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好沒說話,隻是從電話薄裡找瞭“傢”,撥瞭出去。
這是錦繡園的座機號。
雖然這是趙萌捅出來的禍,但是那也是為瞭她捅出來的。
更何況,那劇本,她真心沒法拍下去。
林詩意拿錢改劇本,明顯就是為瞭整她,如果她同意瞭拍攝,打臉的那些戲,不知道要被林詩意怎麼為難!
喬安好撥這個電話,純粹是為瞭碰碰運氣,她並不確定陸瑾年一定人就在傢裡。
可是,事實證明,她的運氣還算是不賴,電話不過響瞭三聲,便被接聽,裡面傳來陸瑾年清淡的聲音:“喬喬?”
“嗯。”喬安好應瞭一聲。
“有事?”隔著電話,喬安好隱隱的聽見瞭有椅子摩擦地面發出來的細微聲響。
喬安好的心底莫名變得有些緊張瞭起來,她如果告訴陸瑾年,自己拿著他和別人炫耀,他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看不起她啊?
電話那一端等瞭好一陣子,都沒有等到喬安好聲音的陸瑾年,再一次開口:“怎麼不說話?”
“我……”喬安好隻是說瞭一個字,就磕絆住。
倒是陸瑾年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耐心很多,為瞭表示自己在聽,還輕輕地“嗯?”瞭一聲。
喬安好咬瞭咬下唇,閉上瞭眼睛,深吸瞭一口氣,不管瞭,老實交代吧,陸瑾年是她老公,她被人欺負瞭,不找他找誰?再說,被他看不起,總好過被這一劇組的人看不起吧,就算是要丟人,也要丟在自己傢裡。
想到這裡,喬安好就開瞭口,到底還是有些底氣不足:“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啊?”
“嗯,有。”陸瑾年幾乎是沒有停留的就回應瞭她的話。
“那你……能不能來趟劇組?”喬安好怕陸瑾年不過來,停頓瞭一會兒,剛想繼續再說點什麼,結果誰知電話那一端的陸瑾年卻一口應瞭下來:“好,等我二十分鐘。”
隨後喬安好便聽見電話裡傳來瞭窸窸窣窣的穿衣服聲音,她不安的心,頓時變得暖暖的,他都不問問她為什麼讓他來劇組嗎?
正在喬安好胡思亂想之際,陸瑾年的聲音又從聽筒裡傳瞭過來:“先掛瞭,我要出門瞭。”
“嗯。”喬安好輕應瞭一聲,電話就被陸瑾年撂斷-
陸瑾年拿瞭車鑰匙,對著面前敞開著的電腦裡的視頻會議,用流暢的英文說瞭一句:“抱歉,我太太那裡有點事,我得過去看看,至於我們這個啟動的方案,我晚上回來仔細研究一下,如果可行,我會另找時間跟你們詳談。”
裡面有個中年國外男子,一副吃驚的表情:“陸先生,您都有太太瞭?”
“是。”陸瑾年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在承認的時候,眉眼都是柔軟的:“下次你們來中國,我和我太太招待你們。”
切斷視頻會議,陸瑾年快速的合瞭電腦,就轉身走出瞭書房-
掛斷電話,大概過瞭十分鐘,導演過來催促喬安好和林詩意準備補妝,開始拍戲。
喬安好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對著上前給自己補妝的化妝師,做瞭一個擺手的動作。
化妝師不大明白喬安好的意思,隻好在一旁幹站著。
一旁不遠處的林詩意,看到這一幕,冷笑瞭一下,氣定神閑的昂著下巴,任由自己的化妝師給自己補妝。
審查完拍攝現場的導演,重返化妝間,想看兩個人妝容補好瞭沒有,結果卻看到喬安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壓根都沒開始補妝,忍不住皺瞭皺眉:“小喬,你怎麼還沒補妝?”
喬安好望瞭一眼面前的兩份劇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指瞭指最初的劇本,說:“如果拍這個劇本,我就補妝,如果是這個劇本,我不拍。”
“不拍?那我這妝不是白化瞭?”林詩意突然間就轉頭,沖著導演有些惱怒的詢問。
在片場裡,投資的人向來最具有話語權,就算是導演,也都要對帶投資入劇組的林詩意禮讓三分,所以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立刻沖著喬安好瞪瞭一眼:“小喬,你別忘瞭你是簽瞭合同的,你說不拍就不拍瞭?”
隨後又對著一旁的化妝師做瞭一個臉色:“快點給她補妝,還愣在這裡幹什麼?”
說完,便又嘟囔瞭幾句:“耍什麼大牌,還在這裡挑剔劇本?有本事自己投資拍劇當大爺?”
聽到導演嘀咕的林詩意,噗嗤的笑瞭起來,拿著剛剛趙萌說過的話,陰陽怪氣的嘲諷瞭起來:“導演,您小心點,人傢喬安好背後的靠山,本事可大著呢,不單單可以讓我們帶薪休假,還可以分分鐘把我的戲砍光,哦,這都不算什麼?也能分分鐘把你劇停拍瞭……”
林詩意的話都還沒說完,突然間化妝間門口,傳來瞭一道驚喜的聲音:“陸影帝!”
隨後,整個化妝間的人,都沖著門口望去,看到穿瞭一件長款黑色風衣的陸瑾年,高大挺拔的站在那裡,全身籠罩著一種光風霽月般的氣質。
陸瑾年的出現,使得整個化妝間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臉上都掛滿瞭錯愕,有些不明白,這個連續拿過六年影帝,身為環影傳媒CEO,又在前不久收購瞭許氏企業,如同傳奇一般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瑾年的臉上,仍舊是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不過冷的卻格外有味道。
他站在門口,姿態淡然的左右張望瞭一圈,像是在尋找什麼,最後就將視線定格在瞭喬安好的身上,然後當著一化妝間人的面,毫不避諱的開口,喊瞭喬安好的小名:“喬喬。”
整個化妝間裡,瞬間變得更安靜瞭,原本正在補妝的化妝師,都停下瞭動作。
所有人的視線,從陸瑾年的身上,挪到瞭喬安好的身上。
喬安好溫溫吞吞的從椅子上站瞭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繞過一個個的化妝臺,走到瞭陸瑾年的面前。
就算是喬安好在被林詩意和導演一句一句諷刺的時候,表現的再淡定,但是還是有些影響心情。
陸瑾年等到喬安好走近,一眼就看到瞭她眉宇之間的一縷不悅,眉心下意識的就皺瞭起來:“發生什麼事瞭?”
