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知,陸瑾年幼年的時候,竟然有過這樣的經歷。
喬安好心底微微的顫抖瞭起來,夾雜著一道說不出來的心疼。
管傢似乎很氣憤,還在那裡喋喋不休的斥責著陸瑾年:“真是什麼樣的賤胚生出來什麼賤種……”
雖然這些話罵的是陸瑾年,可是喬安好卻聽得心裡十分的難過,仿佛是有無數個針紮在她的心尖一樣,泛起刺骨的疼。
喬安好突然間有些不太想聽他們在這裡談論關於陸瑾年的的事情,便站起身,找瞭一個上洗手間的借口,從臥室裡出來,關門的時候,喬安好還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管傢憤憤不平的聲音:“小少爺這些年白白對那個雜種那麼好瞭……”
喬安好去的是樓下的洗手間,進洗手間之前,恰好聽見許傢一個比較年輕的女人正在打電話,好像是跟自己的老公約好瞭今晚回去過七夕情人節,她老公在傢給她準備的晚飯,問她想吃些什麼,她拿著手機,報著自己想吃的菜名,語調溫柔細膩。
喬安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那麼下意識的特意去留意瞭一眼那個傭人,發現她編瞭兩個漂亮的辮子,還化瞭淡妝,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像是擁有瞭全世界一般。
喬安好走進洗手間,上完廁所,站在洗手臺前洗手的時候,看瞭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精心做過的發型和妝容,襯得她本就完美的容顏越發的動人精致。
她想起,自己之所以這樣用心的打扮,就是為瞭今晚和陸瑾年吃七夕情人節的晚餐。
她還想起,美容師明明已經給自己打理的很完美瞭,可是她偏偏卻還吹毛求疵的追求更完美,甚至再出門之前,她還將更衣室裡所有的衣服都翻出來試穿瞭一遍,隻為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這樣特殊美好的日子裡展現給他。
當時她的心情,是那麼的復雜,不安,悸動,期待,緊張,還夾雜著絲絲的甜蜜……
喬安好心不在焉的洗瞭手,回到樓上,還沒推門,就聽見臥室裡,傳來韓如初的聲音:“當初我就跟你說,不要讓你跟他走太近,是你非要跟他走太近,現在好瞭吧,你什麼東西都沒瞭,那些年他之所以看起來跟你是親兄弟,實際上就是為瞭落井下石你,他就是一直在等著看你笑話的這一天……這肯定是他那個下-賤的母親教給他的,那個賤女人搶不過我,就讓他兒子搶我兒子的東西……”
“夠瞭!”一直沉默的許嘉木,突然間有些暴躁的開口:“你們兩個到底說的有完沒完瞭,陸瑾年他媽都死瞭快二十年瞭,怎麼蹦出來教他做這些事情?再說,他不也沒做的那麼絕嗎?好歹我還留在瞭許氏!”
隨著許嘉木的話,臥室的門猛地一把被拉開。
喬安好感覺到迎面沖來瞭一股風,然後就看到許嘉木一臉低沉的從裡面走瞭出來。
“嘉木哥……”
許嘉木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反應,直接邁著步子下樓,離開。
喬安好又喊瞭一聲許嘉木的名字,下意識的想要跟上,許嘉木卻停瞭腳步,靠著樓梯的扶把,轉過頭,有些頹廢的說:“喬喬,我心裡有點煩,我想一個人出去吸根煙待會兒。”
關於陸瑾年,許嘉木的心情是真的有些矛盾。
男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沖動和護短的性子,當他知道許氏被他拿走的時候,他去找他是想要問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可是他走到環影傳媒的樓下,接到電話,知道母親投資和許氏股市都是他在背後搗的鬼,甚至母親還被氣暈過的時候,骨子裡的那種熱血就冒瞭出來,當時也口不擇言說怒話,甚至也想著,自己和陸瑾年這麼多年兄弟情分到此結束瞭,可是在母親和管傢一唱一和說著他的不好時,他還是有些憤怒。
