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愛的人,好久不見

喬母望著韓如初的表情,訕訕的笑瞭笑,就清瞭清嗓子,提醒瞭一下喬安好註意避諱。

喬安好心底明白嬸嬸的暗示,可是她偏偏裝成不懂的樣子,轉過頭,一派自然的開口說:“我跟陸瑾年演過對手戲,因為他演技太好瞭,給我的壓力很大,他媽媽就是明星,估計演技是遺傳瞭他媽媽吧……”

“喬喬!”提瞭陸瑾年還不行,還要陸瑾年的母親,喬母看到韓如初逐漸冰冷的面色,忍不住就開口止住瞭喬安好。

喬安好盯著喬母先是無辜的愣瞭一會兒,隨後就像是恍然大悟的明白過來瞭什麼:“我忘記瞭,陸瑾年的媽媽以前跟許伯父有……”

喬安好把話說到這裡,立刻頓住,然後抬起手,捂住瞭自己的嘴巴,裝出失言的樣子:“對不起,許伯母,我不是故意的。”

此時韓如初的面色已經難看到瞭極點。

喬母急忙轉過頭,好聲好氣的開口勸:“如初,喬喬她打小說話就不經過大腦,你別往心裡去。”

韓如初心底最大的一根刺,就是陸瑾年和他的母親,此時在她生日的這一天,喬安好竟然將她丈夫背叛她的事情就這麼硬生生的揭露瞭出來,簡直是一瞬間毀瞭她所有的好心情,她心裡不悅極瞭,可是礙於喬傢的背景,又不能發脾氣,隻能努力地讓自己擠出來瞭一抹笑容,裝出寬宏大量毫不介意的樣子,說:“哪裡,我知道喬喬是無心的,我怎麼會生她的氣。”

喬母聽到韓如初這話,立刻轉過頭對著喬安好說:“喬喬,快跟你許伯母道……”

喬安好知道喬母接下去要說的是什麼,可是她都不等嬸嬸把話說完,就站起身,搶先一步的開口說:“我要去趟洗手間。”

然後也不等任何人有所反應,就徑自的走向瞭洗手間。

留下話語說到一半的喬母,隻能對著韓如初賠著笑,說:“真的很抱歉,我得回去好好管管喬喬!”

“沒事,哪裡的。”

喬安好隻是聽到韓如初說的這一句話,就將洗手間的門關上,她靠著門板站瞭一會兒,然後走到洗漱臺前,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神冷的有些刺骨。

若不是今天是韓如初的生日,她肯定是不會踏進許傢大門一步。

她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要給韓如初添堵。

不是都說,生日快樂嗎?

喬安好用力的抓瞭一下冰冷的洗漱臺,唇角用力的抿瞭抿。

殺子之仇,讓她怎麼可能就那麼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看著她真的生日快樂?-

喬安好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客廳裡的氣氛已經恢復如常,電視已經換瞭電臺,喬安夏也掛瞭電話。

喬母可能因為剛剛喬安好失言的事,有些過意不去,找瞭一些韓如初喜歡聽的話說著,喬安夏抱著靠枕,時不時的搭上一句。

而許嘉木人卻還是怔怔的盯著電視,似乎剛剛那個電影還在播放一樣,人看起來有些出神,像是想著什麼人,什麼事。

喬安好走到沙發前,坐回原處,聽著他們聊瞭幾句,然後裝出像是想起來什麼事情一樣,轉過頭對著喬安夏開口說:“姐,前幾天我拍戲的時候,在劇組裡跟一個女工作人員聊天,她跟我說瞭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什麼事情?”喬安夏將原本正在給程漾發短信的手機放瞭下來,湊到喬安好面前,一副認真的模樣。

喬安好刻意加大瞭一些聲音,對著喬安夏說:“就是她結婚瞭,她老公的媽媽,她的婆婆很想要個兒子,但是她第一胎懷的是個女兒,因為計劃生育管的比較嚴格,他們傢的條件,隻能生一胎,而且如果生二胎的話,要被罰很多錢,再加上經濟也不是那麼的好。”

喬安好這故事明顯講的是傢長裡短的東西,對於已經結婚,兒女很大的喬母和韓如初來說,對這些東西倒是最感興趣。

所以喬母在喬安好說到這裡稍微停頓瞭一下的時候,還有些焦急的催問瞭一句:“喬喬,後面呢?”

“她老公很愛她,雖然也很想要個兒子,但是因為她不忍心把這個孩子拿掉,於是兩個人就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的婆婆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也同意瞭,不過卻跟他們說,一定要生二胎,而且二胎必須要是兒子。”

“兩個人生活在北京,壓力太大,就否決瞭婆婆的這個提議,婆婆一哭二鬧三上吊鬧瞭好一陣子,最後因為自己兒子態度過於強勢,於是就妥協瞭。”

“婆婆因為這事跟她大半個月都沒聯系,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北京來瞭,說是要照顧她。”

“畢竟是自己老公的媽媽,她看到婆婆都對自己示好瞭,肯定不可能在端著架子,於是就把婆婆當成親媽媽一樣對待伺候著。”

“她和老公都要上班,雖然很累,但是每次回傢婆婆都準備好瞭飯菜,傢務活也不用兩個人動手,那一陣子倒是過得很開心。”

“可是,婆婆來瞭不過大半個月,她去醫院產檢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她上次產檢已經有胎心的胎兒,胎死腹中!”

喬安好在說最後“胎死腹中”這四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瞭一下語氣,甚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姿態,惹得一旁原本認真聽她講故事的韓如初和管傢面色生硬。

喬母卻是驚呼瞭一聲“呀”,一副罪過可惜的樣子:“怎麼好端端的就胎死腹中瞭?”

“是啊,怎麼就好端端的胎死腹中瞭呢?當時她也是這麼問自己的,她以為是自己工作繁忙導致的,好不傷心,可是等到做完手術之後,醫生告訴她,她體內血液檢查出來,有安眠藥的成分。”

“安眠藥?!”喬母又驚訝的嚷瞭一句:“懷孕不能吃安眠藥,她怎麼當媽媽的!”

“就是因為懷孕都不能吃安眠藥,所以她的婆婆才給她飯菜裡每天都放瞭安眠藥啊!”喬安好語調很輕的將這句話,緩緩地吐瞭出來。

“啊?她婆婆給她下的安眠藥?”喬母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隨後就搖瞭搖頭:“這婆婆也太可惡瞭!竟然下手這麼狠,好端端的一個生命啊!說殺死就殺死瞭,遲早要遭報應的!”

就連一向對這些傢長裡短都不感興趣的喬安夏,聽完喬安好講的這件事,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憤怒:“這婆婆簡直就是一個奇葩!人渣啊!”

喬安好沒有在說些什麼,隻是目光望向韓如初,和她的視線接觸到一起的時候,沖著她彎唇笑瞭笑。

不知道是不是喬安好那笑容的緣故,明明喬母和喬安夏口口聲聲罵的是她故事裡的婆婆,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都是在罵自己。

向來高傲的她,何曾這般憋屈過,她努力地穩著身形坐在沙發上,可是胸膛卻已經因為窩火,明顯有些起伏不定。

然而,喬安好卻是一副沒完沒瞭的樣子,絲毫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明知道韓如初因為什麼生氣,偏偏卻曲解瞭她的怒意,語調輕輕柔柔的說:“許伯母,您怎麼這麼生氣?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婆婆太不是東西瞭?”

韓如初哪裡聽不出來喬安好口裡的“不是東西”指的是自己,她的手猛地就抓緊瞭一旁的靠枕,瞪著喬安好的視線,凌厲的仿佛要噴出火來,可是因為喬母在旁邊,還是硬生生的擠出來瞭一個要多難看有多難堪的笑容,僵硬著語調說:“是。”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喬安好沖著韓如初甜甜的笑瞭一下,看似很真誠的安慰她,實則說出來的話,氣的韓如初半死:“不過,許伯母,您也不需要這麼生氣,像是這種人啊,自作孽不可活,遲早會眾叛親離,不得好死的!”