陸瑾年等到喬安好走近,一眼就看到瞭她眉宇之間的一縷不悅,眉心下意識的就皺瞭起來:“發生什麼事瞭?”
錦繡園到片場,平日裡來回,就算是不堵車,也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他在電話裡說,等她二十分鐘,她也隻是以為那是他順口說的,可是沒想到,他僅用瞭十四分鐘,就到瞭。
可能因為出門有些著急,裡面穿的襯衣,領口都沒有整理整齊,有些皺巴巴的。
喬安好一時之間,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瞭,不就是被人瞧不起嗎?她犯得著這樣大題小做,把他喊瞭過來嗎?
陸瑾年看喬安好盯著自己遲遲不肯說話,眉心蹙的更厲害,隨後,他就抬起頭,冷冷的掃瞭一眼盯著他和喬安好在看的一屋子人,在接觸到有些人神情上的不安時,他隱約的像是明白瞭些什麼,重新低下頭,好脾氣的繼續輕聲細語問瞭一句:“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有人欺負你瞭?”
其實也不完全算是被欺負瞭吧……林詩意的確是找瞭她麻煩,但是趙萌那伶牙俐齒咄咄逼人的還擊,也沒讓她吃多少虧。
更何況,她一通電話打過去,他連原因都沒問,就這麼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瞭。
就算是剛剛受瞭天大的委屈,此時也覺得不值一提,喬安好沖著陸瑾年輕輕地搖瞭搖腦袋。
縱使陸瑾年再聰明,也隻能猜的出來喬安好跟人鬧瞭不愉快,具體不愉快是怎麼鬧得,他完全想不出來,有些怕她剛剛跟人動瞭手吃瞭虧,所以先上下打量瞭她一圈,確定她沒什麼事,這才伸出手,將她垂在臉旁的頭發往她的耳後塞瞭塞,柔聲問:“告訴我,是誰欺負你瞭?”
此時的導演已經回過神來,立刻掛著一臉討好的笑,一邊沖著陸瑾年熱情的走來,一邊說:“陸先生,其實沒人欺負喬小姐,這隻是誤會……”
導演的話都還沒說完,原本盯著喬安好神情柔軟的陸瑾年,突然間就抬起頭,目光凌厲的掃向瞭導演,臉上的表情陰冷的有些嚇人,開口的聲音很輕很冷淡,但是卻帶著令人止步的魄力:“我有問你話嗎?”
導演被陸瑾年僅僅六個字說的臉上表情一下子凝住,腳步停在原地,再也不敢往前走,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尷尬。
盡管喬安好已經做好在陸瑾年面前丟人的心理準備瞭,可是在他問的時候,還是有些慚愧的低下瞭頭。
陸瑾年很快就將視線重新落回瞭喬安好的身上,十分有耐心的等著她的開口。
因為剛剛被陸瑾年對導演的態度太過於懾人的緣故,所有人也都不敢開口亂說話,隻能沉默的陪著陸瑾年一起幹等著。
整個化妝間裡,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喬安好的沉默,讓陸瑾年覺得事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嚴重許多,他一管冷漠的臉上隱隱的浮現瞭一絲戾氣,突然就抬起頭,沖著趙萌問:“你說,怎麼回事?”
趙萌向來就不是吃虧的人,雖然陸瑾年不是她的靠山,但是卻是喬安好的靠山,她先望瞭一眼一旁已經有些坐立不安的林詩意,隨後就輕笑瞭一下,一點也沒有遮掩的就開口直截瞭當的說:“是林詩意,她欺負喬喬瞭。”
林詩意……在陸瑾年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底閃現瞭一絲茫然,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人是誰一樣,隨後視線就繞著化妝間掃瞭一圈,最後落在瞭林詩意的臉上,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不就是去年拍《傾城時光》的時候,因為處處針對喬安好,被他封殺的那個女星嗎?沒想到,隔瞭這麼久,冤傢路窄,竟然還能碰上!
陸瑾年眼神猛地一冷,隨後眉心又微微蹙瞭蹙,然後像是想到瞭什麼一樣,驀地低下頭,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帶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和無奈說:“你怎麼這麼笨,每次都被同一個人欺負?”
明明是在罵她笨,可是喬安好偏偏就是被罵的心裡暖暖的,她本能的就沖著陸瑾年撅瞭撅嘴,終於開瞭口,說瞭陸瑾年來到這裡的第一句話,聲音很小,還帶著幾分嬌氣:“其實也不算是被欺負。”
“不算是被欺負,那還是被欺負瞭?到底怎麼瞭,你講給我聽。”
女人本身就是矯情的生物,尤其是碰上自己依賴的人,那種矯情就會被無限擴大。
興許是剛剛她在那裡糾結自己會不會說出來事情前因後果而被陸瑾年看不起時,沉默瞭那麼久,陸瑾年還那麼有耐心,也興許是他剛剛那一句你怎麼那麼笨,更興許是他“不算是被欺負,那還是被欺負瞭?”這句話說得太過於縱容,總而言之,喬安好的心就是被軟化瞭,稱不上是告狀,更像是訴苦一樣,旁若無人的就對著陸瑾年開瞭口:“這部戲是去年公司安排給我的,當時演員都已經定好瞭,沒有林詩意的,可是後來拍的時候,才知道她找瞭一個有錢的男朋友,投瞭一大筆資金,把她送進瞭這部劇裡,還拿瞭女二號的角色。”
“嗯。”陸瑾年輕應瞭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他的這個反應,一下子讓喬安好有些心安,剛剛原本吞吞吐吐的話語,現在說得要流暢瞭許多,還把正常女人會有的小性子也都說瞭出來:“本來就不喜歡她,她還天天特別高調的炫她的男朋友,夠煩的瞭,結果她還把我的劇本都給改瞭……”
說瞭這麼半天,終於說到瞭重點,原來是因為被改瞭劇本,而不高興的啊……
陸瑾年並沒有打斷喬安好的話,隻是一臉認真的盯著她,等著她繼續說。
“明明劇本裡的戲,是我要打她的,結果全部變成瞭她打我,而且不是一次……”
喬安好說到這裡的時候,陸瑾年眼底浮現瞭一絲不悅:“然後呢?”