許嘉木心裡突然間變得有些難過,陸瑾年都那麼對他瞭,他還是有點舍不得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許嘉木抬起手搓瞭搓自己的臉,吞咽瞭一口唾沫,帶著幾分無力的說:“喬喬,你進去陪陪我媽,我剛剛說話有點重,她現在肯定很難過。”
喬安好輕輕地點瞭點頭。
許嘉木便邁著步子,下樓,走出瞭屋,在院子裡找瞭一棵樹,靠上,點瞭一根煙,然後在煙霧繚繞裡,他想起小時候,在這棵樹下放煙花,他調皮搗蛋,險些燙傷瞭自己的眼睛,是那個沉默寡言長得漂亮的像是小女孩的哥哥,突然間伸出手,握住瞭煙花棒,那會兒他是許傢的小皇帝,他一哭所有人都圍著他轉,即使過瞭這麼多年,他都記得,自己當時被人簇擁著回屋的時候,轉瞭一下頭,看到瞭至今為止他都沒有忘掉的一幕,他一個人孤單單的站在這棵樹下,表情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可能因為疼痛,他剛剛握煙花的那個手,一直不斷的哆嗦著。
想到這裡,許嘉木的眼角泛起瞭一絲濕潤,他用盡全力的猛抽瞭一口煙-
回到臥室,管傢正在勸韓如初,喬安好坐在床邊,也輕聲細語的附和瞭兩句,可是思緒卻時不時的飄遠,腦海裡晃晃悠悠的全都是陸瑾年的身影。
他三歲的時候,得瞭血癌,許嘉木救的他……許嘉木救過他的命啊,他為什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而且,如果他真的要對付許傢,大可以斬草除根,為什麼還要讓許嘉木留在許氏?
坦白來說,當她開口詢問三次那些事情是不是他做的時候,他那麼坦率的說是,遠比她從新聞裡看到的那些消息來的更沖擊,直接讓她沒瞭任何思考和反應能力,現在冷靜瞭下來,想瞭一下剛剛管傢和許嘉木說的話,喬安好的心底浮現瞭一層一層的疑惑,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下午的時候,因為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一邊是她愛瞭這麼多年的男人,她的潛意識是不願意去面對那樣的局面,所以情緒才會控制不住,因為太激動,她根本沒有在意自己的言辭,也沒有註意到他當時說瞭些什麼……現在想起來,似乎在她說出“許嘉木就不會那樣做”的時候,他似乎也在對著她說點什麼?會不會是他在對著她解釋?
喬安好想到這裡,忍不住就掏出瞭手機,看到沒有來電也沒有電話,心底忍不住變得有些沮喪。
她真的是無心之失,可是他卻那麼憤怒,她一路追到他地下停車場,他都不肯聽她的解釋,到瞭現在,也都沒有聯系她的意思……是還在生氣嗎?
愛瞭十三年,好不容易要過一次情人節,在這麼生氣下去,今晚的晚飯,豈不是要泡湯瞭?
喬安好想到這裡,心情頓時變得有些堵得慌。
雖然他下午脾氣大瞭點,但是她也說錯瞭話,要不然她主動道個歉,示個好吧……等到吃飯的時候,她在好好地問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如果真的是因為父母的恩怨,她可以試圖勸說他,對許嘉木道個歉,然後還可以讓他們兄弟重歸於好……
要不然,真的有點不甘心,她期盼瞭一天的晚飯,就這麼沒瞭。
喬安好想著,就下意識的點開瞭手機,找瞭陸瑾年的電話號碼,編寫瞭一條短信,先打瞭一個“喂”,然後卻又覺得不夠誠意,怕陸瑾年不原諒自己,無視瞭短信,於是就刪掉,然後歪著頭,認真的想瞭想,完全忘記瞭一旁的韓如初。
喬安好走瞭大概一分鐘的神,才組織好瞭語言,低下頭,對著手機開始敲打瞭起來:“下午是我太激動瞭,對不起,你說今晚約我吃飯的,我們到時候好好談一談,可以嗎?我現在就回傢等你……”
“喬喬。”
喬安好後面的“好不好”還沒打出來,韓如初就突然間出聲喊瞭她的名字。
喬安好心不在焉的應瞭一聲,手卻仍舊在手機屏幕上戳瞭兩下,然後就胳膊就被管傢輕輕地拍瞭拍,她猛地回神,望向瞭韓如初:“許伯母,怎麼瞭?”