喬安好這詛咒說的可真狠啊,可是偏偏卻又說的那麼自然流暢,甚至還惹得喬安夏和喬母雙雙支持。

韓如初微微閉瞭閉眼,努力地保持著微笑,語速特別緩慢的保持著最基本的平靜,說:“我有點不舒服,你們先在這裡坐會兒,我上樓一趟。”

說著,韓如初就站起瞭身。

完全不知道韓如初和喬安好之間暗流湧動的喬母,關心的問:“如初,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那一次氣昏過去之後,身體大不如從前瞭,我休息一會兒就好瞭。”韓如初勉強的對著喬母擠出來瞭一個笑容。

“太太,我陪您上去。”管傢說著,就攙扶起瞭韓如初,走向瞭樓梯。

韓如初都上樓休息瞭,喬母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便起身準備回自己傢,喬安夏想到晚上還有點工作要忙,便陪著喬母一起離去。

走之前,喬母和喬安夏問瞭喬安好要不要一起回喬傢,喬安好看瞭一眼還在盯著電視出神的許嘉木,搖瞭搖頭,溫和的笑著說:“我再待會兒。”

一下子走瞭四個人,偌大的客廳裡顯得有些冷清。

喬安好在許嘉木的身邊坐瞭一會兒,望瞭一眼樓梯,就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接瞭一杯水。

喬安好在許嘉木的身邊坐瞭一會兒,望瞭一眼樓梯,就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接瞭一杯水,然後走回沙發前,喊瞭一聲:“嘉木哥。”

許嘉木沒反應,視線直的眼皮子都不帶眨動一下。

“嘉木哥?”喬安好又出聲喊瞭一句,然後抬起手拍瞭一下許嘉木的肩膀。

許嘉木猛地回神,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因為從電視屏幕裡看到宋相思的身影,竟然出瞭這麼久的神。

當初橫店他怒氣騰騰離開之後,他和她本就一直沒怎麼接觸過,後來許氏出事,他從許傢的大少爺變成許氏企業裡的一個部門經理,地位前後相差甚大,他也就沒怎麼去找過她。

而她呢,最近沒什麼通告,人也一直都在北京,也估計從電視上看到瞭關於他一落千丈的新聞,卻沒聯系過他關心過他。

兩個人就這麼四個月,在同一個城市裡,卻沒在見過面。

其實偶爾工作繁忙的之餘,他倒是會突然想起她,不過隻是一瞬,便被他拋在腦後。

今晚若不是喬安好選瞭她演的電影看,他都不會發覺,自己竟然……在想她……

真是見鬼瞭,他和宋相思不過就是銀貨兩訖的關系,他想她做什麼。

許嘉木猛地搖瞭搖頭,然後望向瞭喬安好,可能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開口的聲音略顯得有些幹啞:“怎麼瞭?喬喬。”

喬安好將水杯往許嘉木的面前舉瞭舉:“剛剛許伯母說她身體不舒服,上樓休息瞭,你去送杯水給她喝吧。”

許嘉木點瞭點頭,抬起手搓瞭一把臉,然後站起身,接過水杯,沖著樓梯走去-

韓如初回到臥室,一關上門,就憤怒異常的伸出手,將放在置物架上的瓷器裝飾品揮手打落在地,摔成碎片。

“太太,您怎麼動這麼大的怒氣,當心自己的身體。”管傢焦急出聲勸說。

韓如初像是沒有聽到管傢的話一樣,根本不理會她,直接邁著步子,繞著臥室走瞭好幾圈,才停瞭下來,然後狠狠地吸瞭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喬安好那個小賤人,一直以來看她乖乖巧巧的,沒想到倒是這麼伶牙俐齒,指桑罵槐罵的可真夠利索的!”

“今晚,她哪裡是來給您過生日的,明顯是來給您添堵的,從最初要燕窩,到後面好端端的看著電視提起那個小雜種,再到剛剛講什麼婆婆的故事……”管傢說著,就停瞭下來:“太太,她怕是已經知道,當初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害死的。”

說到這裡,管傢眉心蹙瞭蹙:“說到這裡,就有些疑惑瞭,太太,當初您已經把那個小雜種弄走瞭,按照他那性子,他肯定是不會在來找小喬小姐瞭,小喬小姐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韓如初被管傢這麼一說,突然間就冷靜瞭下來,她的臉上依舊掛著憤怒。

過瞭一會兒,管傢又說:“太太,您說小喬小姐到底知道我們多少事?她會不會知道當初是我們把她從樓梯上推瞭下去?”

“這事如果被喬傢的人知道,很有可能兩傢的關系就這麼破裂瞭,現在許傢遠不如從前,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仰仗一下喬傢的……”

“她知道瞭,又能怎樣?”韓如初沒等管傢把話說完,便徑自的打斷瞭她的話,開口說:“如果她有證據的話,今晚喬傢的人怎麼可能會來給我過生日!她不過就是因為沒證據,所以才拐彎抹角的膈應我!不過也真是糟心,好端端的一個生日,就這麼被她搞得烏煙瘴氣,當初從樓梯上摔下去,怎麼就沒把她給摔死……”

韓如初的話還沒說完,原本關著的屋門,猛地就被人推開。

兩個人被同時嚇瞭一怔,然後就轉過頭,看到許嘉木端著一杯水站在門口,表情低沉凝重。

韓如初和管傢兩個人對視瞭一眼,眼底都帶著幾分慌張,韓如初最先回的神,扯瞭一絲笑,柔聲柔氣的說:“嘉木,你怎麼上來瞭?”

許嘉木沒有吭聲,人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韓如初的眼睛瞧。

韓如初被許嘉木瞧得心驚肉戰,她在原地站瞭一會兒,才邁著步子走到瞭許嘉木的面前,伸出手想要去抓許嘉木的手,卻被他一把躲開,眼睛仍舊定在她的臉上,開口的聲音,很低,卻帶著幾分壓抑的怒火:“剛剛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韓如初從自己兒子的這句話裡就知道自己兒子聽到瞭自己和雲姨剛剛的對話,可是她又不確定許嘉木聽到瞭多少,所以就又伸出瞭手:“嘉木,你聽媽媽說……”

“我隻想知道,你們剛剛說的是不是都說真的?”許嘉木似乎是怕樓下的喬安好聽到,聲調壓得很低,可是偏偏就是這樣,顯得人看起來更加憤怒恐怖:“當初喬喬之所以從樓梯上摔下來,是你們做的?”

韓如初聽到這句話,暗暗地松懈瞭一口氣,還好隻是聽到瞭一半……“嘉木,媽媽當初也是沒辦法,才那樣做的。”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說,你真的那麼做瞭?”許嘉木一字一頓又問瞭一遍,然後就將視線對上瞭一旁站著手足無措的管傢:“還有你……你們兩個一起……你們真行!”

許嘉木猛地將手中的水杯突兀的摔在瞭地上,玻璃碎片飛濺,水灑瞭一地板,許嘉木點瞭點頭,輕笑瞭一聲。

那樣的笑,讓一直疼愛兒子的韓如初心生害怕,她下意識的就抓瞭許嘉木的手臂:“媽媽知道錯瞭,媽媽解釋給你聽,事情不是你想那樣,兒子……”

“是不是非要等到喬喬摔死瞭,事情就是我想的這樣瞭!”許嘉木兇狠狠的回瞭一句,然後就轉身,踩著臺階,怒氣騰騰的下瞭樓。

“嘉木,嘉木!”韓如初驚慌失措的喊著許嘉木的名字,然後人就緊隨其後的追瞭下去,因為她走得有些急,一不小心崴到瞭腳腕,人猛地就蹲在瞭地上,發出一聲痛呼。

“太太!”管傢焦急的喊瞭一聲,就急忙沖上前,扶住瞭韓如初。

韓如初掙紮著從地上站瞭起來,一瘸一拐的沖著樓下繼續去追。

管傢心疼的似乎要哭瞭出來:“少爺,小少爺!”

