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後來(1)

“唉,許嘉木也不知道是怎麼瞭,我總覺得他這幾年,跟之前都不大像是一個人,以前的時候吧,他特愛玩,沒事幹就張羅著我們出去玩,現在呢,喊他都喊不動,而且,你沒發現他現在對誰都淡淡的嘛,還真是跟陸影帝親兄弟,有點他當年的影子……”

“不過許嘉木倒是對小年糕很親,他望著小年糕的時候,就像是望著自己親兒子一樣,那叫一個寵,這屋子裡一大半的玩具,都是他買來的吧……以前我也不覺得許嘉木多喜歡孩子啊,怎麼我們這幾個人裡,有瞭孩子之後,他是最寵的那一個啊!”

“你說他都三十瞭吧,也不結婚,我說你跟陸影帝當他哥哥和嫂子的,就不能勸勸他嘛,整天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我看著怪可憐的……”

喬安夏感嘆著感嘆著,就把手中的槍扔在瞭一旁:“小年糕該喝奶瞭,我下去給他泡奶。”

喬安好被喬安夏那一長串的感嘆說的持久都沒出聲,直到她最後一句話出來,她才開口說:“我去吧,你在這裡陪著小年糕。”

“謝謝媽媽。”小年糕聽到這句話,一邊擺弄著玩具,一邊聲調嫩嫩的開口。

喬安好沖著小年糕暖暖的笑瞭笑,伸出手摸瞭摸他的腦袋,就站起身,離開。

小年糕的玩具房,就在最東邊,恰好挨著許嘉木別墅的最西邊。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窗,喬安好在下樓之前,忍不住往東邊望瞭一眼,透過兩個別墅的玻璃窗,喬安好看到許嘉木站在他別墅的樓道裡,靠著墻壁,正在沉悶的吸著煙。

喬安好頓時又想到剛剛喬安夏說的那些關於許嘉木的話,她忍不住盯著許嘉木多看瞭幾眼,最後卻沒出聲喊他,而是輕輕地嘆瞭一口氣,就轉身下瞭樓-

陸瑾年把喬安好的行李在臥室裡整理好,就去瞭玩具房。

一推開門,恰好就聽到喬安夏正在逗小年糕的話:“小年糕,你乖乖的回答姨一個問題,姨明天就把你最喜歡的奧特曼蛋給你買回來!”

小年糕立刻放開瞭自己面前的積木,眨巴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望著喬安夏:“姨,你問。”

喬安夏“嗯”瞭一聲,就笑瞇瞇的開口問:“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問完的喬安夏,又強調瞭一句:“記住必須選一個哦,否則沒有奧特曼蛋瞭。”

自小年糕斷奶之後,從他喝奶,到換尿佈幾乎都是陸瑾年做的,當然陸瑾年是心疼喬安好,不忍心她累到。

但是兩歲半的小年糕當然不知道陸瑾年心底的想法,他隻知道,爸爸照顧自己好像多一些,於是為瞭奧特曼蛋,還真的老實的回答瞭一句:“爸爸。”

結果小年糕的話剛說完,站在門口的陸瑾年就咳嗽瞭一聲。

小年糕聽到陸瑾年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期待的望向瞭陸瑾年,以為爸爸會因為自己說他好而誇贊自己,誰知卻看到陸瑾年狠狠地瞪瞭自己一眼:“你剛剛說誰好?”

小年糕沖著陸瑾年眨巴瞭兩下眼睛,意識到自己爸爸是真的再不高興,不過雖然他才兩歲半,但是卻已經很聰明,立刻就轉過頭,對著喬安夏改口說:“媽媽好。”

說完,小年糕還偷偷地瞄瞭一眼陸瑾年,看到他臉色轉好,神情這才輕松瞭下來。

喬安夏白瞭一眼陸瑾年,神經病……至於妻奴到這種地步嗎?

然後轉過頭,就和藹可親的沖著小年糕親切的笑著開口:“那姨再問你,你愛爸爸多一些,還是愛媽媽多一些?記住哦,和剛剛一樣,必須選一個。”

喬安夏還對著小年糕舉瞭一根手指,示意他二選一。

愛爸爸多一些,還是愛媽媽多一些?

小年糕咕嚕咕嚕轉瞭兩圈眼珠子,想到這五個月裡,爸爸一直都在陪著自己做遊戲,於是就奶聲奶氣的開口說:“爸爸。”

說完小年糕還向陸瑾年站的地方看瞭一眼,發現陸瑾年的臉色變得又開始難看,這次他不等陸瑾年開口,就立刻接著說:“但是更愛媽媽。”

小小年紀,就這麼會看人眼色……長大瞭不知道要腹黑到什麼程度!