喬安好咬瞭咬下唇,想到接下來趙萌和林詩意吵架說的那些話。
喬安好咬瞭咬下唇,想到接下來趙萌和林詩意吵架說的那些話。
她有些不確定陸瑾年會不會因為趙萌拿著他和別人鬥氣攀比而不高興。
若是他真不高興,萬一牽連瞭趙萌怎麼辦?
雖然事情不是喬安好做的,可是腦袋裡微微轉瞭轉,還是攬在瞭自己的身上:“然後我就不很不高興,跟她吵瞭起來……”
雖然是在告狀,但是喬安好除瞭把趙萌說的話按在自己的身上,其他的都還是很如實的闡述:“我先罵的她啊……”
實際上是趙萌先罵的林詩意不要臉。
說到這裡,喬安好到底是有幾分底氣不足,偷偷地掀起眼皮,望瞭一眼陸瑾年,看到他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先罵人而有任何的不悅,這才繼續往下說:“然後她就跟我說,誰有錢誰說的話就算話……”
陸瑾年眉心皺瞭皺。
“她還說,我要是有本事,也搞來幾千萬的投資,把劇本搞回原來的樣子……”
陸瑾年眉心皺的更厲害瞭。
“她最後還說我沒本事,心裡不平衡……”說瞭這麼久,終於說到瞭重點,她看都不敢去看陸瑾年,隻是低著頭,聲音細細的說:“我就是不服氣,然後我就跟她說,讓她少拿著她男人天天炫耀,我男人要比她男人厲害很多,別說請大傢吃下午茶,可以讓大傢帶薪休假,別說改劇本,還可以把她的戲份分分鐘的砍光……”
整個化妝間裡安靜極瞭,隻有喬安好一個人在絮絮叨叨的對著陸瑾年講話,而陸瑾年的眼底,也隻有那個正在對著自己講話的小女人,似乎周圍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一樣。
喬安好越說越沒底氣瞭,她突然間從自己的身上找到瞭“我爸是李剛”的即視感,她腦袋抵的更厲害,小臉都跟著變得紅撲撲瞭起來,完蛋瞭,陸瑾年肯定會覺得她是一個浮誇虛榮的女孩,以至於喬安好最後的一句話,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般:“我還說,分分鐘可以讓這部戲停拍。”
天啊,趙萌怎麼可以放出這樣的大話?
放出這樣的大話也就算瞭,她竟然還為瞭較真,真的把陸瑾年喊來瞭……
別說陸瑾年看不起她瞭,她自己都有點看不起她自己瞭,陸瑾年肯定要對她很失望瞭吧?
喬安好腦袋都快要貼到胸口瞭,宛如一個犯瞭錯誤的小孩一樣,不安的抓瞭抓衣襟,繼續誠誠實實的說:“林詩意不相信,說我吹大話,然後我就給你打瞭電話……”
喬安好說到這裡,終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瞭。
她有些不敢想象此時此刻陸瑾年的神情到底是怎樣的,也不敢抬起頭去看。
化妝間裡一片安靜,這樣的靜讓喬安好心底更加不安,總覺得陸瑾年可能不高興瞭,於是就本能的為瞭安撫陸瑾年的不高興,繼續開口說:“其實我也不想跟她比男人的,是我氣不過,她說我男人是可以當我爸爸的人,見不得人,我……我……”
似乎怎麼解釋,都顯得蒼白啊……
喬安好最後幹脆沉默瞭下來,低垂著腦袋,站瞭一會兒,正準備老老實實的對著陸瑾年開口承認自己的幼稚和錯誤,結果男子卻突然間開瞭口:“所以,你喊我過來的真正目的,其實就是為瞭告訴別人,你的男人,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本來就有些忐忑不安的喬安好,聽到陸瑾年這句話,一下覺得有些生無可戀,完瞭,完瞭,陸瑾年這是要生氣的節奏嗎?這麼多人,他要是翻臉……
這次喬安好連話都不敢說瞭,隻是特別小幅度的點瞭一下頭,然後下意識的準備開口,委屈兮兮的說一句“我錯瞭”,結果男子的手,突然間就摸上瞭她的腦袋,喬安好嚇得話語瞬間定格在喉嚨裡,眼睛猛地閉上,嗚嗚嗚……陸影帝這是氣到極點,直接要動手打她的意思嗎?
呃?
喬安好腦海裡的想法還沒落定,表情突然間又呆住,陸瑾年在摸她腦袋哎,而且力道很溫柔……
喬安好像是有點不確信一樣,悄悄地抬起頭,偷偷地看向瞭陸瑾年,結果從男子的臉上,沒但看到半點以往的陰沉低冷,反而還看到瞭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襯托的他原本冰山般的俊容,看起來有些溫和。
喬安好以為自己出現瞭幻覺,用力的眨巴瞭兩下眼睛,然後又眨巴瞭兩下眼睛,發現陸瑾年還是那種溫暖寵溺的神情,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的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望著陸瑾年,再次呆住。
陸瑾年好像……不但沒生氣,反而很高興的樣子哎……
陸瑾年被喬安好這副呆呆傻傻的可愛模樣,逗得眉眼越發柔軟,隨後就牽瞭她的手,沖著化妝間裡走去。
其實坦白來說,陸瑾年真的有點理解不瞭喬安好腦子裡的構造到底在想些什麼,正常來講,喊他過來,不應該是因為被改瞭劇本而惱怒嗎?怎麼鬧瞭半天,卻是攀比男人?