樓下的喬安好看到怒氣騰騰下樓的許嘉木,連忙站起身:“嘉木哥,你怎麼瞭?”

許嘉木沒有說話,隻是邁著步子,沖著門口走去。

喬安好看瞭一眼樓梯口的韓如初,伸出手抓瞭許嘉木的手臂:“嘉木哥,許伯母摔倒瞭。”

許嘉木腳步微微停頓瞭一下,像是要轉頭往後看一眼,可是最後卻還是沒有轉頭,隻是輕輕地撫開喬安好的手,陰沉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的走瞭出去。

“嘉木哥!”喬安好看似很焦急的喊著許嘉木的名字,可是腳下的步伐絲毫沒有真的想要追上許嘉木的意思,一直等到許嘉木甩上瞭門,才收起瞭自己焦急擔憂的神情,慢條斯理的轉過身,十分淡定從容的對上瞭韓如初的視線。

有些話不需要說,隻需要一個眼神,對方便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沒錯,其實她早在韓如初明明被氣的要死,卻偏偏不能發作而上樓的時候,她就覺得,跟著她一起上樓的管傢,很有可能會跟她聊些什麼。

其實,如若不是吃飯的時候,韓如初說燕窩是管傢親手熬得,她也不會想到這些事和管傢有關。

坦白來講,她並不是那麼十分的肯定,韓如初一定就會跟管傢說些什麼,她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遞給許嘉木一杯水,讓他上樓去碰一碰運氣。

當樓上的門被大力的推開時,她就知道,自己還真的碰對瞭運氣。

韓如初接觸到喬安好視線的那一剎那,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被喬安好耍瞭,她怒氣騰騰的張開口,剛想說話,喬安好卻對著韓如初做瞭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瞭指緊閉著門的書房,語調不溫不火的說:“許伯母,您兒子已經生氣瞭,您還想讓您丈夫等下出來,看到您對我大呼小叫,然後在和您生氣嗎?不要忘瞭,我叔叔可是在你們傢呢……”

韓如初到嘴邊的話,就那麼被喬安好輕飄飄的一句話噎回瞭肚子裡,她的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

越是這樣,喬安好就越笑的甜美動人,語調柔柔的問:“許伯母,對於這個生日禮物,不知道您還喜歡嗎?”

韓如初氣的臉龐變得有些扭曲,她抬起手捂著胸口,指著喬安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喬安好目的達成,沒有再和韓如初糾纏的必要,慢條斯理的拎起自己的包,拉開門,從容不迫的離開。

在走許傢大門的時候,喬安好才收起瞭自己在韓如初面前刻意偽裝出來的輕松和得意。

很抱歉……她這麼利用瞭一直以來對她照顧疼愛的嘉木哥。

可是她沒辦法,她不能在知道韓如初殺死瞭她的孩子之後,還無動於衷,而許嘉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刺激打擊到韓如初的人。

這個世界上,終究沒什麼人是絕對善良的,之所以會善良和天真,不過是因為沒有被逼到極限。

韓如初害的她和陸瑾年,一次錯過,又一次的錯過,或許若不是她,或許她和陸瑾年已經走到瞭一起。

喪子之痛,棒打鴛鴦……多少深仇大恨,她豈能坐視不理?

韓如初欠她的,最終她都要一點一點的討要瞭回來。

不隻是為她,還為陸瑾年,為他們逝去的孩子……

喬安好想到這裡的時候,眼底迸發出一絲凌厲的光,連帶著向來溫柔恬淡的小臉上都透出瞭幾絲滲人的寒意。

要知道,她在許傢客廳裡,對著韓如初指桑罵槐說的那些話,並不是真的隻是說說而已。

韓如初讓她死瞭自己的孩子,她就讓她嘗一嘗自己養瞭將近三十年的兒子跟自己越走越遠的滋味。

眾叛親離,是她給韓如初最終的結局!

所以,今晚,不過隻是一個剛開始而已-

《神劍》殺青之時,距離除夕之夜不過隻剩下五天的時間,過完韓如初的生日,喬安好年前最忙碌的一天,便是農歷臘月二十八,下午她參加瞭《神劍》的發佈會,晚上參加《神劍》的殺青宴。

臘月二十九的那一天,趙萌和男朋友作伴飛回瞭湖南,閑的無所事事的喬安好親自開車送他們去的機場。

此時已經臨近年關,北京城車輛一下子少瞭將近三分之二,道路極其暢通,喬安好開到半路上的時候,接到瞭叔叔打來的電話,催促她今天就回喬傢。

喬安好嘴裡雖然應著,可是還是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下午,才回的喬傢。

喬傢的傭人都已經回傢過年,喬安好到的時候,喬安夏和喬母正在包餃子。

喬安好剛推開門,還沒換鞋,就聽到喬安夏大聲嚷著的話:“喬喬,快點來包餃子。”

喬安好應瞭一聲,看到正正站在門口貼對聯的喬父,因為一個人,有些對不正,喬安好上前搭瞭一把手,才進屋洗手幫忙一起包餃子。

年夜飯是喬父親自下廚做的,這麼多年來,喬傢過年還是老規矩,雞鴨魚一樣都不少,很豐盛的一大桌,主食仍舊是三鮮味的餃子,用喬父的話來說,肉餡是喬安好和喬安夏的爺爺當年調配的,雖然沒有達到驚艷的效果,但是卻有傢的味道。

七點鐘開始煮餃子,喬安夏卻上樓換瞭一身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隻是拿瞭一隻手機就跑瞭出去,大概過瞭半個多小時,餃子都煮好到時候,門鈴才響起。

喬安好去開的門,看到喬安夏身後多瞭一個人,是程漾。

喬安夏都沒等喬安好問,就開口說:“程漾他爸媽在國外回不來,所以我就讓他來我們傢過年。”

在陸瑾年不在的這四個月裡,喬安夏和程漾公佈瞭戀愛關系,喬安夏帶著程漾回瞭喬傢很多次,算起來,在喬安夏那麼多男朋友裡,程漾倒是唯一一個進過喬傢大門的。

喬母倒是很喜歡程漾,還在自己女兒和他談戀愛之後,特意去看瞭程漾好幾部電影,甚至每次打麻將的時候,還頻繁的對著麻將友推薦自己女兒交的這個男朋友新劇。

所以正在煮餃子的喬母,知道程漾過來瞭之後,還專程從廚房裡跑出來,招呼著程漾坐。

喬傢正式開始吃年夜飯的時候,恰好春晚也開始,喬父還特意加大瞭音量。

雖然這幾年春晚頻繁被網友調侃一年不如一年,但是不得不承認春晚倒是成瞭除夕之夜的特征,總是要看瞭才有年味。

以往除夕之夜,吃飯的時候隻有喬父一個男人,偶爾喬安夏會陪著他喝兩杯,今天有瞭程漾,喬父特意把自己珍藏瞭好些年頭的好酒拿出來瞭一瓶。

因為有人陪著喝酒,喬父很開心,程漾來之前還特意帶瞭禮物,收到一個祖母綠鐲子的喬母,高興地合不攏嘴,餐桌上不斷地催促著程漾多吃點。

程漾是真的打心眼喜歡喬安夏,餐桌上喬安夏讓程漾遞給自己一張餐巾紙,程漾遞的慢瞭些,惹得急脾氣的喬安夏開口語氣催促的有些重,程漾急忙拿瞭紙巾給喬安夏擦瞭擦手。

喬母難免會說喬安夏兩句,倒是程漾好脾氣的笑著說沒關系,惹得喬安夏沖著自己母親得意的眨瞭眨眼睛,喬母無奈的搖瞭搖頭。

可能因為多瞭程漾的緣故,喬父和喬母的關註點都放在瞭他和喬安夏的身上,一桌子談論的話題也都是圍繞著他們兩個人,喬安好插不上話,也有些不願意說話,所以隻是掛著笑吃著飯,偶爾看到程漾和喬安夏甜蜜的互動時,眼底會閃過一絲黯淡,就低下頭,默默地去扒碗裡的餃子。