喬安夏一邊暗暗吐槽,一邊更加覺得小年糕可愛,於是就摸瞭摸他的腦袋:“那如果爸爸和媽媽不在一起瞭……”

“喬安夏!”一聽到“不在一起”這四個字,陸瑾年臉色立刻沉瞭下去。

“陸瑾年,你不愛聽你就出去,我們就是說著玩!”喬安夏絲毫不示弱的轉頭沖著陸瑾年兇巴巴的喊瞭一句,然後就轉回去換成溫柔的表情對著小年糕繼續接著問:“你跟著爸爸,還是跟著媽媽?”

小年糕根本不知道“不在一起”到底指的是什麼,隻是看到陸瑾年很不高興,於是就奶聲奶氣的問:“可以在一起嗎?”

“不可以。”喬安夏搖頭,然後又誘-惑著說:“奧特曼蛋哦……”

小年糕經不住誘惑,很傻很天真的開口說:“爸爸……”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瞭陸瑾年,發現陸瑾年眉心狠狠地皺著,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頓時小臉一跨,一副快要哭瞭的表情,說:“媽媽,我選媽媽。”

喬安夏被小年糕逗得忍不住噗嗤笑瞭出來:“那姨再問你……”

小年糕頓時咧著嘴哭瞭,他想都沒想的就搖著頭,說:“姨,我不要奧特曼蛋瞭,我求你瞭,姨,你不要再問我瞭,好的都是媽媽的,壞的都是爸爸的,我求你瞭……”

泡完奶的喬安好剛上樓梯,就聽到瞭小年糕的哭聲,頓時就快步的沖進瞭玩具房,將小年糕一把抱瞭起來,一邊哄,一邊看向瞭喬安夏。

喬安夏立刻擺手:“不怪我,是你們傢陸影帝嚇哭的小年糕。”

喬安好轉頭,就看向瞭陸瑾年。

陸瑾年眉心皺瞭皺,有點怕嬌妻生自己氣,出聲解釋:“是喬安夏弄哭的你兒子。”

“我明明是在逗小年糕!”喬安夏理直氣壯。

“你那是逗嗎?”陸瑾年嗤之以鼻。

喬安好想都沒想的就抓起瞭地上的積木,分別沖著陸瑾年和喬安夏扔瞭過去:“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周末,喬安好和喬安夏真的一同去逛瞭商場,給小年糕買瞭一個漂亮的小書包,兩支估計也用不到的筆,還有一個雙層的水果盒,以及喬安夏選的一堆亂七八糟的玩具。

周一環影傳媒有個早會,陸瑾年很早就去瞭公司。

喬安好起床,在陳媽的幫助下,給小年糕穿瞭衣服,喂他吃瞭飯,便牽著他的手,準備送他入幼兒園。

剛打開門,就看到許嘉木的車子開進瞭院裡,今天是小年糕第一天入幼兒園的日子,向來最慣著小年糕的他,怎麼能不去送?

在車上,喬安好對著坐在嬰兒座椅上的小年糕囑咐瞭很多句話,可是臨到下車的時候,許嘉木還是對著小年糕重復瞭好幾遍喬安好說的話,才抱著小年糕,送他走向瞭幼兒園的門口。

許嘉木和喬安好兩個人都沒註意到,他們的車後停瞭一輛紅色的車,車門原本被推開,可是隨後就又急忙的關上。

許嘉木在幼兒園門外一直等到小年糕跟著老師進瞭教室,才轉身和喬安好回瞭車上,發動瞭車子離開。

一直等到許嘉木的車子不見瞭蹤影,後面的那輛紅色轎車門才被打開,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女子下瞭車,打開後車門,抱出來瞭一個穿著公主裙,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嫩聲嫩氣的用英文問:“媽媽,你為什麼剛剛明明要下車瞭,卻又關瞭車門?”

“因為媽媽忘記拿東西瞭。”抱著小女孩的女子柔聲柔氣的回。

頓瞭一會兒,那個女子又開口說:“小紅豆,你聽媽媽說,在幼兒園裡跟小朋友要好好玩,如果有人問你媽媽叫什麼,不要提宋相思,要提宋瑤,知道瞭嗎?”

“知道瞭媽媽,你已經給我說瞭好多遍瞭。”

“嗯,真乖,等外公病好瞭,媽媽就帶你回美國,這樣你就又可以和你的喬恩哥哥繼續玩瞭。”

走到幼兒園門口,那女子彎身,將懷裡的小女孩放瞭下來,小女孩兒沖著她臉上一邊親瞭一下,才搖搖手,說:“媽媽再見。”

“再見。”女子摸瞭摸小女孩的腦袋,看著小女孩進瞭幼兒園,才轉身回到瞭車上。

她坐在駕駛座上,沒有著急發動車子,而是盯著正前方愣起瞭神。

昨晚做夢……她還夢到瞭他呢,沒想到,今天一早,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撞見瞭他。

宋相思忍不住抬起瞭手,摸向瞭自己的左胸口,發現心跳速度快的,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第一天上學的小年糕,繞著一屋子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小盆友看瞭一圈,最後視線就定格在瞭小紅豆身上。

他拖著自己的書包走到瞭小紅豆面前,指著她一旁的小黃桌,問:“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小紅豆想跟和自己一樣漂亮的小女孩兒坐在一起,沖著小年糕搖瞭搖頭:“不可以。”

小年糕沖著小紅豆眨巴瞭兩下眼睛:“我剛剛跟你說瞭什麼?”