好吧,他承認,喬安好和人比男人,這個行為有點像是小學生比誰的糖果多,幼稚無聊,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從她嘴裡一口一個我男人喊得他可真享受,讓他瞬間就決定,絲毫不介意陪著她一起幼稚無聊。
既然她都開瞭個頭,和人比瞭,也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更何況,老婆隻有一個,他不護著她,還能護著誰?
陸瑾年先將喬安好一把按在瞭她原本坐的化妝椅上,然後看到一旁放瞭幾個花花綠綠的瓶子,那瓶子陸瑾年很熟悉,因為在錦繡園,他每次一打開冰箱,就能看到裡面一排一排都是這個瓶子,所以想必是她專程拿瞭一些過來拍戲喝吧,於是陸瑾年就順手抽瞭一個粉紅色的瓶子,擰開瞭蓋子,放在喬安好的面前,示意她先喝點果汁,隨後就伸出手,抽走瞭桌面上的一個劇本:“這是後改的那份?”
“不是,是這份。”趙萌急忙拿瞭另一份劇本,和陸瑾年手中的劇本做瞭個調換-
陸瑾年在喬安好說的時候,本就有些不悅,但是因為不知道劇本究竟改成瞭什麼樣子,所以頗為沉得住氣。
他拍戲的時候,沒少背劇本,以至於多年養成的習慣,看起來劇本的速度十分的快,幾乎是翻瞭一頁,沒多久就翻瞭下一頁。
隨著劇本一頁一頁的被陸瑾年翻過,他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得陰冷瞭下去。
原本平時的時候,陸瑾年臉上就沒什麼表情,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此時,整個化妝間裡隨著他的神情的變化,氣壓越變越低,幾乎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獨喬安好,泰然自若的坐在陸瑾年身邊,咬著吸管,時不時的唆一口果汁,發出滋滋的聲音。
突然,陸瑾年就重重的合上瞭劇本,發出一道沉悶的聲響,惹得喬安好有些狐疑的叼著吸管抬起瞭頭,隻是她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陸瑾年到底是怎麼瞭,突然間就聽到男子的聲音冷傲淡漠的傳來:“現在你們接下來要拍的這場戲,是她……”
隨著陸瑾年的話,他先指瞭指林詩意,然後才抬起手,拍瞭拍因為坐著,才不過到自己腰下方的喬安好腦袋:“打她?”
化妝間裡,沒有一個人敢接話。
明明陸瑾年是來幫趙萌和喬安好撐場子的,可是趙萌在看到陸瑾年這個架勢的時候,還是有些害怕,不過卻還是定著神,沖著陸瑾年急急忙忙的點瞭點頭,說:“是。”
“是?”陸瑾年突然間就冷笑瞭一聲,目光凌厲的一一掃過瞭一屋子的人,猛地就將手中的劇本狠狠地摔在瞭桌子上,發出“啪”的一道聲響,嚇得化妝間裡不少數人身體跟著哆嗦瞭一下,隨後就聽到陸瑾年不冷不熱的聲調響瞭起來:“好啊,那就是開拍吧,我倒是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誰敢動喬安好一根手指!”
此時別說是趙萌,就連喬安好都被陸瑾年渾身洋溢著的煞氣,嚇得隻敢咬著吸管,不敢喝果汁瞭,甚至都不敢正臉去看陸瑾年,隻敢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去瞟一眼他。
導演被陸瑾年這氣勢嚇得腿都有些發軟,此時的他哪裡還顧得上討好帶投資進劇組的林詩意,隻想著別被陸瑾年怒氣牽連,立刻顫著聲音開口說:“沒……沒……陸先生,接下來要拍的不是那段戲,那個劇本……劇本,就是跟喬小姐開個玩笑……以最初的劇本為主……”
“玩笑?”
這玩笑開的也真夠玩笑的,都把她開不高興瞭,還在這裡跟他說是玩笑?
陸瑾年突然就抓瞭桌面上的那兩個劇本,沖著導演猛地就扔瞭過去,直直的砸在瞭導演的腦袋上:“是誰給你權利,讓你隨隨便便就敢跟她開玩笑的?”
導演低著頭,一聲都不敢吭,發軟的腿都已經開始哆嗦瞭起來。
“還有,別給我說最初的劇本為主,你是怎麼把最初的劇本給我改成後面那個劇本的,就把後面那個劇本重新給我改個新的出來!”-
“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後面的這個劇本裡,她要給喬安好幾巴掌,我要十倍奉還!”
陸瑾年隻是用瞭一個“她”便把林詩意代替瞭,那神情似乎是看起來根本不屑提她的名字一般。
十倍奉還……言下之意,林詩意砸錢改的那個劇本裡,她想要給喬安好那個角色幾巴掌,那麼就要想辦法改成喬安好那個角色給她幾巴掌!
這般說來……陸瑾年並沒有分分鐘砍掉她的戲份瞭?
林詩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微微的昂著下巴,在心底緩緩地想。
陸瑾年她是惹不起,甚至她曾經已經被陸瑾年弄的夠慘瞭,但是再慘,也不過就是慘到被封殺,她也不需要像是其他人那樣,為瞭讓自己在這個圈子裡混的更好而去討好陸瑾年瞭。
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在陸瑾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般羞辱她的時候,還忍氣吞聲。
更何況,怕是她背後有投資,陸瑾年也不想為瞭一個女人而得罪吧……
想到這裡,林詩意輕笑瞭一下,絲毫不懼怕的開口說:“不是說可以分分鐘把我的戲份全部砍掉嗎?怎麼沒砍呢?原來陸先生也沒有喬小姐嘴裡吹得那麼厲害嗎?”