吃過飯,程漾要幫忙收拾碗筷,被喬母拒絕,催促著喬安夏帶走瞭程漾。

喬安好看著一桌子是的殘羹剩飯,自是不能讓喬母一人收拾,就幫著喬母一起來。

喬安好搶著洗的碗筷。

喬母從冰箱裡拿瞭一些新鮮的水果,切成工工整整的塊狀,放在盤子裡,端瞭出去。

喬安好將洗好的盤子放入瞭消毒櫃裡,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喬安夏拿著一根牙簽插著一塊蘋果塞入瞭程漾的嘴裡,正在跟喬父談話的程漾,雖沒側頭去看喬安夏,卻順勢張口含住瞭蘋果,甚至還伸出手摟住瞭喬安夏的肩膀。

喬安好望著那一幕,忍不住垂瞭眼簾,她想起當初在明珠花園的時候,陸瑾年晚上處理公司事情,而她坐在一旁看電視,他怕她無聊,總是會給她準備各種零食和水果,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一邊吃,一邊試不試的喂給陸瑾年一塊,陸瑾年和程漾一樣,也不看她,她就使壞的拿著果殼西瓜子之類的東西塞入瞭他的嘴裡,他嚼著不對勁,就會放下手頭的工作,轉身撲到她。

“喬喬?洗完瞭?”喬母端著茶壺從客廳裡走過來,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喬安好,出聲問。

喬安好拉回自己的思緒,沖著喬母點瞭一下頭,看到她手中的茶壺,伸出手:“沏茶嗎?我來吧。”

“不用瞭。”喬母望瞭一眼沙發上的程漾和喬安夏,笑瞇瞇的說:“程漾和夏夏在等你,說要去院裡放煙花。”

喬安夏聽到喬母的話,站起身,一邊用力的將程漾從沙發上拉起,一邊對著喬安好招呼說:“喬喬,走拉,等你半天瞭。”-

在很小的時候,爺爺奶奶都還沒去世,每年春節大傢都要回老宅,那會兒她的父母都還在,吃完年夜飯,爸爸就會帶著她和喬安夏一起去院子裡放煙花,媽媽會一臉微笑的站在一旁看著。

久而久之,放煙花就成瞭除夕之夜的一個習慣,直到爸爸去世瞭,就成瞭叔叔帶著她們去放煙花。

今晚有瞭程漾,喬父就沒去放,不過還是親自把提前備好的一大箱煙花抱到瞭院子裡。

煙花是程漾放的,他擺瞭整整一排,點燃一根煙,挨個引燃,就急忙退到喬安夏的身邊,大概過瞭十多秒鐘,煙花才逐個綻放。

頓時天空,一片火樹銀花,絢爛至極。

喬安夏在看到驚艷之處,激動地抬起手,指給程漾看。

喬安好站在離他們大概兩米遠,抬起頭,望著天邊不斷爆開又不斷落幕的煙花,眼底有些發熱,等到天邊再也沒有煙花綻放的時候,喬安好才收回瞭抬著的腦袋,然後就看到喬安夏摟著程漾的脖子,程漾圈著喬安夏的腰,兩個人吻的難舍難分。

喬安好盯著兩個人看瞭一會兒,便垂下瞭眼簾,正在她準備轉身回屋的時候,兜子裡的手機卻突然間響瞭起來,驚擾瞭接吻的喬安夏和程漾。

喬安好沖著他們晃瞭晃手,看瞭一眼來電顯示是趙萌,便走到院外,按瞭接聽。

“喬喬,新年快樂!”

透過手機,喬安好聽見趙萌那邊時不時的傳來爆竹的聲音,年味十足,她語調溫溫的說:“新年快樂!”

趙萌像是聽出瞭她話語裡的低悶,收起瞭剛剛的激動和喜悅,關心的問:“喬喬,你怎麼瞭?我怎麼聽你聲音,像是有點不開心?”

趙萌不問還好,一問喬安好的眼底又有些熱。

她不是不開心,她隻是在這個全中國所有人都歡慶的日子裡,突然間很想,很想他。

“我沒事。”喬安好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眼淚就從臉上滾瞭下來,她靠在瞭一盞路燈下,低著頭,閉著眼睛呆瞭一小會兒,才穩定好瞭情緒,抬起手擦瞭擦臉上的淚,語氣輕松的問:“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是想要給你說,讓你去看微博,你和陸影帝上熱搜瞭!”

“什麼熱搜啊?”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瞭!”趙萌神秘兮兮的說瞭一句。

緊接著喬安好就隔著電話聽到另一端有人在喊趙萌的名字,隨後趙萌就對著她草草的說瞭一句“拜拜”,還不忘記又囑咐瞭一句:“記得看微博!”,然後就把電話切斷瞭。

喬安好聽著電話裡嘟嘟嘟的忙音,眉心蹙瞭蹙,才將手機從耳邊拿瞭下來,打開微博,果然如同趙萌所說,微博的熱搜第一,不是關於春晚的,而是她和陸瑾年。

陸瑾年都沉浸瞭四個月,沒作品,也沒出現在過媒體面前,曝光度極低,而她除瞭拍《神劍》連個緋聞都沒有,怎麼兩個人就會好端端的上瞭頭條?究竟發生瞭什麼事?

喬安好滿懷狐疑的點開瞭“陸瑾年和喬安好”這個熱搜話題,結果就看到主持人發的一段話:“本年度最佳熒屏情侶評選結果為《傾城時光》這部劇的男二號和女二號,這是第一次最佳熒屏情侶是配角而不是主角,不過今年的男主角還是影帝陸瑾年,女主角卻不再是影後宋相思,而是環影傳媒新進小花旦喬安好。”

在這一行文字後面,還配瞭一個連接,點進去,是投票結果。

她和陸瑾年竟然超瞭第二名程漾和宋相思將近三十萬票。

原來趙萌讓她看的就是這個啊。

這可是她進入娛樂圈的夢想啊,因為現實中做不成情侶,所以才想著可以像宋相思那樣,在網絡上做個虛幻的情侶,被人提及的時候,說起她的名字就能聯系到他的名字,說起他的名字也能聯想到她的名字。

可是她沒想到,她竟然憑借著《傾城時光》這部戲,如願以償的實現瞭自己的夢想,被選為瞭本年度的最佳熒屏情侶。

喬安好望著手機屏幕上,選票那一頁上貼出的她和陸瑾年拍《傾城時光》時接吻的劇照,突然間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滾落瞭下來,她緊緊地握著手機,人貼著路燈就蹲在瞭地上,有著抑制不住的哭泣聲從嘴裡斷斷續續的溢出。

曾經她為他追逐的夢想啊,如今終於實現瞭,可是那個人卻不在她身邊瞭。

陸瑾年,我愛的人啊,你究竟在哪裡?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

喬安夏和程漾進瞭屋,等瞭很大一會兒,都沒等到喬安好回來,直到喬母出聲詢問,喬安夏便站起身,獨自一人出來找喬安好,在她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有著斷斷續續抽泣的聲音傳來,她的腳步猛地一頓,認出那是喬安好的哭聲,心隨後就被狠狠地揪起,喬安夏正準備沖過去詢問喬安好怎麼瞭的時候,卻聽到有著含糊不清的名字,從她的嘴裡傳瞭出來。

雖然哭泣的喬安好,話語說的很不清楚,可是她卻仍舊辨認出來,喬安好嘴裡喊的是:陸瑾年。

那三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讓喬安夏一瞬間就想起當初那個俊冷的男子,一身頹廢的出現在喬氏樓下的咖啡廳裡,一見她就焦急如焚的開口問喬喬呢?然後他還在喬傢的門口,等瞭三天三夜……

喬安夏整個人宛如被人點瞭穴道一樣,站在原地,再也無法動彈一分一毫。

喬喬,在為瞭陸瑾年哭?這是說……喬喬是喜歡陸瑾年麼?