小紅豆歪著腦袋望瞭一會兒小年糕,把他剛剛說的話重復瞭一遍:“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小年糕點點頭,說:“好噠。”

然後就把書包放在瞭一旁的黃桌上,坐瞭下來。

小紅豆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裡面泛著無辜的光芒,愣愣的盯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年糕好大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騙瞭,委屈的扁瞭扁嘴,眼底就彌漫上瞭一層霧氣:“我不想跟你坐一起。”

這是要哭瞭嗎?小年糕盯著小紅豆的眼底閃現瞭一層焦急的光,不過很快他的大腦裡就想到以前自己哭的時候,媽媽怎麼哄都哄不住,爸爸就會提醒媽媽轉移註意力,於是小年糕黑漆漆的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瞭兩圈,就對著小紅豆答非所問的開口:“你有蘋果嗎?”

不是在爭辯坐在一起的問題嗎?怎麼突然間就問她有沒有蘋果呢?

小紅豆撅瞭撅粉色的小嘴,想瞭一會兒,也沒想出來原因,於是便盯著眼角掛著兩滴晶瑩淚滴的小臉,沖著小年糕晃瞭晃腦袋,兩條長長的小辮子跟著甩來甩去。

小年糕一把放到瞭自己的書包,拉開拉鏈,從裡面摸出來瞭一個水果盒,用力的掰開,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又紅又圓的蘋果遞到瞭小紅豆的面前:“那我請你吃蘋果。”

小紅豆先瞧瞭瞧小年糕,然後又低下頭瞧瞭瞧小年糕手裡的蘋果,吞咽瞭兩口唾沫,小手往漂亮的洋裙上蹭瞭蹭,最後還是忍著想吃的***,沖著小年糕又晃瞭晃腦袋:“我媽媽說瞭,不能隨便吃外人給的東西。”

外人?小年糕沖著小紅豆又眨巴瞭兩下眼睛,一臉認真的對著小紅豆糾正錯誤:“我不是外人,我是小年糕啊。”

說完小年糕就把手裡的蘋果塞到瞭小紅豆的手裡。

小紅豆手指握瞭握蘋果,又松開,想要還給小年糕,可是又舍不得,掙紮瞭一會兒,最後還是握緊瞭蘋果,沖著小年糕問:“真的要給我嗎?”

一邊問,小紅豆像是怕小年糕反悔一樣,不等他給她肯定的答案,就將蘋果舉到自己的面前,張開口,吭哧的啃瞭一口。

兩三歲小孩子的世界,總是童真而又簡單,隻是一個蘋果,小紅豆對小年糕的態度好轉瞭許多,兩個小朋友就這麼當起瞭同桌。

其實在小年糕沒有來上幼兒園之前,喬安好和陸瑾年帶著他去過金寶貝這類的早教中心,其他的小朋友會趴成一片的玩,唯獨小年糕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一旁玩自己的,喬安好為此還害怕小年糕得瞭兒童孤僻癥,不過後來喬安好發現,純粹是自己想多瞭,小年糕是覺得那些小朋友太幼稚,才不和他們一起玩的。

所以,說起來,小紅豆倒是小年糕人生之中,第一個主動去接觸的小朋友。

小紅豆可能是認生,話有些少,在小朋友玩耍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坐在位子上不動,小年糕拉她去玩,她也不去,於是小年糕就開始絞盡腦汁的找話題去跟小紅豆聊:“你知道一加一等於幾嗎?”

小紅豆歪著腦袋望瞭一眼小年糕,停留瞭約莫兩秒鐘,舉著兩個小手指,說:“二。”

“那你知道二加二等於幾嗎?”小年糕又問。

兩歲半的小紅豆,之所以知道“一加一等於二”是因為在美國的時候,喬恩哥哥背過,所以才能答上來,至於“二加二等於幾”,她卻是一臉茫然的望著小年糕搖瞭搖腦袋。

想和小紅豆一起說話玩耍的小年糕看到她又不說話瞭,咬瞭咬唇角,然後就開口說:“不知道嗎?沒關系,我來教你。”

“二加二等於四。”小年糕說著,還伸出手,數瞭小紅豆四個手指,強調瞭一遍:“四。”

小紅豆盯著自己被小年糕掰直的四個手指,跟著重復說:“四。”

小年糕繼續教小紅豆:“四加四等於八。”

然後還順勢又數出瞭小紅豆四個手指。

小紅豆點著腦袋,附和著說:“八。”

小年糕:“八加八等於……”

小紅豆十根手指不夠用瞭,小年糕幹脆把自己的手指也攤開,然後數瞭六個,說:“十六。”