“沒什麼事,就是口渴瞭,想讓你幫我去倒杯水。”韓如初神情溫和的笑瞭一下:“如果你忙的話,就先忙,我讓你雲姨去。”
“沒,我來吧。”喬安好急忙將手機鎖屏,塞進瞭兜子裡,拿起瞭一旁的玻璃水杯,就快速的下瞭樓。
喬安好倒瞭一杯溫水,在上樓折回臥室的路上,腦海裡還想著自己剛剛打瞭一半還沒發出去的短信,有沒有什麼問題。
許傢的樓梯要折一個彎,上面被樓道的墻壁擋住,喬安好端瞭水杯,所以就沒扶扶手,踩到拐彎處的時候,管傢突然間從墻壁後面拎著大包小包沖瞭出來,不偏不倚,直直的撞上瞭喬安好。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喬安好的手上端瞭水杯,腦海裡又想著自己的心事,壓根就沒註意到墻壁後面有人,管傢力道很大,速度很快,她準備上樓梯的腳一下子就被他撞得踩空,人毫無征兆的就沖著樓梯下滾瞭下去。
喬安好被嚇得驚呼瞭一聲,伴隨著耳邊隱約的傳來的一道管傢呼喊聲“小喬小姐”,腦袋就重重的撞到瞭地板,兜子裡的手機躥瞭出來,落在瞭她的手邊。
喬安好感覺不到疼痛,隻是覺得人有些輕飄飄的,貼著地板的面頰,黏糊糊的,散發著血腥的味道。
她的大腦很清醒,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逐漸的流失,連帶著意識都跟著越來越薄弱,她的心底浮現瞭一絲恐慌,體內隻剩下一個念想,就是把給陸瑾年把那條還沒寫完的短信發送出去。
她想,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跟他說話瞭。
喬安好努力地抬起手,想要去抓一旁的手機,可是在她手指動彈的那一剎那,刺骨的疼痛在她全身的每一處都叫囂瞭起來,她忍著疼痛,費瞭很大很大的力氣,才終於夠到瞭手機,可是她連拿起手機的力氣都使不出來,最後隻能將手機拖到瞭自己的面前,剛剛按亮瞭屏幕,她的眼前一黑,人就徹底的沒瞭意識。
隨著喬安好的昏迷,有連續三聲短信的提醒聲,叮咚叮咚的響起,她亮著的手機屏幕上,出現瞭陸瑾年發來的三條消息。
【對不起。】
【喬喬,今晚吃飯的時候,我們好好談一談。】
【麗景軒,我等你。】-
有兩個傭人正在廚房裡做飯,聽到外面傳來的尖叫聲,急急忙忙的跑瞭出來,看到管傢扶著腳腕坐在樓梯處,撕心裂肺的喊著“小喬小姐”,而喬安好手按在手機上,躺在樓梯前的血泊裡。
地板是白色的,配上一片鮮艷的紅,畫面看起來觸目驚心。
兩個人傭人足足愣瞭三分鐘,其中一個反應快的回過神來,跌跌撞撞的跑出瞭屋,沖著站在外面的許嘉木驚慌失措的喊道:“小少爺,小少爺,不好瞭,小喬小姐從樓梯上摔下來瞭……”
許嘉木手指狠狠地哆嗦瞭一下,將手中燃燒著的半根煙直接扔在瞭地上,就沖著屋裡沖瞭進來,因為喊他的傭人站在門口,擋瞭他的路,他直接一把把那傭人推開,然後就看到躺在一片紅上的喬安好。
許嘉木的面色瞬間蒼白,他發瘋瞭一樣沖著另一個傻站的傭人大聲的吼瞭一句:“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然後幾乎是用撲的姿勢,沖到喬安好的面前,手指顫抖的將喬安好一把從地上抱瞭起來,什麼都顧不上的沖著門外沖瞭出去-
韓如初望瞭一眼管傢,管傢立刻明瞭的抬起手,撐著地面站起身,一瘸一拐的上瞭樓。
韓如初看著管傢一瘸一拐的樣子,眉心皺瞭皺,一進臥室,就出聲問:“不是讓你做做樣子,裝成自己受傷就好,怎麼還真傷瞭自己?”