喬安好哭瞭許久,才止住瞭哭聲,她抬起手胡亂的抹走臉上的眼淚,望瞭一眼喬傢的大門,卻沒有進去,而是直接邁著步子,沖著小區的門口走去。

喬安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瞭,在喬安好走過門口的時候,她整個人就慌張無比的往一旁躲去,因為躲得有些急,一不小心就蹭到瞭一旁隻剩下枝幹的薔薇藤,尖銳的枝幹,劃破瞭她的手腕,疼的她倒抽瞭一口氣,下意識的捂住瞭傷口,然後等到喬安好的身影從門前走過,她才邁著步子重新走瞭出來,站在門口處,看著喬安好的背影,神情有些復雜。

“夏夏?”隨著程漾的聲音響起,喬安夏的肩膀被摟住,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看什麼呢?”程漾語調溫潤的問瞭一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看到的是路燈下迷離下,空無一人的街道,眉心蹙瞭蹙:“喬喬呢?”

“走瞭。”喬安夏沖著程漾笑瞭笑,臉色有些蒼白。

“怎麼瞭?不舒服嗎?”程漾擔憂的抓瞭喬安夏的肩膀,然後看到她用力捂著的手腕,眉心皺的更加離開:“受傷瞭?怎麼弄的?”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劃破瞭。”喬安夏突然間有些累,說完這句話,就鉆入瞭程漾的懷裡,將腦袋靠在瞭他的肩膀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程漾順勢樓主瞭她,埋怨的話語裡帶著幾分心疼。

喬安夏沒說話,隻是將腦袋在他的肩膀上蹭瞭蹭,眼淚就從眼角滾落瞭下來-

喬安好從小區裡出來,胡亂的選瞭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走著。

除夕之夜的街道上,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輛。

街道兩邊平日裡都很熱鬧的門店,此時都緊閉著門,偶爾有著或遠或近的炮竹聲響起。

喬安好走瞭很久,才停瞭下來,此時夜已深,又是除夕,幾乎沒有出租車,喬安好走到公交車站牌的長椅上坐瞭下來。

等瞭大概十分鐘,沒有等來公交車,卻等來瞭一個過馬路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看起來年紀已經很大瞭,頭發都是雪白的,但是路卻走得很穩。

老太太在快要走到喬安好這邊的時候,突然間從拐彎處躥過來瞭一輛摩托車,車速很快,沒有撞到老太太,但是卻幾乎是貼著老太太的飛馳過去的。

老人受瞭驚嚇,一時沒有站穩,摔倒在瞭地上。

那輛摩托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加快瞭速度,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瞭不見影子。

老太太坐在地上良久,都沒站起身,喬安好看到過許多報道,就是好心人看到老人摔倒上前扶,反而被倒打一耙,她也有些擔心自己多管閑事惹瞭一身騷。

但是一想到除夕之夜,一個老人和自己一樣,孤單單的在大街上,沒有傢人的陪伴,著實可憐。

喬安好猶豫瞭一下,最後還是站起身,走瞭過去,她都還沒來及去詢問那老太太有沒有事,老太太反而在看到她的那一秒鐘,突然間就驚喜的開口喊瞭一句:“瑾年?”

瑾年……這般熟悉的兩個字,使得喬安好到嘴邊的話,驀地頓住。

那老太太神情卻變得越發激動,似乎是看到瞭自傢人一樣,特別歡喜的伸出手,拉瞭喬安好的手:“瑾年呢?瑾年人呢?怎麼好久都不來看我呢?”

喬安好蹲下身,攙扶起瞭老太太,往公交車的長椅走去:“婆婆……您說的瑾年,是哪個瑾年?”

“瑾年就是瑾年啊。”老太太原本高興地臉龐,變得有些委屈,焦急的抓著喬安好:“你告訴我,瑾年呢?瑾年他怎麼都不來看我呢?”

老太太的回答等同於沒有回答,喬安好扶著她坐在公交車站牌下的長椅上,然後望瞭一眼身後的廣告欄,恰好上面有陸瑾年的照片,於是就指瞭上去:“婆婆,您說的瑾年,是不是他?”

老太太順著喬安好手指的地方看瞭一會兒,然後就站起身,湊上前,仔細的盯瞭好大一會兒,抬起手,摸瞭摸那個照片:“瑾年,你怎麼都不來看奶奶瞭?你說好的,一個星期來看奶奶一次的,你自己算算這都多長時間瞭!你個沒良心的!”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說個沒玩沒瞭,可是喬安好卻從她的反應上,看明白她口中所說的瑾年,就是她要找的陸瑾年!

她是陸瑾年的奶奶嗎?

喬安好人莫名就激動瞭起來,嘴裡原本喊得婆婆,就變成瞭奶奶:“奶奶,你知道陸瑾年人在哪裡嗎?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找瞭他好久都找不到他人在哪裡?”

“胡說八道!”老太太突然間就轉瞭身,有些惱怒的瞪著喬安好:“你說你找不到瑾年?你怎麼可能找不到!你是瑾年的小媳婦,你肯定知道的。”

小媳婦?

喬安好被老太太說的一愣一愣的:“奶奶,我不是陸瑾年的小媳婦……”

老太太都沒等喬安好為自己辯解完,整個人變得更加生氣瞭,眼淚都簌簌的落瞭下來:“你是不是看我老瞭,在欺負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我們傢瑾年的小媳婦!”

喬安好被老太太哭的一下子手足無措:“奶奶,您別哭,我……”

老太太似乎根本就沒聽喬安好說的話,臉變的比天還快,剛剛明明還憤怒的哭,下一秒就笑瞇瞇的抓著喬安好的手,說:“丫頭,我見到你就能見到瑾年,你帶我去找他!”

喬安好完全被老太太前言不搭後語的舉動搞得迷糊瞭,她不敢亂說話,怕又惹瞭老太太哭。

正在她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辦的時候,瞥見老太太的胸前掛瞭一個牌子,上面似乎寫瞭什麼電話號碼,喬安好好奇的伸出手拿過來,看到上面果然寫著老太太走失的聯系方式。

喬安好急忙摸出手機,打瞭一個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像是專程看護這個老太太一般,都不等喬安好開口,她就在裡面直接問:“請問,您是不是從一個老太太的身上看到我的聯系方式?”

喬安好應瞭一聲,那女人就問瞭他們現在所在地。

掛瞭電話,過瞭不過半個小時,便有一輛車停在瞭他們的面前。

駕駛車門推開,下來的是一個中年女子,看到喬安好和老太太,立刻就跑瞭過來,先對著老太太說:“太太,您都快嚇死我瞭,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又一個人跑出來瞭?”

“我要找瑾年。”老太太臉上又堆滿瞭委屈。

“陸先生不是說瞭嗎?他要出趟遠門,過陣子就會回來看您。”中年女子好聲好氣的哄著那老太太。

陸先生?過陣子就會回來看您?

喬安好像是看到瞭什麼希望,下意識的出聲:“陸瑾年過陣子,會來看奶奶嗎?”

那中年女子聽到喬安好的話,才猛地想起瞭什麼一樣,急忙從兜子裡摸瞭一個信封,遞瞭過來:“小姐,真的很感謝你,老太太要是真的走丟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對陸先生交代。”

喬安好沒有伸出手去接信封,而是又問瞭一句:“你剛剛是說,陸瑾年會來看奶奶嗎?他什麼時候來看?”

中年女子被喬安好說的一楞,沒有回答喬安好的問題,反而問:“小姐,您認識陸先生?”

喬安好猛點頭:“我是陸瑾年的……”

喬安好後面兩個“朋友”都還沒說出口,老太太就突然間插嘴說:“她是瑾年的小媳婦!”

隨後老太太就像是獻寶一樣,對著中年女子說:“你看我們傢瑾年的眼光好吧,找的媳婦多漂亮啊!”

