瞭過去。

喬安好抱瞭陸瑾年許久,感覺到男子原本顫抖的身體,逐漸的平緩瞭下來,冰冷的肌膚開始轉暖,呼吸也變得均勻綿長,像是沉睡瞭過去,喬安好提瞭這麼久的心,這才終於落回瞭原處,整個人精疲力盡的靠著陸瑾年的胳膊,也跟著沉沉的睡瞭過去-

陸瑾年做瞭一個夢,夢裡他和喬安好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抱著躺在一起,她的肌膚是他記憶中的柔軟細膩,讓他神魂顛倒無法抗拒,他情不自禁的就吻上瞭她的唇,帶著貪戀和癡迷。

這種感覺,真實的可怕,他整個人都跟著變得無比興奮沖動,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然後人就壓在瞭她的身上……

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體溫開始升高。

就連呼出來的鼻息都跟著開始發燙。

他有點摸不清此時兩個人身處在哪裡,隻是覺得周圍的環境,溫度越來越高……

體內的渴望越來越重,他的動作變得有些肆意而又為所欲為,而她沒有反抗,柔順而又乖巧,似乎是在極力的配合著他。

真是一場好夢啊……陸瑾年氣息變得有些混亂,就在最後的關頭,他突然間像是想到瞭什麼一樣,動作就停瞭下來。

不行啊……現在的他和她已經沒有關系瞭,許嘉木醒來瞭,她喜歡的那個男人醒來瞭,他們重新在一起瞭,他不能這樣對她瞭……就算是在夢裡,他也不能這樣對她……

陸瑾年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的手緊緊地握成瞭拳頭,極力的扼制著自己的沖動,他逼著自己,一點一點的從她身上離開,隻是將她緊緊的抱入懷中,因為忍耐,他的額頭上佈滿瞭一層汗-

第二天,清晨,喬安好是被鳥叫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盯著光禿禿的洞頂看瞭一會兒,然後才猛地就從稻草上坐瞭起來,轉過頭,卻看到旁邊空無一人,火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留瞭一地的黑色灰燼,而自己原本脫掉的衣服,已經穿回瞭身上。

陸瑾年給她穿的衣服嗎?可是他人去瞭哪裡?

安好將自己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整理瞭一下,結果卻掃到自己鎖骨下面,留著幾個吻痕,然後她就想起昨晚上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之中,發生的事情,然後臉猛地一紅。

原來那不是她做的夢啊,是真的……隻是,好像做到一半,陸瑾年不知道為什麼就停瞭下來……

“你醒瞭?”洞口忽然傳來陸瑾年的聲音。

喬安好連忙收起瞭自己的回憶,轉過頭,看到陸瑾年拿瞭很多昨晚上自己吃過的野果,走瞭進來。

喬安好看瞭一眼陸瑾年放在自己面前的野果,拿起一顆咬瞭一口,然後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對著坐在一旁吃果子的陸瑾年,出聲問:“你燒退瞭嗎?”

陸瑾年吞咽瞭嘴裡的東西,說:“退瞭。”

頓瞭一下,他又補充瞭一句:“昨晚上謝謝你。”

喬安好知道陸瑾年指的是自己脫光衣服拿著體溫給他取暖的事情,面色一紅,低著頭,就用力的啃瞭兩口果子。

洞內安靜瞭一會兒,喬安好又抬起頭,問:“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陸瑾年腦海裡想的都是昨晚的事,有些沒有聽清喬安好的話,在意識到她跟自己說話的時候,急忙“嗯?”瞭一聲。

喬安好以為陸瑾年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開口說:“我是說,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也不知道劇組的人,能不能找到我們。”

說到這裡,喬安好就伸出手去摸瞭摸自己的身上,懊惱的開口:“我忘記瞭,我穿的是古裝,沒有帶手機……”

隨後喬安好眼底閃現瞭一絲亮光,盯著陸瑾年問:“對瞭,你帶……”

陸瑾年突然間像是遇到瞭很著急的事情一樣,猛地就站起身,嚇得喬安好話說瞭一半,就頓住,昂著頭望著他問:“怎麼瞭?”

陸瑾年很冷靜指瞭指洞外,說:“我去方便一下。”

然後也不等喬安好有所反應,就轉身走出瞭洞口。

陸瑾年隨意的找個一個方向,快步走瞭約莫五十米,才停瞭下來。

他出來的有些急,手裡還拿著沒吃完的果子,於是便塞進嘴裡叼著,從自己的褲兜裡摸出來瞭手機,按瞭一下開機鍵,心底盼望著手機徹底報廢,結果事與願違,屏幕竟然奇跡一般的真的亮起,隨後就開瞭機,甚至還有著幾條短信輸入瞭進來,連續發出好幾聲叮咚的聲響。

陸瑾年心底忍不住暗暗地吐槽瞭一句,什麼破手機?泡瞭這麼久的水,竟然關機呆瞭一宿還能開機?