小紅豆盯著自己伸出來的十根手指和小年糕伸出來的六根手指數瞭起來,隻可惜小紅豆隻會數到十,於是就“十,十,十”磕巴瞭起來,小年糕連忙帶著小紅豆,“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的數瞭下去。

教完瞭小紅豆“八加八”,小年糕就順勢說:“十六加十六……”

兩位數的加減法,他還沒學過……小年糕答不出來瞭。

小紅豆一臉期待的望著小年糕,等著答案。

小年糕急的小臉紅瞭起來,他支支吾吾瞭好一會兒,然後就突然間靈光一閃,格外激動地說:“十六加十六,等於兩個十六。”-

原本喬安好以為小年糕初次上幼兒園,去瞭一天,第二天會哭鬧著不要去,結果卻沒想到,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才五點鐘,小年糕就咚咚咚的開始敲她和陸瑾年的臥室門,催著他們快點起床洗漱送他去幼兒園。

更為神奇的是,打小不喜歡吃蘋果,每次吃都是被連哄帶騙的小年糕,竟然在吃早餐的時候,主動開口要求幫他洗個蘋果帶去幼兒園-

許嘉木中午有個飯局,吃過飯,張總提議大傢去“金碧輝煌”打牌。

許嘉木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走出飯店,看到灰蒙蒙的天,一副快要下雨的樣子,心情莫名其妙就變得有些沉悶,想到公司裡沒什麼事,於是索性又改瞭念頭,跟著大傢去瞭“金碧輝煌”。

大傢玩的很起勁,包廂裡氣氛熱熱鬧鬧的。

許嘉木手氣算是相當不錯,連贏瞭三四把,臉上神情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猛一看上去,像是在淺笑,很溫和的模樣。

坐在許嘉木對面的,是個中年男子,姓羅,做化妝品的,因為請的都是一線女星做代言,品牌打的很響,新產品許嘉木還占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張總摸牌的時候,像是想起瞭什麼一樣,突然開口說:“羅總,你的品牌今年是不是打算換代言人瞭?”

羅總整理瞭一下自己面前的牌,說:“是準備換瞭,不過現在還沒想好換誰。”

“喬安好啊,好萊塢剛拍瞭大片回來,很快就要名聲大震瞭,到那個時候,身價絕對高的很,趁著現在趕緊買入,況且喬安好還是許總的嫂子,許總和你又是合夥人,多好的時機。”張總一邊說,一邊轉頭望瞭一眼許嘉木:“是吧?許總?”

許嘉木抬起頭,望瞭一眼張總,扯瞭一下唇角,淡淡的開口:“這我可做不瞭主,得去問我哥。”

提起來陸瑾年……一行人紛紛搖頭,嘆息。

“那沒戲瞭,陸先生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錢越滾越多,如果不是兩年多以前,陸太太簽瞭那部電影的合同,我想陸太太現在怕是直接息影瞭。”

許嘉木聽著大傢的惋惜聲,輕笑著沒吭聲,隻是摸排出牌,節奏快又準。

“咦……不過除瞭陸太太,倒還有個人選。”張總突然間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低呼瞭一聲,引得羅總側瞭頭,問:“誰?”

“宋相思。”張總沒有任何遲疑的就吐出瞭三個字。

熟悉的名字,刻骨的三個字。

許嘉木拿著牌的手指明顯力道加大瞭一些,垂著眼簾,盯著面前的牌,沒任何的動靜。

據我說知,當初宋相思退出娛樂圈的時候,簽瞭好十份合同,她這邊無條件單方面爽約,光賠償金都賠瞭將近六個億……宋相思一個女明星,雖然當初風光無限,但是那些年,撐死瞭也就賺那麼多錢,估計全部砸進去瞭,現在的她,怕是手裡沒多少錢瞭,所以片酬肯定不會和三年前一樣是天價。”張總一邊說,一邊分析:“而且,三年前,她連個發佈會都沒開,一夜之前離奇息影,到現在為止,大傢提起來她,都還是滿心好奇,如果你請到瞭她當形象代言人,我跟你說,絕對是爆炸的新聞,真是低價高收!”

許嘉木將牌直接握進瞭手心,他臉上原本還噙著的那抹淡笑,已經消失殆盡。

這些年,其實不是沒有聽到過有關她的消息,但是很少,每次聽到,也都是那些人感嘆她當初賠瞭好幾個億的違約金。

其實他們說的沒錯,宋相思八年娛樂圈混下來,手裡怕是也就攢瞭那麼多錢,他偶爾午夜夢回想到她的時候,也情不自禁的想過,過慣瞭錦衣玉食的她,突然間沒瞭錢,在國外究竟是怎麼活的?

“你這提議真的相當不錯啊!”羅總顯然很興奮,不過很快表情就變得有幾分失落:“可是,你們也知道,宋相思這都瞭無音訊好些年瞭,從哪裡去找她來代言啊?”