一屋子的人在聽到林詩意這句話的時候,都為她倒捏瞭一把汗。
所有人都以為陸瑾年接下來會將怒火對準瞭她,誰知陸瑾年壓根就當她不存在一般,根本沒有理會她說的話,隻是目光冷冷的繼續盯著導演,說:“既然喬喬說停拍,這部戲就停拍三個月吧。”
還真的停拍啊……這得多大的損失……導演下意識的開口求情:“陸先生……”
陸瑾年壓根不給導演說話的機會,一副沒得商量的姿態,開口說:“五個月。”
導演本能的看向瞭喬安好,想要讓她幫忙:“喬小姐……”
“八個月。”陸瑾年想都沒想的扔出來瞭這兩個字:“你在敢開口說一個字,我就直接停拍一年。”
導演徹底不敢出聲。
坐在一旁的喬安好,用力的咬瞭咬吸管,好不容易因為陸瑾年沒有生氣而放平的心,再次波瀾起伏瞭起來,這是不是鬧得有點太大瞭?
陸瑾年不緊不慢的將視線從導演的身上收回,緩緩地落在瞭一旁坐著的林詩意身上:“林小姐的男朋友那麼有錢,投資進去的幾千萬,壓個七八個月,應該也不會在乎吧?”
林詩意抿瞭抿唇,沒有說話。
陸瑾年繼續悠悠的開口:“如果林小姐真的很想啟動這部戲,也不是不可以,可以把我撤走的資金,讓你的男朋友全部補進來,到時候別說改劇本,就算是現代劇改成古裝劇,隨你。”
林詩意手握成瞭拳頭,還是沒有說話。
陸瑾年抬起一隻手,懶洋洋的搭在喬安好坐的椅子後背上,繼續問:“對瞭,林小姐,剛剛你說什麼來著?說我沒本事分分鐘砍瞭你的戲份?”
陸瑾年像是聽到瞭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一樣,低眉輕笑瞭一下。
陸瑾年像是聽到瞭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一樣,低眉輕笑瞭一下,隨後神情忽的變得有些冷:“我有沒有這個本事,林小姐在拍《傾城時光》那部戲的時候,不就知道瞭?”
“我以為那個時候的林小姐,已經吸取瞭教訓,沒想到,林小姐的精神倒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對於這一點,我還是挺佩服林小姐的。”
陸瑾年這話說得要多誠懇有多誠懇,誠懇的林詩意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似是沉不住氣瞭。
陸瑾年像是沒什麼要說的瞭,直接擺出一副懶得在和林詩意說話的樣子,轉過頭,看瞭一眼咬著吸管的喬安好,然後伸出手拍瞭拍她的腦袋,說:“換衣服去,回傢瞭。”
“哦。”喬安好急忙放下手中的瓶子,站起身,還沒離開座位,站在她一旁的陸瑾年,突然間看到瞭桌子上的兩個紙袋,想到喬安好告訴自己,林詩意請大傢吃下午茶,於是就像是明白瞭什麼一樣,突然間就拎起瞭那兩份紙袋,眼皮子都不帶眨動一下的直接扔到瞭一旁的垃圾桶裡。
在場的所有人都吃瞭林詩意送的下午茶,自然也都知道那是林詩意送的,結果就這般被陸瑾年直截瞭當的扔進瞭垃圾桶裡,還一副十分嫌惡的樣子,真是……
有人悄悄地望向瞭林詩意,果然看到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雖然喬安好很討厭林詩意,但是她也真心覺得陸瑾年做的這些,完全幫她出夠瞭氣,她真的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瞭,誰知她剛沖著更衣室走瞭還沒五步,就聽到身後的陸瑾年,像是沒完沒瞭一樣,語氣輕飄飄的再次傳來:“哦,對瞭,林小姐,我還有一件事沒跟你說,那就是如果你的男朋友因為今天的事情,撤瞭《一見鐘情》這部劇的資,並且和你分手瞭,你放心,我掏錢,也會繼續讓你出演女二號。”
陸瑾年頓瞭一下,輕笑瞭一下,繼續說:“我之所以這一次沒有砍掉你的戲份,不是我沒本事,而是因為,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看不慣喬安好,卻偏偏又奈何不瞭她的樣子!”
虐一個人的最高境界,不是把她從你的眼前清理掉,而是就要讓她必須面對你,然後看著你處處比她風光,處處比她好。
既然喬喬那麼想跟她比,那好啊……就幹脆比個徹底,比個痛快,比到她徹底服瞭喬喬,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拿著自己和喬喬作比較!
林詩意突然間就抓瞭桌子上的手機,沖著化妝間外沖瞭出去-
喬安好換瞭衣服,卸完妝,去洗手間洗臉的時候,瞬間上瞭一趟洗手間。
從隔間裡出來的時候,喬安好看到林詩意站在洗漱臺前,正在抹眼淚,她似乎是註意到瞭身後有人過來,立刻低下頭,打開瞭水龍頭,洗起瞭臉。
喬安好站在距離林詩意最遠的那個水龍頭前,洗瞭一把手,她抽紙巾準備擦手的時候,林詩意恰好轉過瞭頭,看她的眼神充斥著一股怨恨。
喬安好裝出沒有看見的樣子,若無其事認認真真的把自己手指擦幹凈,就拉開門,走瞭出去。
直到洗手間的門傳來關上的聲響,林詩意眼底的那股不甘才消散,取而代之的滾滾而落的淚水。
以前的時候,她就不服氣喬安好,因為有陸瑾年在,每次她去跟喬安好對著幹,每次都落得很慘的結局。現在她和喬安好同在一個劇組裡,她這次之所以敢這般對喬安好,不過是因為,她聽說陸瑾年離開瞭北京,可是卻沒想到,和以前一樣,再一次搬瞭石頭,砸瞭自己的腳。
不是說,陸瑾年已經消失瞭嗎?怎麼突然間又出現瞭?