“撞小喬小姐的時候,用的力道太大,腳腕不小心給扭到瞭。”
韓如初點瞭點頭,剛準備開口,突然間臥室傳來瞭一道敲門聲:“太太。”
韓如初先坐在瞭床-上,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才出聲:“進來。”
傭人拿瞭一支手機,遞到瞭韓如初的面前,小聲的說:“這好像是小喬小姐的手機。”
韓如初看到手機上沾滿瞭血跡,眉眼之間掠過瞭一絲嫌棄,指瞭指茶幾,示意傭人放在那裡,然後開口說:“剛剛雲姨下樓著急,不小心撞瞭喬喬,她也扭傷瞭腳,你扶她去自己屋裡好好休息。”
等到管傢和傭人都離開瞭臥室,韓如初才收起瞭自己有些疲倦的神情,抬瞭抬下巴,盯著窗外的眼神,閃現瞭一絲狠戾和嘲諷。
如果不是她剛剛跟喬安好說話的時候,瞥見她手機屏幕上發的短信內容,她還真沒想到,喬安好和陸瑾年扮演假夫妻扮演的,兩個人竟然真的走在瞭一起,還約好瞭今晚上一起吃飯。
今晚是七夕情人節……這是說他們是情人的意思嗎?
陸瑾年既然為瞭他的孩子,對她反擊的這麼毫不留情,她怎麼能善罷甘休?一個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雜種,憑什麼可以有朝一日過得如此順風順雨?
他不讓她好過,不讓她兒子好過,他也休想好過!
他不是喜歡喬安好嗎?那好啊……那她就讓他在情人節,嘗一嘗他最愛的女人,爽約的滋味……
韓如初想到這裡,唇角勾起瞭一絲陰冷的笑意,眼底閃現瞭一絲解氣,隨後就拿起瞭一旁的座機,撥瞭一個電話,佯裝出一副慌張的樣子,對著接聽的電話說:“安夏嗎?是我,你許伯母……是喬喬出事瞭,她剛剛上樓的時候,和雲姨撞瞭,然後從樓梯上摔下來瞭……嘉木已經送她去醫院瞭……嗯……我也很擔心,情況看起來有些糟糕……真的不好意思,在我這裡出現瞭這種意外……”-
助理買的是阿瑪尼最新款的西裝,天藍色的。
陸瑾年肌膚白皙,穿在身上,襯得挺拔英俊,如同從城堡裡走出來的王子。
不過才六點半,距離陸瑾年和喬安好約的吃飯點,還有一個小時,車子已經穩穩地停在瞭“麗景軒”的門口。
為瞭使得這一次的告白,浪漫而又安靜,陸瑾年大手筆的直接包下瞭“麗景軒”的頂層,所以他乘坐電梯抵達頂層的時候,以往熱鬧喧嘩的“麗景軒”,顯得格外寂靜。
經理領著陸瑾年一路走到他提前安排好的包廂,推開木門,繞過內室,拉開窗簾,一下子就看到落地窗外沒有開燈的夜景。
這一年的七夕情人節,天氣格外的好,星光璀璨,月光皎潔,不遠處的故宮燈火輝煌,露臺上燭光搖曳,四面掛滿的彩燈灼灼生輝,上午空運過來的鮮花,香氣彌漫。
經理送陸瑾年進來,便退瞭出去,陸瑾年走到露臺上,他遵循男左女右的規律,坐在瞭左邊的位子上,隔著歐式的大理石桌面上,嬌艷欲滴的桔梗花和火光輕晃的蠟燭,看著對面的空位子,心情變得澎湃而又悸動。
他抬起手腕,看瞭一眼時間,已經六點四十三分,距離喬安好到來,還有四十七分鐘。
陸瑾年閉上眼睛,看似很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臺詞,在心底醞釀瞭一遍,實則交握在一起的手,因為過於用力,突出的骨節,泄露瞭他內心的緊張。
站在一旁的助理,看得出陸瑾年情緒有些繃緊,於是便抱著幫陸瑾年釋壓的好心,開口說:“陸先生,您策劃出來的場景,真浪漫。”
陸瑾年沒有理會助理的話。
助理繼續說:“陸先生,和您認識瞭這麼久,我從來都不知道您還有這麼浪漫的一面!”
陸瑾年終於抬頭,環顧瞭一圈周圍的場景,可能他也想要緩解自己的緊張,深吸瞭一口氣,聲音清淡的說:“我隻對喬喬一人浪漫。”
“陸先生,您想好等下喬小姐來瞭,您要怎麼做瞭嗎?”