張總沒著急回答,反而先撞瞭撞許嘉木的胳膊:“許總,愣什麼神呢,該你出牌瞭。”

許嘉木點瞭點頭,收起瞭視線,隨便拿瞭一張牌扔瞭出去,然後他就聽到張總的聲音繼續傳來:“據小道消息說,上個月月底,宋相思回國瞭。”

許嘉木隻是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砸在瞭自己的心臟上一樣,猛地抽痛瞭一下。

這些年,他沒去找過她,她沒來找過他,兩個人就這麼斷瞭聯系。

可是,每當從旁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時,他總是會下意識的留意。

這些年,他聽到過很多關於她的傳聞,甚至其中的一條,是她在西雅圖結瞭婚,嫁給瞭一個結過婚的男人,那個男人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八歲,小女兒今年剛滿三歲。

至於這傳聞的真假,他不知道,沒去求證,也不敢去求證。

他知道,他是在害怕,怕那些傳聞是真的……

羅總和張總還在那裡談著“形象代言人”的事情,時不時有著“宋相思”這三個字從他們的嘴裡冒出來,可是許嘉木卻再也沒去聽他們到底談瞭點什麼,直到最後,羅總詢問他,形象代言人就訂宋相思,他怎麼看時,他才怔怔的回過神,沉默瞭良久,回瞭一句“隨便”,然後就聲音僵硬的找瞭一個借口,從“金碧輝煌”離開。

此時正是夏季,午後的陽光很大,天氣炎熱無比,許嘉木一身衣裝革履,在“金碧輝煌”的門口站瞭沒兩分鐘就出瞭一身汗。

他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熱一般,就那麼站著,吸瞭一根煙又一根煙,直到最後自己把自己嗆到,他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走向瞭一旁的停車場。

許嘉木漫無目的的開著車胡亂地走,最後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車子又一次停在瞭蘇苑公寓的對面。

是又一次。

這三年來,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一個人開車走神的時候,就開到瞭這裡,然後呆呆的盯著蘇苑公寓的門口看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再呆呆的離開,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

車窗外的陽光,緩慢西斜,當光線不再是那麼強烈的時候,許嘉木重新發動瞭車子,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去踩油門,眼角的餘光就瞄見瞭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臟頓時宛如被人攥住瞭一樣,全身打瞭一個哆嗦,然後就重新踩回瞭剎車,轉過頭,直直的看向瞭那道熟悉的身影。

盡管她戴瞭帽子和墨鏡,幾乎遮掩瞭整張臉,可是他還是輕而易舉的認出來瞭她。

她的身材看起來和三年前沒什麼變化,甚至要更瘦一些,穿瞭一條大紅色的連衣短裙,襯得皮膚很白,露出修長筆直的小腿,下面搭配瞭一雙平底鞋。

她應該在接電話,微微低著頭,紅唇時不時的彎起,還是那種很散漫慵懶的笑,和他記憶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等到許嘉木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宋相思已經攔瞭一輛出租車離開,他下意識地踩瞭油門想要追上去,可是隨後就想到三年前,他和她那一場不歡而散,驀地心底的那股沖動就散瞭,整個人瞬間無力,靠在瞭車背上。

車內安靜瞭約莫五分鐘,突然間響起瞭手機鈴聲。

許嘉木遲鈍瞭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到來電顯示,沒有任何停留的接聽瞭電話:“哥?”

“等下忙嗎?”隨著許嘉木的話音落定,手機裡傳來陸瑾年清淡的聲音,還夾雜著低語的聲響,像是在開會。

許嘉木微晃瞭一下腦袋,拋開瞭因為宋相思出現,而混亂的想法,恢復瞭一貫的冷靜:“不忙,怎麼瞭?”

“不忙就去接下小年糕,我這邊有客戶走不開,喬傢剛打瞭電話,說喬父身體不好又犯病瞭,喬喬過去瞭。”陸瑾年一邊簡單地對他描述瞭一下情況,一邊對著一旁的人說瞭一句:“這個方案不行,重做。”

說完,陸瑾年又問瞭一句:“沒問題吧?”

許嘉木回:“沒有。”

掛斷電話,許嘉木看瞭一眼時間,已經過瞭幼兒園放學的點,急忙發動瞭車子,沖著幼兒園開去。

路上有點堵,等到許嘉木到的時候,整個幼兒園裡隻剩下院長和一個老師在陪著小年糕和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玩遊戲。

許嘉木送小年糕來過幾趟幼兒園,院長認識他,看到他進來,立刻對著小年糕開口說:“小年糕,你叔叔來接你瞭。”

小年糕抬瞭一下頭,嫩聲嫩氣的喊瞭一句:“叔叔。”

然後依舊坐在爬行毯上,跟那個梳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繼續玩,沒有絲毫要收拾書包離開的意思。

許嘉木向來寵小年糕寵的沒下限,他一點脾氣都沒有的走到小年糕的書包前,幫他把東西都塞進瞭書包裡,然後單手拎著,走到瞭小年糕前,蹲下身,對著正在玩橡皮泥的小年糕開口說:“小年糕,回傢瞭。”

小年糕手裡抓著橡皮泥,望瞭一眼一旁正在堆積木的小紅豆,然後轉過頭對著許嘉木好聲好氣的商量說:“叔叔,我們能不能等一會兒再走?”