林詩意的眉心突然蹙起,她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和男朋友去四季酒店開房的時候,看到一個身影酷似陸瑾年的人,和一個高挑的外國女人,進瞭一個房間……當時她以為是有人背影像陸瑾年,現在看起來,倒是真的陸瑾年啊……-
喬安好從洗手間裡出來,回到化妝間的時候,陸瑾年人已經不在,她拎瞭自己的包,準備出去找陸瑾年的時候,恰好有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好奇的抬起頭,喊瞭她一聲“安好姐”,八卦瞭她一個問題:“陸先生真的是安好姐的男朋友嗎?”-
陸瑾年因為等喬安好的時間有些久,去外面抽瞭一根煙,他折回化妝間,剛推開半掩著的門,便聽到裡面有人問瞭喬安好這個問題,然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腳步驀地就頓在瞭門口,目光定定的落在瞭喬安好的臉上。
今天本是趙萌和林詩意產生口角,她才喊來瞭陸瑾年,或多或少也是告訴瞭大傢,自己和陸瑾年之間的關系不一般。
她和陸瑾年結婚瞭十多天,他從沒說過要公開關系,她也不敢擅自公開。
此時有人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回答?
喬安好沉思瞭片刻,最後緩緩地搖瞭搖頭,說:“不是。”
站在門外的陸瑾年,手猛地就握起,成拳,心驀地就跌落到瞭低谷。
屋內的喬安好沖著那個年輕的小姑娘軟軟的笑瞭笑,語調輕緩的說:“陸瑾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丈夫。”
明明是事實,怎麼她說的這麼心虛呢?陸瑾年知道瞭,會不會生她的氣?
原本失落難過的陸瑾年,心猛地就顫瞭一下。
他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公開他們的關系,不過是因為他對她的想法不是那麼確定,可是今天,她把他叫來炫耀,她對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他是她的丈夫……難道她是真的喜歡他的?
陸瑾年覺得自己心跳速度開始加快,他透過門縫,看瞭一眼還在跟那個小女孩聊天的喬安好,並沒有打擾她,隻是去瞭外面等她-
?
喬安好怕陸瑾年等自己等的有些急,跟小女孩說瞭一句再見,便沖著門口走去,隻是人剛走瞭不過幾步,突然間就被身後傳來的一到聲音喊住:“喬安好。”
喬安好怕陸瑾年等自己等的有些急,跟小女孩說瞭一句再見,便沖著門口走去,隻是人剛走瞭不過幾步,突然間就被身後傳來的一到聲音喊住:“喬安好。”
喬安好停瞭一下腳步,林詩意喊她做什麼?
她想到還在外面等著自己的陸瑾年,頓時有些懶得和林詩意糾纏下去,於是便直接忽視,繼續邁步,離開。
“喬安好!”林詩意又加大瞭聲音,喊瞭一句,隨後喬安好就聽到一連串的高跟鞋聲音在身後響起,在她手還沒來得及去拉開門的時候,林詩意搶先一步的擋在瞭她的面前。
她的臉色看起來並不好,因為哭過,眼眶還掛著殘留的紅。
喬安好被林詩意這樣胡攪蠻纏的也有些煩,開口的語氣並不友善:“林詩意,你到底想怎樣?或者你覺得自己剛剛還不夠難堪……”
“喬安好,你少在我面前,用這種高人一等的姿態跟我講話!”林詩意冷冷的打斷瞭喬安好的話,隨後就帶著幾分嘲弄的勾瞭勾紅唇,湊到喬安好的耳邊,把自己喊住她的目的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用兩個人隻能聽到的聲音說瞭出來:“你放心,我喊住你並不是要跟你吵架,我喊住你,是為瞭告訴你,那個剛剛替你出氣,所謂的你的男人,陸瑾年,你真以為他對你是一心一意堅貞不渝的嗎?”
喬安好眸色微微冷瞭一下,唇瓣動瞭動,想要回擊林詩意兩句,可是女子卻絲毫不留給她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繼續對著她耳邊壓低瞭聲音,說:“實話告訴你吧,昨晚上我十二點鐘去四季酒店的時候,看到陸瑾年開車載瞭一個漂亮的國外女子進瞭四季酒店,而且他跟那個女人還進瞭酒店的房間,呆瞭很久都沒有出來……喬安好,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處一室,你覺得他們在房間裡,會不會發生點什麼呢?更重要的是,你的男人晚上不陪你,去陪別的女人?”
林詩意輕笑瞭一聲:“喬安好,你不就是仗著陸瑾年,才這麼囂張的嗎?如果沒瞭他,你覺得你還算什麼?不過,據我看起來,似乎這個男人你並抓不住啊!”
林詩意說著,就掃瞭一眼喬安好白皙秀氣的兩隻小手,又說:“剛剛你跟別人說,陸瑾年是你丈夫?你們結婚瞭?結婚瞭,他連個結婚戒指都沒買給你?”
喬安好被林詩意說的下意識的將手,往自己包的後面藏瞭藏,努力的維持著臉上的淡定:“說完瞭嗎?如果說完瞭,請你讓開。”
林詩意似是沒想到喬安好竟然會是這種反應,先是愣瞭一秒鐘,隨後才問:“你不信我說的話?”
“林詩意,你不覺得你這句話問得很搞笑嗎?”喬安好像是聽到瞭多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突然間就失聲笑瞭出來,然後轉過頭,上上下下的掃瞭一圈林詩意:“你全身上下,哪裡有值得我相信的地方?”