雖然喬安好真的很想嫁給陸瑾年,可是現在的她真的不是陸瑾年的妻子,隻能尷尬的對著那個中年女子笑瞭笑,說:“我隻是朋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奶奶一直說我是陸瑾年的妻子……”

“你明明就是瑾年的媳婦!”老太太再一次被喬安好的解釋惹怒,她二話不說的就拉著喬安好往車旁走去,拉開瞭車門,推搡著喬安好上車。

喬安好有些無措的望向瞭中年女子,女子歉意的對著她笑瞭笑,柔聲柔氣的去勸老太太:“太太,您認錯人瞭,這不是陸先生的妻子,陸先生還沒結婚呢!”

“她就是瑾年的媳婦,就是!”老太太被三番四次的否認惹得又哭瞭起來,指著喬安好十分生氣地說:“你跟我走,我證明給你看!”

隨後老太太又嗚嗚嗚的哭瞭起來。

“我跟您走,我跟您走,奶奶,您別哭瞭。”

一直到喬安好真的上瞭車,老太太才跟個小孩子一樣,破涕而笑,一個人一直自言自語翻來覆去的說著喬安好就是陸瑾年的小媳婦。

中年女子一邊開車,一邊對著喬安好道歉,然後喬安好從她的轉述裡,瞭解到,這個老太太跟陸瑾年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老太太是陸瑾年的鄰居,陸瑾年母親去世之後,十歲的他便沒瞭人照顧,老太太的丈夫和女兒在一次地震中死去,留瞭她一個人活著,看陸瑾年死瞭母親可憐,便每天讓陸瑾年來自己傢吃飯,還會給他洗衣收拾房間。

老太太一直照顧陸瑾年高中畢業,去瞭杭州,但是那會兒買不起房的陸瑾年大學假期回北京的時候,還是都會去老太太這裡住。

後來陸瑾年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老太太也就跟著越來越享福,隻是這兩年老太太年紀大瞭,有點迷糊,說話有些顛三倒四。

陸瑾年工作忙,不能時刻照顧老太太,老太太身體健康,住在養老院和醫院也許會悶出來什麼問題,所以陸瑾年就花錢請瞭這個中年女子長年累月的照顧老太太-

喬安好陪著老太太回瞭她的住所,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沖進瞭房間裡,翻箱倒櫃的找瞭半天,然後就拿著一個很小的二寸照片走瞭過來,舉到喬安好的面前說:“你瞧,你還說你不是瑾年的小媳婦,明明這就是你。”

老太太手中拿的是一個證件照,看起來時間很久遠,裡面的喬安好,梳著兩個辮子,穿著校服甜甜的笑著,容顏看起來有些稚嫩,但是卻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中年女子看瞭照片,驚訝的出聲:“咦,小姐,這還真是您啊。”

“那是,我怎麼可能把我們傢瑾年的媳婦認錯呢?瑾年跟我說過,這個照片裡的人,就是他要娶的人。”老太太很寶貝的把照片貼在胸口,怒瞪著喬安好:“你現在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喬安好和中年女子從老太太莫名其妙的話裡明白,這照片是陸瑾年收集的,對著她說過他是喜歡這個照片裡的人,老太太今晚看到瞭喬安好,認出瞭她就是照片裡的人,非要一口咬定她就是陸瑾年的妻子。

此時時間已經很晚,老太太本就迷糊,爭辯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所以中年女子就順著老太太的意思,像是哄小孩一樣,百依百順的說:“是是是,太太,這就是陸先生的妻子,不過現在時間不早瞭,太太我們要休息瞭。”

老太太這才滿意的順著中年女子的話,進瞭臥室。

不過在上-床之前,老太太先把喬安好的照片像是藏寶貝一樣,藏回瞭櫃子裡。

中年女子沒阻止老太太,任由著她,轉過身,對著喬安好為自己剛剛說的話,道瞭一聲歉:“對不起,小姐,哄老太太,沒辦法的。”

“沒關系。”喬安好笑瞭笑,然後問瞭正事:“陸瑾年一般都什麼時候會過來看奶奶?”

“以前陸先生都是周三來的,可是現在都快要四個月瞭沒過來瞭,要不然老太太也不會一個人跑出去,就是想他想得緊。”

喬安好本以為自己有希望找到陸瑾年瞭,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樣的答案,瞬間變得有些失落:“這樣啊……”

“你們兩個笨蛋,今天是除夕,瑾年肯定在她媽媽那裡。”老太太關上櫃子,嘴裡嘟嘟囔囔的說:“就在西郊墓園,他每年都會陪她媽媽過年……”

老太太的話都還沒說完,喬安好就突然間轉身,沖著屋門口跑去,她跑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沒有開車,回去就抓瞭桌子上的車鑰匙,“借用一下,明天我會還回來”,然後也不等中年女子答應,就不見瞭人影。

喬安好上瞭車,輸入導航,直接沖著西郊墓園開去,她並不知道陸瑾年母親的墓碑具體所在,所以就將車子停在瞭山下,挨個墓碑的找。

墓園裡靜悄悄的,冰冷的風吹得她心底涼颼颼的。

喬安好害怕的全身有些哆嗦,可是卻還是鼓足勇氣的往上走。

在喬安好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終於看到一座墓碑前,站瞭一個人。

借著墓碑旁地燈發出的光亮,喬安好清楚地分辨出來,那就是陸瑾年。

借著墓碑旁地燈發出的光亮,喬安好清楚地分辨出來,那就是陸瑾年。

她原本急促的步伐,驀地就停止瞭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陸瑾年的身影,挪不開絲毫。

畫面在這一剎那被定格。

冬季的冷風,呼嘯的從半山上吹過,喬安好被凍的全身瑟瑟發抖,可是她的心情卻變得滾燙澎湃,連帶著她的手指都跟著顫抖瞭起來。

她明明應該很高興很激動的,但是不知怎麼,眼淚卻從她的臉上抑制不住的滾落瞭下來。

四個多月,一百三十多天,一千多萬次的心跳……她思念瞭這麼長久的人,她終於見到瞭。

她明明在腦海裡幻想過無數次,有朝一日自己和陸瑾年見面之後的場景,自己應該怎樣做,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發現,她根本喪失瞭所有的行動力,隻想就這樣,靜靜的望一會兒他,把缺失的這四個月的時光,都補回來。

喬安好的眼淚,落得更兇瞭,可是她的唇角卻彎瞭起來,她的眼神變得是那般的溫柔,生怕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一樣,很輕的抬起腳,邁著很緩慢的步伐,一點一點的沖著陸瑾年靠近瞭過去。

挨得近瞭,喬安好便聞見瞭記憶裡屬於陸瑾年特有的那股清淡的氣息,清冽熟悉,讓喬安好瞬間淚如雨下。

真的是他啊……她不是在做夢,她終於,終於找到他瞭……

喬安好的唇瓣都跟著哆嗦瞭起來,她像是費瞭全身的力氣和情感一樣,張瞭張口,喊出瞭他的名字:“陸瑾年?”

背對著喬安好而站的男子,像是在出神想些什麼,一直都未曾發覺身後有人靠近。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喊瞭自己的名字,他的眉心微微動瞭動,收回眺望著遠方的視線,心想,又出現幻覺瞭。

“陸瑾年……真的是你麼?”