許嘉木望著小年糕,沒出聲,耐心的等著他說原因。

“叔叔,小紅豆的媽媽還沒來接她,我走瞭,幼兒園隻剩下她一個人瞭,所以我們一起等他媽媽過來瞭再走,好不好?”

小紅豆……還真是一個特別的名字……讓許嘉木一瞬間就聯想到瞭一首名叫《相思》的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可能因為名字的緣故,許嘉木特意去留意瞭一眼小紅豆,女孩看起來和小年糕差不多大,小臉圓圓的,皮膚很白,一眼就讓他格外喜歡。

院長看到許嘉木半晌沒出聲,忍不住開口說:“小紅豆的媽媽可能有事,沒能來接她,打瞭電話,也沒人接聽,小年糕和小紅豆關系好,所以可能就想陪著她。”

許嘉木聽到院長的話,頓時回神,視線卻仍舊盯著小紅豆繼續多看瞭兩眼,才轉頭對著院長點頭:“我多留一會兒,沒問題吧?”

“沒問題。”院長笑著回。

“那院長有事可以先去忙,兩個孩子我看著就好。”許嘉木說。

院長繼續笑,在教室裡呆瞭一會兒,才離開。

兩個小孩玩的十分和諧,絲毫不用許嘉木費心。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直到太陽落瞭山,小紅豆的媽媽還沒來接她。

兩個小孩玩的累瞭,也餓瞭,院長還特意給他們備瞭兒童營養餐。

小年糕和小紅豆並排的坐在餐桌前,一人拿著一個勺子吃。

許嘉木坐在對面,神情溫和的盯著。

小年糕倒是半年前,就開始自己吃飯,勺子用的很熟練,但是小紅豆幾乎是攥著勺子戳,每次戳不到一個米粒,甚至還把菜戳到瞭餐桌上,可能她是真的餓壞瞭,最後直接放瞭勺子,伸出手要去抓。

許嘉木急忙攔住,拿瞭小紅豆的勺子,幫她舀瞭一勺,喂到瞭她的嘴邊。

小紅豆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許嘉木看瞭兩眼,才張開口含走瞭勺子裡的菜,一邊嚼,一邊沖著許嘉木憨憨的笑瞭笑。

許嘉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在小紅豆沖著他笑的這一剎那,心底莫名其妙的抽疼瞭一下,然後就有一種無法克制的寵溺感,從心底冒瞭出來,使得他盯著小紅豆一下子定起瞭神。

小紅豆吞咽瞭嘴裡的東西,沖著許嘉木張瞭張口,看到他沒反應,於是就發出瞭奶聲奶氣的“啊”聲。

許嘉木急忙回神,又舀瞭一勺飯,塞到瞭小紅豆的嘴裡,在將勺子從小紅豆嘴邊拿走的時候,許嘉木和小紅豆黑漆漆的眼睛對視瞭一下,他的心臟又猛地刺痛瞭一下,許嘉木忍不住就移開瞭視線,一邊幫小紅豆舀飯,一邊問:“小紅豆,你今年幾歲瞭?”

小紅豆嘴裡含著東西,說話不清不楚,讓人聽不清她的發音,但是她舉起的手指,卻讓許嘉木知道瞭她的年齡:“三。”

三歲……比小年糕還要大半年呢……可是看起來長的比小年糕,還要小一些。

許嘉木微微笑瞭笑:“三歲瞭呀……那是小年糕的姐姐呢。”

一旁自顧自扒飯的小年糕抬起頭,不滿的出聲抗議:“我要當哥哥。”

原本張開口準備去吃飯的小紅豆轉瞭頭,沖著小年糕嫩聲嫩氣的開口說:“可是,叔叔說瞭我是姐姐。”

小年糕:“我是哥哥。”

小紅豆:“我是姐姐。”

小年糕省略:“哥哥。”

小紅豆也跟著省略:“姐姐。”

“哥哥。”

……

兩個小孩子爭來爭去,爭到最後,小紅豆就被小年糕帶的也喊瞭一句:“哥哥。”

小年糕想都沒想的“噯”瞭一聲。

小紅豆眼底瞬間就漫上瞭霧氣,委屈兮兮的轉過頭沖著許嘉木看去,可憐巴巴的開口告狀:“叔叔,小年糕欺負我。”

許嘉木說不上為什麼,瞬間整個心都軟成瞭一團,格外的心疼,他想都沒想的就伸出手,將小紅豆抱瞭起來:“乖……”

在許嘉木抱小紅豆的那一瞬間,小紅豆自然地伸出兩條胳膊,摟住瞭他的脖子,然後他嘴裡原本想要安慰的話語,就硬生生的凝滯在瞭咽喉處。

他隻是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小紅豆軟化瞭一樣,他沖著她暖暖的笑瞭笑,剛想伸出手摸瞭摸她的腦袋,就聽到樓道外傳來瞭院長的聲音:“等瞭你們好久瞭,終於過來瞭。”