說完,喬安好便直接繞過瞭林詩意,伸出手,拉開瞭化妝間的門。
林詩意被喬安好那句話說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她微微抬瞭抬下巴,轉過身,對著欲將離去的喬安好,刻意咬重瞭語氣,又開口說:“哦,對瞭,喬安好,我剛剛忘記告訴你瞭,他們在四季酒店開的房間號是1002,總統套房。”
喬安好握著門把的手微微顫瞭一下,背影卻看起來很平靜,仿若林詩意的話根本不是說給自己一樣,姿態款款的離開,留下一串清脆的噠噠噠高跟鞋踩地聲-
從片場出來,已經是晚飯點,回錦繡園的路上恰好經過一傢粵菜館,陸瑾年直接開車拐瞭進去。
菜是陸瑾年點的,撿的都說一些清口的。
餐廳的上菜速度很快,吃飯之前,陸瑾年還親自給喬安好抽瞭濕巾,吃飯的過程中,最初的陸瑾年時不時給喬安好的盤子裡夾一些菜,到瞭後來,陸瑾年幾乎自個都不怎麼吃飯瞭,整個過程中開始鞍前馬後的圍著喬安好轉,喬安好放下筷子,他就立刻遞上餐巾紙,喬安好茶杯裡的水快要喝光的時候,他就會立刻補滿,安好的眼睛往哪個盤子瞄一眼,他就立刻把菜夾瞭過來,碰到魚蝦這類的菜系,他還會把刺和殼都挑光,隻留瞭鮮嫩的肉遞過來。
喬安好和陸瑾年自領證以來,這麼多天裡,一日三餐都是在一起吃的,陸瑾年不是沒有給她拉過凳子,遞過紙巾,倒過茶水,但是都不如今晚這樣殷勤熱情。
喬安好在嚼著陸瑾年剛剛剛剝給自己的蝦仁時,忍不住抬起眼皮,打量瞭正在給自己倒茶水的陸瑾年兩眼,他還是那種冷冰冰的模樣,可是舒展的眉眼,卻告訴喬安好,陸瑾年今晚從片場出來之後,似乎心情格外的好啊。
可是在片場裡,她明明給他捅瞭簍子啊……
一想到這裡,喬安好就想到趙萌吹噓的那些話,小臉立刻變得有些燒。
趙萌沒經過大腦胡亂炫耀就算瞭,她轉述給他,他竟然還將那些話一樣一樣都做到瞭。
尤其是《一見鐘情》要停拍八個月,還有林詩意男朋友能拿出來那麼多錢投資,想必來頭也不小啊,陸瑾年連問都不問那個人是誰,就憑著她一句話,說停拍就停拍……她的一時任性和沖動,會不會給陸瑾年惹來麻煩啊?
喬安好心底頓時變得有些發虛,忍不住就低下瞭頭,結果看到自己碗裡又多出來瞭兩個剝好的蝦和一塊挑完刺的魚肉。
喬安好心底更加不安和內疚瞭,她嘟瞭嘟嘴,夾瞭一個蝦放在嘴裡,然後昂起頭,盯著面前的陸瑾年,小心翼翼的問:“我今天下午在片場,會不會給你惹上什麼麻煩?”
相比較喬安好的純純不安,陸瑾年倒顯得淡定從容,甚至還帶瞭那麼一絲滿不在乎在裡面:“能惹上多大的麻煩?”
隨著陸瑾年不清不重的反問,又有一顆剝好的蝦,落入瞭喬安好的碗裡。
“畢竟林詩意她男朋友能拿出來那麼多錢,說明還是有些能耐的……”
“她男朋友的能耐問題,是你應該操心的嗎?”陸瑾年夾瞭一塊魚肉,一邊挑刺,一邊輕飄飄的開口,打斷瞭喬安好的話,把她接下去想說的後半句“萬一給你商場上樹敵瞭怎麼辦”硬生生的噎死在瞭咽喉處。
喬安好咽瞭一口唾沫,盯著陸瑾年看瞭約莫五秒鐘,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話裡的意思,突然間眼睛變得晶亮晶亮的,小臉往前湊瞭湊:“陸瑾年,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陸瑾年將視線從魚肉上挪到喬安好的臉上,不溫不火的瞪瞭她一眼:“你覺得,一個能看上林小姐那種女人的男人,配我吃醋嗎?”
哎呀……明明挨瞪瞭,可是怎麼被瞪的心情這麼好呢?
喬安好眉眼彎瞭彎,撅瞭撅因為吃瞭辣椒,格外紅嫩的唇:“你明明就是吃醋瞭啊,你是因為我說她男朋友有能耐才吃的……”
喬安好最後一個“醋”字還沒說完,突然間,陸瑾年夾著挑好刺的魚肉,直接塞到瞭她的嘴裡,再一次把她的話堵住。
喬安好吞咽魚肉的時候,明顯看到陸瑾年白皙的臉上,掛瞭一抹暗紅,她忍不住吃吃的笑瞭起來,結果惹來男人更加壓迫力十足的一個瞪視,她急忙咬住瞭唇角,止住瞭笑,可是眼睛卻瞇成瞭月牙形狀,這樣的她,看起來靈動迷人,引得陸瑾年忍不住別開瞭頭,看向瞭窗外,臉上的那一抹暗紅,變得更明顯瞭一些。
不過,盡管有陸瑾年剛剛那些滿不在乎的話作保證,喬安好依舊還是有些心底不確定,怕陸瑾年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對自己有成見,所以在吃完碗裡的最後一顆蝦仁時,還是乖巧的開口,問瞭一句:“陸瑾年,我下午是不是有點太過分瞭?”
陸瑾年將剝出來的最後一個蝦仁,塞到瞭喬安好的嘴裡,抽瞭紙巾,慢條斯理的擦著自己的手,嘴裡說的話,語氣平緩卻又夾雜著無窮無盡的縱容可寵溺:“我不介意你更過分點。”
我真的不介意你更過分點。
相反,我很喜歡這樣過分的你。
讓我有一種,我在你的世界裡,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愛你,我喜歡你,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這都是人世間最纏綿悱惻的情話,隨便拎出來的哪一句,都可以讓人心底感動。
可是,陸瑾年卻說:我不介意你更過分點。
喬安好想,這到底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美,最溫暖的一句一點也不算是花言巧語的花言巧語瞭。
她雖然不信林詩意說的那些話,但是卻還是被林詩意那一句“結婚瞭,他連個結婚戒指都沒買給你?”戳到瞭心窩最柔軟的地方。
在離開片場的一路上,她一直反復的在心底告訴自己,林詩意就是為瞭看她難過,她不能難過,要不然就中瞭她的計。
更何況,不就是結婚戒指嗎?
更何況,不就是結婚戒指嗎?
有什麼大不瞭的,是誰規定的,結婚必須有戒指的!