“我要先為我下午的脾氣給她道歉,然後我把錄音筆拿出來,給她聽……”隨著陸瑾年的話,他從兜子裡摸出來瞭錄音筆,放在瞭桌子上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可能真的在大腦裡過流程,倒是少瞭幾分緊張,語氣聽起來也平淡流暢瞭許多:“喬喬可能聽到這個錄音筆的內容之後,會很傷心,畢竟她沒想到,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很尊敬的長輩,竟然這麼對她,所以我要安慰一下她。”
“然後我招呼經理上菜,我和喬喬幹杯,先祝她情人節快樂……”陸瑾年說到這裡,面前隱隱的浮現出瞭等會兒他和她就會經歷的畫面。
等到她祝福完她之後,就會讓周圍那些原本設定瞭句子的彩燈,逐個浮現出他要對她說的話。
等到她全部看完之後,他就專註認真的盯著她,對她表達出來自己的心意。
如果她接受,他會好好愛她,如果她不接受,他還會好好愛她,直到她被他感動,接受為止。
陸瑾年想到這裡,唇角勾起瞭一絲清淡的笑,襯托著整個俊美的容顏,變得有些溫柔。
助理在一旁帶著幾分幻想的說:“喬小姐答應瞭陸先生的告白之後,陸先生就要在找一個合適的日子對著喬小姐求婚瞭,然後結婚,再然後就可以有個漂亮的小寶寶……”
雖然陸瑾年知道,自己還沒開始告白,去想這些有些遠瞭,可是還是忍不住隨著助理的話,在腦海裡勾勒瞭一下畫面,單獨隻是想想,便已經生動的讓他如此幸福。
過瞭很長一段時間,陸瑾年抬起手腕,看瞭一眼時間,已經七點二十五分,便清瞭清嗓音,開口說:“還有五分鐘,喬喬就到瞭。”
隨著他的話音落定,他的心底浮現瞭一絲期盼,連帶著一旁站著的助理,都跟著莫名的緊張瞭起來。
時間過的很緩慢,隻是五分鐘,陸瑾年卻覺得像是過瞭一個世紀那麼長久,好不容易分針指到半點的時候,喬安好人卻沒有出現。
不過剛到瞭約定的點,她可能會晚會兒,陸瑾年十分理解的坐在位子上等。
滴滴答答,時光流逝。
七點四十的時候,陸瑾年告訴自己,喬安好堵車瞭。
七點五十的時候,陸瑾年告訴自己,喬安好堵車瞭。
八點鐘的時候,助理開口說,喬小姐可能堵車瞭,畢竟是情人節,出行的人比較多。
夜色漸深,天邊的星光更加清晰,故宮的燈光越發明亮,桌子上的蠟燭燃燒的火焰跳動的更高。
夜色漸深,天邊的星光更加清晰,故宮的燈光越發明亮,桌子上的蠟燭燃燒的火焰跳動的更高。
時間在等待之中被無限的拉長,陸瑾年開始的悸動和緊張,被逐漸的消磨幹凈,取而代之的是忐忑和不安。
一身貴氣的陸瑾年,坐在修飾的如此浪漫的場景裡,看起來矜貴鄙人,隻是他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沉重。
助理心底浮現瞭一絲焦急,不斷地抬起手腕看著時間,在八點二十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出聲,打破瞭這種凝滯的氣氛:“陸先生,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喬小姐?或許她有什麼事,耽誤瞭。”
陸瑾年輕輕地點瞭一下頭,然後摸出瞭自己的手機,撥瞭喬安好的電話。
嘟嘟嘟的呼叫聲,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響起,直到裡面傳來客服小姐官方的話語:“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怎麼,喬小姐沒接電話嗎?”隨著助理的詢問,他看到陸瑾年眉眼之間變得有些冷淡,於是連忙改口:“可能喬小姐沒聽到吧。”
陸瑾年唇瓣用力的抿瞭抿,再次撥瞭喬安好的電話,重復瞭不知道多少遍,最後裡面傳來的始終都是客服小姐的回復。
露臺上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壓迫。
借著閃爍的七彩燈光,助理看到陸瑾年臉上的沒瞭任何的表情,連帶著他的心底都跟著泛起瞭一絲發杵,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看著陸瑾年不斷的往外撥電話的動作。
九點鐘的時候,“麗景軒”的門口突然間傳來瞭一道敲門聲。
助理這才長的暗松瞭一口氣,帶著幾分驚喜的先對著陸瑾年說瞭一句“喬小姐來瞭”,然後便嚷聲應答:“請進。”
隨著門的推開,陸瑾年整個人猛地就從座位上站瞭起來,目光直直的盯著內室,可是卻在看到隻有“麗景軒”經理一個人進來的時候,他的手下意識的握住瞭椅背。