緊隨其後就有一道淡淡的女聲傳來:“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擱瞭。”

那聲音,是許嘉木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原本想要去撫摸小紅豆的手,驀地就頓在瞭半空,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這一剎那停止瞭跳動。

他屏著呼吸,費瞭好大的力氣,才緩緩地轉過身,然後就看到教室的門被推開,院長笑盈盈的說:“小紅豆,你媽媽來接你瞭。”

隨著院長話音的落定,率先走進來的是一個男子。

那男子看起來約莫三十大幾歲的樣子,給人一種沉穩內斂的安全感。

小紅豆一看到那個男子,立刻眉眼笑開,沖著那個男子張開瞭胳膊,喊瞭一聲:“爹地。”

在小紅豆話音落定的那一剎那,又有一道身影走進瞭教室,是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子,她手裡拎著墨鏡和帽子,臉上還噙著一抹溫柔的笑:“小紅豆……”

她隻是喊瞭這三個字,就毫無準備的看到瞭抱著小紅豆的許嘉木,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結,話音也跟著猛的截止,腳步也停在瞭原地,沒再動彈一下。

許嘉木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他的視線定定的落在宋相思的身上,怎麼都挪不開,甚至那個男子何時走到自己面前,從自己的懷中抱走瞭小紅豆,他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小紅豆很高興的在那個男子的臉上親吻瞭兩下,嘴裡興奮地說:“我又想爹地,很想很想。”

那個男子被小紅豆的話逗得眉開眼笑,按捺不住的親吻瞭兩下小紅豆白嫩的臉:“爹地也有想小紅豆,很想很想。”

小紅豆被逗得咯咯的笑,然後趴在那個男子的肩頭,對著還停留在門口的宋相思,喊瞭一聲:“媽媽。”

爹地……媽媽……

這兩個詞語,使得許嘉木剎那間面色蒼白。

他想起自己聽到的那個傳聞,說宋相思在美國結瞭婚,嫁給瞭一個離過婚的男子,大瞭她將近八歲,那個男子的前妻留下瞭兩個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兒八歲,小的是個女孩才三歲。

當時說這個傳聞的那個人,後來還唏噓瞭一聲,真是可惜瞭,宋相思那樣一個全民女神,竟然嫁給瞭一個不算富裕的普通男人,還當起瞭兩個孩子的後媽。

他之所以一直說這是傳聞,因為他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假的。

甚至今天下午他和人在金碧輝煌打牌的時候,還想起瞭這個傳聞呢。

他還說他害怕去驗證,結果這才不過過瞭不到五個小時,就得到瞭驗證。

許嘉木能感覺到自己全身在顫抖,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盯著宋相思。

他想,自己此時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宋相思在小紅豆喊自己“媽媽”的時候,回瞭神,她先低瞭一下頭,再抬起頭,臉上已經變成瞭一慣慵懶淡漠的神情,她踩著高跟鞋,不緊不慢姿態優雅的走瞭過來,伸出手,摸瞭摸小紅豆的腦袋,寵著她微微笑瞭笑。

院長隻當小紅豆的傢長和小年糕的傢長是不相識的,還熱情的為他們互相做瞭一個介紹:“宋小姐,您好,這是小年糕的叔叔,許嘉木許先生。”

在院長說出許嘉木的名字時,抱著小紅豆的男子神情微微詫異瞭一下,很快就恢復瞭正常,繼續逗著小紅豆,可是眼角的餘光,卻沖著許嘉木站的地方,瞟瞭好幾次。

院長沖著許嘉木微笑繼續開口說:“許先生,我想這位您肯定認識,大明星,宋相思宋小姐,這位是她的丈夫,江離城江先生。”

她打掉瞭他的孩子……然後嫁給瞭別人,給別人的孩子當後媽……

許嘉木在院長作介紹的時候,手握成瞭拳頭,因為過於用力,指甲泛起瞭一絲血痕。

江離城聽完院長的介紹,單手抱著小紅豆,轉瞭個身,沖著許嘉木坦率的笑瞭笑,伸出手:“許先生。”

許嘉木如同機械一般,伸出手,開口的聲音很輕:“江先生好。”

在許嘉木和江離城松手的時候,站在江離城身邊的宋相思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沖著許嘉木莞爾一笑姿態從容,恭敬有禮的說:“許先生,多謝你剛才幫忙照顧小紅豆。”

她喊他許先生,聲音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仿佛他和她從未相識過,這是第一次見面一般。

許嘉木目不轉睛的盯著宋相思看瞭好一會兒,才抬起手,和她的手握在瞭一起。

和從前一樣,她的手就算是在夏季,也泛著一絲微涼,還是很柔軟的觸覺,讓他的心臟控制不住的顫抖。

許嘉木費瞭很大的力氣,才平靜的開口:“不客氣,宋小姐。”