她和陸瑾年就是要搞特殊!
然而,就算是她想瞭無數種方式自我安慰,她心裡清楚,她還是有些難過。
可是,此時她卻被他的一句話,說的心情美美的,暖暖的-
陸瑾年,我下午是不是有點太過分瞭?-
我不介意你更過分點。
多美的對話-
吃過晚飯,陸瑾年招呼服務員結賬的時候,突然間像是想起瞭什麼,對著喬安好伸出手:“手機。”
喬安好先是不解的沖著他眨巴瞭兩下眼睛,然後才緩過神來,急急忙忙的從自己包裡翻出瞭手機,遞給瞭陸瑾年。
陸瑾年接過,手指在上面飛快的按瞭幾下,然後就將手機遞還給瞭喬安好:“以後有事,打這個電話。”
喬安好“哦”瞭一聲,接過手機,看到是美國的號碼,眉心蹙瞭蹙,抬起頭問:“你在國內,不換回國內的號碼嗎?”
陸瑾年接過一旁服務員遞來的銀行單,拿著筆,一邊簽字,一邊回答:“過陣子我去重新辦個號,到時候再告訴你。”
“為什麼要重新辦號呢?”喬安好疑惑的反問瞭一句:“以前的那個手機號碼不好嗎?重新補卡開通不就可以瞭嗎?”
以前的那個手機號碼……陸瑾年在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簽字的動作明顯的停頓瞭一下,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冷,不過隻是一剎那,便回過神,繼續去簽字,隻是筆跡明顯沒有剛才流暢。
簽完字,他將筆和銀行單一並遞給瞭一旁站著的服務員,然後就抽起瞭一旁掛著的衣服,語調很淡的說瞭一句:“走吧。”就率先轉身,走出瞭包廂。
陸瑾年怎麼突然間變得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呢?她似乎也沒說錯什麼話啊……
喬安好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發瞭好大一會兒的呆,才拎起包,走出瞭包廂。
走出餐廳,陸瑾年已經開車在門口等候,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正常,和吃飯的時候一樣,甚至在她上車的時候,還彎過身,親自給她系瞭安全帶,仿佛在包廂裡那一瞬的不悅,隻是她一個人的錯覺一般。
回到錦繡園,時間已經不早瞭,和以往一樣,喬安好先洗瞭澡,然後放瞭洗澡水,出來喊陸瑾年。
躺在床-上,陸瑾年抱著喬安好,並沒有過多的舉動。
喬安好故意的在他懷裡蹭來蹭去,最後他也隻是親瞭親她的唇,然後就將她圈的死死的,讓她動彈不得。
不知道到底過瞭多久,窗外夜色已經很深,耳邊一片寂靜,喬安好閉著眼睛快要睡著的時候,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陸瑾年突然間輕手輕腳的將她從懷中挪開。
這一剎那,她的困意瞬間全無,卻依舊閉著眼睛,裝出沉睡的樣子,沒動。
她清楚地聽見陸瑾年動作很輕的爬下瞭床,然後進瞭更衣室,有著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傳來。
陸瑾年穿衣服做什麼?
喬安好眉心蹙瞭蹙,耳邊就傳來陸瑾年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動靜,隨後就是臥室的門被拉開,關上。
臥室內重歸一片安靜,喬安好滿心狐疑的剛睜開眼睛,就聽見樓下的屋門傳來被打開的聲音,她眉心皺的更厲害,人下意識的掀開被子,下瞭床,跑到陽臺處,透過窗子看到陸瑾年上瞭他的車,車燈亮起,緊接著就緩緩地掉瞭個頭,開出瞭院。
陸瑾年怎麼不睡覺,一個人偷偷地出去瞭?而且還是大半夜的……
喬安好站在陽臺前愣瞭好大一會兒,然後就跑回臥室,摸瞭自己的手機,剛準備陸瑾年撥打個電話過去,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海裡就想到瞭傍晚時,林詩意對自己說的話。
四季酒店……一個外國女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1002房間,總統套房……
這些字眼就像是既具有沖擊力的炸彈一樣,在喬安好的腦袋裡,一個接著一個的爆炸。
喬安好的手一哆嗦,手機就猛地從指間墜落瞭下去,直直的砸在瞭她的腳趾上,白皙的肌膚瞬間變紅,她卻像是根本沒有感覺到痛一般,仍舊僵硬的站在那裡。
陸瑾年那麼喜歡她啊……他怎麼可能會去找其他的女人?
可是,他和她結婚瞭這麼久,他一次都沒有碰過她,就連今天晚上,她主動蹭他,他還是沒做什麼。還有,陸瑾年下午那麼護著她,吃飯的時候,明明因為她嘴裡提瞭一句別的男人還吃醋,他分明是在意她的。
不行,不行,她要相信陸瑾年……他這麼出去,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她不能受林詩意的影響……
喬安好用力的搖瞭搖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地放平緩自己的心情,在心底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她越是這麼告訴自己,她的腦海裡就越是胡思亂想,到瞭最後,她就仿佛失去瞭力氣一般,人癱軟的坐在床邊,看著空蕩蕩的臥室,心底驚慌成瞭一片。
腦海裡有一種念想,促使她去探個究竟,可是另一種念想卻又阻止她去。
兩股念想在她的腦海裡打瞭許久許久的架,最終喬安好還是站起身,走向瞭更衣室。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穿瞭衣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出瞭門,總而言之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錦繡園小區的門口,攔截瞭一輛出租車。
她上車,出租車師傅問她去哪裡,她過瞭好大一會兒,才報瞭“四季酒店”。
此時是凌晨一點鐘,街道上空蕩蕩的,很安靜,車子飛馳的聲音不斷地鉆入喬安好的耳中。
不知道到底行駛瞭多久,車子停瞭下來,喬安好卻呆呆的盯著車窗外沒反應。
出租車師傅轉過頭,拍瞭拍車背:“小姐,到瞭。”
喬安好這才後知後覺的點瞭一下頭,然後就推開瞭車門,準備下車。
“小姐,車費還沒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