陸瑾年有些不爽的呼出瞭一口氣,想到洞裡那個正在尋思著怎樣聯系人救援的女人,眼睛微微閃瞭閃,關機,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手機直接扔瞭出去。

他今早出去找野果的時候,發現森林裡有些地方佈瞭捕獵的機關,這說明這片森林的附近是有村落的,也說明很有可能今天會有人來這裡取他們的戰果,到那個時候,他和喬安好完全可以跟著他們出去,如此一來,他和她就可以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多待一段時光……-

陸瑾年慢條斯理的邁著步子,走回瞭洞裡,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對著正在啃果子的喬安好,抬瞭一下眼皮,十分淡定的開口問:“對瞭,我剛剛出去的時候,你想問我什麼來著?”

喬安好說:“你有沒有帶手機?”

陸瑾年很誠實的回答:“帶瞭。”

喬安好眼底瞬間浮現瞭一層驚喜:“那你快拿出來,試試能不能開機啊,如果能開機,我們就可以聯絡上劇組的人瞭,這樣他們就可以快一點找到我們瞭。”

“嗯。”陸瑾年一副喬安好言之有理的模樣,很配合的點瞭點頭,然後就抬起手,就摸瞭摸左兜,皺瞭皺眉,又摸瞭摸右兜,再然後將兩個兜子直接翻瞭出來,看瞭一眼喬安好略帶著幾分沮喪的眼神,帶著幾分安慰的開口說:“可能在上衣兜裡。”

說著陸瑾年就拎瞭一旁扔著的西裝外套,摸瞭摸內兜,然後在喬安好萬分期待和希冀的眼神下,慢吞吞的掏出來瞭一個錢包。

隨後,陸瑾年的眉心就蹙起,站起身,拍瞭拍自己的褲子,用一副很疑惑的語氣,自言自語一般說:“奇怪,我明明帶瞭手機出來的啊……”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就這麼破滅瞭,喬安好心底雖然很失望,可是還是幫著陸瑾年分析瞭一下可能性:“會不會是在河流裡的時候,掉瞭出去,你自己沒註意到?”

陸瑾年平靜的點瞭點頭,擺出一副很同意喬安好說法的樣子:“可能是吧……”

正如陸瑾年猜測的一般,大概上午十點鐘的時候,森林裡真的來瞭兩個人,一個老人一個中年男子,身上背著獵槍,手裡拎著一些野兔之類的獵物。

兩個人顯然是沒有想到,在這樣荒郊野嶺的原始森林裡,竟然能碰到兩個活生生的外地人,本來就有些詫異,在看到喬安好身上的古裝紅衣,神情更是錯愕,以為自己遇到瞭什麼妖怪。

陸瑾年將他和喬安好拍戲出現事故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對著兩個人闡述瞭一遍,那兩個人聽完之後,表情才恢復瞭正常,然後都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的就答應帶喬安好和陸瑾年先回他們的村落裡安頓。

原始森林裡的路本來就不好走,喬安好的腿受傷,所以還是陸瑾年背的她。

那個老年人,雖然頭發胡子都是雪白的,但是走起來路,卻生龍活虎,健步如飛,不過兩個人為瞭照顧背著喬安好的陸瑾年,刻意放慢瞭速度,甚至在經過一些難走的地方時,還會好心幫著陸瑾年扶下喬安好。

從一路上的交談裡,喬安好知道,這兩個人是父子,打獵為生,老年人的話並不多,不過那個中年男子,倒是笑著告訴他們,他們並不是每天都來原始森林裡拿獵物的,一般情況都是隔瞭三五天來一次,說是他們運氣好,在遇難的第二天就碰到瞭他們過來,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可能要等個三四天。

大概走瞭三個多小時,才終於抵達瞭他們口中的村落,都是木頭搭建的房子,整個村莊看起來,並沒有多少住戶。

在一路來的時候,父子兩個知道喬安好腿上受瞭傷,所以一進村,就先帶著他們去瞭唯一的衛生所。

他們的村落四周都被山包圍著,地段又偏,雖然今年年初剛通瞭公路,但是條件還是十分落後艱苦,所以喬安好的腿上塗得都還是這裡唯一懂中醫的人采的中藥。

處理好傷口,父子兩個人直接將陸瑾年和喬安好帶回瞭他們的傢,一進門,中年男子就喊瞭兩聲,然後從屋裡走出來瞭一個中年婦女,看到陸瑾年和喬安好,顯得有些疑惑,等到自己丈夫解釋清楚之後,立刻很熱情的招呼著他們進屋,吃午飯。

中年婦女沒有想到突然間會多瞭兩個人,怕留的飯菜不夠吃,還特意去煮瞭兩碗面條。

吃過飯,中年婦女就帶著他們去瞭西屋,指著裡面說這是剛剛專程給他們收拾出來的房間。

屋是土泥地,裡面也沒什麼像樣的傢具,床上的床單被褥顯然剛換的,雖然看起來有些舊,邊緣都磨瞭的起瞭線頭,但是卻很幹凈。

床邊的一個黑色木桌上,放瞭一個水壺兩個水杯,水杯是嶄新的,很顯然是買來一直都沒舍得用,現在拿給瞭他們用。

中年婦女也沒有過多的打擾他們,隻是告訴他們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然後就關門離開。

昨晚留宿山洞,睡得不怎麼好,陸瑾年又背著喬安好走瞭這麼久的路,的確是有些累瞭,兩個人躺在床-上沒多大會兒,就睡瞭過去。

《國民老公帶回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