宋相思沖著他泰然自若的淺笑瞭一下,沒有再說多餘的話,直接將自己的手抽走,轉頭對著院長帶著幾分歉意的說:“今天真的很抱歉,耽誤這麼長時間都沒能下班,時間也不早瞭,我們就先走瞭。”

院長笑著說:“再見。”

宋相思回瞭一個笑,然後望瞭一眼江離城,江離城沖著許嘉木說瞭一句“再見”,然後就和宋相思肩並肩的抱著小紅豆離開。

宋相思離開瞭許久,許嘉木還呆呆的站在原地,屋內的燈,將他的身影拉的有些長。

小年糕吃完瞭飯,看到許嘉木沒有任何動靜,趴下瞭椅子,走到他面前,扯瞭扯他褲腿:“叔叔,我們也回傢吧。”

許嘉木神情冷靜的仿佛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彎下身,抱起小年糕,然後拎瞭他的書包,和院長道別,離開瞭幼兒園。

回到錦繡園,陸瑾年和喬安好也都回瞭傢,陳媽剛準備好晚餐,喬安好開瞭門,沖著許嘉木淺笑瞭一下,就發現瞭男子有些不對勁,臉色格外的蒼白,喬安好忍不住擔憂的出聲問:“怎麼瞭?身體不舒服?”

許嘉木搖瞭搖頭,將小年糕放在瞭地上,然後把書包遞給瞭喬安好,匆匆的留瞭一句“我先走瞭”,也不等喬安好有所反應,就轉身離開。

許嘉木根本沒有聽到身後喬安好追出來問他話的聲音,木木拉開車門,坐回瞭車上,然後就心神恍惚的踩瞭油門,轉著方向盤離開。

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再響,是陸瑾年打來的電話,想必是喬安好告訴瞭他些什麼,許嘉木看瞭一眼手機屏幕,伸出手掛瞭電話,停頓瞭一下,將手機直接關機。

等到許嘉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窗外天色已漆黑一片。

許嘉木下車,站在車門旁望瞭一眼面前黑漆漆的山,然後反手關瞭車門,踏著步子,沖著半山腰走去。

上山的一路上許嘉木的腦袋都很渾噩,他機械式的停在沒有照片的那個墓碑前,站瞭好大一會兒,才眨瞭眨眼睛,然後人還沒回過神,眼眶就先驀地泛瞭紅。

“寶寶……爸爸今天見到你媽媽瞭……”

隻不過才簡單地幾個字,卻讓許嘉木的聲音一瞬哽咽。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如若不是左胸膛裡的心臟在尖銳的叫囂著疼,他真的以為今天下午發生的那一切,隻是他的一場噩夢。

雖然他說,他和她之間再無瓜葛,可是他還是幻想過他和她有生之年若是重逢,會是怎樣的光景。

他想瞭千萬種,卻唯獨沒想到,再次相見,她已嫁作他人婦。

“寶寶,你媽媽比以前瘦瞭一些,是不是在美國吃的不好?不過還是很漂亮……隻是……”許嘉木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停頓瞭一下,過瞭一會兒,才說:“你媽媽似乎真的是不要你爸爸瞭。”

“寶寶,你知道嗎?當初……爸爸不是故意那麼對你媽媽的,爸爸隻是聽到寶寶沒瞭,很生氣……你不知道,爸爸在知道你到來的時候,有多歡喜,可是你說,你媽媽怎麼就那麼狠心的不要你瞭?”

“爸爸其實離開之後,很後悔的,爸爸又回來過找你媽媽,可是你媽媽已經走瞭……”

許嘉木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那一天,他真的是氣到瞭失去理智,甩身離開之後,就直接下瞭樓,然後想都沒想的就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結婚戒指扔到瞭垃圾桶裡。

後來他就去瞭酒吧,喝瞭大半夜的酒,明明醉的腳步不穩,可是大腦卻清晰的可怕。

她都拿掉瞭他的孩子瞭,怎麼他心底還是那麼舍不得?

他踉蹌的走出酒吧,攔瞭一輛出租車,又回瞭蘇苑公寓。

他趴在臟兮兮的垃圾桶前,翻瞭許久許久,終於翻出來瞭那枚戒指,然後就腳步不穩的上瞭樓,他對著密碼鎖按瞭好幾次,才按開瞭門。

一室的狼藉,告訴他,他之前到底有多崩潰。

開著的窗,吹進來的風,卷瞭一張白紙到他的面前,上面清楚地寫著:無痛人流手術。

他明明該恨她的,他卻來妥協瞭,可是她卻走瞭,走的那麼幹脆,那麼毫不留戀,就和那張無痛人流手術單一樣,絕情而又冰冷。

想到這裡,許嘉木的眼底泛起瞭一絲淚光:“寶寶,其實你媽媽早就不要你爸爸瞭,是吧?”

《國民老公帶回傢》