陸瑾年的想法都還沒落定,身後再次傳來瞭喬安好的聲音,他的全身狠狠顫抖瞭一下,卻沒有轉頭的意思。

他清楚地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近自己,夾雜著腦海裡努力瞭這麼長時間都始終沒能抹掉記憶的淡香。

陸瑾年的手下意識的就握成瞭拳頭,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陸瑾年,你這麼長時間都去瞭哪裡?”喬安好一邊問一邊伸出手去扯瞭陸瑾年的胳膊,在她的指尖剛剛碰上他的風衣外套,他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反應極大的一把就將自己的胳膊躲開。

喬安好的指尖落瞭空,有些愣怔的抬起頭,看到男子的側臉,比起以前顯得有些消瘦,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隻是神情冷淡的有點像是沒瞭靈魂。

以往的喬安好看到這樣的陸瑾年,是有些膽怯的,即使到瞭現在,她心底依舊有些害怕,她吞咽瞭一口唾沫,暗暗地鼓瞭鼓勇氣,再一次伸出手去抓瞭他的胳膊,可是這一次她連他的衣衫都沒碰到,他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徑自的抬起腳,從她的面前走過,快速的邁著步子離開。

喬安好不是沒想過,陸瑾年會因為四個月前等瞭自己那麼長時間沒有出現而生氣,而且她都想好瞭,見到他之後,她肯定會好好地給他道聲歉。

可是她沒想到,好不容易見瞭面,他的情緒沒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她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別說一句話,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

喬安好被陸瑾年冷冰冰的甩身離開,弄得在他母親的墓碑前足足呆滯瞭一分鐘,才後知後覺的緩過神來,然後人就沖著陸瑾年走開的方向,追瞭上去。

她穿瞭高跟鞋,速度遠比不上他那麼快,墓園又是建在山上,往下走都是臺階,她又慢瞭他一分鐘才開始追他,兩個人之間隔著的距離,不但沒有絲毫的拉近,反而越拉越遠。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這一次絕對不可以再讓他走掉!

喬安好咬瞭咬下唇,像是下瞭多麼大的決定一樣,直接脫掉瞭自己的高跟鞋,拎在手中,然後在寒冬之中,隻是穿瞭一層薄襪,踩著冰涼的臺階,沖著山下追去。

陸瑾年的步伐邁的很快,喬安好怕追丟瞭他,連停下來歇口氣的時間都不敢有,可是盡管如此,喬安好還是逐漸的有些看不見陸瑾年的身影,她的心底有些驚慌,隻能不管不顧的加快瞭速度,臺階上到處都是碎石,她一不小心踩瞭上去,疼的低呼瞭一聲,卻不敢停下來,隻能咬著牙齒,忍著疼,繼續往下一瘸一拐的追,可是喬安好最後,還是徹底看不見瞭陸瑾年的身影,她的心底變得有些絕望,她知道陸瑾年此時估計已經抵達瞭山腳,驅車離開瞭,她再一次要和他擦肩而過瞭,可是她腳下的步伐仍舊固執的不肯慢下來。

等到喬安好趕到山腳的時候,人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她有些沮喪的丟下高跟鞋,準備去穿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的墓園門口,有一輛車的雙閃燈閃爍瞭一下,她猛地抬起頭,認出那是陸瑾年的車子,頓時唇角就浮出瞭一絲笑。

他遠瞭她那麼長的一段路下來,卻沒有開車走,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墓園裡出事嗎?

他果然心底還是放不下她的。

喬安好連鞋子都顧不上穿瞭,直接甩掉瞭已經穿瞭一半的一隻鞋子,然後人就光著腳沖著陸瑾年的車子跑去。

在喬安好距離陸瑾年車子還有大概五米遠的距離時,那輛車子卻突然間被踩瞭油門,速度極快的就躥出瞭墓園的門口。

喬安好撅著嘴,懊惱的跺瞭兩下腳,然後就急急忙忙跑回去拎瞭自己的鞋子,爬上自己開來的那輛車,發動,沖著墓園門口開去。

喬安好車子開出墓園的時候,恰好看到陸瑾年的車子往城中的方向走,她便轉著方向盤,轉瞭一個彎,然後用力的踩瞭一下油門,加快速度。

從墓園回城中,一路高速,喬安好的車速快,陸瑾年的車速也會跟著快,不管她怎樣追,兩輛車子中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隻是當兩輛車子一前一後的開進北京城中的時候,在經過三環處的立交橋時,陸瑾年根本沒有給喬安好任何反應的時間,突然間就加快瞭車速,等到喬安好拐彎跟過來的時候,前面的三條分叉路口空蕩蕩的,已經不見陸瑾年的車影。

喬安好將車速緩緩地降瞭下來,停在瞭路邊,她茫然的望著前面的三條路,不知道該選擇哪一條。

終究,還是跟丟瞭他……

喬安好在車裡坐瞭許久,才拿出手機看瞭一眼時間,已經過瞭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年到來瞭,她先給照顧老太太的中年女子打瞭個電話,詢問現在過去還車方不方便,中年女子讓她第二天再來還就可以瞭。

喬安好掛斷電話,悶悶不樂的開著車回瞭自己買的公寓。

她回到自己的窩裡,有些疲倦的坐在沙發上,才感覺到腳底傳來的鉆心疼。

她低下頭,看到襪子上佈滿瞭點點的血痕,有些委屈的撇瞭撇嘴,便將襪子小心翼翼的從腳上褪瞭下去,然後看到自己腳底被磨的一個一個出血的傷口,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的刺眼。

喬安好順手從茶幾下面抽出瞭一盒便利性的酒精棒,撕開包裝,給傷口簡單地消瞭一下毒,因為疼痛,她的眉心時不時的輕皺一下。

消完毒,喬安好便像是失去瞭全部的力氣一樣,直接抱著靠枕,癱倒在瞭沙發上。

好不容易找到瞭陸瑾年,可是他卻沒有半點要搭理她的意思。

她以前的時候,一直以為,他和她的重逢之日,便是他們的幸福開始,現在看起來,似乎是她想得太簡單瞭。

其實他生氣也好,冷淡也罷,她都理解。

當初他滿懷歡喜的等瞭她整整一夜,那一夜裡,對他來說,肯定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和凌遲吧。

所以不管他現在怎樣待她,這一次她都不會退縮,也不會放棄。

喬安好想到這裡,便轉瞭一下頭,看到茶幾上放著的一盒九五之尊的煙盒和一張紙,伸出手,拿瞭過來,像是下定著什麼決心一樣,眼神變得有些堅定-

喬安好的確是沒有放棄,也沒有退縮,昨晚雖然她跟丟瞭陸瑾年,但是並不是代表著,她從此以後又會找不到他瞭。

第二天天不過剛亮,喬安好便爬起瞭床,她先開車去瞭喬傢給叔叔和嬸嬸拜瞭個年,然後吃過早飯之後,才找瞭個借口離開,去給老太太那邊還車。

還完車,喬安好並沒有著急離開,反而是留在老太太的傢裡,陪著她。

對於陸瑾年來說,老太太是他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牽掛的人之一,他消失瞭這麼長時間誰都沒有聯系,卻會在除夕之夜出現在母親的墳墓前,那麼肯定也會來探望老太太的。

所以她隻需要在這裡守株待兔就好。

喬安好每天一大早就會過來老太太這裡,到瞭晚上很晚才會離開,在初四的那一天的下午,終於如同她想的那樣,陸瑾年出現瞭。

老太太有點像小孩子,需要人時時刻刻的哄著,喬安好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一直都在順著老太太的心意聊天,然後她就從老太太的口中,得知瞭許多關於陸瑾年的事情。

陸瑾年出現的那一天下午,老太太正反復的對著她說陸瑾年小時候,在他們原來住的那個小區裡,所有人都知道陸瑾年的母親在夜-總-會上班,大傢多多少少都會打心眼裡看不起這樣的女人,加上陸瑾年母親生得美,小區裡不少男人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都會多留意幾眼,惹得傢裡的女人不滿意,久而久之小區裡不少女人就聚在一起,罵陸瑾年的母親是個狐貍精,連帶著也會告訴自己的孩子離陸瑾年遠點。

最初因為年齡小,不會察言觀色,陸瑾年不知道小區裡的小孩子討厭自己,看到小朋友們再玩的時候,他也會湊上去玩,可是每次都會換來其他小朋友的嫌棄,次數多瞭,陸瑾年也就不往前湊瞭,白天他母親睡覺,晚上要出去,所以不能陪他,大多數他就一個人孤單單的蹲在小區的角落裡,自娛自樂。

有那麼一次,小區裡最調皮搗蛋的一個小男孩跑過去找他事,似乎是罵瞭他母親,最後兩個人打瞭起來,那個小男孩被陸瑾年拿著磚頭砸破瞭腦袋,小區裡的人也沒問誰對誰錯,直接吵醒瞭陸瑾年的母親,就對著他們母子兩個人開始指責。

從那之後,陸瑾年白日裡也很少在出門瞭。

老太太說到這裡的時候,還重重的嘆瞭一口氣。

那口氣,嘆的喬安好心底跟著狠狠地抽搐瞭一下。

她從來都不知道,陸瑾年的童年,竟然過得是那麼的黑暗。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是性格孤冷的,不過是因為不被人接受,所以隻能裝出自己根本不屑於接受別人的樣子,來偽裝出自己最基本的尊嚴。

喬安好還想去詢問老太太更多關於陸瑾年的事情,門鈴卻突然間響瞭起來,照顧婆婆的保姆去開的門,看到門外站著的陸瑾年,略顯得有些驚喜:“陸先生,您來瞭?”