“陸先生,現在已經九點鐘瞭,請問您要的那些西餐,可以開始做瞭嗎?”經理禮貌的問。
陸瑾年垂著眼簾,別開瞭頭,盯著不遠處故宮的燈火輝煌,沒有吭聲。
助理怕經理再開口詢問晚餐的事情,觸瞭陸瑾年的黴頭,急忙對著他擺瞭擺手。
經理似乎也察覺到瞭氣氛不對,彎瞭彎身,退出瞭門外。
隨著經理的關門,助理清楚地感覺到此時露臺上的氣氛,比之前更讓人窒息壓抑,甚至他隻是望瞭一眼孤身站在浪漫璀璨的場景裡,偌大餐桌前的陸瑾年,便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陸瑾年盯著遠處的燈火,有些說不出自己心底到底是怎樣的滋味。
他從喜歡上喬安好的那一刻起,就等待著自己有一天配得上愛她。
後來他終於努力地可以配去愛她瞭,卻又知道她和許嘉木有婚約,然後他就繼續等待,等待著她和許嘉木結束的時候,自己可以去愛她。
他等瞭這麼多年,等的都變成瞭習慣,不會覺得難過瞭。
可是今晚的等到,卻讓他嘗到瞭有史以來的疼痛。
這都快要九點半瞭,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瞭,她這是不來的意思嗎?
十三年啊……他等瞭十三年,才終於等到瞭這一天,真的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真的不甘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陸瑾年將視線從遠處的燈火通明拉瞭回來,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再次給喬安好撥瞭一個電話過去,這一次,電話響瞭三聲,便被接聽,他的眼底閃現瞭一絲驚喜,剛喊瞭一個“喬”字,電話便被掛斷,裡面傳來的是嘟嘟嘟的忙音。
等到陸瑾年再撥過去電話之後,便和之前所撥打的電話一樣,無人接聽。
剛剛她接瞭怎麼又掛瞭?是還在為他收購許氏的事情生氣,為下午他耍脾氣甩丟下她離開的事情惱火嗎?
可是她接瞭電話,說明她可以看到手機……陸瑾年突然間像是看到瞭一線希望一樣,急忙將舉在耳邊的手機拿瞭下來,給喬安好發瞭短信過去:【喬喬,下午是我脾氣不好,不該扔下你走掉,對不起。】
隨著陸瑾年短信的發送出去,他看到手機屏幕顯示“此消息已送達”的字眼,知道喬安好已經看到瞭自己的短信,於是急忙又發瞭一條:【喬喬,我知道你能看到我的短信,我還在麗景軒等你,你現在過來,我們談談好不好?】
發出去的短信,始終沒人回復,陸瑾年握著手機等瞭一會兒,又給喬安好撥瞭一個電話過去,還是沒人接聽,於是便又發瞭一條短信:【喬喬,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過來為止。】
又是一段很漫長的等待過後,陸瑾年又一條短信發瞭過去:【如果你不來,我就會一直等。】
發出去這條短信,陸瑾年拿著手機,抬起手搓瞭搓自己的臉,然後就筆直的站在露臺的護欄前,盯著遠處的燈火看。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瞭多久,途中掌心裡的手機震動瞭一下,他帶著幾分激動的拿到自己面前,看到的卻是一則10086發來的天氣預報。
陸瑾年帶著幾分失落的垂下手臂。
十一點鐘的時候,“麗景軒”的經理上來告訴陸瑾年已經到瞭打烊的時間。
助理看瞭一眼固執的站在露臺欄桿前,許久都沒有動彈一下的陸瑾年,對著經理做瞭一個手勢,走出包廂,對著經理報瞭一個數額,要求他們陪著再等等。
可能今晚是七夕情人節,已經十一點鐘的北京城還有些熱鬧,雖然他們在“麗景軒”頂層,可是還是隱隱的可以聽見樓下大街上傳來夜晚站在天橋上唱的歌聲:“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會讓無盡的夜陪我度過……”
等待最能磨練人的耐性,也最能消耗人的耐性,伴隨著午夜十二點鐘聲的響起,原本喧鬧的北京城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這樣的靜,讓陸瑾年清晰地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慌張,不安,和害怕。
真怕就這樣失去瞭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