喬安好聽到這句話,連忙從老太太的臥室裡走瞭出來,就看到陸瑾年拎瞭好幾個袋子,踏進瞭屋。

這一次,喬安好看陸瑾年,要比除夕那一晚看的清楚許多。

除瞭人消瘦瞭一些,他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身上依舊散發著那股矜貴的清冷之氣。

陸瑾年似乎是沒有註意到喬安好,先將手中的袋子給瞭保姆,然後換瞭鞋之後,才開口,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的情感:“奶奶呢?”

保姆回:“在臥室裡。”

陸瑾年點瞭一下頭,轉過身,剛準備邁步沖臥室走來,卻看到站在臥室門口的喬安好。

陸瑾年的眉心一蹙,淡漠的眼底,明顯閃過瞭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歸於瞭平淡,開口的聲音,冷漠的似乎她就是一個陌生人:“你來這裡做什麼?”

陸瑾年剛問完這句話,似乎就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也不等喬安好開口說話,就徑自開口說:“這不需要你,你走吧。”

他的話,說的是那般的直接傷人,使得喬安好面色都跟著蒼白瞭下去。

保姆急忙替喬安好解圍:“陸先生,喬小姐過來是探望老太太的,老太太除夕那一晚找您,走丟瞭,是喬小姐把老太太送回來的……”

陸瑾年似乎對保姆嘴裡說的那些話根本不感興趣,都不等她說完,便徑自的開口,打斷瞭她的話,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出聲說:“送客吧。”

陸瑾年送客之意這般明顯,像是多跟她呆一秒鐘,都是一件十分難以忍耐的事情一樣,惹得喬安好有些尷尬的垂下瞭腦袋,手指有些無措的抓瞭抓裙擺。

“陸先生……”保姆似乎還想在幫著喬安好說些什麼,可是陸瑾年壓根已經不想去聽,邁著步子走向瞭臥室。

在經過喬安好身邊的時候,喬安好出聲,喊瞭一句他的名字:“陸瑾年。”

陸瑾年腳步微微遲疑瞭一下,卻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擦過她的身邊,走進瞭臥室,然後在關門的時候,望瞭一眼保姆,又出聲,說:“站在那裡發什麼愣?還不快送喬小姐離開。”

喬小姐……喬安好第一次覺得這三個字是那麼的刺耳,讓身體都跟著哆嗦瞭一下。

她下意識的轉過頭,望瞭一眼身後的陸瑾年,男子卻當她隻是空氣一樣,直接將門關上。

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保姆先是沖著喬安好不好意思的笑瞭笑,隨後像是為瞭安撫她的面子一樣,出聲說:“喬小姐,您不要往心裡去,陸先生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脾氣。”

喬安好垂下眼皮,輕聲的說:“我沒事。”

隨後喬安好怕保姆為難,抬起頭,沖著保姆扯瞭一絲笑:“我先走瞭。”

保姆送喬安好去的門口,一路上難為情的連續說瞭好幾聲“對不起”。

保姆等到喬安好進瞭電梯,才關瞭門,她將陸瑾年買來的東西整理瞭一下,然後倒瞭一杯水,走向瞭臥室,先敲瞭一下門,才推開門。

老太太已經午睡瞭,陸瑾年就坐在床邊,眼睛卻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保姆走上前,將水杯遞給瞭陸瑾年,怕吵醒瞭老太太,刻意壓低瞭聲音說:“陸先生,喝點水吧。”

陸瑾年接瞭過來,淡聲的說瞭一句:“謝謝。”

保姆在陸瑾年端起水杯喝水的時候,又小聲的說:“我已經送走喬小姐瞭。”

陸瑾年喝水的動作頓瞭一下,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半點變化,隻是將嘴裡含著的水用力的咽瞭下去,然後將水杯不緊不慢的從唇邊拿開,遞給一旁的保姆,點瞭一下頭,對她剛剛說的話表示知道瞭。

保姆拿著水杯,退出瞭臥室。

陸瑾年呆坐一會兒,然後就站起身,拉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點瞭一根煙。

煙霧繚繞後的他,神情略顯得有些恍惚。

陸瑾年一直陪著老太太吃過晚飯,看瞭一集很老的武俠劇,在保姆照顧她洗完澡,上-床入睡之後,才離開。

陸瑾年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看瞭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鐘。

走出小區的大樓,陸瑾年才發現下雪瞭,大概下瞭有一會兒,小區周圍的萬年青上已經罩瞭一層薄薄的白。

陸瑾年踩著臺階下來,踩在白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他走到小區的路邊,摸出車鑰匙,按瞭一下車鎖,看到不遠處的車子,前後閃瞭一下燈,便邁著步子走瞭過去。

在陸瑾年剛走到自己車頭前時,聽到一旁有人喊住瞭自己的名字:“陸先生。”

陸瑾年停頓瞭一下,轉過頭,看到自己的助理竟然站在小區馬路對面的一盞路燈下,像是來瞭一會兒,腦袋上頂著的帽子,被壓瞭一層白。

陸瑾年沒說話,可是腳步卻停在瞭原地。

助理大踏步的踩著風雪走到瞭他的面前,望著他的眼神,明顯的帶著幾分激動:“陸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聯系我?”

“你怎麼在這裡?”陸瑾年沒有回答助理的問題,反而蹙著眉詢問。

“我老婆的一個親戚住在這小區後面的那一棟樓,我們今天來拜年,打麻將到現在還沒走,我是下樓來買煙,結果剛巧碰到瞭你。”助理看似很老實的在回答著陸瑾年的問題,心底卻在想,他老婆的親戚明明都在蘇州,他之所以連夜跑到這裡來,還不是被喬小姐一個電話打過來的?

助理認識陸瑾年這麼多年,從未騙過他,這是第一次,雖然說辭沒破綻,可是心底還是有些發虛,怕被陸瑾年洞察到什麼不妥,很快就轉瞭話題:“陸先生,您等會兒有事嗎?沒事能不能喝一杯?”

陸瑾年倒是沒拒絕助理的提議,點瞭一下頭,就指瞭一下自己的車,然後踏步沖著駕駛座走去。

當瞭陸瑾年多年的助理,此時有四個多月沒見,但是有些習慣卻始終沒有改掉,助理一看到陸瑾年同意,就搶先走到瞭他的面前,替他拉開瞭後車門:“陸先生,請。”

陸瑾年剛準備搭上駕駛座車門的手停頓瞭一下,最後松開,彎身,鉆入瞭車裡。

助理上瞭駕駛座,發動瞭車子,問:“陸先生,我們去哪裡?”

“隨便。”

助理想瞭一下,提議:“金碧輝煌?”

陸瑾年輕“嗯”瞭一聲,同意瞭。

這四個月裡,“金碧輝煌”重新裝修過一次,較之從前,顯得更加金碧輝煌。

包廂裡,助理點的酒水很快就上全,等到服務員離去之後,才轉頭看向瞭陸瑾年,發現男子神情很淡的靠在沙發上,不知何時點瞭一根煙,已經吸瞭大半截。

助理倒瞭兩杯酒,將其中的一杯推到瞭陸瑾年的面前:“陸先生,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陸瑾年聽到助理的聲音,將視線從天花板收瞭回來,坐直瞭身子,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幹,然後點瞭一下頭:“走。”

《國民老公帶回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